东方





  嬴莒忙接口道:“臣弟惶恐,皇上慧心远虑,臣弟哪能及得万一。”
  真照虽站在较远处,但也将秦始皇和嬴莒的对答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他们只是微微一看,便能瞧出这么多的名堂来,还真是厉害。突然想起家里那老头子也曾讲过这些什么九星连珠的东东,只是自己从前却未曾放在心上,这时顺着嬴莒所讲的一一看去,再回想那老头说的话,发现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心里顿时又明白了从前家里那老头讲的许多有关打仗的事儿。
  又听秦始皇问道:“陈史林,这些天来,东夷人攻了几次了?”真照知那陈史林正是这函谷关的总兵,前两日才曾见他出迎圣驾,故而也认得他。
  陈史林闻言面露得色,答道:“回皇上,这些日子东夷军共攻打了函谷关七次,均被我军击退,伤亡惨重。”
  秦始皇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很好。”说完也不言语,又四处察看城防去了。 
 
 
 
  
第一卷 出世篇 第八章 奇谋
 
  在函谷关逗留了几日后,真照终于见得了战争的真面目。在无数人发出的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中,那般血肉横飞的场面,已经深深的印入了真照的脑海。
  还清楚的记得当一名爬上了城头,却被刀剑砍得身上血肉模糊的敌军士兵,缓缓的滚到他的脚下时,看着同伴们狠狠的举起大刀,向着这个奄奄一息而且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砍下,溅得自己一脸血污,真照险些便要窒息昏倒,同伴们嗜血的疯狂笑声,使他亲身领略到了战争的残忍,当然,战后失去同伴的痛苦,同样也能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真照由此改变了对战争的看法:原来打群架和战争之间,根本就没有丝毫比较的价值,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知道战争是什么。
  真照忽然发现,原来从前老头子每天向他唠叨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废话,他到了此刻才渐渐明白了老头子许多话中的含义,心里不禁暗骂:老头子啊老头子,你为什么从前讲这种重要的东西的时候,总要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咒骂之余,却也不断回想起那些话儿来。
  接下的几天里,东夷大军连日不断的攻城,虽然每次总是无功而返,但却愈来愈猛。几日下来,秦军损失了两万将士,东夷军更有三万多人埋骨城下,两军均损伤惨重。
  这日秦始皇又召集了一众将领到总兵府,秦皇的临时行宫处升帐。真照与帅明杰这日正是身负帐内护卫之责,故而他们两人也能留在了帐中。
  待众将领行完礼后,秦始皇道:“这两日来,不知为何东夷军的攻势竟更见猛烈,大有不作瓦全之势,朕心里十分忧虑,不知众位爱卿能不能为朕分忧呢?”
  函谷关总兵陈史林一听,忙出列应道:“皇上请宽心,这两日东夷军攻的虽猛,但他军中伤亡远比我军沉重,只需多过两日,等到东夷军锐气一折,到时在皇上一声令下,我秦国大军一举攻出城外,定能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击败东夷军。”
  秦始皇摇了摇头道:“陈爱卿还没明白朕的意思,朕担忧的并不是东夷军会攻破我函谷关,朕担心的是那慕容式另有什么诡计。慕容式精通兵法,兵书所说:‘拔人之城而非攻也,破人之国而非久也’的道理他不会不知,试想又怎会如此强攻不退呢?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陈史林一呆,他未曾想过这事儿,不禁讪讪道:“他或许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话音未落,突闻帐外哨探兵报:“东夷军全军弃营而去,正朝着山海关退走。”
  在场众人闻讯都是一喜,唯独真照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什么。
  眼看着取胜的机会就在眼前,试问谁不想立功,陈史林当即跪下请命道:“皇上,请准微臣出战,臣愿领兵对东夷军衔尾追击,好叫那慕容式脱掉‘东方不败’之名。”陈史林话才说完,立即又有几名将领纷纷出列请求出战,
  秦始皇想了好一阵子,似是犹豫不决,转头向翼王嬴莒问道:“皇弟,你认为如何?”
  嬴莒也思索了一阵,才答道:“皇上,臣弟以为此时乃是胜负关键之时,该当谨慎行事才是,故而还是先看看再说。”
  陈史林立功心切,一听嬴莒这样说,忙叫道:“皇上,这大好机会是一纵即逝,不能犹豫啊!”
  嬴莒又道:“皇上,须知此战关系大局,还是小心为妙,切不可冒失急进。”
  陈史林只道是嬴莒眼红他立功,不禁急道:“皇上,臣愿立下军令状,只领兵三万出城,若不能打胜,臣愿受军法处置。”
  嬴莒见他这般说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冷冷道:“陈总兵,立了军令状可别要后悔了。”
  陈史林心知今日算是得罪了嬴莒,但是想到自己只要能打胜回来,皇上以后一定信任有加,哪还用怕你,因此应道:“臣下绝不后悔。”
  秦始皇见这么说,只好说道:“好,朕就准你出兵……”
  便在此时,只听帐内一人叫道:“不能出兵。”
  众人转眼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着侍卫装束的青年人,这人双目炯炯生辉,闪耀着智虑的光芒,脸上流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却不正是在帐内护卫的真照又是谁?
  陈史林见到是一名侍卫出声反对,不禁怒道:“放肆,皇上说话时你也敢插嘴,你好大的胆子?李都统,你是怎么带的兵?”
  那左军统领李光显也在场中,这时吓得脸如土色,忙跪在地上求饶:“皇上,臣治兵不力,罪该万死。”说时又转头喝道:“来人啊,还不把他给我拉出去,等候处置?”
  秦始皇眼中寒芒闪过,盯着真照直瞧,杀机阵阵漫起。
  真照似也不以为意,又大声道:“皇上,这回不能出兵。”
  嬴莒诧异的望了望真照,突然出声道:“且慢。”又转头对秦始皇道:“皇上,臣弟以为,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秦始皇闻言转过头来看了嬴莒一眼,好一会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才向真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真照不慌不忙,神色自若道:“臣禁卫军阿房宫卫队长真照。”
  秦始皇颇为意外的“哦”了一声,脸色变得略微缓和,说道:“你多大了?”
  真照道:“臣十六岁了。”
  秦始皇奇道:“如此年轻就当卫队长了?”微微一顿,又道:“你刚才出言反对朕的话,你可知该当何罪?”
  真照刚才不过是一时口急冲口而出,哪里想到该当何罪,况且他还真不知道,这时算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忙脑筋一转,脸上立即装出一派大义凛然的样子,应道:“臣知道自己该死,但是为了我大秦的兴衰,臣也顾不得了。”
  秦始皇听了这话,似是被真照的话打动,想了一阵,又道:“好,竟然你如此说,朕今天就姑且听听你为什么不让朕出兵,若有半句不对,朕就取你首级,知道么?”
  真照硬着头皮道:“谢皇上。”
  陈史林听秦始皇如此说,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忿忿的退了回去。
  真照缓步走到大帐中心处,说道:“皇上,臣以为东夷军退军,不过是诱敌之计而已。”
  秦始皇道:“诱敌之计?何以见得?”
  真照点点头,不答反问道:“皇上,臣斗胆想问一句,若是皇上为敌军统帅,不知皇上要用什么方法攻破这函谷关呢?”
  秦始皇听他问得出奇,顿时来了兴趣,想了许久,才说道:“只有入冬时围城久攻一途。”
  真照装出一幅佩服万分的模样,说道:“皇上圣明。想我函谷关建在秦岭最险要之地,算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别说东夷大军只有区区二十万,就算是百万,也不能将函谷关攻下来。”打住一阵,又道:“但是也因为函谷关地处秦岭险地,所以入冬时大雪纷飞之际道路积雪,运粮进来就变得极难了。东夷军若是那时攻来,只需五万人守在关前,待到我军粮草耗尽之时,破关就易如反掌了。”
  秦始皇摇头道:“可是如今正值秋粮入仓,朕此次亲征,粮草丰足,却不怕有缺粮之虞。”
  真照道:“皇上顾及到的事,慕容式也不会不知,他若想围城久攻,绝不会率二十万大军前来,东夷虽然运粮较我军容易,但二十万人的粮食却也是令人头疼的事,所以臣以为慕容式是想速战速决。”他拿秦始皇与慕容式相比,本是大大的不敬,但这时人人听得入神,却也察觉不出。
  真照接着道:“慕容式精通兵法,他竟要速战速决攻下函谷关这等险关,就绝不会强攻硬碰。臣料想他先前几日只不过是要示我以弱,如今又悄然退兵,为的是要诱我军精锐出城,尽数歼灭,这正是先抑后扬的用兵之道。”
  秦始皇听真照说的有理,心中已信了八九,正沉吟间,陈史林突然发话:“若慕容式真是退兵,你又如何?”
  真照哈哈一笑,说道:“若慕容式真是退兵,那他便有负了名将之名,我军胜券已握,只须立即起兵开向山海关便是。”侧头略想,又道:“我愿赌那慕容式名不虚传,他在谷外开阔处定伏有精兵,只待我军一出,必会落入他的圈套中。皇上,你大可派人察看一番,便知真假。”
  秦始皇闻言立即令人出去打探,果然不久,有两处哨兵回来禀报,谷外南北方二里外各伏有五千龙骑兵,在场的都是武将,这时一听,无不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那龙骑兵是东夷最精锐的骑兵,骁勇善战,且疾快如风,在大陆上众多的马上兵种当中,是最为强悍的。试想秦军若被这两处的龙骑兵从后袭击,慕容式再从前方率大军掩杀回来,秦军焉有不败之理,想时也不由得暗暗佩服真照的智计。陈史林平白捡回了一条性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不尴尬。
  殊不知真照听了也是心头一松,心中暗暗庆幸:老头子讲的东西果然有些用处,不然今天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秦始皇脸露喜色,对真照道:“好,你今日立了大功,朕定会重重有赏。现在你再给朕说说,接着我军该如何应对?”
  真照谢恩后,自信满满道:“皇上,如今我军只须按兵不动,臣料想三个时辰内,慕容式自知计不能授,定会退兵山海关。三个时辰后皇上可尽起我军精锐,衔尾直逼山海关。”
  秦始皇听了,满意地笑道:“好,朕今日就依你所言。”说罢,发令吩咐众领各自准备去了。
  秋风萧瑟,在函谷关十里外,一人独自立于一处地势较高山坡上,远远眺望着函谷关方向,一动也没有动,似在思索着什么。
  这人相貌英俊,身着亮银白甲,额上一处只有神族才有的纹饰,显然是神族中人。神族之人得天独厚,相貌能够永葆青春,故而寻常极难辨别他们的年纪,只有靠分辨他们额上纹饰的颜色深浅,才能略微看出个大概。年岁愈大的神族,纹饰的颜色也愈深。这时一看这人的纹饰宛若虎形,颜色深刻,便知他的年岁不小了。
  突然,山坡下驰来了三匹龙马,马上三人头上均有纹饰,为首一人头上也是虎形纹饰,色泽尚浅,他飞跃下马,一来就对着先前那人说道:“爹,刚刚哨子传来消息,秦军还没有动静。”
  另一人接着道:“慕容大将军,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会不会是秦军看出什么破绽了?”
  原来这几人正是东夷大军的将领,先前那人正是东夷名将慕容式,后来那三人分别是慕容式的儿子慕容弃和他麾下爱将神农怒赤和共工元。
  慕容式闻言长叹了一声,说道:“神农怒赤,传令下去,吩咐八部真尹和八部真刺速速退军,尽快与我大军会合,我军立即退回山海关。”
  慕容弃急道:“爹,这岂不是白费了一番功夫了么?”
  慕容式眼中闪烁着光芒,摇头道:“秦军显然已看穿我们的计谋,再不退走,只怕会生变故。”微微一顿,又对神农怒赤道:“还有,你让八部真尹和八部真刺绕道天涯岭回来,要快,知道么?”
  神农怒赤领命而去,慕容式又望了望函谷关的方向,突然对共工元道:“你可知这次秦皇亲征,下面都有哪些将领?”
  共工元闻言一愣,想了一下,应道:“慕容大将军,您忘记了?上回您已向属下查问过了。”
  慕容式点点头,温和道:“嗯,我知道,不过你再说一次给我听。”
  共工元道:“属下遵命。这次随秦皇出征的有秦国军马大督都嬴莒……”说时,共工元一连说了秦国十数名将领的名字出来。
  慕容式仔细的听着,听完后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说道:“不对,这些人大都是豪勇之辈,照理说听见我们撤军的消息,定会死命向秦皇请战,秦人崇尚军功,只怕秦皇也拗他们不过。只有那嬴莒倒还有些才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