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





他如陀螺般极快一转,带着身子的惯力,手上的帝恨再次划向身前的雷震子。
  雷震子其实对真照能毫不逊色的挡住他这一击,已经有些始料不及了,可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真照在这短短的转瞬之间竟能再次回气出招,因此他对真照倒也再不敢存着轻视之心,飞快的舞动着他那古怪兵刃护住全身要害之余,也不敢过分逼近。
  真照自学了那天魔刀法,还是首次用它来与人交手,是以刀起刀落间未免有些不甚熟练,而且换招之间也生涩非常,尚幸他原本武功便大是不弱,再加上天资过人,与那雷震子斗得一阵,对于天魔刀法的精髓之处他又自领悟良多,使得是越来越纯熟了。
  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真照不仅刀法使得更加圆转如意,同时他的身上的蓝芒也渐渐亮起,而且极是耀人眼目,这番景象看在旁观三人的眼里,便又生出截然不同的观感:那魔族少女看着真照使的刀法,先前还不曾发觉,可是愈看到后来,她的脸色便愈是奇怪,最后终于脱口惊呼道:“天魔刀法,这是我们原始皇族的天魔刀法!”而那广成子则在思索着什么,听得那少女的呼声,却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以他的见多识广,早就瞧出真照身上的蓝芒那是因为有兽灵中的“龙之罡气”逸出体外,这才会出现的异像,因此他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不知这神族的年轻人为何竟能通博魔、兽两家之长?”只有广成子的那少年徒弟,彷佛什么也不知,脸上一副仰慕的神情看着场上两人,大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场上两人又斗一阵,真照已然渐渐占到了上风,他以白虎臂每朝雷震子劈出一刀,雷震子必定要被他劈得身形一震,而且在帝恨的锋利之下,雷震子手中的那古怪兵刃这时也是缺口处处,大有些斑斓残破之感。又过数招,真照也不愿再与雷震子纠缠,突然撮口一啸,手中帝恨一化为二,分别在雷震子的身前身后快如迅雷的砍出了数刀,让他的身形进退不得。紧接着,真照又再次拖刀吸气,凝聚全身的真气朝雷震子的胸腹劈去。
  雷震子看着真照这气势惊人的一刀,眼中霎时闪过惊骇之色,仓惶之中他也只有急急的举起手中那把古怪的兵刃朝帝恨迎来。
  “铛”
  又是一声清响远远传出,只是这一次的回音却比前一次的更大了许多。
  清响过后,只见真照静静站立原地,而那雷震子则远远的退到了火堆之外,他手上的兵刃也已干干脆脆的断成了两截。
  雷震子恨恨的盯着真照,沉声问道:“恁那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真照心思略转,坦然道:“在下神之照。”
  雷震子闻言又细细看了真照一眼,彷佛要将他的相貌记在心中,道:“神之照,神之照……好,冤有头,债有主,我今日败在你的手下,他日定会找你一雪今日之耻的。” 
 
 
 
  
第八集 3 兽城
 
  真照暗自一笑,说到底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雷震子话儿中的“他日”只怕是遥遥无期了,因此他也毫不在意,倒是想起先前的那个什么“冥月箭”和“射日弓”,心中一动,又不露口风的试探道:“你们天雷部处心积累的夺那射日弓,可若是没有冥月箭,又能当得什么用?”
  雷震子身子一震,似是想不到真照会突然说起这事儿,又自抬头来看真照,好一阵后才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真照心中也暗骂了一句“我怎会知道”,脸上仍装得神秘兮兮道:“你们既然能把蚩尤引来,那射日弓自然是十拿九稳了。”雷震子脸上讶然的神色更甚,只是“你”了好几声,却也说不出话儿来。
  真照一边不断思索着该如何套出雷震子的话儿来,一边又道:“那蚩尤的武功极高,你能自他手中夺到射日弓,也大是不容易了。”
  雷震子这时已渐渐相信真照知道那射日弓的事儿,闻言终于稍露了些口风,倨傲的撇了撇嘴道:“那蚩尤确是难缠得紧,只是他正被我大哥引去暗黑地城,只怕便要困死其中了。”
  “暗黑地城?”真照不由暗自心惊,虽然不知道那暗黑地城是什么地方,可是听得雷震子说能将蚩尤困死,想来那里面定然绝不简单。
  那雷震子到底不是寻常之辈,看见真照露出诧然不解的神情,他不禁起了些疑心,朝真照问道:“你们追云部既然也知道这件事儿,就该知道暗黑地城的入口处在三江源头中。”
  真照略一沉吟,跟着笑道:“暗黑地城的入口自然是在三江源头……”话儿还未说完,他心中突的醒起一事,当下便知要糟。果然,那雷震子闻言嘿然一笑,也不再与真照多说关于蚩尤的话儿,转身便张翼飞走,走得远远后才回头恨道:“山水有相逢,小子你小心着些。”
  真照苦苦一笑,思量道:“也是自己忒笨了,若那什么暗黑地城的入口果真在三江源头中,他又怎会当着这许多人之面说出来?他先前的话儿不过是想试探我罢了。”待雷震子那巨大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虚空中,真照转过身来,却听那少女问道:“你……你是谁?怎么会使天魔刀法?”
  真照挠了挠后脑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起,心中略微一动,忙故作神秘的敷衍道:“这便不能和你说了”说时,他微微一顿,又转而言他道:“原始姑娘,你眼下该是离家出走,就不怕你爹娘担心?咦,是了,听先前那雷震子话里的意思,看来他们天雷部正打你们追云部‘冥月箭’的主意,你还是快些回去报个信儿吧!”
  那少女倒也机灵,看出真照是想避而不答,于是笑道:“你不愿把你的事儿和我说,我的事儿也就不需你管了。”
  真照心中一直想着那冥月箭,原本还要问上一句“冥月箭是什么宝贝”,不想被那少女这么一说,当即就把他的话头儿给堵住了,一窒之下,他想了一阵才又道:“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那少女有心刁难真照,嘻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叫神之照了,我的名字却不想告诉你。”
  真照心思一转,故意说道:“从前我问别人名字,但凡叫做阿猫阿狗、又或是阿花阿草的那些难听的名字的人,总是不肯说出来的,莫非……莫非姑娘的名字也难听得紧不成?”
  那少女闻言眉头一皱,恼怒道:“谁说我的名字难听了,你听着,我叫原始苕。”
  真照和原始苕的这番对答,广成子师徒一直在一旁听着,待到原始苕说出了她的名字后,不仅那少年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就连广成子也禁不住捋须莞尔。原始苕闻声先是一愕,随即看到真照那古古怪怪的笑容,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不禁气呼呼的一顿足,也再不搭理真照。
  好一会儿后,广成子突然对真照询问道:“小哥儿,别怪小老儿多嘴,光看你的外表长相,该是神族之人,只是若小老儿双眼不花,刚才你使的却是天魔刀法和龙之罡气,莫非你身上还有魔族和龙族的血脉?”对于身世的事儿,其实真照心中也是模模糊糊的不甚确定,只是他心知自己既能修练天魔古兰经,那体内定是流有魔族皇族的血没错,因此便点头答道:“晚辈身上确是有魔族的血脉。”
  广成子脸上露出诧然的神色,道:“小老儿先前还道是看错,不想却是真的。从前曾听传言,若是神族和魔族之人结缘,生下的后人必然是天生的九天绝脉,难以活命,不想传言也并不尽然。”
  真照心中一动,隐隐想起那日在三才阵中看到的幻境,似是也曾听到过这个“九天绝脉”的词儿,于是便问道:“前辈,不知道那九天绝脉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广成子道:“传说那九天绝脉是创世神为了禁止神、魔两族联姻,而在两族族人身上设下的一道禁锢,但凡两族族人结缘后生下的孩子,就必然会天生带有九天绝脉。”微微一顿,他看了一眼真照,接着道:“身怀九天绝脉的孩子,绝对活不到成年。”
  真照一呆,想不到那九天绝脉竟然如此厉害,沉吟了片刻,他又问道:“莫非那九天绝脉就没有法子解救么?”
  广成子想了一想,道:“解救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却未免太难了些。”真照急问道:“那是什么法子?”广成子道:“除非能得到九色鹿胙,只有让那孩子吃了九色鹿胙转世重生,这才算是彻底解救了。”
  真照心中猛地一跳,隐隐约约似是想到了什么事儿,只是却又甚是模糊,难以将它理清条理。
  见真照默不作声,一旁的那少女忍不住插口道:“听说这世上只有一公一母两只九色鹿,他们乃是兽灵的吉祥之兽,向来被视为至宝,若想得到九色鹿胙,那便等于要和整个兽灵为敌了。”
  真照听到“至宝”二字,心中突的灵光一闪,猛然想起了当初曾听说过的,神族高手神翼振曾只身到上清宫夺了九色鹿胙的事儿,暗道:“莫非那老头儿真的是那大陆七大高手之一的神翼振?”到了这个时候,真照心中对自己的身份已经相信了泰半,而且隐隐间也盼望家中那老头儿就是神翼振才好,想了一阵,他回头看见广成子疑惑的目光,只好敷衍道:“小时候的事儿我也不能记得了。”广成子闻言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也不再问什么。
  真照心中想起那射日弓和冥月箭,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寻到黄金箭才是第一要紧之事,因此又厚着脸皮向原始苕问道:“原始姑娘,不知那冥月箭是什么一件宝贝?”说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只因我也在寻找一支黄金色的箭,因此便多嘴问问姑娘了。”
  原始苕看了一眼真照,见他话儿说得诚恳,想了想后道:“听我爹说,当年我们的先祖曾凭着冥月箭救过整个部落的族人,因此冥月箭乃是我追云部先祖留下来的宝物。”稍微一顿,又道:“不过那冥月箭却并非是黄金做的。”
  真照闻言顿觉失望无比,正自为那黄金箭的事儿忧虑时,却听一旁的广成子说道:“小哥要找黄金箭么?为何不到神阜去。”
  “神阜?”真照闻言一喜,心中的希望再次升起,连忙迭声问道:“前辈知道那黄金箭的事儿?莫非黄金箭就在神阜?”
  广成子摇了摇头,道:“小哥要找的那黄金箭我也未曾听说过,不过神阜乃是古时创世神创造这朗朗乾坤时的休憩之地,其中屡有宝物出世,小哥要寻找之物会在那儿找到也未可知啊!”
  真照思索一阵,也觉广成子说得有理,加上广成子乃是大陆上的大宗师,真照对他的话儿自然就多了几分相信,便点头道:“好,那晚辈就随前辈去一趟神阜吧!”
  一旁的原始苕听到真照要去神阜,急道:“你……怎么要去神阜了,你先前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到那临淄去的么?”
  真照心思极快一转,笑道:“原始姑娘,那临淄固然好玩,可是神阜却也不差,我们何不顺道先去神阜,然后再到临淄去?”原始苕道:“这怎么会是顺道,神阜明明在西北方向,临淄则在东面,两处恰是相反的地儿。”真照忙一迭嘴的劝说道:“从神阜去临淄确是还有一番周折,只是姑娘你也听说了,神阜多有宝物出世,到那儿去看看神迹,只怕也未必及不上临淄好玩。”原始苕心性好玩,又喜热闹,听得真照这般说,想了一想后道:“去了神阜之后,你可一定要再带我去临淄。”真照旨在敷衍过关,因此闻言便也唯唯诺诺的应了。
  商量妥当,四人各自入睡,这夜虽然再无事端,可真照因为心中牵挂那黄金箭的事儿,因此也睡得并不安稳,到了第二日辰时,他们一行四人便一道朝着兽灵的聚居地——神阜进发。
  这一路之上,因为广成子师徒并没有坐骑,所以原始苕也只好牵马步行,可饶是如此,他们的脚程也并不算慢,只不过走了五日不到,四人便已踏入了神阜的地界。
  神阜是兽灵的聚居地,自然各种兽人都有,当其时因为兽灵和魔灵交好,反而和人灵并不和睦,因此人族在这儿便极少能看得到了。不过经过一路上广成子的解说,真照也知道其实上古时四灵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如司马氏的《东方史记》所描述的那般简单,往往事儿便是这样,真实的历史那是后来撰写史书的人永远也不能窥其全貌的。
  “神大哥,你看你看,这件骨头饰物当真有趣好看得紧啊!”经过这四、五日的相处,真照和原始苕因为年纪相差不远,所以早已经熟络非常。原始苕对真照总以大哥相称,这日她看见街道两旁摊子上的奇特饰物,便又大声叫嚷了起来。
  真照知道原始苕的性子,看了一眼那饰物,想道:“这玩意儿的确精致,不过也只有你这般的小女儿心性才会喜欢。”心中虽然这样作想,嘴上却忙笑着答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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