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
真照虽然不惜性命,但也不是愣头青了,你如此言而无信,又让我如何信你?”说时,他那若无其事的神情就彷佛刚才挖出的眼珠子并不是他的一般,从说话的声调和神态中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痛楚。不过,身在真照旁边的帅明杰和司马子亮却清楚的知道,他这时只怕已经是疼到了极点,因为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上面的筋血脉路已经骇人的高高凸出。
“真照,你既挖了眼珠子,我嬴晋自然会言而有信,将你的女人一并放了,不过……你莫非就不顾其他人的性命了么?”嬴晋口中虽说会言而有信,只是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是与“放”字有关的,反而是走到另一边的胡学言等人身前,又咬着牙道:“你若不将你的一只手砍下来,我就立即杀了他们。”
“放屁,放你娘的大臭屁……”钟炎武首先跳将出来,大声的吆喝道,不一阵真照身后的一众亲卫们也开始叫骂起来。
“小王爷,你也看见了,你如此又怎能让我手下的弟兄们信你?”说话的时候,真照高高举起右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当中,他张大嘴巴,一口将手中血淋淋的眼珠子吞了进去。
好一阵后,真照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淡淡的说道:“小王爷,我真照行事向来信奉这样一句话,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只是……”微微的顿了一顿,他脸色一变,又冷冷道:“只是若有人对我不住,我便会将他记住一辈子。”
看见真照如此悍勇的行径,望楼上洛王、轩辕主君等人的眼中不禁生出了些惧意,嬴晋双目瞪起,更是色厉内荏的道:“真照,从此以后,你只不过是受我大秦追杀一个叛逆而已,能奈我何?好,竟是如此,我今日便当着天下人的面将他们杀了。”说时,嬴晋拔出腰间的长剑,首先抵在了胡老太太的脖子上。
“且慢!”真照运劲呼出,声震天际,嬴晋的手当即顿了一顿。
“怎样,令东侯,你改主意了么?哈哈哈……”嬴晋得意的笑着,随即望楼上的众人都笑了出来,笑声中满是讥讽之意。
真照,不动声色的踏前一步,微笑道:“好,小王爷既然如此在意我真照的这支手,那我今日便送了给小王爷,又如何?不过还望小王爷真的言而有信,呆会儿将我的这几位弟兄放了,莫要让天下人笑话了!”
话儿一出,真照身后众皆哗然,钟炎武上前紧紧拉住真照,焦急的连声道:“大统领,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你即便把手砍下来,他们也不会放人的!”说罢,他见真照脸上一副坚决的神情,又急着跑前一步,对着望楼跪了下来,泪流满面的大呼道:“宇文兄弟,胡先生,诸位兄弟啊,大人大义,可也不能再自残身子了……今日是我对不住众位兄弟,大人想救你们,是我钟炎武不让,你们若是要恨便恨我钟炎武好了,绝不干大人的事儿。”一番话儿说完,钟炎武又大力的朝着望楼上磕了几个响头,便转身大力拉住真照直往回拽。
望楼之上,宇文乐等人也是热泪盈眶。宇文乐听完钟炎武的话儿,先是跪了下来,大声道:“大人,你快走吧,你待我们弟兄之义,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突然,向来沉默寡言的胡学言也跪在地上,古井不波的朗声道:“大人,属下谢过你的知遇之恩,今后便不能再侍奉大人左右了。”说着,他又转向胡老太太道:“娘,是孩儿不孝,让您老受累了,孩儿给您老磕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他继续说道:“娘,大人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英雄大豪杰,他待孩儿恩情深重,孩儿是心甘情愿的将性命交与他的。今日大秦负了大人,大人既然反出大秦,那孩儿便也不再是秦人……娘,孩儿忠孝难两全,累得娘成了逆贼,对不住您老人家了。”
胡学言话语中的悲凉让望楼上所有人都是一窒,一霎那间,所有令东侯府的人都跪了下来,脸上现出的是无比的坚决。
白发苍苍的胡老太太带着慈爱的望着胡学言,微微笑了一笑后缓声道:“好,好……能有你如此懂事的儿子,为娘算是能给你那九幽之下的爹爹有个交代了。”说时,老人突然身子前仰,脖子在嬴晋手中的长剑极快的一划,顿时血溅当场。
“娘……”
悲凄的声音从望楼高高传出,随着那袅袅的黑烟冲上云霄,回荡在有些灰暗的天空里。
看见眼前的情景,城门前的真照双目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同时他的心在滴血,这短短的一日间,让他感觉到无力的事儿已经发生的太多太多,他甚至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好……”真照大喝一声,全身蓝芒泛起,用力甩开拉住他的钟炎武,大步踏前去,右手抽出帝恨,睚眦欲裂道:“好,我便把这只手给你了!”说罢,众人的惊呼声中,闪耀着红光的帝恨朝着他的左臂划去,再难阻挡半分。
顷刻,鲜艳的红色让所有人心中一跳,呼吸也紧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北风中,他傲然挺立,那身影彷佛可以支撑起这片天地。鲜血不断狂涌,帝恨痛饮着主人的血,似是欢快,又似是怨恨,转眼间它变得更加明亮耀眼。
真照一声不吭丢下手中的帝恨,又弯腰拾起了地上的断臂,只是这么一霎那间,他身后的众人都突然感觉眼前情景有些模糊……
轻轻擦拭,手中微觉湿润,那,是泪么?
“小王爷,我的这只手臂便给你了!”
真照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又大步走前,他身上的蓝芒愈来愈亮,突然他暴喝一声,带着白色光芒的右手猛的向前急甩,那满是鲜血而且仍未凝结的左臂,被他掷得直飞向望楼上的嬴晋。
那,是一道电光。
那,是一道青色电光。
那,是一道迅捷无伦的青色电光。
在众人的眼中,那一道迅捷无伦的青色电光却让他们生出了一种错觉,它停顿在了空中……
看得清楚,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电光中有一条威猛巨大的青龙,在怒啸,在张牙舞爪,彷佛是要尽情发泄它的狂暴。
“小王爷,小心……”那青龙直逼嬴晋,慌乱中一人大喝而出,径自飞身护在嬴晋身前,转眼看时,那人正是这时的秦国禁卫军大统领秦自武……
横变突生,转瞬而止。
“轰”
巨响震彻天际,青龙将秦自武打得远远飞开,余势未尽之下,真照的左臂又撞到了嬴晋身前,有如活物一般恰好掐住嬴晋的脖子。
“怎样,小王爷,你拿了我的手臂,这回可愿将我的人放了?”真照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一边为自己止血,一边朗声朝嬴晋道。
嬴晋被真照那血淋淋的手臂紧紧掐住咽喉,便连呼吸也极是困难,哪里还能说话,“嗬嗬”几声后顿时无力的软倒在了地上。倒是洛王嬴浩看见嬴晋的景况,连忙对真照道:“真……令东侯,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了我儿,我自然就放你的人。”
真照先前就是为了让“青龙”助他拿住嬴晋,这才孤注一掷的砍下了自己的这条青龙臂,不过他本是想用青龙臂将嬴晋拿下城来的,可谁知中间杀出个秦自武,急乱之下只好转而掐住了嬴晋的咽喉,正好一击凑功。
稍稍透过气来,真照只觉脑中略微有些晕眩,止住了手臂上的血后,他忙用帝恨拄地,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你这话儿就错了,谁知道你会不会又言而无信?不如还请你先放了我的人,我自然会让小王爷安然无恙的。”
嬴浩闻言后脸色微微变青,只是他看了一眼嬴晋这出气多入气少的模样,当即便下令道:“来人,给我把他们放出城去。”
“洛王,万万不可,你这是要放虎归山啊!”轩辕主君见洛王下令放人,连忙上前劝道。
洛王略一犹豫,又看了看自己的独生儿子,终于沉声道:“君上,本王可不能不顾儿子的性命。”说罢他也不理轩辕主君那难看的脸色,又示意让手下禁卫军放人。
一众大统领府的人终于出得城来,李红影迎面扑入真照的怀中,望着真照仍有血水渗出的左眼和空空左臂,她一边哭一边又怜又惜的骂道:“你怎么就这么傻,你怎么就这么傻……”
真照低哄了李红影几句,又转而朝城门上的嬴浩笑道:“洛王爷,你既然放了我的人,那便不如送佛送到西,我这儿正好缺了些车马,只好一并劳烦您老了,哈哈……”
第七集 3 向南
天空依然显得苍凉,云朵儿也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儿来。
得到了洛王嬴浩的车马,一切安排妥当后,真照放开对青龙臂苦苦支持的遥制,又高声朝着望楼上道:“洛王爷,多谢你的照顾了,我真照有生之年,定要再回这咸阳来。”说时,他大喝了一声,径自纵马率领众人朝东行去。
滚滚烟尘扬起,不到一阵的功夫,真照众人已经离开了咸阳约莫二里余地。因为骁骑营并未远去的缘故,那咸阳城里的洛王也不敢贸然派人出城追赶,因此他们暂时倒是可以松下一口气,稍作休整。
真照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的放缓行走,半日来的连番打杀实在让他劳累不堪、心力交瘁,再加上他又有断臂和眼睛两处外伤在身,先前紧张时还不觉什么,可这时整个身心一松,他当即就再也支撑不住,歪头跌下马来不醒人事了。
朦朦胧胧,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当真照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睁开唯一剩下的那只右眼,真照首先感觉到的是失去了左眼的不习惯,随即又感觉到全身都酸软乏力、隐隐作疼,而且左臂的断臂处,只轻轻一动,火辣辣的疼痛立即让他感觉有些扎心。
全身放松着不敢动弹,右眼左右转动打量了一下,原来自己正睡在一个极其简陋的帐篷中。帐篷里没有任何摆设,有的只是铺得均匀的干草,真照定定的看了看那些干草,他突然想起了李红影,心中同时暖意涌起,不禁暗叹了一句:“也只有她才这般细腻的心思了。”
难得的一阵平和,真照转念又想起慕容雪,他的眼神一黯,那股悲凄和不舍再次在心胸中酝酿起来:“雪儿啊,都是我的错……”自怨自艾好一会儿,不加约束的思绪飘得更远,想到之前在三才阵的幻境中的事儿,他那悲苦的心中不禁浮起了一个疑问:“莫非神皇和冬月皇后真是我的祖父、祖母?”
真照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他每次见着冬月皇后,心里面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或许这便是其中的缘由。仔细想了一想幻境中的事物,他突然醒起幻境中的八部真照的额头上是有着神族的纹饰的,这不禁又让他疑惑不定起来,纷乱的思绪好一阵都难以平服。
“不管了,日后定要向那老头子好好的问个明白的。”撇开这些疑惑和烦恼不去想,真照轻轻舒了一口气。
“你……你醒了?”李红影从外面走进帐篷,正好看到真照醒了,脸上露出一个惊喜莫明的表情,飞一般的扑到了真照的怀中。
“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李红影趴在真照胸前,流着泪的重复说着,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喜是悲。
真照伸过手梳弄李红影的秀发,默不作声的由着她哭,好一阵后,李红影才抬起头抹干眼泪,责怪道:“以后再也不许你这般不顾性命了。”
真照笑了一笑,想要说些话儿来安慰李红影,只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一阵,他才终于说道:“雪儿走了,我不想再见到你有什么不测,我……我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李红影听真照提起慕容雪,心下暗自感动的同时,脸上也现出了悲色,两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李红影低声道:“我不管,你需答应我,你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也不活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跌下马的这两天,我的心里总是不能踏实!”
又温柔的摸了一下李红影的脸蛋儿,真照突然醒起什么,大吃一惊道:“两天……两天了?”
“你都睡了两天了,幸好有司马先生用金丹道法中的‘金针渡劫’为你疗伤。”李红影埋怨的瞅了真照一眼,压低声音着道。
大概这两天李红影真是担心极了,说了这一阵子的话儿,真照只觉得她对待自己比较先前更加火热了许多。其实真照又哪里知道,自从在咸阳城南门前,他舍得自毁一目来换李红影无恙,李红影的心中早已感动莫名,这两天来每每看见他的左目和断臂,李红影便心疼非常,如今终于盼得他醒过来,心情就自然比寻常激荡了。
“如今我们走到哪儿了?”真照想了一会儿,突然侧头朝李红影问道。
李红影微微一笑道:“你别担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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