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
旁边几名知客僧看得眉飞色舞,大声为无痴大师喝采,恨不得下一杖就拿下丁原。
转眼,双方拆解了十余回合,丁原渐渐看清疯魔禅杖的路数特点。
原来这套杖法全不讲究招式的变化,只凭无痴大师的双手飞速转动,形成团团风轮般的光影上下翻飞,或直或横,或侧或斜,刚猛雄浑又兼之浑不讲理,才教他上手颇不适应,险些吃了大亏。
丁原心境逐渐平和,暗暗思忖道:“我若是有仙剑在手,又或以天殇琴反击,以硬碰硬,这老和尚的修为尽管了得,却也未必是我对手。只需三五招的对攻,就可教他乖乖认输。
“不过,既然我已夸下海口要徒手应对,自然不可毁诺。说不得,只好先以身法与他周旋,待看清楚所有招式变化,再出奇制胜。”
主意打定,丁原更不与无痴大师硬拼,利用穿花绕柳的绝世身法和诸般杂学,只在外圈游斗。
无痴大师空负神力,却只能跟在丁原身后撵追,往往眼看著疯魔禅杖就搆著对方后背,却又被丁原宛如游鱼似的滑走。
这也怪不得无痴大师,他本就不以身法见长,又要挥动一丈八尺的疯魔禅杖,在速度上,无论如何比不上丁原。因此表面上大占上风,可连对方的衣角也捞不到半片,偏偏又不敢稍有疏忽,以被对手所乘,其中苦处惟有自知。
如此二十多个回合,疯魔禅杖的威力虽然不减,可招式已有重复。
无痴大师身为云林禅寺执香堂首座,平素笑脸相迎,和气送客,也少有与人争斗。这一套疯魔杖法使满十八杖,却依旧拾掇不下对手,可说是平生第一遭令他大大著恼之事。
这事自然也惊动了云林禅寺上下众僧,短短半炷香不到的工夫,新任的方丈无涯大师,率著几名“无”字辈高僧,以及少有露面的一正大师,先后赶到,在山门前黑压压站了一片。
众僧从知客僧的口中,已明白事情原委,惊诧之余,也对丁原的修为讶异万分。但碍著身分门规,谁也不好擅自出手相助无痴大师,只目不转睛关注著场中动静。
无痴大师久战不下,心头生起焦灼,猛然一收禅杖,立在原地,罢手不打道:“丁小施主,你这么一味纠缠游斗,只怕打到天黑,也分不出结果来。”
丁原已然摸透“疯魔十八杖”的变化奥妙,胸有成竹道:“大师说的也是,从下一回合起,丁某不再躲闪就是。咱们俩就凭著真实修为,好好斗上一场。”
无痴大师一喜,他自恃疯魔禅杖威力无伦,可谓云林禅寺第一刚猛杖法,只要丁原不凭藉身法闪躲,以硬碰硬,自己便有很大的把握取胜。
当下无痴大师禅杖拄地,颔首道:“好,倘若丁小施主果能信守承诺,老衲要是在二十回合里仍不能赢下,权当认输!”
一正大师眉宇微扬,隐约预感到不妙,沉声喝道:“无痴师侄,休要轻敌!”
无痴大师合十,向一正大师躬身礼道;“多谢师叔提醒,弟子受教了。”但并不收回方才所许下的二十回合大限。
丁原摇头道:“何必那么多招,三个照面里,我要是不能让你禅杖脱手,就算丁原认栽,立刻拍手走人。老道士的仇,留待下辈子再报!”
无痴大师双目圆睁,低喝道:“丁小施主,这可是你说的!”
丁原淡然道:“丁某言出必行,大师只管出招!”
无痴大师点点头,轻声道:“老衲这回倾力出击,不留余手。丁小施主,你可要当心老衲万一收招不及,伤到阁下。”
丁原大剌剌站在那里,全不把无痴大师的警告听进耳朵,挥手作了个“请”字。
无痴大师深吸一口气,知道此战关系到本寺颜面,不敢心存丝毫懈怠。
他催动十成的“金刚佛力”,疯魔禅杖恰似滚雷奔腾,破开层层青光,挟著轰然闷响,朝著丁原惊涛骇浪一般的涌来,果有气吞山河之磅礴气象。
无涯大师等云林禅寺的一众高僧,无不暗自惊叹道:“无痴师弟平日里最是低调,少有见他真正出手过。没想这些年里,他的疯魔禅杖进境若斯,此战要换作是我空手以对,除了闪避,著实想不出第二种办法!”
看那丁原却是不动,眼见疯魔禅杖狂飙席卷,一路杀到身前,他才蓦然探出右手,紧捏成拳,去势如虹,直击禅杖转动的圆心。
众人悚然动容,除了少数几位高僧外,其他人莫不诧异道:“这年轻人难道疯了不成,竟敢用肉拳,以卵击石,硬撼疯魔杖法最强横的地方!”
甚至已经有人预想到,丁原骨断筋折、头颅开花的凄惨结果。
孰知“叮”的一记鸣响,丁原的右拳击中禅杖正中,非但安然无恙,反而令漫天的禅影骤然幻灭。
无痴大师朝后一个踉跄,面色大变。
原来,疯魔禅杖最致命的罩门,就是它看似最为强大牢固的杖心。
这就好比风车旋转时,一旦中央的轮轴散架,再庞大的风轮也无济于事、委顿一地。
丁原欺身而上,左拳虚点面门,右手五指并立如剑,插向无痴大师心口。
无痴大师脚下方寸正乱,不及闪躲,只好横杖封架。
此举正中丁原下怀,他右掌顿时化为爪形,轻柔无比的捏住杖身,左肘下沉一压,顶在禅杖的另一头上。
无痴大师运劲回夺,暗道:“老衲就是不松手,看你能如何!”
哪里料想禅杖一抽之下,空空浑不著力,反有一股柔和的真气涌了进来。没等他作出下步反应,攻入体内的那道真气,突然扩散开来,迅速消融著“金刚佛力”,直有要将他苦心修炼两多甲子的修为,尽数化去的势头。
无痴大师骇然惊呼道:“化功神诀!”忙不迭抱元守一,强自抵抗。
丁原微微一笑道:“第三招!”右手巧劲一顺,轻而易举将疯魔禅杖从对手怀抱里夺了过来,“当啷”插入脚下黄土,深逾三尺。
无痴大师面若死灰,他平素最为自傲的疯魔杖法,就这么被人三招破解了,兀自有些不敢相信。但终究是一代高僧,失意中,依然双手合十道:“丁小施主,老衲输了。”
丁原不为己甚,道:“大师,现在你可以将贵寺的一执老和尚请出来了吧?”
无痴大师面露难色,没有回答,身后的无涯大师徐徐道:“丁小施主,不是一执师叔有意倨傲不见,只是不巧他昨日恰好离寺外出。一时半会,恐怕也见不到。”
丁原一怔,摇头道:“我不信,事情就有那么凑巧?他那么多年没离开过云林禅寺半步,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出去了,说来谁信?”
一正大师是在场众僧中辈分最高,年龄最长者,却也是老而弥坚,火气并不减于盛年之时。
他听丁原话中,分明有指无涯说谎之意,不禁怒道:“丁小施主,敝寺方丈何等的身分,怎么会哄骗你?你若不信,老衲也没有办法。尽可由得你在山门外等著,瞧瞧一执师弟何时会回来见你!”
丁原生来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无痴大师尽管与他恶战一阵,可对方好歹执礼甚恭,也有一代高僧风范,因此他纵满腔怒愤,也不好随意发作。
一正大师这么一开口,顿时激起他的傲性,嘿然冷笑道:“我偏就不信,要是他再不敢出来,就别怪丁某闯进去,闹得云林禅寺鸡犬不宁!”
众僧闻言,不约而同的变色,有些年迈僧人,不由想起将近七十年前,苏真孤身闯寺,金佛题句的旧事。
可就算那个时候,嚣张如苏老魔头者,也要借著夜色身法先行潜入云林,哪里像丁原这般明火执仗,大天白日口出狂言,难道真视山门前数十高僧如无物?
无涯大师高诵佛号,说道:“丁小施主,老衲的话句句为实。你的心情,老衲也能够理解,但敝寺垂名千载,岂能任由外人肆意搜查喧哗?
“其中苦衷,还请丁小施主谅解,恕老衲无法苟同。”
丁原哼道:“我管不了你云林禅寺的什么声威名头,谁逼死老道士,就该以命相偿。冤有头,债有主,今日丁某见不著一执那老和尚,誓不甘休!”
一正大师怒道:“丁原,莫非你真当敝寺怕了你个后生小辈不成?掌门师侄好话说尽,你却仍旧一意孤行。哼,再若无礼,莫怪老衲金杵无情!”
丁原双眼一翻,望著天空,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算哪家破庙里的野和尚,好大的口气!丁某就不信这个邪了,今晚云林禅寺我是闯定了!”
一正大师喝道:“好胆!老衲云林一正,小辈你可有听说过?”
丁原仰望著沉沉夜空,那几点孤星闪烁,却不晓得其中哪一颗才是老道士的归宿。他心头一酸,怒意更盛,讥笑道:“什么一正,叫一斜一歪岂不更响亮?”
一正大师哪里还能按捺,爆喝道:“好后生,老衲今日便让你知道一正的名头!”
不等旁人再劝,一串佛珠脱手激射,空中点点光芒亮若寒星。数十枚珠子纵横盘旋,或急如雨打芭蕉,或缓如和风细雨,笼罩住丁原头顶。
丁原真言念动,天罗万象囊破空而起,绚烂的光华,顿时盖过佛珠,将方圆数十丈照如白昼。
一正大师大吃一惊,急忙大袖一挥收起珠子,冷笑道:“水晶宫的天罗万象囊!你果然暗中与那些邪魔外道同流合污,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丁原一收宝物,听他出言侮辱老道士,眼中寒光如电,冷声道:“老和尚,你敢再说一次?”
一正大师怎会害怕丁原的威胁,他双目低垂沉声道:“阿弥陀佛,这事铁证如山,你能堵得住悠悠天下人之口么?老衲的话即便再说百遍,也不会心虚气短。”
丁原厉喝道:“老和尚,看打!”心意一动,一束光华掠过夜空,正是都天伏魔八宝中的“混元锤”。
一正大师“咦”了一声,未想到丁原祭出法宝之时竟毫无徵兆,似乎连真言都不用念动,其中自是大有古怪。
他来不及施出宝物抵挡,双掌一翻作金刚印,缓缓一推,一蓬淡金佛光勃然焕起,“轰”的撞击在“混元锤”上。
混元锤受到“金刚伏魔印”的冲击,镝鸣翻腾,回返丁原袖口,一正大师却是被震得气血一阵翻涌,急忙归息顺气,将庞大的罡风藉著双腿经脉卸入地下。
脚下黄土“砰”的窜起一团烟雾,龟裂开数十道纹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混元锤”才收,“玄天旗”飙射一蓬黑云,狂澜接踵杀到。
站在一正大师身后的几名僧人,竟被逼的无法立足,一面拼命抵御磅礴罡风,一面朝后退去。
一正大师深吸一口气,云林禅寺的绝技“拈花佛指”次第打出。
他右手五指如拨琴瑟,收放伸缩间,几束白光“丝丝”掠出,击中黑云正中的“玄天旗”。
“啵啵”连响,“玄天旗”翻飞不退,却也不能再逼近咫尺,一时形成僵持。
丁原忍不住暗赞道:“云林禅寺号称天陆正道翘楚,果真也有些斤两。这老和尚只*著双手上的修为,就硬迫住我两件仙宝,仅这一项,就远非常人可及。不过他方才也太张狂了些,要不让他吃点苦头,还当是丁原技尽于此!”
想到此处,一根黑黑短短的铁棒,犹如灵蛇窜上半空,正是“举火烧天棍”轰下点点火星,就如流星雨般,罩落一正大师光秃秃的脑袋。
一正大师左臂宽大的袍袖火云般掠出,迫退“举火烧天棍”,却冷不防几点火星钻将进来,射在袍袖上。
“啪”的一响,竟是燃烧起来。
一正大师临危不乱,真气灌袖,“哧哧”腾起一团白茫茫水气,熄灭火苗。但袖口上已多了几个烧焦的小洞,望之终究不甚雅观。
就这么一分神,头顶猛然一暗,“玄天旗”乘虚而入压将下来,一股迫人的黑色云柱,如同旋流,将一正大师的身形笼罩在内。
一正大师低吼一声,洪若古钟,蓦地弯腰探出右拳,重重锤在地上。
“轰隆”地面颤动,沉陷出一个大坑,四周迸射出浓烈黄尘,好像一条条自地下钻出的飞龙冲天而起,与黑云短兵相接,纠缠撞击在一起,场面壮观之极。
无涯大师惊喜的低咦道:“一正师叔闭关十年,终于炼成了”阿难明拳“!”
原来“阿难明拳”并非真正的一套拳法,而是一项绝世的佛门心法。
施展此拳时,需聚集全身真元,瞬间灌注拳端,一拳之下,有山崩海裂之势,地陷天倾之威。
可惜“阿难明拳”修之甚难,其中又颇多艰险,云林禅寺千年以来,也少有僧人炼成。
一正大师性格刚烈暴躁,倒颇合“阿难明拳”的路数,穷十年闭关之功,终于大功告成。首次出手,就对上了丁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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