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
他唇角牵动,声音低微几不可听闻,农冰衣凑近耳朵,隐隐约约听凌云霄说道:“那啸声,是四弟的——”
农冰衣一惊,愕然道:“怎会这样,他为何要派人暗杀老爷子您?”
凌云霄呛出一口黑色淤血,勉力道:“你丁大哥说得对,今日之冰宫,已不复是往昔之冰宫了。老夫过去实在太信任他们——”
猛听战团中响起两声惨叫,丁原与蓝婆婆双剑齐飞,各自结果一名杀手。
幸存的黑衣人左冲右突,奈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周围五丈方圆内所有的退路,都被丁原的雪原仙剑全数封杀,还在不断压缩他的腾挪空间。
蓝婆婆一剑荡开黑衣杀手的“幽灵折月手”,左掌中宫直入轰了过去。丁原见势,急声叫道:“蓝婆婆,留下一个活口!”
蓝婆婆冷哼一声,化掌为爪,一把扣住对方胸口大穴,黑衣杀手立时全身酥软,再也无力挣扎。
她手心吐出一道气劲,黑衣杀手立时疼得冷汗直流,面色惨白。
丁原收住雪原仙剑,低喝道:“说,是谁指使你们在此伏击?”
黑衣杀手硬挺著紧咬牙关,闭起双目不吭一声。
蓝婆婆加大手中劲道,恨声道:“老婆子平生只杀过六个穷凶极恶之徒,你想成为第七个?”
忽然听见农冰衣哭叫道:“丁大哥,蓝婆婆,凌老爷子快不行啦!”
蓝婆婆手上一颤,黑衣杀手乘机运劲一挣,鼻子里低低哼了声,嘴角溢出一缕紫黑色的血丝。丁原叫道:“不好!”探手一查对方鼻息,却已然服毒自尽。
蓝婆婆一把丢了黑衣人的尸体,飞身赶向凌云霄。
这位垂名百年的冰宫之主,见著蓝婆婆走来,黯淡浑浊的眼里顿时一亮,微笑道:“蓝婆子,我要先走一步啦。今後,咱们这十年一战,可就不用再打了——”
蓝婆婆俯身,用左掌抵住凌云霄胸膛,一边毫不吝啬地注入真元,一边叱道:“你说什麽疯话!凌云霄,你若还是一个男人,就给我好好活过来。
“咱们尚未分出胜负,你就想落荒而逃,又算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凌云霄此时,居然奋力摇头一笑,轻声道:“不要枉费真元了,老夫经脉俱断,已无回天之望。”
蓝婆婆怒喝道:“闭嘴!有老婆子在,就绝对不能让你就这麽死了。想抛下我一个人逍遥快活去,这种便宜事,你想得倒美!”
凌云霄匪夷所思地欢畅笑了起来,喘息道:“蓝婆子,不要忘记你答应过老夫,要将我葬、葬在盛满美酒的大缸里——”
蓝婆婆身躯一颤,厉声道:“凌云霄,你想死便去死吧。要让老婆子为你送终,痴心妄想!”
凌云霄低低道:“蓝婆子,有你的眼泪,老夫死也甘心了。”
蓝婆婆赶紧用右手擦拭眼角,强自掩饰道:“少胡说八道,老婆子岂会为你这个魔头伤心掉泪?
“你真要死了,我才开心,这世上从此又少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祸害。”说到这里,话音哽咽,急忙忍住,不敢再说。
凌云霄目光瞧向丁原,轻轻道:“小兄弟,昨夜老夫听你说起舍身救治雪儿姑娘的故事,当时便在心底问自己:假如换作我,又会是如何?
“没想到,这麽快便有答案了,呵呵,至少在这上面,老夫也不输给你——”
丁原单膝跪地,重重颔首道:“老爷子你义薄云天,情深意重,晚辈远远比不上。”
他此刻心中的难受,绝对不下於当日亲眼目睹姬别天仙逝之时。
尽管自己与凌云霄萍水相逢,相处不过短短的一日一夜,但这位老者的洒脱豪情,早已令丁原心折。
然而世事难料,这偶遇相逢,竟也成为两人的诀别,莫非天意果真如此无情?
蓝婆婆再克制不住压抑的情绪,也不管身旁还有农冰衣与丁原,哭著抱住凌云霄软绵绵的身体,像个孩子似地叫道:“你这傻瓜,我有什麽好,值得你这样?”
凌云霄面含微笑,轻轻说道:“老婆子,你不漂亮,也不温柔,可我就是喜欢你。王八对绿豆,看上眼了,没办法?”
蓝婆婆紧紧抓住凌云霄的胸襟,啜泣道:“凌老魔,你到临了还说这些疯话叫我难受,老婆子作鬼也饶不了你!”
凌云霄没有回答,嘴角兀自挂著那缕深深的微笑,心脏却已停止了跳动。
蓝婆婆一呆,直起身子,怔怔地凝视凌云霄面庞,眼睛里一片空洞,直教人心酸。
农冰衣热泪盈眶,大哭道:“丁大哥,凌老爷子,他——他走了!”
历经了老道士与姬别天的离去,丁原又一次品味到生死之恸。
一个活生生的人,昨夜还和自己把酒夜话,谈笑风生,顷刻已化作朽骨,从此天人永隔,无常人间莫过於此!
他耳边忽然响起凌云霄豪迈悲怆的歌声,不自觉地低低吟唱起来:“生何欢,死何惧?世事冷暖醉里真,白云苍狗梦中花。
“求不得,百年毁誉;舍不去,一世多情。直擎天剑斩斗牛,挥袖云山我自往,不留尘与土——”
凄凉沧桑的歌声里,农冰衣泪流满襟。
这位素来欢快活泼的少女,也渐渐开始懂得,人世间实在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太多太多的悲哀——
蓝婆婆默默阖上凌云霄的双目,将他的身躯横抱,大步朝冰崖边迈去。
农冰衣急忙叫道:“蓝婆婆,您要干什麽去?”
蓝婆婆脚步不停,冷冷回答说:“我要葬了他,然後报仇!”她的语气平静得出奇,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丁原却清楚,这种感觉,就如同当日自己闻知老道士仙去时,心沉海底,万念俱灰。唯一支撑著的,便是炽烈如火的复仇之念!
农冰衣问道:“蓝婆婆,您知道这些黑衣人,是谁的手下麽?”
蓝婆婆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漠然问道:“我不知道,但不管他是什麽人,上天入地,十年百年,老婆子也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农冰衣道:“我知道是谁!凌老爷子走前,曾经告诉冰儿,那啸声是他的四弟凌云鹤发出的。他还说,今日的冰宫,已经不是他在时的冰宫了——”
凄厉的风声中,传来蓝婆婆一字一顿的喃喃自语:“凌、云、鹤!”
~第五章 雪葬~
丁原道:“蓝婆婆,要找淩云鹤不急一时半刻,咱们,还是先将淩老爷子入土为安。而后再杀上冰宫,为淩老爷子报仇雪恨。现在他再无疑虑,近日发生的 一系列悬案,肯定与冰宫有关。
至少,淩云鹤已经难逃嫌疑,至於另外两大宫主淩云羽与淩云天,是否也参与其中,尚且有待查证。
蓝婆婆麻木点头道:“对,我答应过他,要替他找一个酒缸,让他从此醉死酒乡,伴着雪原冰天,长眠安息。”说着话,蓝婆婆猛然“哇”地鲜血狂吐,身子缓缓软倒,双手却依旧紧紧抱着淩云霄的遗体,不肯放开丝毫。
丁原纵身扶住,伸手一探脉搏,眉头一松道:“还好,只是血气逆流,一下子昏厥过去。
农冰衣再是机灵聪慧,可毕竟少不经事,手足无措,眼巴巴地问道:“丁大哥,咱们该怎么办?”丁原舒展灵觉,搜索过冰崖周围数里的动静,道:“淩云鹤已经走了。冰儿,你抱着蓝婆婆,我带上淩老爷子,咱们先去横绝岭。
两人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分开了蓝婆婆紧搂住淩云霄的手。
丁原横抱起老爷子的遗体,低头见他笑容犹存,面色不改,几撮白发被寒风扬起,不觉心中又是一阵惨然!
他忍住眼泪收拾情怀,说道:“冰儿,咱们走吧。”便飘身飞下冰崖。
雪地里,淩云霄带来的那头异兽,已被人震碎头颅,血红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直瞪瞪看着前方,倒在血泊之中。己在上面早该知觉。
两人御风朝横绝岭而去,路上农冰衣也失去了说笑的心情,气氛极是沉闷。直到横绝岭遥遥在望,农冰衣才忽然开口问道:“丁大哥,好奇怪哦,那些人怎么就能够藏在雪地里,却没有被察觉呢?而且,他们好像是吃定了一样,应该是在淩老爷子到达以前,就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冰崖上。”丁原苦笑道:“既然下手的人是淩云鹤,他当然清楚淩老爷子和蓝婆婆的十年之约。从这一点上,也反证了老爷子的判断不错。这种事情,除了冰宫的几个宫主之外,还有谁能清晰地把握时间和地点,事先设下埋伏?这些人就从深藏的雪地之下暴起偷袭凌爷子和蓝婆婆。”丁原道:“冰儿,你说得对。他们的目标,本该是蓝婆婆和淩老爷子,咱们不过适逢其会。”“可淩老爷子隐退多年,早已不管冰宫之事,淩云鹤为什么还一定非要除之而后快?”
农冰衣道:“丁大哥,等咱们抓着了淩云鹤,一定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害淩老爷子和蓝婆婆?”
丁原点点头道:“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偷学来的魔教十六绝技? 可转念一想,又完全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如此看来,就算双方彼此知晓根底,也多半是两路人马,各有所图。意外的是,在谈禹身边,竟还有年旃与古大先生等人。众人见着丁原,远远便打招呼道:”丁小哥,咱们总算等着你了。
年旃眼尖,惊讶道:“丁小子,这不是淩老魔和蓝婆子么。他们出什么事了?”
丁原迎上众人,回答道:“淩老爷子遭人暗算,已经仙逝了。
古大先生好不惊讶道:“淩大宫主遭人暗算,是谁?”
农冰衣道:“是冰宫四宫主淩云鹤,和他的手下。
谈禹愕然道:“淩云鹤,怎么会?他干什么要暗算自己的大哥?
丁原道:“这件事情头绪众多,颇为诡异,咱们还是上山,坐下再说。”众人在谈禹引领下上了横绝岭,在厅中落坐 婆身边照料。
丁原简略将经过说了,年旃一拍桌子道:“真没想到,淩老魔居然会死在自己兄弟的手里。”古大先生喟叹道:“他纵横一世,到头来,竟落得如此收场,着实令人叹息。”“咱们只要能抓着淩云鹤,不仅能替淩大宫主和那个灵空庵的老尼姑报仇雪恨,更可让那多的悬案水落石出,可谓一举两得之举。”古大先生皱眉道:“问题是,我们还不晓得,这些事情是淩云鹤一人所为,还是冰宫其他两名宫主均有参与?”
年旃狞笑道:“这还用问吗?淩云鹤干的这些勾当,要是背后没有淩云羽、淩云天的支持指使,就凭他一个人,能成得了事?,就等机会杀了淩老魔,好彻底控制冰宫大权。他XXXX的,这帮龟孙子想得倒挺美。”谈禹迟疑道:“他们杀死自己的兄长,难道就只是为了控制冰宫?
“可按照丁小哥刚才所说,淩大宫主早已不理冰宫俗务。冰宫大小事情,淩云羽等人尽可为所欲为,还要杀死淩大宫主做甚?十大高手之一,又是名义上的冰宫之主,本届蓬莱仙会,必定也会参与。为了清除麻烦,他们才先下手为强,乘着淩老爷子与蓝婆婆十年斗剑的大好机会,痛下杀手,扫除后顾之忧。
“ 热闹好瞧。”“他们若是不惹到老子身上还则罢了,不然,老子正可拆了这帮兔崽子的骨头,当棒槌敲!
丁原道:“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些事是冰宫干的,那还用迟疑什么,何必一定要等到蓬莱仙会上去说。
“稍后蓝婆婆醒了,我就杀上冰宫,先找淩云鹤,再寻淩云羽、 淩云天。只要是有参加了这些阴谋 的人,一个也休想逃!
古大先生笑道:“丁兄弟,古某知道,你与冰宫一战,在所难免。此次前来横绝岭,就特意带了一众同道高手,好为兄弟你助阵!很是感激,也甚为过意不去。
“这次冰宫之战,淩老爷子既死,就剩下的那三个,丁某与蓝婆婆两人足矣,就不再劳烦各位兄弟了。
年旃眯缝着眼睛道:“丁小子,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我老人家听上去就不顺耳。
“怎么不出两天的工夫,咱们又在横绝岭见着了?转转,又干你什么事?”要撞上来,就活该谁倒楣。“谈禹急忙道:”古大先生,岂有你与丁小哥、年老祖冒险闯宫,咱们众兄弟缩在横绝岭上看热闹的道理?
“谈某修为,虽然比不上丁小哥的一根手指头,可要说对付一、两个冰宫的虾兵蟹将,那也绝不含糊。
古大先生暗自向谈禹丢了个眼色,说道:“谈洞主,既然丁兄弟这么说了,咱们照做就是。
“众兄弟刚从云林禅寺征战而归,也都乏了,不妨就在横绝岭休息几日,以做后援。说不定,也真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谈禹心领神会,道:“在下谨遵古大先生吩咐,如此先预祝各位马到成功。
丁原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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