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神曲
按理说,雷霆乃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秦柔若能得此名师,不出三五年,必会有一番脱胎换骨的变化。
可对方终究是魔教中人,自己在天陆尽管说不上是什么大人物,到底也一直以正派自居,秦柔要果真拜雷霆做了义父,岂不成了小魔女了?
盛年见秦铁侠沉吟不语,已猜到他的顾虑,微微一笑道:“秦老哥,雷老先生如今退隐归田,已比不得当年快意恩仇那般的热闹逍遥。倘若有秦姑娘这样的一个义女陪伴,或可解些寂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铁侠得盛年提醒,心中恍然道:“是了,想那雷霆早已退隐多年,魔教也不复存在,我又何必纠缠陈年老帐呢?我看他为人甚是豪爽,也不算是个滥杀无辜的大恶凶徒。若真肯把一身艺业传授给柔儿,那真是这闺女的福分!”
想到这里再无犹豫,望着秦柔道:“柔儿,爹爹对此事没有半分意见,但既然你已成人,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做主。”
秦柔也没想到,雷霆居然提出要收自己做义女,如今满桌的人都瞧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慌,小脸红得如晚霞一般。
她念及若能修得一身惊人艺业,日后便可和阿牛御剑长空,千里偕行,芳心中对认雷霆为义父之事,早已千肯万肯;然而由此要与爹爹分别多年,却是不舍,当下瞻前顾后,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秦铁侠见女儿不吭声,催促道:“柔儿,你究竟愿不愿意啊?”
秦柔偷偷扫了眼阿牛,仿佛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力量。
可那傻小子只直楞楞盯着她,却毫无表示,不禁有些懊恼,可忽然念头一转,垂首含羞道:“全凭爹爹做主。”
秦铁侠哈哈笑道:“这就好了!”
当下秦柔盈盈起身,朝雷霆拜下,结下父女之缘。
雷鹏头一个举杯贺喜,众人跟着也纷纷向雷霆与秦铁侠父女道喜。
雷霆满面笑容,说道:“今晚大家谁都不许走,老夫要大大庆祝一番。”
盛年道:“雷老先生,盛某尚有要事在身,饭后就得上路。这杯喜酒暂且记下,他日一定再到庄上拜领。”
雷霆收了笑容问道:“什么要紧事情,等一天都不行么?”
盛年略略把平沙岛的纠葛叙述了一遍。
雷霆微感失望,但也晓得不能强留,点头道:“也好,老夫便把这杯酒留下,等你日后来饮。”然后他接着说道:“你们剩下的人可一个不准溜,否则便是不给老夫和秦老爷子面子了。”
丁原道:“雷老爷子,我说什么也是要走的,总不成我师兄跟师父都到平沙岛去论理吵架,独独我留在这儿逍遥快活吧?”
阿牛一听也忙道:“雷老伯,我也要和盛师兄和丁小哥一块走的。”
雷霆断然道:“不行,丁原可以走,你却得留下。”
阿牛一呆,想也不想问道:“为什么?”
雷霆道:“老夫还欠你一段心法口诀没教,你少说也要在庄上待个十天半个月。”
阿牛苦着脸道:“老伯,能不能暂时不学,我不放心师父和丁小哥、盛师兄啊。”
雷霆哼道:“没得商量,你要是前脚走出山庄,往后就别再来。”
他刻意要多制造几日秦柔与阿牛相处的机会,哪晓得这傻小子半点也不通情,心中忍不住火气窜升。
盛年知雷霆所传,对阿牛定然大有裨益,就此错过着实可惜。
因此,他一拍阿牛肩膀道:“不用担心我们,你不要辜负了雷老先生的好意,留下来安心参悟他传授的心法就是。”
除了老道士,阿牛最肯听的就数盛年的话。
他“哦”了一声,继而说道:“可我要是学了雷老伯的心法口诀,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怪罪我?”
丁原道:“放心,你不过学人家一点心法而已,又没拜师也没送礼,老道士凭什么怪你?”
阿牛心下稍安,忽然发觉秦柔悄然含笑望着自己,模样甚是开心,不由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第八章 返乡~
雷霆见阿牛答应暂留天雷山庄,心情大好,笑着问众人道:“诸位此间事了,不知都有何打算,不妨也说来听听。”
石矶娘娘想了想道:“雷老爷子,如果可以,我想借你的宝地将伤势养好,然后跟阿牛一块去翠霞山。”
毕虎一听两眼就瞪直了,长舌头吐了一下赶紧收回去,叽咕道:“去那儿干什么?”
石矶娘娘哼道:“老娘我要去见一个人,你管么?”
毕虎道:“你不就是想见曾山么?我跟你一起去,倒要看看那个糟老头到底有什么好?”
众人见这两人加起来的岁数足足超过三百,居然还如小儿女一般的痴缠不休,不觉好笑。
石矶娘娘怒道:“你怎么像个跟屁虫,我要是去跳河,你也跟么?”
毕虎不假思索的道:“妳跳我也跳,大不了一起死!”
石矶娘娘闻言,出奇的没有再呵斥毕虎,脸上神色也渐渐转得柔和,叹了口气道:“你要跟便跟着吧。”
丁原转头问桑土公道:“老桑,你的内伤现在养的怎么样了?我看你好像已经复原,脑袋都比以前活络了不少。”
桑土公呵呵笑道:“那……那都是托——苏真的无……无忧丹——的福!对……对了,苏丫头怎么样——了?“
丁原费半天劲把话听完,回答道:“前几天我还和玉儿在一起,她如今的修为,只怕比你还高出不少。不过眼下已经回山了,不然倒能跟你见着一面。”
桑土公欣慰道:“那就好!虎……虎父无——犬女,苏丫头错……错不了。”
丁原笑道:“老桑,那你这边事了,还有什么打算呢,是要回百万大山的老窝里了么?”
桑土公莫名其妙的脸一红,支吾半天,楞没说出半个让人听的懂的字。
倒是晏殊大方的微笑道:“桑真人已与小妹约好,过几天一同上路去云梦泽,寻找传闻中的三腿金蟾。”
大伙看看桑土公,再瞧瞧晏殊,不约而同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
丁原见旁人成双成对,忍不住想起了姬雪雁来,心中思忖道:“我出来这么多天,不晓得雪儿怎么样了?等平沙岛的事情一完,说什么也要快快赶回翠霞山见她一面。
“对了,听说东海有许多美轮美奂的贝壳,我到时候拣些带了回去,一定能逗她开心。”
一顿早饭热热闹闹的吃完,盛年与丁原起身告辞。
雷霆率着众人把他们送到庄外分别,师兄弟双双祭起仙剑朝着东海飞去。
时近傍晚,两人收了仙剑,降落到地上,想在附近寻一家酒馆,歇一下脚再赶路。
刚回到地上,丁原就微微惊异的“咦”了一声。
盛年奇道:“丁师弟,有什么不对么?”
丁原环顾左右,神色颇是古怪的道:“如果我没记错,再往前二十来里,就是当年我遇见苏大叔他们的那座小县城,我以前的家就离此不远。”
想到数年前种种经历,丁原油然升起恍如再世的感觉。
盛年笑道:“这可真是巧了,我们先找一家酒馆填饱肚子。”他其实并非真的饿了,而是肠子里的酒虫又开始作怪。
丁原点头道:“行!不过盛师兄,待会儿吃完饭,我想先回家去看看,可能要耽搁半天工夫。”
盛年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还有些时间。”
丁原脑子里早有了自己的打算,怎么会让盛年插手。
他摇摇头说道:“不用了,你只需把去东海平沙岛的路径告诉我,我稍后赶来就是了。”
盛年不疑有他,点头答应,两人用过饭后分手暂别。
盛年独自赶赴平沙岛与淡言真人会合,丁原则御剑往南朝故居飞去。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来到了小镇上。
小镇街旁的店铺大多仍在,连店掌柜和店小二都没变,还是那些旧面孔,多了点皱纹的旧面孔。
不过这些人都已经认不出丁原,只懒洋洋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聊天或者是有气无力的吆喝,依旧用那熟悉的乡音。
丁原环顾这个少时生活过,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空气里依然掺杂着一股味道,热热湿湿,像蒸馒头开锅时从旧竹笼里冒腾起来的水汽,脚下冰凉泛黑的青石板路上又多了些裂缝。
歪歪扭扭迎风招展的铺面布旗,颜色已褪得泛白,不时有擦肩而过挑着担子的农夫,浑身散发着汗味,探头探脑看有没有什么便宜东西可以带回家哄孩子玩玩。
恍惚间,从心底好像传来娘亲的呼唤,心里蓦然涌动,不知是爱是恨,或是物是人非、事过境迁的感触。
然而他今日回来,不是为了怀旧。
他踩着青石板路缓步而行,路过一个狭小的巷口,步履稍稍停顿了一下。就是在这里,十岁生日那天,自己被巴老三和他的爪牙乱揍了一通,自己也从那天开始被迫浪迹街头,娘亲也不知所踪。
如今,莫说巴老三一个人,就是他全府的家丁统统冲上来,也抵不住丁原雪原剑轻描淡写的挥洒几下。
这么多年来,他也始终没有忘记,有一天,自己一定要回来。
转过街角,那边就是巴老三的府邸了,但丁原一瞥之下,却停下脚步,再难移动。
原来早年车水马龙的府邸前冷冷清清,台阶上疯狂长满的杂草,把府门挡住了一半还多,门口高挂的两个大灯笼,只剩下几根残破不堪的竹枝粘着点碎纸屑,脏兮兮积满灰尘,晃晃悠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朱漆大门早已不辨颜色,上面贴的竟是官府的封条,黑字红印经雨淋日晒,风一吹,哗啦啦直响。
惟有那对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还放在原地没什么变化,偶尔两只乡村里随处可见的小麻雀落下来,蹦蹦跳跳踩到狮子鼻子上,歪过小脑袋,安逸的梳理灰褐色的羽毛。
丁原心中一怔,正巧看见一个汉子走过。他唤住那人问道:“请问大哥,巴老三家这是怎么了,他家的人呢?”
那汉子奇怪的上下瞅了他眼,问道:“这位小哥,听你口音该是本地人吧?”
丁原回道:“我离家多年,路过这里,看见巴府大门贴着官府封条,心中疑惑,才想打听一下。”
那汉子笑道:“原来是这样,他家早被官府抄了。巴老三跟他的两个哥哥都下了大牢,府里的人大半也充军的充军,发配的发配,多少年都回不来啦。”
丁原奇道:“他家不是跟官府一向打的火热,怎么会落的如此下场?”
那汉子回答道:“算巴老三倒楣,三年多前,本省一位告老还乡的御史大人路经咱们镇子。巴老三也不长眼,居然看上了人家的闺女,想强抢回来。
“那位御史大人一怒之下,到城里找到了知府大人,原来那刘知府正是御史的门生,一听有人想抢老师的闺女,那还了得?连夜派了衙役,把巴老三跟他的两个哥哥全给抓进大牢。没用两天就把案子审了,任谁说情送礼都不管用,楞把巴老三一家给抄了。”
丁原听完一阵惘然,心头说不清什么滋味。
这些年来他一直想着如何亲手报仇,可没想到再回来时,巴老三一家都已经给人治了。小时候他的心里还以为巴老三是这世上最大的恶棍,任谁都动他不得,没有想到,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史和一个小小的知府,便灭了他的满门。
冥冥中,是否有天理循环?
娘亲曾对自己说过,世上是没有公道可言的,如果人间无公道,那么天呢?天是否有天道?
忽然间,丁原心中多了一层明悟,再看那人早已走远。
仇是报不成了,丁原怅然西行,往老屋的方向走去。
在那儿,娘亲陪着他度过了人生最初十年,倘若不是因为巴老三,或许现在他也依然和娘亲住在那间简陋的土屋里,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丁原出了镇子,沿着坑洼不平的黄土乡路又走了一阵,天色开始渐黑,远处的农舍里冒起袅袅炊烟。
狗叫,鸡鸣,婴儿的啼哭,傍晚的乡村安宁中,却自有嘈杂热闹的声响在田野间随风飘荡。
这些对于丁原而言曾经是多么的熟悉,但他却不敢肯定,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与母亲曾经居住过的那两间破土屋是否还在,或者它已有了新的主人?
拐过一片桑树林,那两间土屋静静的赫然在望。
丁原的心中不由得轻松许多,尽管他知道里面可能已经灰尘四积,桌子上更不会有娘亲做的热菜热饭,冒着香喷喷的诱人味道。
丁原走到土屋前,推开虚掩的柴门,却不由得又一次停下了脚步。
原来里面的家具物什都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大缸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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