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剑





  艾华连注点头,诚恳地道:“那就不必试啦。”
  夏少游面有难色道:“但咱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瞧她惨遭横死啊,是也不是?”
  艾华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你万万不可放在心上。”
  夏少游道:“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啊,或者在下冒险试一试。”
  艾华沉吟一下,才道:“夏兄自问有几成把握呢?”
  夏少游道:“这个在下也不知道。”
  艾华尚未回答,窗外传来一个沉劲的男人的声音道:“他不知道,本人却知道,你们要不要听听本人的看法?”
  这个男人口音,一听而知是孤剑独行朱一涛。文华心中有数,深知以一涛的本事,虽然潜行到近处而他仍仍未发现,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但夏少游却大为惊异道:“是朱兄么?你几时驾临寒舍的?在下竟完全不察觉,真是惭愧之至。”
  朱一涛推开窗子,纵人房内,淡淡道:“夏兄不曾发觉之事还多着呢!”
  他锐利的目光,在元丽面上注视一阵,才道:“艾华,你存心太险恶了。”
  艾华吃吃道:“我……我……我没有……”
  夏少游接口道:“朱兄别错责了艾姑娘,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呀!”朱一涛道:“你以为她不知道元丽的病源么?”
  夏少游道:“她怎会知道?”
  朱一涛道:“你自己问问她。”
  艾华道:“我虽是知道,但……”
  朱一涛已接口说道:“这就行啦,她既知道病源,自然也老早晓得小舒抗御寒热的后果了,况且,如果小舒无法抗御寒热的话,则这个孩子受到奇寒和奇热的夹攻,焉能活命,所以她根本就不必让元丽和小舒脱掉衣服,演出这充满了色情的一幕,艾华,我说错了没有?”
  艾华呐呐道:“可是……起先……”
  朱一涛道:“你不否认就行啦,夏兄,她的裸体比元丽更好看,你信不信这句话?”
  夏少游道:“原来朱兄都听见了。”
  朱一涛道:“在下问你,你信不信她的裸体,比元丽的更好看?”
  夏少游道:“在下不知道。”
  朱一涛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正是她极厉害的一招。她这话的目的,便是要你想个问题,从而留下深刻的印象。”
  夏少游微有所悟,但仍然问道:“留下深刻印象又如何?”
  朱一涛道:“这是蚕蚀道心的上乘手法,也是媚功中最重要的一着手法。怒想看,她蚕蚀了你的道心,使你沉迷于色欲之中,难道还是好意么?”
  夏少游没有做声,艾华更是无话可说,虽然她以后忽然改变了心意,不愿再向夏少游施展媚惑之术,但起初却的确有那种存心。目前纵要分辩,也没有法子自圆其说。
  朱一涛见他们都不开口,当下道:“夏兄,你叫小舒进来,然后仔细观察一下,看他可有不妥?”
  夏少游没有依言而做,却向艾华望去,问道:“他这话可有根据,他已决定如果艾华否认,便不叫小舒进来。纵然真有什么问题,亦留待以后才补救。
  谁知艾华垂下目光,悄声道:“小舒已经挑触起大欲,心猿意马,永难降伏了。”
  夏少游一怔道:”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呀!”
  朱一涛哈哈接口道:“在这等上乘的媚功之下,虽然天真未凿,亦难逃毒手。”
  夏少游径轻叹一口气,道:“本来小舒根骨甚佳,是个可造之材。也许我应该早点儿指点他懂得男女之间的事。他有了正确的认识之后,纵是触动了欲念,也能化解,如今既是先动了淫邪之心.那就很难把这一点恶根消除了。”
  艾华低低道:“夏兄,我很抱歉和惭愧。”
  朱一涛仰天一笑道:“智慧门中之人,哪一个不是以智自矜。你找得出哪一个有人性的么?”
  夏少游大感惊讶,向艾华望去,问道:“朱兄这话可是真的?”
  艾华点点头道:“我可不能再骗你,他的话确是实情。”
  朱一涛道:“夏兄,本人愿就今日之事,向你提出一个忠告。”
  夏少游双手一摊道:”朱兄请说吧。”
  朱一涛道:“兄弟分为三点奉告,第一点是夏兄虽然修习过上乘武功,但究竟不是江湖中人,犯不上牟涉这等永无休止的恩怨。第二点,智慧门中之人,个个以智谋自矜,恶根已深,这种人万万不能交朋友。第三点,在下为了追查智慧国师的踪迹,有时候不得不下毒手。”
  夏少游插口道:“像艾姑娘这等没有抵抗能力之人,你也不放过么?”
  朱一涛道,“是的,连她在内。这理由兄弟已说过,他们个个恶根已深。该死有余。”
  夏少游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的表示。
  朱一涛又道:“总结上述三点,兄弟的忠告是,夏兄不必关心这两个女子的生死,而且须得专横地把她们撵走!”
  夏少游道:“但她们目下的情况,朱兄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在下岂能硬把一个失去知觉的女子,推出门外?”
  朱一涛道:“你让艾华把她带走,兄弟也答应你,给她们三天时间逃走。如果我迫不到她们,那是她们命大。”
  夏少游点点头道:“朱兄这话相当公平,虽然小弟不大同意,但仍然要承认你很公平。
  容我失礼说句冒犯的话,那就是朱兄虽说给她们三天时间,但小弟如何方能相宿呢?”
  朱一涛微微一笑遭:“咱们三天之内都在一起,这样你一定可以放心了吧!”
  文华插嘴道:“朱一涛他是绝世无双的剑客,说的话自然算数,夏兄不必怀疑。”
  夏少游道:“你不必帮他说话,以我看来,这位朱兄有一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心肠,同时又是实事求是的人。你为他说一万句话,他也不会改变心中的决定。”
  朱一涛道:“哈,兄弟以为夏兄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敢情大太不然。”
  艾华道:“朱一涛你错了,夏兄实在是心地善良的读书人,亦卞诸通世情。但他天斌聪明,有闻一知十之能。是以分析事理,虽是言谈微中,也算不了什么。”
  朱一涛向夏少游笑一笑道:“你瞧滑稽不滑稽,她竟在咱们当中,替咱们介绍解释,似是很想与咱们结为知己之交一般。夏兄可想得出她用心何在么?”
  夏少游道:“依小弟看法,艾姑娘只是照事论事,并没有其他存心,因为她已深知无法以言语打动你。”
  朱一涛转眼注视着艾华,神色严冷道:“你最好相信夏兄的话。”
  艾华在旁边一张椅子坐下,疲乏地道:“我老早晓得啦,虽然我从前深心中总不信。我曾妄想碰上他时,也许能使他心软。”
  夏少游颔首道:“凡是具有某种过人长处的,包括女子的姿色在内。这些往往会对一些困难之事,怀着若是换了自己去做的话,也许可以成功的想法。也就是说,凡是才智杰出之士,总是不免对自己估计得太高。”
  朱一涛讶道:”夏兄这番话高明之至,艾华你还敢说他不诸世情么?”
  艾华也道:“他能说出这等活,自然是极富人生经验的人了,刚才我看。错啦。”
  夏少游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这话本是先师说的,我一直没有忘记,刚才忽然感到与先师这话相符,所以说了出来。”
  朱一涛问道:“令师仙逝了多久啦?”
  夏少游道:“已经大半年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股哀悼的意思,可见得他的师父之逝,对他实是一大伤心之事,也可测知他们师徒之间,一定是情逾父子。
  朱一涛问道:“令师的尊姓大名,可不可以告诉我?”
  夏少游道:“他老人家瞩咐过我,不可向别人道及。”
  朱一涛道:“令师在世之时,可是与夏兄同居此宅么?”
  夏少游道:“是的,小弟随他老人家,已达十五年之久,我们一直住在此地,日子过得极是恬淡宁静。”
  朱一涛道:“说来夏兄可能不敢相信,兄弟已知道令师是谁了?”
  夏少游和文华都一怔,望住这个相貌有点凶恶的健壮男人。
  朱一涛淡淡道:”其实早在夏兄要与我动手之时,我就猜出八九成了,现在更加肯定没有猜错。”
  艾华忙道:“究竟是谁,你说出来听听呀!”
  朱一涛道:“夏兄如果想保持秘密,兄弟就不说出来,免得艾华听人耳中。”
  艾华忙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难道夏兄不想传扬的事,我也到处告诉人家不成。”
  夏少游觉得她这话有理,连连点头。
  朱一涛浓眉一皱,话声中含有斥责意味道:”你杠为智慧门中之人,说的话竟也如此幼稚可笑,固然你不想告诉别人,可是著是智慧国师问到之时,你能不说出来么?”
  艾华不禁一怔,哑口无言。
  夏少游不赐气地道:“只要你不提起,除非那智宫国师是仙人,怎会间起我的事情?”
  朱一涛道:“我告诉你,智慧国师不比寻常,只要见到艾华,他将毫不费力地把文华的遭遇,从头到尾询问得一清二楚。她休想遗瞩隐瞒任何一段经过。你看她的样子,就可知道我的活没有说错啦!”
  夏少游向艾华望去,但见她坐在椅上,美丽的面上,除了疲乏和苍白之外,还略略有惊恐之色。
  由此可知,她已幻想到站在智慧国师面前,接受盘问的情景,是以不禁有惊恐之色。他喃喃道:“智慧国师到底是什么人?哪能如此厉害?使人感到他好像是一个恶魔,无时无地都在身边似的。”
  艾华大吃一惊,忙道:“夏兄万万不可提到国师爷,我们谈谈别的。”
  夏少游道:“别害怕,他决计不会到这儿来的。”
  艾华连连摇头道:“我求求你,不要提到他。”
  朱一涛道:“她乃是怕夏兄你说出不逊之言,被智慧国师得知,势将遭到飞来横祸,是以不要你提到那个恶魔。”
  他随口道来,虽是用恶魔的字眼,但艾华对此却没有反应。可见得她深信朱一涛有资格作智慧国师的敌手,所以不论他如何辱骂:都没有关系。
  夏少游见她真心为自己着急,决定接受她的好意,便点点头,转眼向床上望去,说道:”这位元姑娘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她的病实是古怪得很。”
  朱一涛行到床边,先是伸手摸摸她的面孔,看了一下,接着掀开被子,登时一具赤棵的曲线玲珑的肉体,呈露在眼前。
  夏少游注意朱一涛比注意元丽的裸体更多。他发现朱一涛虽是面对近在爬尺的诱人肉体,可是他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好像司空见惯,对此全无刺激和反应。
  朱一涛细细查看过元丽全身之后,才拉上被子,回头道:“元丽被俞百乾,也就是卧云禅师点中穴道,手法诡奇恶毒之极,我也没有法子解救。”
  艾华听了这话,心弦大震,倒抽一口冷气,面上泛起了绝望悲哀的表情。要知元丽被俞百乾点了穴道,连鼎鼎大名的孤剑独行朱一涛亦无法解救的话,只怕天下再也找不到能解救之人了。
  她与元丽的遭遇相同,亦是被俞百乾点了穴道,目下已经是全身无力,真气涣散。既然元丽不能解救1则她的命运也不会两样了。
  朱一涛转眼向艾华望去,道:“你被禁制的穴道,也许与元丽不同。但结果定必一样,别人断难解救,你还是快点儿回去的好。”
  艾华叹一口气道:“若是终难活命、我们回去于什么、倒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等死。”
  朱一涛道:“胡说,智慧国师或者有法子解得,你焉能不试。”
  艾华道:“国师爷虽是才智超古绝今,但若论武功之道,他老人家就不一定胜过你了。”
  朱一诗道:“就算如此,但他见多识广,或者推研得出解禁之法,也未可知。”
  艾华狙丧地摇头道:“不行,我知道国师爷也没有办法。”
  这时,他们可就发现豆少游的沉默,有点儿奇怪。因为照理说,他也应该发表一点儿意见才对。
  只见夏少游凝眸望看床上的元丽,戳然寻思。
  朱一涛耸耸肩道:“糟了,他看到元丽的身子,心神受到迷惑。”
  艾华埋怨地道:“都是你,为什么要把被子揭开?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不爱女色的么!”
  朱一涛浓眉一剔.不悦道:“谁说我不爱女色。哼,哼,听你言下之意,好像把我当作全无能力的太监看了。”
  艾华不禁一笑道:“你不是太监么?”
  朱一涛道:“你要不要我证明一下?”
  艾华轻轻道:“怎么证明呀?”
  朱一涛道:“这件事还要拜师的么!你别装得好像从未尝过滋味似的。不过我敢保证,你尝过我的厉害之后,不是爱我入骨,就是怕我入骨。”
  艾华甩他一眼,把目光移开,低低道:“我当真从未试过,你不信就拉倒。”
  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