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江肇铭已经走远了,这是他在私下和自己兄弟说的。顾嘉裳却是摇摇头:“江肇铭余威犹在,往日里对我们也算客气。人在江湖谁不是为了吃饭?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了。谁没个倒霉的时候?”
“是。大哥。”那个说话的汉子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小八股里的又一个汉子转头岔过来这个话头,问起了顾嘉裳:“我说哥啊,这俗话说宴无好宴啊。刘邦遇了楚霸王九死一生,我们可没有个,个。”
这些汉子久在江湖混迹,知道很多道理,书却读的不多。就是知道点典故那也是喝花酒的时候,身边那装腔作势提高身价的粉头们讲来的。不然这些整日里喝的头昏脑胀的汉子怎么听的清依依呀呀的戏文?
看着自己兄弟话说了一半,那个人名却说不出来。顾嘉裳哈哈一笑:“他杜月笙如果日后想在上海滩上立个招牌,断不会这么做的。今日无非是谈谈呗,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你们四个留下在外边。我带几个兄弟去。”
“大哥,你…。”
“人家点名的是我!”顾嘉裳晃荡了下手里的帖子,用手噼噼啪啪的拍了下忽然却变了调子:“***,见了风声不对就杀上来!”
“是!”一帮子兄弟站了起来。全出去安排人手了。
顾嘉裳身子向后靠了靠,喃喃自语着:“杜月笙啊,杜月笙,黄金荣严九龄都看得起你,现在你是好大的名号?收了李福全收了江肇铭!我倒真想见识见识你!”
…………………。。
隔壁就是家大酒楼。
焦文彬很会办事,他专门点了贴窗户放的一溜雅座,酒楼的老板也认识隔壁公生记里,这个很有地位的先生。客气了下,听说了是杜月笙杜老板请客,二话不说就抹了一桌子的饭钱:“杜老板好威风好仁义。之前那韩伟在的时候,手下乱七八糟的人来哟喝着,至今还有钱没算清楚呢。杜老板一来,就没这些事情了。先生啊,这兄弟点心意,还请拜托杜老板以后照顾。”
“不敢,不敢,老板,吃饭给钱,我们大哥说的清楚,不然我回去交代不了的。要不您当面和他说吧。”焦文彬是个读书人,见多了书中帝王将相的故事,凡事小心的很。从来不替杜月笙做什么主张。
杜月笙的规矩,他从不敢坏。要知道小事不断的积累,到了一定的时候,老板真的忍无可忍了,那时候就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的!
焦文彬清楚的很,杜月笙性子里隐藏的非常深的独断独行和枭雄气派!他非常的聪明。当然了,这也是杜月笙特别喜欢他的原因。
酒楼的老板见了杜月笙手下的红人,居然都是这样的。吃惊的连连伸出大拇指:“杜老板这才是个做大事的人啊!难怪黄老板,就连那严老九都陪他喝酒的?哎,这才多大啊,这上海滩啊,……。”
焦文彬骄傲的一笑,客气了下,转身回去禀报去了。
……………
“定好了?”杜月笙问道。
“恩,好了。月生哥,晚上您要小心点啊,那个人我知道,是个横人……。。”
杜月笙嘿嘿一笑,反问道:“那我呢?”
焦文彬噎了下,哑然失笑起来。
………………………。
“月生哥!久仰久仰!”
看着杜月笙孤身一人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顾嘉裳带了一群兄弟跟着等在门口的焦文彬上来了。
杜月笙站了起来,露出了笑容:“哪里哪里,诸位请坐。”
他就一个人。
看到就杜月笙一个人。顾嘉裳坐下来后,有点探头探脑的看了看,他身边的几个也是如此。想看看他埋伏的人马在哪里。
“怎么?我请诸位喝酒难道非要千军万马不成?来,文彬,你也坐。”杜月笙示意文彬也坐下。
焦文彬硬着头皮挨着他坐下了。一座子的凶神恶煞里,就两个身形单薄的书生坐在那里。旁边的酒楼老板担心的看了看杜月笙,然后问道:“杜老板,可以上菜了么?”
“可以。”
杜月笙点了下头,看向了顾嘉裳:“今天呢,月生我请诸位大哥前来,就是聚聚。来,我们先喝酒。”
一只手压在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口上。
一个坐在下首的汉子忽然开了口:“月生哥,我们都是粗人,喜欢喝个踏实酒,月生哥还是把话说清楚吧。”
“这位是?”杜月笙看了看顾嘉裳,眼神里有点不满意。
“哦。”
顾嘉裳恍然似的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还没给你介绍呢。这位是排行我们兄弟里老四的刘怀里。呵呵。这边几个是……。”
“呵呵,既然,怀里兄弟说了,我也不矫情。我杜月笙今天请诸位来呢,是请各位高抬贵手,收收场子周围的人马的。如何?”
杜月笙笑眯眯的看着四周的,顾嘉裳的三个兄弟,还有他们的手下们。
听了这边谈起来了。周围座子上的一群人都站了起来。几个毛躁点的,已经把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坐下。”顾嘉裳回头喝了下,回了头来,带了点歉意的看着杜月笙:“月生哥,手下兄弟不知道规矩,不好意思了。呵呵,不过呢,也难怪他们。这人啊,难!谁也要吃饭啊。”
“吃饭不是大问题。”
杜月笙眼睛看也不看那些人,眉头扬了起来,只直直的看着顾嘉裳丢出了下一句话:“关键是,吃什么饭!”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月生哥明示。”顾嘉裳有点意外了。
今天的气氛好像很不对头。自己本来安排好了的,先由得老四出来挑明白了,然后自己点点对方。
但是对方这个话,他却听不明白了。
杜月笙冷冷一笑,却变了颜色发作了起来:“今天就杜某和一个账房先生在这里,请了诸位兄弟一起来聚聚,谈谈事情。心中本以为顾嘉裳你们算个人物。据说够爽快!没想到今天失望到了极点!”
“你说什么?”对面的那个刘怀里猛的站了起来。
杜月笙终于勃然大怒,轰的一拍桌子,眼睛瞪了起来:“给老子坐下!顾嘉裳,我一片好心,难道我杜月笙是吓大的?今天你的兄弟站了几次了?你刘怀里是顾嘉裳的大哥还是兄弟?我杜月笙和你大哥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打断?连个规矩也没有么?我青帮同门兄弟可是真要相残?说!”
第十四回 … ~真正的班底~
杜月笙的变脸让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但是他说的句句在理,顾嘉裳和他的兄弟们本心里也不想真的翻脸,闹到最后,还要对上法租界的黄金荣大佬。这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他发火,一时间,连做好了唱戏准备的刘怀里也愣在了那里。不知道怎么办了,人家问,是不是要搞,回什么?打?不打?
气氛冷场了。
焦文彬心惊胆战的看着身边这个月生哥,他到底还是没有真的看到月生哥发火的样子。那平时文气的脸上居然狰狞的很,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对方,牙齿咬紧了,脸颊带出了几道杀气腾腾的咬纹。
这个时候。
转角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了,在座的全把目光投了过去,几个伙计端着菜走了过来。他们从厨房出来后,没晓得上面的剑拔弩张,楼上今天被杜月笙包了,没个客人在,他们哪里知道?
也就是这阵脚步声,提起了所有人的心,只有杜月笙一点也没动静。坦然的很,对方的人在这里,要闹已经闹了,哪里有身边人不动,还要调下面的人上来的?自己还真的一个人没派来。不是伙计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忽然带上点调侃的味道。
对面的顾嘉裳面红耳赤,聪明人都看的出杜月笙的意思。却人人发作不得。半天,顾嘉裳看着伙计们把菜放上来后,下去了。他难堪的一举大拇指:“月生哥好胆色。”
“客气了!兄弟刚刚也失态了。”杜月笙又笑了起来,眼神带过了那已经坐下了的刘怀里。触的他心一跳。
“还请月生哥指点指点,刚刚那话什么意思?”顾嘉裳口气顺了点问道。
杜月笙看了看他:“你们一日下来,能够从公生记里得几个钱?”
“我们……。”
笃!
杜月笙猛的笃了下酒杯。那酒水哗啦一下跳了起来,对面死脑筋的刘怀里,本来已经知道不对头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按计划,只要杜月笙说了公生记,就说兄弟们不是从公生记里拿的钱,来胡搅蛮缠要下价的。
顾嘉裳也知道再那样不行了,暗自骂了声,对了刘怀里大喝道:“闭嘴。”
这才回了头来,杜月笙那看穿一切的眼神,让顾嘉裳真是无地自容,本来演戏演戏,人家连你的剧本都能够背出来了,那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比较起杜月笙的坦荡,和直来直去的大气,顾嘉裳忽然发现,自己这些计划还真的是有点落下乘了。
难堪了下,他回道:“一日二百多个大洋吧。月生哥,我也不瞒你,这些是抢的单身赌客的钱。我们兄弟知道这是得罪人,但是人在外边,没路子混饭吃,才不得不这样的。哎,有些日子也曾经带人运点鸦片押押货。可是这………。。”
“可是这痛痛快快来钱,已经习惯了,哪里还能够回去做那些辛苦事情?”杜月笙淡淡一笑。
“是,是这个道理。”顾嘉裳无奈的点点头。杜月笙没一句话不打在要害上,不站在道理上。他不说是,难道说不是?
这个时候的他们全没感到,只有杜月笙和他身边的焦文彬清楚的感到,尤其是旁观的焦文彬发现,月生哥虽然孤身一人,却已经占了完全的上风了。
这就是手段么?焦文彬心里感叹着,默不作声的继续看着,他已经非常的好奇了,月生哥到底会怎么做呢?
一个指头。
恩?
所有人吃惊的看着杜月笙忽然竖起了一个指头来,全不解的看着他。
杜月笙伸出手来拍了拍身边同样迷惑不解的顾嘉裳的肩膀:“刚刚我提出了一个条件,是你们不许再打搅公生记里出去的人。我杜月笙做事情公平,喜欢给人留条路。奇。сom书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顾嘉裳问道。
“呵呵。”
杜月笙丢出了一句话来:“公生记十八个赌台每日里一成的利润!我给你们!”
轰!
所有人意外的再次站了起来,顾嘉裳也站了起来,就是焦文彬也吓的站了起来,没有人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我杜月笙说话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杜月笙一个人坐在一群人中间,慢慢的端起了茶杯喝了口,放下后,抬头看着顾嘉裳:“但是,如果你们还在公生记这里赌客身上拔毛,那就不要怪我杜月笙无情无义,你我不死不休!”
说完他居然掀起了那块大红的桌布来,然后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个碗大的包裹,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拆着,一边拆一边说道:“今天,我们是谈事情的。你们肯了,做到了,那以后就是同吃一碗饭的兄弟。不然,这里放就是不是礼炮了……。”
他的话里意思谁不清楚?放上包炸药来,大家了账!
顾嘉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天后才点了点头,一脸死灰的坐了下来:“我顾嘉裳也算个横的了,今天遇到个不要命的。还真应了那句话!横的怕……”
“你还没告诉我答应不答应呢。”杜月笙划了下火柴,扑一下燃起了团火焰,点燃了手里一个小礼花,甩手丢到了前面大堂中。
礼花猛的尖啸了一声,旋转起来,四溅出绚丽的火焰,火光照的呆若木鸡的众人脸上明明灭灭的。
“月生哥,黄老板那里你?”顾嘉裳还是不大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这上海滩从没有过的好事。
“说好了。”
顾嘉裳重重的点了点头:“月生哥,只要是真的,您说吧,要我们怎么做?”
他已经换了尊称,来称呼身边的杜月笙了。
杜月笙眉毛一扬:“答应了?”
“恩!”顾嘉裳笑了起来:“我们傻啊,不就是图口饭吃么?我不答应,兄弟们也答应了。”
一句话说出,屋子里第一次响起了笑声,人人都笑了起来。
“好,那我明天就挂招牌了,公生记赌场出去的客人如果被剥了猪猡,我可要一陪十的,嘉裳兄弟你莫害我!”
到了这个时候,顾嘉裳才恍然大悟。
真心的服气了!
他二话不说,端起了酒杯:“兄弟们敬月生哥,今天我顾嘉裳服了!从此兄弟对月生哥您,惟命是从!大哥好手段!从此公生记生意必定蒸蒸日上!兄弟们说对不对?”
“对!敬月生哥!”满座的被收了心的彪形大汉恭敬的端起了酒杯来。
人群里,瘦瘦单单的杜月笙笑的灿烂无比:“嘉裳啊,是我们的公生记!”
…………………………
刚刚听了上面声响,闻到阵子尖啸和硝烟味道的老板,壮起胆子刚刚露出了头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瞠目结舌了半天,忽然转身叫了起来:“人呢,给楼上上好酒!快!”
楼上的草莽们,齐齐的笑着,满座哄然起来:“上酒来,我们再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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