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那边马祥生斜斜的立刻也撞了进来。李福全一看,这场面哪里会少的了他?嗖的一下就从杜月笙身边窜了出去,手里拎起了也不知道那里拾的开山刀,进了人群劈头盖脸的就是顿乱抽。
海关缉私仓库门前,被这三个狂人带着人马一顿好杀,顿时是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杜月笙一袭长袍,站在刀山火海之中,当着长街的凛冽寒风,放声大笑了起来:“给我斩尽杀绝!”
“是!”
对方的鬼哭狼嚎里,是兄弟们山呼海啸的回答。
第二十二回 … ~眼角的余威~
夜里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场子小雨。冬日里的雨水把沪上洗的分外的感到寒冷。暖暖的房间里,张一鹏是真的不想起来了。
曼妮慵懒的扭了下身子,一双光洁的臂膀缠上了张一鹏的脖子,鼻子里微微的哼了两声,又沉沉的睡去了。昨天晚上这一夜,外边是刀山血海是冷雨寒风,屋子里却是春意无边的。牢牢记得杜月笙的嘱咐,曲意奉承了张一鹏一夜。花信方开的曼妮,实在是疲倦的很了。
便是外边杜月生手下的敲门声,她也没听得到。
张一鹏恼火的答应了声,掏出了怀表就着光一看,时针已经落在十二点的档子上了。下午要办事的。他慌忙爬了起来。
套上了衣服,到了卫生间里洗漱了一番,又取了西洋来的发蜡,把头发一顿整理,这才提起了包来,出了门。
“张老板,请。”焦文彬礼貌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见门开了,忙站了起来。
一脸文气的焦文彬一番举动,让张一鹏心里很舒服。他点了点头:“是杜先生的人吧?”
“是的。”焦文彬在前面引路,听了回答,忙客气的笑了下。
张一鹏在后面走着,微笑着刚刚要说话,忽然,他的眼睛落到了前面这个人背后的衣衫上。那长长的长袍下角,有点血污似的。
他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腹诽着草莽就是草莽,细节上还是出了马脚,嘴巴带了点讥笑,他哼哼了下:“这位兄弟,衣服脏了。也该换换了。”
“恩?”
焦文彬停了脚步,回了头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沿着他的视线,低头下去,捞起了袍子的下摆一看。
赶紧自嘲的一笑,解释了起来:“张老板见笑了。这是小人的不是了。”
张一鹏哈哈一笑,一边走一边问道:“看你个斯文摸样,那里溅的血迹?莫不是昨夜里忙了一夜的?”
听的出他的意思,焦文彬毕竟书生气重了点,顿时面红耳赤的呐呐难言。张一鹏更是笑的欢快了:“不想兄弟也是个风流人!”
“不,不是。”
弯腰替了张一鹏打开了车门,焦文彬实实在在的解释了起来:“昨夜忙了一夜。月生哥得到了消息,那有人要去海关缉私仓库夺了千多箱子鸦片。我跟了去忙到现在的。忘记了换衣服了。”
“什么?”
缓缓开动了的车子上,张一鹏大吃一惊:“有人去了那里?结果呢?”
焦文彬忙回禀道:“张老板放心,我家月生哥已经安排好了。五十多个来人已经全部拿下了。地面也清理了清爽了。不会耽误了张老板的大事的。”
“五十多个人?”张一鹏瞠目结舌的看着焦文彬,口气里带了点不相信:“到底如何了?”
前面何丰林派来的司机是个军人。
早就知道了昨夜的消息。心中正佩服着杜月笙一帮子兄弟的利落。听了这张一鹏好像不相信。在前面就插嘴道:“张老板,这是真的,文彬先生没说虚的。嗨哟,昨天夜里那里打的热火。海关缉私仓库前面人头滚滚的。五十多个来人死的一个不剩!”
张一鹏傻了眼了。
一夜里杀了五十多人,还是闹市那里杀人?就是夜里也算太狠了吧?他看向身边文质彬彬的焦文彬,眼神里也去了傲气。犹豫了下,他问道:“那先生你?”
“没,没。”
焦文彬满面通红的慌忙摇了手:“我一个没杀,就跟着杜先生走了趟子看看的。这血大概是碰了个人头落下的吧。”
这个时候,那车子已经缓缓的停在了海关缉私仓库的门口。
风吹拂起一个年轻人的衣角,他当街而立着。一脸的笑容,正是沪上闻名的杜月笙。
车子刚刚停了。
张一鹏就赶着下了车来,当头对着杜月笙上下打量了起来。杜月笙笑眯眯的看着他一拱手:“张老板,月生幸不辱命。一千箱子鸦片一箱不少。其他事情也已经安定。”
“如何安定?”
张一鹏强忍耐着那呕吐的冲动,问着杜月笙。
地上是水冲洗的痕迹,可血腥味道却在风里暗暗浮动着。那仓库门上的弹孔,地上砖石角落里的暗红,还有那满是窟窿的挡板历历在目。
一切仿佛纠结成了一团,凝固了起来。重重的压在了张一鹏的面前。更衬托出了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微笑和眼角,那道余威未散的寒光迫人。
杜月笙上前了一步,扶住了他,向里面走着,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道:“昨日夜里,张老板睡的可好?”
“好,好。”张一鹏敷衍的点了下头,还是心急的看着他。
知道他在想什么。
杜月笙一笑:“何丰林大哥带了人马,还有我的人马,已经牢牢的看住了那几个地点。就等张老板一句话了。”
“哦?就一句话?”
“如何不是一句话?”杜月笙眉毛一扬:“张老板查了货后,等你一句话照会下英国领事,就可以去拿人了嘛。对了,今晚黄老板可是为张老板摆了庆功宴的。还请张老板准时赏光。”
看着他自信满满,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张一鹏再无任何的怀疑。也没有任何的话说了。
杜月笙一点头。
海关仓库在他的面前轰然大开了。透过那霉气森森的过道。路的尽头,是堆积了成山的鸦片箱子。
进了门,昏黄的灯光下,杜月笙指着上面印度烟土公司的标志,对着张一鹏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张专员,前朝徐公去了虎门,那洋人还作怂。今日专员抵沪,却是上至洋人领事公使,下至驻军首领及各路豪强列队欢迎!只等专员一句话,那此事可就是功德圆满了!在这里,月生给您提前贺喜了。”
“不敢,不敢。”
张一鹏语气由衷的连连回礼,对面前这个胸藏甲兵杀伐果断的年轻人,他哪里还敢怠慢一丝一毫?
第二十三回 … ~盗亦有道~
当夜,忙了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法租界里。
事情做定了的一群人,杯盏交错着,宾主尽欢。
虽然,法国公使甘格林先生只是客气的举了下杯子,然后就推脱有事情走了。但是张一鹏那张脸上,却已经是满了荣光。这就是面子!
黄金荣客客气气的举着杯子敬着酒,说自己昨日忙着点私事,算是怠慢了专员大人。张一鹏慌忙回应着。如今他知道了,这沪上豪杰俱是人雄,就一个杜月笙便如此了得,他上面那笑眯眯的黄老板胸中又会装着什么货?
何丰林得意洋洋的显摆着:“洋人怎么了?打着一鹏兄弟的牌子,这英租界里不还是出了人,配合着封了那几个烟馆?”
张一鹏哈哈一笑:“正是,正是。”
其实,这在座的,哪个不知道?英国公使白伦为什么这样。那是因为黄金荣操纵了法租界里的大大小小的报馆。制造了舆论出去。已经抵达了沪上的万国禁烟大会的代表们都收到了杜月笙写下的那个单子。
那么多洋人公使得知了英租界的这些消息。而昨日夜里,英租界里的沈杏山派了人来想抢了海关缉私处的存货。偏偏又被杜月笙的人马抓了几个活的,剩下的杀了个干干净净!
别忘记了,杜月笙可有着个法租界里,巡捕房的身份。捕头抓贼,天公地道的事情!
人证物证俱在。
沈杏山哪里想的到他们这一手是如此的狠毒?打不过杀不过,又玩不过。何丰林的人马直接扯了万国禁烟大会督办处的招牌,一路撞进了英租界里。
就在甘格林和白伦在争吵的时候,直接抄住了几路上的烟土行。白伦是肺子也气炸了,那个其他地方满口大义的代表,又有哪个不知道他和甘格林的底细?
禁烟?放屁呢。那法租界里的三鑫公司是干什么的?
吴淞口龙华一线日日夜夜大车小车的,装的难道不是烟土是土方么?恨只恨这沈杏山不争气,严老九又抽身走人。
下面人被抓了把柄了是自己没本事。再闹下去,自己在国际上的舆论也就坏了,到最后别保不住沈杏山,还让自己被英伦三岛上的女王一个电报抓了回去。
当甘格林微笑着示意何丰林督军展示证据的时候。白伦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当即下令要严惩这知法犯法的英租界巡捕房沈杏山华捕!
打人一棍子要上一颗糖果的。现在洋人势大,不能够得罪死了。杜月笙现在已经是闻名沪上了,他眼看散了会议,当即暗自派了焦文彬跟上,投了个拜帖给白伦。
道道,道就是路,也没从沈杏山那里得到了太多好处的白伦,同时又得到了不想撕破脸皮的甘格林的电话。
两相权衡之下。
终于,他选择了舍弃沈杏山!
甘格林刚刚走,就是去赴他的约会去了。
心中大事可以说完全定了的张一鹏,杜月笙,何丰林,黄金荣等人,此时不尽情欢歌,何日再放纵呢?
玩弄着手里青瓷的酒盅,杜月笙嘿嘿一笑:“金荣哥。张专员是个实诚人,朋友人。这次又如此的做事利落。我看,是不是给张专员宣传宣传?”
“那是!”黄金荣点点头,大着嗓子对着眼睛发亮的张一鹏,一举杯子:“专员此次北下禁烟。马到功成。全国上下哪个不对您翘个大拇指呢?就那些报馆的记者们,也该是好好的恭维恭维这当代徐公嘛。”
一言既出。
张一鹏大喜,连连推手:“不敢,不敢,还不是诸位兄弟的支持?”
“哎,一鹏兄,我们就不出这个名了。这次专员奉了天子剑来,我们添为沪上官吏,怎么能够不尽心尽力呢?我们这么做是本分!”
听了何丰林的话,俞叶封也插嘴了:“说的是。这专员北下而来,上海滩一个熟人等于没有的。赤手空拳的可是破了大案的,还威逼着洋人公使不得包庇手下,如此英雄,怎么能够不大书特书下?百年之后,后人仰望前人,必定把专员也徐公相提并论!”
满座的人听了这牛皮吹的,就张一鹏也面红耳赤了起来。
顿时,屋子里笑翻了天。
门外,李福全走了进来。低声的在杜月笙耳边说了句,杜月笙眉头一皱,看了看黄金荣。屋子的人安静了下来。
“月生兄弟,怎么了?”何丰林大大咧咧的问道。
黄金荣一笑:“俱是兄弟,月生啊,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就说吧。福全,来,先拿杯酒敬下张专员诸位。”
“哎!”李福全上去端起了个碗,哗啦啦的倒了一碗,一端:“张专员,福全敬你了!”
说着一仰而尽。
“好!娘的。”何丰林一拍桌子:“老子就喜欢这痛快的汉子。来,福全,我敬你!莫推辞,桌子上无大小。干。”
“干。”李福全也不推脱,当即又是一碗下去了。
旁边杜月笙忙拉住了:“福全,你空肚子呢,诸位老哥,就体谅下吧。刚刚福全呢,说了个事情。我琢磨了下,想问问诸位大哥的意见。”
说着他眼睛看向了黄金荣。黄金荣心里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点了点头。
看他点头了,杜月笙道:“沈杏山已经跑了。”
“跑了?”张一鹏一下子站了起来,叫道:“这,这如何是好,少了人犯这……。”
这个话说的何丰林不大高兴了。当即何丰林叫唤道:“一鹏你嚷嚷什么,先听了月生把话说完就是。”
“你说,你说。”张一鹏被身边的陈若林暗自拉了下,反应了过来。也知道自己说的冲了点,慌忙掩饰的一笑,坐了下去。
“我在这里年纪最小,说话不和了各位大哥的意思呢,请多担待。”杜月笙忙打了个圆场,然后对着张一鹏一拱手:“这沈杏山也是个江湖中人,如今去了职,没了手下,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了。我在想,张专员来反正是禁烟的。这英租界的人犯跑了是他洋人没本事。”
“恩,这话在理。”何丰林是死了心的只顶着杜月笙的。他一说话,黄金荣又在边上,桌子上唯一有个资格反对的张一鹏却被杜月笙的话拿死了,顿时人人齐齐点了头。
杜月笙一笑:“门关了说,其实大家全一路人,沈杏山只是没斗的过我们。这全是青帮一脉的。争了利益也算了,赶净杀绝的话,我怕对各位大哥在同门和兄弟们面前不好做人。沈杏山据说搭了船已经去了天津。婆娘孩儿还丢了家中。”
说完,他看着大家:“我的意思,放他一马。同时帮他照看着孩子老婆。如何?”
“这才叫个江湖人!这才是个盗亦有道!放人一马留个余地好相见,祸不及人妻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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