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巡捕房那里也说几句。”焦文斌看了下几个人建议道。
“恩,我去叫几个包打听来,他们带了路,娘草比的,兄弟们各自跟了上去。不要吵,就这么撒下去查。”顾嘉裳看着面前的一群兄弟道。
“是。”一群汉子齐齐的答应了声转身散了出去。
人传着人,赌台里,夜宵档子上,小牌局里,巡捕房里,酒馆里,包括弄堂人家的被窝里,半个时辰后的上海滩。
夜色里。
大街小巷已经满是江湖市井地汉子们在出没着。一家家旅社的灯光亮了起来。一家家妓院地门口站了人………。
“月生哥有话,今天下午谁在吴淞口法国邮轮上,弄六箱子货的,明日送了杜公馆领赏钱。莫耽误了月生哥事情,莫耽误了自己性命!”
一声声的,这句话在上海的晚上,传遍了各个角落…………
……………………………
“月生,回来了。”
杜月笙点点头:“你们呀,今天怎么又等我了?早点睡觉不是?看两个人困了这样子”
“等你不好?”如君和月英撅起了嘴委屈的看着他。
手里却不停的,一条热毛巾,一碗热气腾腾的夜宵送了过来。
杜月笙呵呵一笑:“不是有这下人的么?恩,好吃,谁做的?”
薄薄的米粥很香甜,正适合冬日夜里解酒暖胃子的。里面白白的米粒子还混了红红的杞。几片腌的鸡肉浮在上面。
看杜月笙说好吃,月英眉开眼笑了起来,雀跃着:“我做的。”
“那可是我放的。糖是我放的。”
看了如君一副也邀功的样子,杜月笙哑然失笑,放了碗揉揉她们的头:“好了,好了,都好,哈哈,睡了吧。明日还有事情呢。对了,嘉回来了么?”
“早回来了。在上面求了半天,最后找了个梯子爬海鸽房间里去了。我们都笑死了。咯咯。”如君的眼睛笑的弯弯的。
杜月笙摇摇头:“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才成个人?”
“月生,金荣哥今天好像不大高兴。”
“恩?”杜月笙一愣:“怎么了?”
“不知道,他吃了一半,去了共舞台的,回头和桂生姐不舒服了,然后就走了。桂生姐和五娘来睡了他却没来。”月英歪着头回忆着。
杜月笙眉头皱皱:“哎,又怎么了?算了,睡吧,他们夫妻的事情,我们也说不了的。”
“恩。”
三个人转身向了楼上走去。
第六卷 血海深仇
杜月笙睡的很香。
一夜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冬日起的晚,看看也该是上午八点了。天上一圈子白光,万里无云,白光的边子上,露了蓝来。
边上两个女人呻吟了声,模模糊糊的翻了个身,又睡去了。杜月笙想起今天还有事情,揉揉夜风吹的有点疼的太阳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如君在嘟嚷了下什么,一只白白的小手虚虚的伸出了来想抓什么,杜月笙偷偷的笑着一拨弄,手落了月英的肩头,迷糊着的如君当成是杜月笙了,哼哼着贴了上去。月英反手抱了她,两张俏脸靠了一起,又睡着了。
低头看了看,心里暖暖的。
回头披了衣服,走了出去。看了他下来,仆役们忙端了热水盆子,和漱口的东西来。就客厅里洗漱了下。杜月笙看向了外边:“今天门怎么还没开?”
“回杜先生,丁老伯都是八点开的门。”
“恩?现在几点?”杜月笙吃惊的回头看去,外边丁老伯已经走了出来,去开门了。
摇摇头笑笑,杜月笙走进了书房里。又吩咐了佣人,嘉少爷起了就请他来这里。
然后自己亲手泡了杯茶。
上下看看书房。
笑眯眯的走到了书桌前,推开了对着旁边花圆子的窗户,低头取过了一支毛笔,抽出张宣纸,就着一副帖子临摹了起来。
笔尖透着力道,走着龙蛇。
没事情的时候,杜月笙总喜欢一个人在书房里,练练字。以前记忆里,自己就在老父的逼迫下,练过。
也算有底子了。只是这时代,还是毛笔为主,整日练和整日用,后者当然效果更好。低头看看几个大字,也隐隐有了点气势。
勉强,在这个时候能见见人了。
正得意的一笑,外边卢嘉叫了起来:“月生哥。”
“嘉,起了啊?”杜月笙答应了声,放了笔看着卢嘉进来了:“你呀,晚上爬什么窗户,小女儿家的脸嫩,你当那么多人面要进房人家肯么?”
“嘿嘿,就这个调调好玩嘛。“卢嘉嬉皮笑脸的。
杜月笙瞪了他一眼:“嘉,偷偷找丁老伯要个钥匙是多大事情?对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卢嘉难堪的看着他:“哦,丁老伯…。”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啊,人家没说!”杜月笙哈哈笑了下,正色起来:“嘉,你父亲那里怎么说的?”
“没呢,在等信呢。昨日叫人连夜发了电报去的。对了,这里有电话呢,我再打个电话去就是。”
杜月笙点点头:“下午他就要来了,该怎么做我要有个度!”
“月生哥,福全他们来了。”外边忽然有人禀报道。
杜月笙指了电话:“自己摇吧。这个事情别让人听了。我出去看看。”
说着走了出去。
院子里,李福全几个正红着眼里进来了。看了杜月笙,顾嘉裳笑道:‘月生哥,找到了。”
“哦。人呢?”杜月笙看着他们问道。
李福全笑笑:“来了,来了。”
说着对杜月笙又道:“嘿,这几个小子不错呢,有点手段。哈哈。”
“怎么说?”
看杜月笙在问,焦文斌忙把事情一说。原来他们正如李福全说了的,在旅社里,那旅社还是了他们二叔开的。
本来以为找了个外脚没事情的,外边夜里就哄传了杜月笙找货,他二叔看了不对头,慌忙回头去问是不是他们干的。
几个小心了又小心,分批进来旅社,躲了老板的房间里。结果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凉了心。知道自己古玩到了手,放出去也没地方放的。离开上海出手这些是找死,被人吃了也没办法的。可是在这上海只要露个头,也就死了。
想来想去,就李福全又回过这个旅社门口的时候,三个小子当街跪下了。当时把李福全都吓一大跳。
忙问他们事情。
几个小子倔呢。非要见了杜先生再说。
知道货是肯定有了,无法是要个彩头,李福全也不和他们翻脸,直接带了看起来,等天一亮,吃了点早饭,估计月生哥起了,立刻来了。
说话的时候。李福全龇牙咧嘴的:“月生哥,这几个小子有意思。哈。我问他们想死想活,他们说杜先生说话的。谁打他他们死也不说货在哪里。”
“这么说货物还不在身边?”杜月笙听了也发笑
人想的幼稚了。就是门口站的三个吧?什么好汉受I段?何况三个人藏货的。
“被两个娘们藏了起来,不知道在哪里了。”李福全摇摇头。
焦文斌怕杜月笙生气,忙要解释。
杜月笙摇摇手:“你的主意吧,做的对。该是这样,既然人出来了,就按说的话做。真这个时候,他们也跑不了的。叫他们过来。”
“是。”焦文斌喜笑颜开的瞪了李福全一眼,走了过去。
杜月笙看了眼里一笑:“福全你们几个昨日肯定是要下手的,是文斌知道我的意思。”
“就他花花肠子多。”
“这么说我也是花花肠子多了?”杜月笙哈哈笑着,对他踹了一脚:“该如何如何,人无信不立!”
几个人正闹着。
焦文斌带了那三个人来了。
看他们三个,杜月笙就发笑,一个胖子三十岁多点,却显了老像,下巴上青青的,偏偏又叠了三层,肚子比起何丰林来,只大不小。
瘦子尖嘴猴腮的,一副猢狲样子,腰也哈着,眼睛却是精光闪闪的。提了棍子十足的大圣。
还有个年轻后生……
杜月笙仔细的上下看着他,鼻直口方的,两道浓眉插入了鬓角,样子不是俗人,一脸的书生气。杜月笙奇怪了,又看了他一眼:“学生?”
“回杜先生,以前上过学堂的。”
恩。
杜月笙点点头:“这个事情你主使的吧。来,进屋说说,手段不凡嘛。”
说完了对他一笑,眼睛瞥过两个腿弯有点哆嗦的胖子和瘦子:“你们也来吧,不要怕,我杜月笙说话算话的。”
“杜先生,我在这里,让他们带了几位大哥取了东西来吧。”
“你这个鸟人什么意思?”李福全牛眼瞪了起来:“夜里问你死也不说。”
“好,福全你们去吧。你名声不大好,人家不相信你。”杜月笙嘴巴一咧,转身进去了。后面一片哄笑声。李福全面红耳赤的翻着眼睛……。
…………
“和杨多良不是有仇吧?”杜月笙忽然问道。
那个年轻人一愣,半响,点了点头,忽然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杜月笙的面前:“杜先生,您一句话,我们在上海不敢放肆,学生是没有办法了,还请杜先生能为学生主持公道。”
“起来,起来。说我听听。事情总有个前后,哪里有无缘无故的事情。看你不是胡来的人。”杜月笙亲自去把他扶了起来。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那个人依言也坐了回去,一边焦文斌对书生向来有好感,忙伸出手,取了条热毛巾,递给了他,低声道:“擦擦,实话实说就是。”
“是,谢谢焦先生。”
抹了下脸。
那个书生端了身子,看着杜月笙,红着眼睛:“学生是福建人,姓王,幼年时候家中也算可以,祖父是前朝的县令。后来天道变了,学生学的点东西也没用,这乱世里百无一用是书生,提不了枪上不了马。只好跟了父亲守着祖业。”
“杨多良贪你家物件?”杜月笙问道。
那书生摇摇头:“贪色贪财。我家门口邻里,是个乡绅。家中女儿和我早就定了。杨多良带兵,见了她就………。”
杜月笙看着哽咽的书生,连连摇头。焦文斌在一边低声骂了起来。
“知道了。贪官恶霸横行一方,鱼肉乡里是正常了。尤其这乱世里。只是我奇怪,你如何知道这杨多良的举动的?”
事情向来如此,找个借口逼迫了人家破人亡,取了色搜了财,断了人根不留后患,向来这些人行恶是这样的。
这个已经没必要在问了,言为心声,就这年轻人样子,不是刻苦之仇,他如何会这样?
杜月笙唯一奇怪的是,他怎么想的,怎么知道一方大员的行踪的。
听了杜月笙发问。
那个书生摸摸眼泪:“我家表弟在福建军中,是督军府的人。知道家里这些事情,一直忍耐着,听了这个消息,然后我就跟上了。总共我带了一起受害的人家子弟有十个,一路上散下来,其他人一路跟了换人,怕他疑心。然后……。
第六卷 你还没资格让我演戏
“好手段。”杜月笙一拍腿,身子向前面一靠:“你这个事情,如果不是我,想怎么做?”
“不瞒了先生。这些东西本想取了几个给那些女人回去养终生。我带了上海闹市里,寻机会了,靠他的地方砸个粉碎!………”
“然后搏浪一击!”杜月笙大笑起来看着他:“可是?”
“是!家破人亡,灭了此恨我再无遗憾。”那个书生眼里写着决然,直直的看了杜月笙:“杜先生,学生今日不得已,只好送了东西来。只求先生一件事情。”
“你说。”杜月笙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学生只求,杜先生一言九鼎。求先生放了几位兄弟,货给了,让我们还留在上海。”那个书生头动也没动,还直直的看着杜月笙。
焦文斌皱了眉头,移动了脚步,向杜月笙面前走去。
杜月笙手一拦,心领神会的看了焦文斌一眼:“傻小子,呵呵,去吧,把嘉叫来。没事情的。这个我是肯定答应。他有什么理由刺杀我?”
说着,眼睛斜斜的瞥着那,又是坏坏的一笑。
那个书生呆了一下,顿时红的脖子也粗了三分,呐呐无语着,手从身下抽了出来。
焦文斌知道无事了,淡淡一笑,走向了书房。
“听了你说的时候,我的衣服里,枪口就指着你。”杜月笙抽出了衣兜里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年轻啊,你还是年轻,这个事情,给你机会,也难报了,说不定还陪上了几条性命的。”
“只求无憾!”
“嘴犟!”
杜月笙变了:“家里这些事情背着,无憾?你白死了就是更大的遗憾!身为兄长,九十九步走了下来,最后白费一场,还搭了自己兄弟们性命,你也有脸说无憾?混账!”
看他骂声,直直刺进自己心底。
那个书生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半天,忽然垂了头来:“那我们还能够如何!呵呵。”
说到最后,他自嘲似的一笑:“也是了,杨多良的面子那里,我自己这次赌是赌输了,真不该啊,算了,杜月笙,你下手吧。”
“你心眼太多。”
杜月笙眼睛瞥着他,想笑又恼火的看着他:“年轻人,我江湖走的比你远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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