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项城抬眼看了下:“哦,那是杜月笙的手下,知道大总统要来了,黄金荣就安排了自己手下地巡捕,想想怕不放心,杜月笙又派出了手下来。”
“是些江湖人吧?看样子还有点虎气。”
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些人地面前。
李福全和顾嘉裳几个坐了那里,看到这边人出来了,笑着站了起来:“项城兄,陪秘书长出来的?”
“是啊,福全兄,嘉裳兄,辛苦了。”项城忙客气起来。汉祥点了个头,继续向前面走。转角处,又是几个I。
项城笑笑:“秘书长,说真的。巡捕在上海抵不上这些人的。”
“是啊。看的出来。那些巡捕里,身板样子在那里。真有事情没什么用的。”饶汉祥的眼睛扫了下低声道:“周围有他们多少人?”
“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秘书长,这上海市井里的,全是他们的人,哪里说的出多少来?”
饶汉祥听了项城说,一愣:“怎么个都是他们的人?”
“这个说来就长了。秘书长,这茶楼不错的,来,喝个热茶暖暖身子。”项城试探着问道。
饶汉祥点点头:“好,也看看这上海。”
…………………………………………………………。
茶楼的二楼上,饶汉祥抬眼看去。
向着杜美路26号的方向,看的清楚的很,周围街道上街都有些汉子在走动着。看了许久。
饶汉祥一笑:“这些人也不和百姓怎么横么。”
“秘书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
项城点了点佩服的说道:“杜月笙管这些人管的很好的,闹事的,欺负人的,一个不要打断手脚赶出上海。”
“这样?那他们肯?”
“黄金荣杜月笙开着三鑫公司。共生记赌场,加上几个舞台,还有些小地赌档什么的。商铺也给点月钱买个平安。杜月笙就把这些钱按月发给这些人。帮了人的还有赏钱。这生意上有个坑蒙拐骗的,他们也出面去。”
“这不是政府了么?”饶汉祥失笑起来。
项城正色道:“正是。这上海滩,洋人多,外来的人也多,鸡鸣狗盗之徒原来是很麻烦的。整日厮杀不断。现在却没这些事情了。他们手下的和巡捕一起,有钱拿有事情干。谁闹事情打谁。这个地方闹了。马上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人出来。哪个还敢作恶?”
“江湖,这还是江湖?哎………这才是江湖啊。”饶汉祥摇摇头叹道:“在天津看了那些市井里,拳打老妇脚踢幼童的,和这里比真是天上地下地。黄金荣杜月笙,真有点本事了。”
“我听说了,也看到的。这沪督军使何丰林,还有卢永翔的公子卢嘉,和他们也是交情好的很。这几个人联合起来。又不肯作恶,那上海自然干净多了。”
“如果他们作恶,那上海就………”
“不会。”项城肯定的说道:“不会。”
饶汉祥真是来兴趣了,坐直了身子,看着项城:“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事情?守护乡里,制定次序,这已经不是草莽人。想不到。你说说看。”
“这两个人呢。杜月笙是黄金荣带出来的。但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项城低头喝了口茶,然后缓缓地道:“秘书长。你有兴趣,我就把我知道的。前后和你说说。如何?”
“好。哈哈。别看我是个拿笔的。胸中一样有着侠气在。最爱听的就是这些江湖传奇了。……。”
项城大笑起来:“对,秘书长果然文采了得,这传奇二字就用对了,杜月笙,他就是个传奇。八岁流落街头,到今天豪宅娇妻,坐收万金,称雄一方。只字片言就决人生死。正是了不得的传奇。秘书长,我先和和你说。你不相信呢,你再四处看看。”
饶汉祥竖起了耳朵:“你说。”
…………………………………………
“壮哉!”
饶汉祥一拍桌子:“单刀擒敌手,巧计破豪强,赏罚分明令出如山,知道进退而不是一味逞强斗狠,是人杰!走,项城,今日,带我去见识见识。”
项城乐了,手指了窗户外边:“秘书长,你不是已经见识了么?”
饶汉祥一愣。沿着他的手,看去。
杜美路里外,那悄然无声却守的分明的汉子们,那笑眯眯的和老人家打招呼的彪悍男人们,还有那些怒目金刚似地,站了店铺门口,拎出泼皮无赖的草莽们………
站了半响。
饶汉祥性子里地书生痴劲发了上来:“去找笔墨来。”
项城知道他一手好字。忙去找了掌柜的。
茶楼里也附庸风雅地放着文房四宝。只是从没动过。听说有人要,他都楞了。杜月笙手下的人一看是项城,忙叫了起来。老板反应过来了,不敢怠慢,忙去取了来。
项城笑眯眯的看着饶汉祥:“秘书长忽然豪兴大发,要写什么字?”
“写给杜月笙的。等会裱好了给我送去?”饶汉祥刚刚说完一摆手:“不,不,裱好了晚上我带去。亲自带去。”
“秘书长的墨宝,杜先生肯定高兴的。”项城说道。
饶汉祥也不客气,连连点头:“别人求我也不得一字的。但是,这杜月笙嘛,当得,当得。况且,如此心胸,虽在江湖,却一定懂我的字。”
“哦。”项城一边用水化着墨,在砚台上磨着,一边道:“这么说来。秘书长还真地看重他了。”
“项城啊,不怕你笑,饶某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自幼看些奇人异事,还真向往这江湖的生涯呢。这字啊,可不是仅仅写给他地。也是写的我心里一个梦啊。一个江湖梦啊。先人有话,庙堂江湖,江湖庙堂,哎。半生浮沉不若笑傲江湖,我真是累了。”饶汉祥站了窗边,一边思索着如何下笔,一边淡淡的说着。
项城在一边,听了他的感慨,不由的默然了。
忽然。
饶汉祥一定神,满面红光的。手提了沾满了墨汁的毛笔。
在一张平铺了桌面上的宣纸上。
如走龙蛇,意气相连,刷刷刷的,两行矫健有力,畅快淋漓的大字出现在了项城的眼前。
春申门下三千客
小杜城南五尺天!
啪!
一丢笔。
饶汉祥上下看了半天,抬起头来,取过了边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痛快!”
第七卷 第五回 … ~月生的谈吐~
无论什麽时候,上海就如同一个女人。
后世的上海雍容华贵,气派万千,一副贵妇模样,便如同一个来自世家豪族的美艳女子,俏生生的站在流光溢彩的滩头。
而这个时候的上海。
刚刚,她的母亲中国才张开了眼睛打开了家门。这个好奇的,顽皮的女儿家,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了门。身上那浓郁的泥土气息还没有消除,外来的新鲜的,和家里完全不一样的一切风流,就涌进了她的心底。
她忙着装扮了起来。
艳丽的洋装穿上了身,但是,那青色的布底子还是从衣衫的一角露了出来。
姣好的面容上,不由的有了点羞涩和茫然不知所措。
…………………………。
刚刚经历了风波,不得不落魄南下的黎元洪,一路走来,见着听着中原大地上的民不聊生。而上海,上海的夜晚,让他震惊了。
美丽,却又有着………。
处处的霓虹灯光照耀着整个夜空,便如同白昼般的,偏偏还多出了份说不出的妖娆。
那是上海的夜空。
低头。
霓虹的角落里,却是黑暗的弄堂,弯曲的石板路,街角缩着几个衣着褴褛的穷苦人。甚至,黎元洪都能够看他们眼睛里那种狠狠地光芒。因为,他们的不远处,就是热气腾腾的摊子。
小吃的香味弥漫着,水雾锁着街道,摊主们的哟喝声此起彼伏,客人们咋咋呼呼的喊着,几个妖艳的女子在吃吃的笑着。
黎元洪呆呆地看了半天。
一声长叹。
“大总统是叹这世道。空空的繁华么?”
黎元洪不由的转头过来,有点吃惊的看着前面的年轻人,杜月笙。
饶汉祥暗自打量着杜月笙。下午,项城说的一切,已经让他折服。现在,他终于近距离地观察到他了。
看他没有说话。杜月笙洒脱的一笑:“再好,也抵挡不住洋人一颗炮弹,十里洋场就成地狱了。假的。假的。”
“是啊。”黎元洪想说什么,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堂堂一国总统的称呼,却靠了这面前的年轻人保护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月笙很敏感的。
一刹那,就感觉到了他的难堪。
微微沉吟了下,这话已经说了,就是转也要转的自然。边上饶汉祥忽然说道:“会好的,大乱之后必定大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杜月笙听了这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话………”
“这是旧时的一首诗里………”
饶汉祥知道他出身穷苦。未必读书地,怕他闹笑话,忙要点出来。杜月笙却开了口:“大总统,秘书长。这个话啊,说的妙。说地,哼哼。”
他哼哼两声,把黎元洪逗弄的笑了起来:“怎么叫哼哼?”
看了他一眼,杜月笙摇摇头:“兴亡都是百姓苦。难怪如今天下这样,洋人这样。百姓原来是知道如何也是苦,不如麻木不仁。”
饶汉祥和黎元洪面面相觑着。
被他说的动容了。
“杜先生好见识。”饶汉祥正色起来。
杜月笙呵呵了下:“金荣哥在那边准备着,月生这才有幸和大总统还有秘书长一个车子的。冒失的说了几句,还请大总统秘书长海涵。”
“不,不。你不简单的。”黎元洪闷声赞道。
“哪里,哪里。到了。到了。”正说话的时候,杜月笙看到了黄金荣一群人站了冷风里,忙叫道。
打断了话头。
黎元洪和饶汉祥两个人也不好继续说了,只好下了车。和一群人寒暄了起来。
………………………………………
桌子上,气氛虽然融洽,却总有着点压抑。
黄金荣虽然挂着巡捕的牌子,却是个江湖人,这场合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群所谓名流也是商贾为多。自古中国商不如官。人人在黎元洪面前都有点不自在。
饶汉祥是个趣人,杜月笙也洒脱。这才在桌子上带动了点气氛。
正闲扯着上海地些风流事情。
饶汉祥忽然一拍脑袋:“对了,杜先生,下午闲暇,就手书了一副对联,已经裱好了。来啊。送给杜先生。”
随即,一个人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两个卷轴。
杜月笙楞了,随即恍然了。他知道的,是什么,下午已经有人报给了他,而其实,在黎元洪饶汉祥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
屋子里地人忙赞叹了起来。
就是黎元洪也举起了杯子:“杜先生,我敬你一杯,汉祥可是轻易不动笔的。老朽也是轻易不敬酒的。”
就连黄金荣都有点羡慕了,直直的瞪着杜月笙和黎元洪。
只有卢嘉在下面撇撇嘴。少爷从来除了月生哥和他老子,天下就他最大了。何丰林粗人一个,埋头只知道吃。
卷轴,缓缓的打开了。
一群人的惊叹里。
果然,杜月笙看到了的,是那两行传流后世的对子。
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杜月笙刚刚一抱拳。
饶汉祥却趁了酒意,一摆手:“莫谢我。杜先生。下午和项城说的,这动笔,既是为你,也是为自己。我说也许你能够懂。你可明白?”
黎元洪也笑眯眯的看向了杜月笙。
黄金荣在一边担心的看着他,这饶汉祥没头没尾的说这个,月生如何懂?不懂可就是卦相了,触那娘,这两个又打不得。
杜月笙也是一愣。
不由的看向了饶汉祥,饶汉祥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也带着鼓励。
饶汉祥是一代名人,也算是文采不凡了。杜月笙,只是个江湖人,一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只有杜月笙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
“是累么?”
饶汉祥眉毛一跳,边上项城也是呆了。饶汉祥大喜:“说,你说。”饶汉祥的表情,和黎元洪的脸
道这?
屋子里大哗起来。这杜月笙还说对了?
“看来,月生蒙多了。秘书长是厌倦这是是非非,羡慕我们逍遥江湖了?”杜月笙自信的一笑,却摇摇头。
饶汉祥刚刚要叫好,看他这样忙问道:“摇头是什么意思?”
指了下窗外。
杜月笙又回头指了下自己:“秘书长,江湖有江湖的累,只是你不知道。庙堂也有庙堂的累,只是我不知道。谁,也有谁的苦。便是在桌的,哪位不是千辛万苦了,才有今天和大总统一起的荣幸?更别说大总统自己了。”
“好。”黎元洪一拍桌子,端起了杯子:“我敬诸位先生。杜先生说的好,我们为他这句谁也有谁的苦喝一杯。也感谢诸位盛情。”
屋子里,人人忙举起了杯子。
饶汉祥等人坐了,看着杜月笙又问道:“杜先生,你如何看的出的?”
这个话,人人好奇他的答案。
杜月笙却坏坏的一笑:“不是字,是你眉间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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