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永野望站了起来。小心的把电报机放到了床下,又盖上了板。铺回了褥子,躺了上去。
杜月笙说,法国人要动手了。
杜月笙说,他可以保证法租界里的安全。
杜月笙还说,他不喜欢欠人的。
杜月笙最后说,反正死的不是他们。
那时候,他眼睛的冷酷。对了,还有看沈杏山时候,眼底隐隐的不痛快。这个人,有弱点,永野望回忆着。
杜月笙今天给他的表现是很厉害的,不知不觉的,就把握了谈话的主动。但是,他的心眼似乎不是很大。他不喜欢人能够和他平起平坐,他这方面的自尊心很强,不过,自己称赞他的时候,他笑的非常的开心。他很喜欢人说他的好话。
闭着眼。
永野望琢磨着杜月笙今天晚上的一举一动。心里算计着日后和他的交往要如何的做,怎么样,才能够把杜月笙拉到日本这边来。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他的嘴巴,带着一丝笑意。江湖人嘛,毕竟是那种小市民出身的,钱,女人,面子,再加上点所谓的兄弟义气。
他对把握住杜月笙,有着信心。
…………………………………………………………………。
天亮了,又是一夜下来了。
一夜不睡的杜月笙有点困,却没办法不坐在那里。
外边是法国人严厉的警告声,天蒙蒙亮就响了起来。黄金荣打来电话,他手下的华捕们全被法国人要求上街负责治安了。而越南巡捕们,不知道被法国人调了一起要干什么。
军队,还没消息。但是杀气,已经开始弥漫了。
陆京士打来电话说,他无所谓的,兄弟们也无所谓的。马上要上街,
们就是想停,工人们也不肯的。群情激奋着呢。
“再等等,再等等。”杜月笙对着电话说道。
然后他闭起了眼睛。坐在那里。焦文斌默默的站了他的身边,卢嘉在沙发上也在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少爷虽然知道杜月笙的心胸,也有那份为国的心,但是少爷毕竟是少爷。平日里在租界谁敢不给面子他?到哪里不是呼风唤雨的。可是今天,他也感受到了,法国人的子弹肯定是不长眼的。
今天,自己出去亮出了身份,法国人也不会太给面子了。
心里,很不舒服。
叮叮!
焦文斌忙拿起了电话。说了一句,立刻接给了杜月笙。
“是杜先生么,我是永野。现在我的记者朋友们全在我这里了。你看?”
“好,好。我叫文斌就去。好的。
杜月笙放了电话立刻吩咐焦文斌:“去,带上那箱子里的红包。一个记者给一个。请他们一起先到了我们的场子里去休息着。队伍到的时候,他们就出来观察,记得,时机靠你把握了,地点你随时和顾嘉裳联系。”
“是,月生哥。”焦文斌二话不说,拿起了杜月笙书房门边放着的箱子,大步走了出去。
卢嘉闷声道:“法国人想动手,人呢?”
“就是金荣哥说的安南捕头!”杜月笙沉思了下,敲打着桌子道:“万墨林,打电话给陆京士,一切照旧。但是要小心。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
门外的万墨林走了进来,拿起了电话。
“法国人,他们还是有点顾忌的,甘格林昨夜到现在还没来电话完全确认呢,他一有消息就会通知的,今天我是不能够离开电话了。”杜月笙道。
“你说这安南巡捕敢么?”卢嘉问道。
“不是有金荣哥在么?哼哼。福全他们也在做准备呢。”杜月笙忽然笑了起来。
卢嘉一想昨天夜里谈的计划,也笑了。
“月生哥,华成路上,安南人设卡了。”万墨林又接了个电话,回头对杜月笙道。
“立刻联系陆京士。快。”…………………………………………………………………………………
“娘的,和他们说,法国人是要他们卖命的。老子平时可是带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今天,这些***敢和中国人动手,老子就灭了他们。”黄金荣虎着脸,坐在巡捕房里。
他手下的几个兄弟点点头,跑了出去。
远远的。
正在设卡的几个安南人,看着华人捕头来了。都停了手,笑眯眯的用生硬的中文招呼了起来。
“金荣哥说了,要你们别动手。知道么?”
“晓得的,晓得的。”
“晓得的,晓得的。娘的,多搞点钱会安南去买他十个八个老婆,别卖命死了这里,法国人你管你个鸟啊?他只管你的老婆好看不看,晓得伐?”几个人笑骂起来。
安南人平时和百姓作威作福的。但是遇到同样是捕头的,又是黄金荣的贴心人,都不敢说什么的。
社会就这么现实,他们也知道。法国人在这里,给他的,金荣哥也能给,法国人给不了的,金荣哥也能给。
而自己的命,法国人拿不去,金荣哥却是可以有上千种办法的。
听话,是在这里活的滋润的唯一办法。
至于,听谁的话,还有疑问么?
……………………………………………………………………………
上午九点。
今天天气很好。
华成路边上。茶楼的二楼里,几个日本记者和美国记者靠在窗户上看着下面。他们的兜里,是厚厚的红包。
后面,一杯茶,热气腾腾的。
对坐着,悠闲的焦文斌和永野望。
喧哗声越来越近了。
“履行合同,说话要算话。”
“还我们的血汗钱。”
“还钱,不还钱不复工。”
“不许歧视华工,要求平等对待。”
几条嗓子带动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回响。黑压压的人群,拉着鲜红的条幅,还有飘扬着旗帜,几千条健壮的胳膊在半空里挥舞着。
安南人们互相看了看。
“看个鸟啊,对天放一枪,喊喊话,然后跑啊。跑去杜公馆领赏钱。一群傻鸟!”安南人的人群里,一个低头的华人巡捕破口大骂道。
就是了。
一个安南人想起了表演的剧本,刚刚他都被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吓唬傻了,带头的,不是在共生记里看场子的野人李福全么?他什么时候做工人的?
砰!
“站住,站住,这边,不许过来。后面就是法国领事馆了,你们禁止………。”
开枪了?
后面工人们红了眼睛。
顿时手里的东西劈头盖脸的向着前面丢来。一
骂道:“开枪啊,打死人算你本事,法国人滚出来。▋来。”
轰。
陆京士,李福全等人带着的兄弟,齐齐的大步向前踏出了一步:“滚。”
上百条浑厚的嗓子吼的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安南人面色发白的,这脸面也丢的太大了。正要继续坚持下,那边李福全的牛眼瞪着,手里一个闪光的东西已经举了起来。
又飞斧头?
“快跑,***,这个鸟人乱来。”那个暗中指挥的华捕哭笑不得的,撒腿就向两边跑去。人都是有带动性的。本来黄金荣一番杂咋呼呼的,已经让这些安南人觉得没意思了,现在李福全又来这一套?整日跟了黄金荣的巡捕们哪个不认识这个野人?
一群安南人怪叫了一声,见有人带头了,立刻也跑了开去。
周围看热闹的闲人们笑的前俯后仰的。顿时笑到了一大片。李福全向后面缩了缩,陆京士上前去,一脚踹开了关卡的路障。
回头胳膊一举,向着前面法国领事馆的方向大吼:“走,去那里。”
咔嚓咔嚓的。
陆京士举起胳膊回头招呼的这一刹那,被永恒的留了下来。在他的周围,是零落的关卡木片。阳光照射在他光光的头上,扭曲的身边,还有裸露在寒风里的,健壮的胳膊。
几个日本记者收了相机。回头来,对着焦文斌和永野望一笑。
焦文斌点点头:“当法国人开枪的时候,也要拍拍的。”
“那是,那是。”
不再理会几个点头哈腰的日本记者,焦文斌回了头来,对着永野望:“永野先生,这次感谢了。”
“不,不,能够和杜先生一起做事情,是我的荣幸。文斌兄,请。”永野望手向面前的茶杯虚虚一引。
焦文斌微笑的拿起了杯子。
“我发现,你和杜先生有点像。”
“是么?”
焦文斌淡淡的一笑:“很多人这么说,但是,世界上只有一个杜月笙,而我,只是他的影子。”
永野望沉默了。
半响,他低声的说道:“其实,你也可以的。也许。”
“是么?”
焦文斌心里感慨了一声,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默默的,他想起了杜月笙的话,东洋人狼子野心,日后,必定找机会分开我的人。一般的人,我不放心他们去接触,条件最适合的,只有你。我相信你。做好了。
月生哥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永野望?真可惜,你遇到的是他。你当自己是猎人,而他已经对你扣动了扳机。
“来,喝茶。”永野望仿佛刚刚什么也没说,焦文斌的沉默,他当成了动心,微微一笑,他又举起了杯子,只是脸上多了点神秘的味道。
破坏一份感情,其实很容易。
先种下一颗种子吧。人性是贪婪的,用金钱,用美色去灌溉,总有一天,那颗种子就会势不可挡的从地下冒了出去,他强大的枝干会摧毁一切阻拦他的东西的。
永野望很开心的想着。他仿佛看到了,太阳旗下,天皇的领地上海,这些豪杰们,一个个的拜服在了他的脚下。他的背后,是强大的日本皇军,而他的周围,是一脸惊惶的中国人。
但是,在这些各自已经没有太大力量的中国人的帮助下,他很快,就会为天皇彻底的收取整个上海。
然后,是沿着长江过去的城市,苏州无锡南京,最后是整个江苏,浙江,安徽乃至四川?然后是
土肥原啊,土肥原。
虽然你是我的好友,但是,事业上我们是对手。我已经开了个好头了,你要加油啊!
窗外的声音一阵阵的。
法国人缩在领事馆里。
永野望的嘴边露出了点不屑。这些欧洲人,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在想什么呢?”焦文斌问道。
“哦。”
有点走神了的永野望,抱歉的对着他一笑:“没有,我在想法国人有没有胆子在这里动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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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馆里。
杜月笙还坐在那里。
大门外走来了一个人:“杜先生在么?”
丁老伯看着他:“请等一等。”
万墨林出来了:“你是?”
“我是甘格林的朋友。有急事找杜先生。电话没机会打。”
“快请。”万墨林心里一跳。
“法国人已经调拨军队了,马上法租界戒严,装甲车也要开出来了。”来人焦急的说道。
杜月笙点点头:“终于要出手了么?我等的很不耐烦了。”
第七卷 第十三回 … ~死士阿福~
今天,身体不大好,请担待】
紧急的哨声响彻了长街。法**人咵叱咵叱的踩着重重的脚步声,出现在了租界里。面对这样的办法,黄金荣也没办法,只有吩咐手下赶快去安排疏散人群。至于杜月笙手下的人,就只有看杜月笙自己了。
铁甲车也轰轰的出现了。
陆京士看着身边的一个人。一个中年的男人。
陆京士只知道他叫阿福。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和来历。杜先生告诉他,这是个必须死的人。必须死在今天。
可是看这个人的样子,又不像是被胁迫的。忐忑,害怕,是有的,却还有种说不出的坚强。那种努力支撑着的坚强。
阿福看和面前的铁甲车。
他感受得到陆京士的目光。他知道,是时候了。是时候了,上海的阳光,真是好啊。可惜,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了。
恍惚里,他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一场大病夺去了妻子的生命。自己的儿子,也已经奄奄一息了。城'=。
勉强的支撑着自己也已经病重了的身体。拖着五岁的儿子,到了前面。本来,我是读书人啊。如今却吃这嗟来之食?
可是不来,又怎么办呢?家道已经败落了,妻子没了,儿子也难保住了。没有钱看病没有钱吃饭。如今,忽然有了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尊严?儿子啊!
“福叔?真是你?你孩子脸色不大好嘛。”
前面那个年轻人忽然说道。
阿福抬起了头来。是,这不是棺材铺家地儿子文斌么?遇到了老街坊,以前还教过文斌的他面色顿时惨白,掩面就要走。
焦文斌一把拉住了他。自从自己跟了杜月笙后,就再也没回去住过。今日遇到了可以说是教自己读书识字的启蒙师傅,他不能够不问的。
几番作态,最后,文斌一声你儿子这样了你还倔什么?终于从最软肋的地方彻底的击垮了这个貌似坚强的男人。
在自己的子侄辈的文斌面前,阿福不由地流下了伤心泪来。
然后。
到了杜公馆。
然后。查出来自己的肺,已经没救了。自己的儿子,还勉强能够治疗。那个上海滩的大亨杜先生说了,救自己地儿子。但是自己不能够怎么看他。防止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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