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道
记得那个旁观的漫长的深夜,导弹炸毁了基地的发电机,横须贺基地一片漆黑,飞机不停地轰炸,迫击炮弹落入人群,忍者的刀带起血光,大量的先进武器被投入使用,穿着相同制服的士兵举枪互射,血肉之躯在坦克的履带下粉碎……
也是同一个夜晚,失去父亲的少女眼泪沾湿了枕巾……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李维感到深深的不安,那只怪鸟忍者倒是惨死在数枚飞弹下——所有会飞的都成了靶子,但是魔忍最强的五行众并没有出现,此外有关再生战士的资料也没有找到,基地内没有培养皿或是任何类似的设备,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李维被拒之门外,空军大臣不允许他继续在日本活动,他只能当个旁观者,老老实实地看着事态发展。
“也不是一无所获。”服部半藏递给李维一个公文袋,是和台湾交易的详细条款,甚至有交易代表的照片和飞机的班次。此外,还有一半是爱沙尼亚军事演习的照片和资料,但是都是些已经公开的新闻材料,算不上秘密,和剪报差不多,没有太大价值。
“谢谢你了。”李维收起了公文袋,思绪万千。一个人的牺牲,改变了整个局面。即便拥有超强的战斗力,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但是一个人敢于牺牲的人,可以超过一整支军队。李维深深感到一种震撼,同样是慷慨赴死,武士道远远无法做到藤堂这般大义凛然。或者说,这不是单纯的牺牲,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潇洒,直让他羡慕不已。
藤堂雪看上去比想象中还要脆弱,在李维眼里,她就是当年的自己,不知所措,却又渴望生活不再相似。对自己而言,是王靖国的出现带来了新的一切,使自己不必生活在仇恨中。对藤堂雪而言,李维也希望自己能扮演一个这样的角色,陪伴她,和她一起走出人生的低谷。他们一起埋葬了尊敬的人,日夜相互陪伴着,做些再平常不过的事,但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我要去瑞士。”那一天,藤堂雪突然这样说,她的脸上闪烁着光芒,让李维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成熟了。“我知道你不能总是陪着我。我要当一个外交官,像我爸爸那样。如果我做到了,你会真的当我的保镖吧?”那一天,李维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樱花已经悄然开放了……
“其实你很寂寞吧?”千穗趴在边上悠哉游哉地说,而李维仿佛没有听见,只是看着飞机消失在天边,藤堂雪在上面,带走了他的一半心思。“你说呀!我和她,哪个你比较喜欢?”千穗总是不依不饶的,李维从地上一跃而起:“是该回去的时候了,你准备学中文吧!”
三天后,国防部——“为什么不早一点拿出来!”部长看着公文袋里的资料大吼。终于回到了北京,李维才觉得自己浑身充满活力。毕竟,日本的水土是比不上惯住的北京的。“部长,台湾的交易肯定是毁了,我亲眼看着他们空手返回,那些人不抓也罢,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放长线钓大鱼嘛!”
“谁管那些人!”部长拿着爱沙尼亚的照片,浑身颤抖,突然站了起来,“改天再说,你先休息吧!干得很好!”李维离开的时候,听见司机和部长的谈话。“现在去中南海?”“对,立刻,马上。”
一种不安感迅速在心里扩散,李维带着疑问离开了国防办公室。不管怎么样,暂时结束了。“怎么样?”千穗和绫乃就等在门外,门卫一直对她们很不友善,见到李维出来双方都松了一口气。李维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心情渐渐好起来,“走!我带你们吃烤鸭。”
痛痛快快玩了一天,把两个人安顿在巴蜀旅行社,李维只身回到了基地。晴洋在前台正发呆,圆珠笔在手指缝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得李维有一点发晕。“开门哪!”李维挥了半天手,才把她召回现实世界,“近来有没有我叔叔王靖洋的消息?”
“你自己看吧!”晴洋甩出一封怪信,是王靖洋刚从德国寄回来的:顺利与教皇会晤,但是近期无法返回。此地纳粹势力正在萌芽,到处是偏激的人,干出了许多偏激的事。就是因为有这帮没有脑瓜的家伙,我不得不……
(破口大骂纳粹余孽大约两千字,五张稿纸,直至倒数第二行。)
我说等我回去你嫁给我行不行?
“这是什么啊?这种求婚信……”李维哭笑不得,但是非常开心,总算有他的消息了,而且似乎还很不错。“那你怎么回复的?”
“你去问他吧!”
确实,这种问题直接问起来不太好,但从晴阳的表情来看,似乎在期待着,八成是答应了。“这两个人,以后我可难办了,是叫师姐呢,还是叫婶婶?”
在度过了三天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李维再次被传唤。走进会议室,一种压迫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屋的高官调查了李维的祖宗八代,每一个人手里都由他的简历副本。为首的人是一位上将,国防部长和大日真人坐在他的两侧,竟然说不出的恭敬。李维暗自揣测着,眼前的人至少也是首长身份,但是从国防部长的态度来看,决不是普通的首长,眼神凌厉,不怒而威,虽然在屋里,仍是带着帽子,大概是一种怪僻。军服有一点紧,但是更显得身躯伟岸。当他的眼神盯着李维的时候,就好像有一把冰凉的剃刀刮过,李维不得不挺胸抬头才能保持呼吸的顺畅,而他一开口,李维就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
“关于在日本的骚乱,你有什么意见?”
“报告首长!还远没有结束!”
“有关爱沙尼亚你知道多少?”
“欧洲波罗的海沿岸小国,面积四万五千一百平方公里。”
“还有?”
“自1992年以来,在爱沙尼亚东北部有称为‘爱尔纳突击’的特种侦察兵大赛,以严酷出名,号称”死亡之旅“。而历年,我国都是获胜者。”
“不错!我们几乎从来没输过……但是今年不同,我们绝对不能输。我们输不起。”首长的声音非常沉重,“考虑到是友谊赛,我经常派一些候补队员前往,增加他们的经验,也给外国人一些机会。但是,我们始终是大赢家,这让友谊赛变了味道,苗头不对。”
李维明白,每一次中国参赛陆军都拿走绝大多数的奖项,几乎不给对方任何面子,就好像是在打组委会联军司令官的耳光,把“无能”两个字写在他们脸上。所以每一次不是“忘记”给中国队发探雷针,就是变成联合军队扫荡,百般刁难。上一回扫雷兵用鞋带把匕首绑在树枝上代替探雷针,硬是照样拿走了9个单项冠军和总冠军,各国媒体轰动一时。但是在捧走荣誉的同时,无疑也种下了祸根。眼前的人难道就是……望着肩上闪光的四朵金花,李维明白了,眼前的人就是北京战区总司令,统帅四省军区的38军军长,号称全球最强陆军部队“万岁军”的指挥官,拥有超过百万的精锐步兵,四个装甲旅,空军第一师,渤海特混舰队,以及超过上百枚的核弹头。只要他活着一天,谁也别想挺进中原。
“今年将非常不同。”军长的脸上表情异常严峻,“比赛规则也大幅度改动,大量先进兵器将投入使用,允许各国使用自己的独有装备,真枪实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这就变成了军事实力的真正排名,不再是单兵素质的友谊赛,而是变相的综合军力比拚。鉴于以往的失利,各国都派出了最强的特种部队,绝非以往的水平可比,如果输了,我国的威慑力将一落千丈,而且,赛后一个月,日内瓦的武器拍卖会也将开始,比赛结果将直接影响我国红旗导弹家族的销量额。我准备投入精兵中的精兵。但是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
李维静静地听着,首长还算和蔼,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发抖。
“我派去侦察地形的人都死了,至少是下落不明。与此同时,海军开往接应的120导弹驱逐舰也在公海失去联络,卫星照片上没有任何踪迹。再加上你的文件,这次比赛的状况可能无法预料,我曾想撤销参赛权,但是台湾山地部队也报名参加,委员会竟然同意了,如果我们表现出任何示弱,台湾很可能明目张胆地加快独立。你明白了吗?”
“明白!”
“三个月后,最热的天气里举行。就由你负责,鉴于你的表现和即将承担的责任,委任你为少校,北京战区之内,100人以下任你挑选,这是资料。”
李维立正敬礼,接过了资料。这可不是闹着玩,李维心脏怦怦直跳。万岁军代表着中国军队的骄傲,自从朝鲜战场上彭德怀激动得高呼:“三十八军,万岁——!”以来,这支部队就一直是全军的灵魂。传说,全国最强的士兵都在这里,他们接受非人的训练却甘之如饴,他们可以用肉眼步枪打下B2飞机,可以步行背着四十公斤的行李在十小时内行军两百四十公里,可以毫不在乎地在枪林弹雨中还击,而任何的枪林弹雨在他们面前都会在三分钟内瓦解殆尽。他们没有照片,雷达和红外线在他们面前绕道而行,任何照片都只能拍到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在黑夜中,他们就是鬼魅,在白天,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传说。很快,中国最强的那些人,那些数万中才能选一,传说中的虎魄雄兵就要站到自己的眼前了,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没经验的少校。
第十一章勇冠三军的人们
“我建议你去看一看两个人。”从武装部出来,大日真人私下里和李维聊了好一会儿,“你的年纪轻,没有经验,如果以为懂一些武术和仙道就天下无敌,那就大错特错了。与武力相比,更重要的是经验。在那张名单上的人,强悍到国家需要竭尽全力把他们藏起来,除了体能和意志都远远超过一般特种兵外,基本上都有一些独当一面的本领,光凭你是很难控制他们的,不如先去见识一下。”
李维首要的问题,是找到一个可以当司令官的人带队,在大日真人的推荐中,就有一个人被描述成当世不二的将才,绝对不能错过的人——二十八岁的大校丁山。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国防大学,年年立功,让他去养猪竟然也能获后勤二等功,每次演习必赢,二十六岁就升到大校,高大威猛,简直就是人间极品。李维拿着地址,来到了位于东郊双桥农场的解放军总后勤部,据说全国的军火物资都是由这里调动,而丁山就是这里的半个负责人。
“啊呀呀,真不巧,”执勤的人查着记录,“他走了半个钟头,去西城武警大队帮忙查一个案子去了。”
“嗯?陆军上校为什么还管查案?”
“那些大案都和军火有关,你去找武警刑侦大队的赵队长,他们是同学,这些事都是他找来的。”
李维从城东来到城西,在办公室里见到了那个赵队长,对方正认真地盯着前来投诉的女子的门牙:“相信我,小姐,你说有色狼跟踪的事,那完全是你个人的幻觉!忘掉它,回家去……”
“请问丁山大校在哪里?”
“真不巧,他已经走了,说是今天有事。我想你可以在八宝山革命公墓找到他。那里是他最常去的公园。”
“倒霉!”李维开车直奔八宝山,越是麻烦,对丁山的兴趣就越大,恨不得立刻见到。当管理员带着李维来到烈士陵园的一角时,一个绿色的背影就像一块丰碑静静矗立在众多碑林中间,没有任何动作或是声音,只是那样矗立着,静静地向躺在这里的人表示着哀悼。如果不是有管理员带领,李维多半会把他当成是一棵青松。见到他如此投入,李维不敢打搅他,在远处默默等待着,管理员小声告诉他:“他爷爷和旧首长都埋在这里,很多年前,雅宝路兵变……”
丁山虽然沉默着,思想却不曾停滞。那个让他深深敬仰的首长,不曾向任何敌人屈服过,却不慎死于自己人为了一件小事的争执。往事历历在目,躺在这里的许多人,许多事,都是他平生所敬仰抑或是遗憾。一柱水泼在眼前的墓碑上,丁山抬起头,就看见手持矿泉水的李维和一块正递过来手绢,“一起擦一擦吧。”
有些男人是很容易成为朋友的,吃午饭的时候,丁山已经和李维无话不谈。“埋那里的是你的老首长?”
“嗯。他打过越战,想不到临老死得很不甘。”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啊!有什么办法!对了,你为什么老来这里?不会每一次都是为了看首长吧?”
“一半,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这里。有一天死了,我也会埋在这里就好了。”
“怎么这么说?太消极了!”
“你看那边……对,我爷爷也埋在那一边。他是老兵了,参加过解放战争,从朝鲜打到越南也没有倒下。我小的时候,他就老带我来,在这里号啕大哭。那时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