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
他凝注视力发现黑衣人跃过一面高墙,而高墙之后可以看见一座巩固的圆型高塔,隔著将近百尺的距离他仍然能够感觉到高塔散发出黑暗和死亡的冷漠气息,隐约之间彷佛听见一个人在受著苦楚与煎熬般的凄厉尖叫。
跨出藏身的暗巷,他已经知道那座高塔是什么地方,低语道:“他想劫狱吗?”
倏然拔身跃起直直跳上高墙,向下俯瞰,一块焦黑的土地映入眼底,几个小点成群结队的走来走去。
“怎么看都没有藏身的地方,他是如何通过这段距离到哪里儿去的?”盯著前方更形巨大的高塔,天亦玄并不担心底下巡逻的士兵会抬起头发现他的存在,事实上他们一个个拖著脚步头垂靠在自己的长矛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深明自己目前处于安全的状态,但心中仍有疑惑:巡逻士兵应该都会定时换班,就算当真疲累也不该是每一个人都昏昏沉沉,至少身为劣谟的人仍会保持著脑海里的一丝清明,毕竟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怎可以够资格当上领导阶层?想到这眼眸中突现一丝惊讶,低喃道:“莫非那个黑衣人熟谙噬垩术?”
著‘他’只是使用迷魂药一类的东西。天亦玄不甚肯定的如是猜想,飞身跃下高墙,跃到半途双足在墙面一蹬在半空划出一条银河,途中借某士兵的长矛一点,转眼间已经到达高塔之前。
仰望以比子暗还黑的石砖砌成的高塔,来到近处更能感受到它那令人身心不愉快的感觉,伸手贴住眼前的石墙,道:“一座监狱建得如此高大,难道凤凰王朝有这么多重罪的人吗?”
在霸王寨有著两座囚人的石牢,一座用粗糙的圆木当牢门里头关著被掳来的人、一座以精炼而成的铁铸成只有一扇两个巴掌大的铁窗的门,里头囚禁著强敌、叛徒……等必死之人,想来眼前牢固的高塔不会大材小用的只用来关一些小罪犯。
“夜晚来这种地方探险,未免太刺激了点。”天亦玄喃喃说道,伸手攀上就在自己头顶的窗,很庆幸那不大的四方型窗子并没有加装铁条,他运起缩骨功轻易的钻了进去。
塔内是除了在上楼的楼梯旁有一块空间提供狱卒看守监狱外,其它全是隔成一间间的牢房,而天亦玄钻进来的窗子就开在狱卒们待的地方。
一张四脚四方木桌围著几张木椅,桌上还有一壶正烫著的酒几碟小菜,但没有人在看守……喔…并不是没有狱卒而是他们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天亦玄走过去用脚推推其中一人,发现他竟然睡死了半点也不为所动。
举起摺扇遮住半张脸孔,闷声道:“‘他’到那里去了?”聚精会神的力贯双耳仔细聆听自每个角落传来的声音。
他模糊的听见细微的交谈声,声音压得非常低他听不清楚内容,不过倒是让他知道‘他’的位置,举步踩上石阶往楼上走。
每经过一层楼留守狱卒的情况都跟一楼的人相同,直到他接近第四层楼,被他留上神的声音清晰起来。
“‘你’说什么?!”一个极力压抑的低吼声道,声音虽然压低了仍保有浑厚的气势。
“曙哥,这是能让你存活并且保住王朝山河的唯一机会。”另一把揉合魅惑的成熟和清纯的稚气之女性声音道。
“开什么玩笑!竟然要我去屈就在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之下,与其受到屈辱我宁愿姓魏的给我一个痛快!”
“曙哥,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啊,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著你被杀头吗?我已经因为小时候的疏忽而失去了檠哥,我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著想,可是根本没人能断定姓魏的会派魔叶流领军出征,现在姓魏的根本不容易我有传一言半语到他耳边的机会,’你难道不清楚自己想法只是一种美好的想象吗?”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短促。
“不会的,我见过恋月了,她说日玉寒兵败之日在即,他一死仁德王势必得派新的将领阻止妖兽。眼下他能寄望的人唯有曙哥和东方展琴,可是他一定不放心让你们手掌大权,他会另找人来牵制你们,这个人除了太子之外就剩下魔家家主和魔叶流。”
那复杂的女声主人急切的道:“可是仁德王不会让自己的爱子冒险,更不会让魔威离开皇城半步,因为他不信任仍跟魔堤有联络的人,所以他只能重用魔叶流。”
另一把音调温和的声音响起道:“圣女妹妹告诉你日玉寒兵败在即?哈,姓魏的除去四名勇将的愚行,却要我们拿命来替他收尾,听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差遣,他未免也太厚待我们了。”
天亦玄听完最后一句话时人已走到第四层,缩在墙后往走廊看去,几盏油灯挂在墙上,四间以儿臂粗的铁条隔开的牢房里铺著一层干草,几只老鼠和不知名的昆虫在草堆里来来往往。
一个用来排泄的铁盆、一条变成灰色的床单和几只木制的碗盘是牢房仅有的摆设,它的简陋让天亦玄皱了下眉头,难怪二个住对门的高大男子脸色会白得跟鬼一样。
他打量过这里的所有摆设,发现在这高塔里并不存在任何类型的刑具,连一根鞭子的踪影也见不著,而每一层的设计里显然没有存放刑具的空间,除了牢房和狱卒室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
这是否代表仁德王对于重犯都相当的仁慈,从不时兴‘屈打成招’这一套?不过他以为这里没有刑具是因为‘莫须有’,反正关进来就是唯一死罪也用不著什么严刑逼供,王上说的话还有人胆敢反驳吗?
衣人站在走廊中间面对著一个穿著囚服相貌粗犷的男子,他的毛发并不多但根根粗黑且似针般的尖硬,一双绿眸因为怒气显得特别有神。他的对面囚著的人同样是一身囚服,两人一样的高大、气质也相近,但他有一双清冷如琥珀的眼眸、一道从左眉越过鼻梁到他右脸颊下方的鲜红疤痕,和唇边一抹嘲弄的笑容使他看来有点愤世嫉俗。
甚罗夜曙斥道:“展琴,你说这什么话?难道你同意这个想法吗?”绿眸瞪著东方展琴。他可不认为黑衣人的想法是对的,只凭东方恋月的几句话就能让他冒著自尊不要的险吗?
东方展琴露出自被关近牢里后第一次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道:“我东方世家不懂得怀疑圣女国师的话。”他们非常清楚东方圣女的能力,所以从来不会在心底存疑,现在绝对信任圣女是他们的本能。
甚罗夜曙差点忍不住叹气,道:“你们都疯了吗?让一个门外汉来掌兵权跟送死有什么两样?几十万军人的命换我的一条命值得吗?”
“可是,曙哥若不同意,一旦妖兽攻破所有防线凤凰王朝的所有人民都得死,或者让更多人承受跟曙哥相同的命运,两相比较之下,除了我说的方法之外还有更好的做法吗?”黑衣人捉住铁条一字一句的道。
东方展琴跟著道:“甚罗阀主说得很对,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我东方展琴宁愿不要尊严,也要保护我东方世家安然无恙。”旁人或许以为他与甚罗夜曙水火不容,但是他们的感情是在战场上用血汗交织出来的,他们彼此重视对方,感情也许比亲兄弟还亲。
甚罗夜曙沉默下来,他一直把甚罗夜胧当成是那个曾经不能不让抱著的小女婴,总是让他忘记小女孩长大了而且当上甚罗门阀的阀主,可是她也从不曾用阀主的口吻命令他、指使他……是优越感使他忘记自己的本位了吗?
他竟然忘记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保护甚罗夜胧,他的职责是服从她,比起阀主…他的尊严根本什么也不是,爬著自己杂乱的头发,投给东方展琴感激的眼神,是他的一番话点醒自己长久以来被他忘却的东西。
单膝跪地道:“臣甚罗夜曙遵从阀主的差遣。”他在心中警惕自己决不能再被优越感支配,他再也不会遗忘自己存在的意义。
天亦玄弹指让一个正甩著头打算让自己清醒点的狱卒继续昏睡,心忖道:听他们的对话岂不表示我这个魔叶流会领兵去防卫边境?仁德王会这么老眼昏花吗?心善仁慈的魔叶流根本不适合上沙场作战。
支著下鄂,他并不在乎跟妖兽作战甚至心灵深处还非常期待,害他沦落到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让他极为乐意去消灭牠们,而且那也是他掌握凤凰王朝兵权的好机会……只怕仁德王也不会太信任他而另派人牵制他。
甚罗夜胧道:“快起来,曙哥。我并不想强迫你去做不乐意做的事情,可是你的性命对甚罗一门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不得以只好委屈你了。”
甚罗夜曙摇头道:“东方世家的战士能为其主舍生忘死,甚罗门阀的将领也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先前是夜曙不该,日后当向阀主请罪。”
甚罗夜胧显然明白了甚罗夜曙的决心没有多言,道:“魔叶流已经回到魔家堡了……他似乎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不仅武艺大进机智也大有长进,而且他还把练如颖带回来,虽然我希望两位屈就在魔叶流之下,但是你们可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练如颖?!”两个男人同声低喊道,东方展琴苦笑道:“该不会就是那个在演兵场上布阵让我东方世家无敌的七星阵毫无用武之场的那个人吧?”
甚罗夜胧点头道:“虽然他的长相变得成熟,但是仍能让熟悉他的人一眼认出来。”她想不明白练如颖跟魔字世家有何牵扯,为什么他会跟随魔叶流和魔威回到皇城里呢?
东方展琴沉吟道:“如果魔叶流得到练如颖的相助,那么我们对抗妖兽的胜算肯定大增,只是能增加多少就要视练如颖成长多少来决定。而且那势必也代表著我们不能够百分之百的掌控魔叶流。除非我们能拉拢他。”
当年练如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破解七星阵,便在演兵日的前夜摆下让七星阵无法发挥的阵式,使得那一天整个东方世家的人全都灰头土脸,首次品尝到的败绩让他无法不对练如颖另眼相看。
甚罗夜曙道:“练如颖是魔家提拔上来的,魔家对他有恩恐怕我们很难动摇他的心。”魔字世家没有长久的家族包袱,而且担纲重任的魔家人都懂得知人善任的道理,他们并不会特别重用自己人反而乐于培养人才。练如颖一看便知是个重情义的人,否则怎么会在隐世后因魔家人而再次回到俗尘里?
东方展琴笑得更苦道:“你何必戳破我美好的想象呢?”他和他都是重视实际的人,但是连日来的牢狱之苦让他想要使自己快乐一点,至少别让太多烦恼包围他,光是东方世家就够他操心的了。
甚罗夜曙则道:“未来的一切虽然还是未知数,但是不可能改变的东西是不需要浪费时间去想,我宁愿多想些有用的东西。”
东方展琴坐在干草堆上,看著生机重新在甚罗夜曙的眼中点燃,知道自己一定也跟他相同,当他们被魏开疆不由分说的逮捕下狱的那一刻起,两人都明白自己走出牢狱的那一天就是他们人头落地的日子。
在这里他们看不见坚固的堡垒,看不见用心守护的土地和子民,也听不到士兵们充满朝气招呼声……逐渐的忘却跨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忘记驰骋沙场的豪气……两人的可以说是在马背上、战场里长大。
当两人被剥夺了生长的环境后,褪裁待这扼杀生命的监牢里小小的一扇窗,看见时时在变化的天空那是在这里唯一能安慰心灵的景像,那片小小的天是两人半生的浓缩,没有它也许今天他们会让逐日消沉的心志谋杀。
战友眼里的光彩照亮了彼此的心,东方展琴向后仰倒一种感动攫住他的心房,他想大笑却笑不出任由两滴泪滚下脸庞,然后浸入体内烧灼有力跳动著的心,他以臂遮住眼睛不想让人看见不经意流露的脆弱,道:“你说的对。”
甚罗夜曙的眼眶也有些发红,清楚感觉到和东方展琴相同的感动,道:“这一次我要让姓魏的后侮,并用他的血来洗净你我身上的屈辱!”他发誓般的低语。
甚罗夜胧唯一露出在头巾的眼眸闪过一丝阴冷,使她琥珀色的眼眸在那一瞬间像是成对的美丽却冰冷的玻璃珠,她敛起不经意流露的情绪,道:“迷香的效力快消失了,我得离开。”看看牢里的两人,续道:“相信我你们离开这个地方的日子近了。”
两个男人神情严肃的点头,他们是在承诺愿意顾全大局以人民的福祉为优先。
甚罗夜胧不再开口转身以她精湛的轻功穿过走廊,纤手在转角处的墙上一扳身子借力旋转,又探足轻踏石墙像只燕子般从狱卒室的窗口飞出去。
“哐啷”一声,一管玉笛跌在窗前的地上,天亦玄缓缓从连接三、四层的阶梯现身,视线凝聚在玉笛上,走近它将它捡起,入手的清凉让他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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