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
她不在乎亦玄殿下是个嗜杀功利的人,却不能不在意他是否有能爱人的心……无论天四女是否会继续延续下去,可她衷心希望自己姐妹四人是天四女之悲剧的最后,就让悲剧画下永不抹灭的休止符。
云彤馡从她凝重的神色看出她心中所思,跟著叹了口气,道:“不知为何,我觉得我们的心愿很难达成。香姐,你不觉得想想未来还有那些不同特色的主母,会比想让人心情沉重的心愿好多了吗?”
风彤香笑了,瞥她一眼道:“是啊,可是她们就像是我们的女儿一样,身为她们的母亲,即使明白自己会为她们的幸福感到压力与忧心也没有办法不去想啊,就算转开了念头也只是一会儿,那倒不如好好地想一想也许能创造希望。”
云彤馡一直认为自己是姐妹之中最乐观的人,现在她才知道最乐观的人是眼前的香姐。跟著笑了道:“好吧,既然姐姐把话说到妹妹心坎里了,我们就一起来想想往后该怎么帮忙。”顿了顿,打趣道:“也许咱们也得求老天保祐,万一出了什么馊主意弄巧成拙,主母们可别拿刀子追杀咱们才好。”
风彤香闻言,肃容道:“嗯,你说的没错这真的很重要,看来咱们姐妹俩每晚入睡前,都得为此诚心地向天神祈祷,可不许你又偷懒。”
云彤馡这下可搬了砖头砸自己的脚,正感到为难和尴尬,风彤香忍不住的“噗哧”笑出来,引得她也随后笑起来。
陡然之间,眼前笑声满盈,战事似乎也变得不重要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亲卫神威(上)~
甚罗夜胧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过。她原是要来戳破天亦玄的不怀好意,再让天亦玄踏进她布下的陷阱,好好地为自己出一口气。但是,当她别有用心地推开天亦玄的睡房,见到的情景简直令全天下的女人为之心碎!
睡眠对任何人都相当的重要,所以即使这是战舰睡房还是做到简洁舒适,天亦玄的房间跟其他人的并没有不同,一张铺著软垫的木板床、一床轻薄温暖的棉被,是房里最豪华的摆设。左手边靠墙搁著一张长桌,长桌下是一个等长的矮柜,仅有的椅子则放在半开的窗前。
房里的情况出乎所有人意料,东方恋月和西门琉穗一个睡著床铺,一个和衣躺在长桌上,两人此时此刻不知睡得多么香甜。
天亦玄却坐在窗前,身上、脚边是一只只羽色各异的鸽子,窗外还不住有鸽子飞进来,他摊开的双掌停了只白鸽,白鸽正用它的小脑袋摩擦天亦玄的大姆指,引来他一抹欣喜怜爱的浅笑。
令人惊奇的不止是天亦玄脸上那抹足以把女人迷昏的笑容,还有眼前十几只的鸽子竟然悄静无声,像是见了蜜的蜜蜂一样又完全不畏生人的亲近天亦玄,而那从不曾对人卸下防备的天亦玄,毫无戒心地逗弄身边的鸽子,看在熟识他的人眼中先是被他那异样的魅力吸引,等回过神来理智占上风时就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然而,甚罗夜胧已经把眼睛揉了不下十次,眼前这幅令人心脏失速的情景并未消失,在她不信邪的再次睁大眼时,天亦玄若有所觉地转过头来,两人的眼眸对个正著。
甚罗夜胧为天亦玄眼里未曾多加掩饰的爱怜感到震撼,更被里头几不可见的哀伤揪住心房,她压抑住差点夺眶而出的莫名泪水,“咱”的一声异响竟把门框拆了一块,木屑刺进她的手掌里,她却恍若无所觉。
移不开的视线见到天亦玄的眼眸迅速被疏离冷漠遮盖,让她心头产生一阵撕裂般的痛楚,甚罗夜胧掩住溢出泪水的眸,恶声恶气的道:“算你狠,你的心放在那里要人怎么跟畜牲争!”丢下话,踉跄著往外奔出。
天亦玄注视著甚罗夜胧洒下的泪滴,不知为何心头竟感到一丝微疼而不是熟悉的杀意,他抚摸站到臂上的白鸽,取出西门琉穗写好的字条卷起塞进它颈间的竹筒里,将白鸽放到膝部再把白纸塞进其他鸽子的竹筒。
他起身伸手将窗户推到全开,轻声道:“去吧!”一只只的鸽子应声飞出窗外,从四面八方分散飞离。
背著手,他悄然无声的在房里踱步,回想自己扮演魔叶流的日子,即使伪装成另一个人他仍然是他,那么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似乎自那个梦境醒过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有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他的本性……
换作从前自己早该在发觉甚罗夜胧时,趁她还没回过神前杀了,而不是任她发觉自己待一只畜牲都比对人好后,还什么反应也没有的让她离开。可是,他却真的打从心底不想追杀甚罗夜胧,仿佛认定她看到的事情微不足道似的。
天亦玄从没有比现在更不了解自己的时候,他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喃喃自问道:“天亦玄,曾几何时你竟也学了妇人之仁这么没用的性子?”
这是个他不奢望能获得解答的问题。一手搭在窗棂上,眼前也不是个深入探究的时候。正望著窗外的景观转换心情,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晃动,若不是他刚好捉著窗棂免不了要摔出去。
“哎哟!”
两声轻喊,熟睡中的两女迫不得已醒过来。东方恋月是额头撞著墙板,西门琉穗则从长桌滚下来,两人神智都还有些迷糊,一脸的睡眼惺忪。
天亦玄看著两人茫然的表情,停住走向房外的脚步,道:“今天你们的责任是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足,否则怎么撑得过一连串的战斗?”用眼神制止想要开口的西门琉穗,语带警告的道:“若让我在这间房以外的地方见到你们,最好要有能让我接受的好理由。”
两女听得出天亦玄绝不会是顺便说说而已,东方恋月自知在战场上很难能有她插手的余地,只当自己从来没醒过来拉起薄被睡下。
西门琉穗虽然想与天亦玄一同面对眼前的战役,可是她明白精神不济的自己多半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加上不愿意违背主子的命令,便乖乖地爬回长桌躺卧著。
天亦玄满意的走出房外,一边带上门一边轻声道:“好好睡。”脚步看不出急缓却迅速地朝船舱外去。
当天亦玄走到甲板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艘大型船舰和一列中、小型的轻舟,河岸两旁隐约能看到暗藏在堤防后锐器的反光,四处可见的飘扬地绿色军旗绣著一个“魏”字,他皱起眉头道:“魏?”
魔堤来到天亦玄的身旁,道:“主子,眼前的海师是由魏笈带领的绿豚军,他们是凤凰王朝最精锐的海上部队,看来情势对我们不利。”
“魏笈。”天亦玄凝聚目力望著处于中间的敌方大型船舰,船头一位身穿绿色战袍的男子站在众人的最前方,此时正拿著望远镜朝他们看来。
天亦玄冷哼一声,那男子手中的望远镜应声爆开,在镜头的那一端开了花。那男子忙不迭的丢开望远镜,天亦玄趁机看清楚他的全貌。
魏笈无疑是与父亲长得最相似的儿子,就连神韵都相当的近似,使人绝不会错认他的身份。可是,魏笈不是该远在绿豚城?总不会又是典沨湥傻暮檬拢刻煲嘈旖乔F鹨荒ㄇ承Γ币庠窘乃!?br /> 天亦玄道:“无所谓,计策不变。”视线投向神情专注的练如颖,道:“倘若有任何应变的策略,如颖会告诉你们,你们就照他的话做。”
“是!”
在场没有人不明白天亦玄这么一说是把指挥权交到练如颖的手上,虽然有人对天亦玄这么信任练如颖的能力感到惊讶,却没有人会违反宗主殿下的命令。
另一方面,魏笈脸色难看的瞪著落地后化为一堆粉末的望远镜,双方船舰相隔有百尺以上的距离,竟然有人能隔著这么长的距离以内力震破望远镜而未伤到他,显然敌方有个出乎意料的高手,不但内力雄厚控制力亦是一等一。
这份功力不仅让魏笈变了脸,他带来的军队也看得心中发颤,想到的是如果对方不是针对望远镜而是魏笈的话……脸海里浮现一幅血雾惨惨的画面,几乎叫人忍不住作呕,无法自己的生出恐惧,原本高昂的士气一时低落下来。
魏笈注意到部属们的转变正要开口鼓舞他们,远方一分不差的抢先响起战鼓,鼓声肃然、浑厚、充满令人胆怯的压迫感,闻者莫不措手不及吓得脸色青白,抬首望去“天”字军旗衬著在艳阳下闪耀蓝色光芒的战铠,明明只有五艘船众人却似乎看见了绵延千里的飘扬军旗和一片水蓝。
迟来的了悟叫魏笈惊讶得脱口而出,骇然叫呼道:“天朝亲卫军!”
“当!”一声意外的声响,几乎把众人的胆子给吓破了,魏笈正懊恼自己的一时口快,恼怒地转头看见一个部属笨手笨脚的捡起兵刃,他吼道:“浑帐!仗还没打就吓得连兵器都拿不住,绿豚军经过千锤百炼的声誉都叫你给毁了!”
那士兵惨白著脸跪倒在地,喊道:“我对不起兄弟!”举起剑往颈部一横一划,刹那间鲜血如涌泉般洒了一地。
血腥味刺激著众人的神经,看著一同出生入死的伙伴,竟然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只会为他留下污名的死法,他们不期然地感觉到不甘与愤怒,用力的以剑重击甲板使整艘船因为众人的怒气摇晃,发出的声响竟压过亲卫军击出的鼓声。
他们怒瞪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天”字军旗,心里对天朝亲卫军产生怨恨:若不是天朝亲卫军眼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若不是天朝今天大伙都还过著平安和乐的日子,都是这些人的错、全都是天朝害惨了我们!
谁也没想到一个士兵的自裁能够重新激起众人低迷的士气,魏笈差点就要开口赞美那可怜的士兵“死得好”,幸好及时闭嘴才没有祸从口出,他因为憋住话使神情比往常更严肃,使众人误以为主将与他们同仇敌忾,纷纷高高举起武器呼喊“杀”来提振士气。
面对绿豚军一阵静默后的呼喊,站在船首的练如颖、魔堤两人放下望远镜神情凝重地对视一眼。魔堤道:“魏笈因为幸运重新拥有了人和,主子先前的下马威反而造成反效果,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士气涨到最高点。”
练如颖颔首,回头吩咐神射手就位,道:“你们要把箭射到敌人的船舰上,最好能够箭箭夺命。”他两眼发亮的与魔堤对视道:“我们不但要打击敌人的士气,还要全力激怒他们让他们气得失去判断力,这样我们要引敌人入彀就容易多了。”
魔堤会意道:“看来我们可得好好嘲笑对方一番了。”他微笑著,以魔字世家与魏氏王朝曾经有过的亲密,对他们一家子的事还不清楚吗?
亲卫军的神射部队以扇形分布在两人身后,他们专注的计算双方之间的距离等待敌人进入射程。
神射部队身上一共背负了四个箭囊,斜在左肩的箭囊里塞著十支有寻常箭矢三倍粗、两倍长的墨色羽箭,右胁下的箭囊里有二十支与一般箭矢相同的墨色羽箭,左腰悬著三十来支的寻常箭矢,右小腿肚紧系著一个封口的小箭袋,里头是沾有麻醉药的袖箭。右肩背负与人同高的长弓,左腿有一个凹陷的扣槽是用来摆放他们正在使用的十字强弓。
眼前看似双方的舰队都全速前进,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天亦玄的舰队进行的速度比看到的要慢上许多,他们只是以战鼓声、强风和不断摇动的船桨制造出全力行进的假象,所以两方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绝对不会是己方的功劳。
魔堤透过望远镜看见魏笈似乎察觉到不对劲,高声喊道:“贤侄,在绿豚城的日子让你忘记了世伯吗?还你把你父亲教给你的礼教都还回去了?见到了世伯竟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见魏笈虽然不回应注意力倒是全放到自己身上来了,再度道:“贤侄啊,还记得小时候世伯是多么疼爱你吗?十二岁的你老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著说床底下有鬼非得要我陪著你才肯睡;十三岁以前每次尿床也都是世伯替你掩护的;十四岁时你可荒唐了竟然弄大了虞妃的肚子,要不是世伯帮著圆谎你还当得上储君吗?还有十八岁时你染上了花柳病,世伯什么都不怕的把你藏在府里替你医好了病,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魏笈怎料到一向厚道的魔家人竟然当众揭起他的疮疤,不由气得满脸通红,吼道:“住口,你这个满口胡言的叛徒,今天正好打水战可以让你死前洗个嘴巴,免得因为嘴巴臭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魔堤朗笑道:“这水啊先让你洗过就臭得不能碰了,贤侄的好意世伯心领,十八层地狱世伯是注定到不了的,倒是贤侄你可别洗过了嘴巴,还是臭得让阎王爷受不了非得押你下去才好。”
魔堤这么说非明就是认为魏笈会先他而死,魏笈道:“不要满口贤侄、贤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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