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
天沐锋道:“知道了。”
魏开拓面对文狂武痴道:“两位就请留下来助本堂主练军。”皱了下眉头,又道:“惜惜那丫头也吵着要两位陪她四处走走逛逛。”
言道儒和钱彬也不多话,略一颔首表示同意。
魏开拓疲累似的挥退众人道:“好了,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天心盟的事我会另找人去查,你们就安心的各忙各的事吧。”
“属下(孩儿)告退。”
魏晋和天沐锋同时退到门口,两人互瞪一眼谁也不想让开。
“嗟。”言道儒朝魏开拓指了指,天沐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开,看着魏晋得意离开的背影,两只眼睛里快喷出火来。
言道儒和钱彬一边暗地里偷笑,一边走了出去,唉,这两个人如果这样斗一辈子就太好啰!
***
北方大陆的凤凰王朝对南方大陆的子民来说是陌生而神秘的存在,隔绝两大陆的风歌海不幸的正是海盗组织中──杀、掠、血、星,前四大海盗船团的根据地,使这块通往两大陆必经的海域成为一处战场。
一旦有猎物被盯上,往往会遭到四支盗团同时打劫,这时幸运的人能趁着四大船团互斗时逃脱,要不然就得被得胜的船团生吞活剥,更惨的就是被四大船团共同分食了,那可是连块船板都不会留下。
这样的凶险自然断了许多人到彼方大陆的心,因此两大陆人民对彼方的了解,往往都是道听涂说的片面之辞,而在彼此心头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也在彼此的心头存在未知的恐惧,歌帝人恐惧仿佛能支配大自然的灵心识法,候风人则害怕能够操纵人类、无从防范的噬垩术。
三门阀、四大世家凤凰王朝各占其一,两股势力的相互牵制是歌帝大陆始终由魏氏把持的主因,老谋深算是历任王上的特色,不但与甚罗门阀立下每隔一任阀主,下任阀主就要嫁与王上为后的誓言,更迎东方世家神机妙算的女儿为国师,只要这两个女人在王朝的一天,一阀一世家永远都得待在魏氏的控制下。
“你说什么?!”猛然起身的动作让仁德王魏开疆不慎撞落茶盅,滚烫的茶水泼在衣摆上,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厉芒四射的眼紧盯竹帘后的纤细身影。
“天府军撤离异界黑域,凤凰王朝将陷入哀鸿遍野的境地。”帘后传来的声音,轻柔而飘忽,既像将与空气融为一体,又似被风一吹便会消散,轻柔得毫不真实,飘忽得让人无从捉摸。
魏开疆大力的摇摇头,甩得冕冠垂下的九串珍珠响个不停,道:“不可能的,自诩仁爱天下的天朝人,怎么可能丢下这份守护的工作,绝然离去?!”
当初他就是看中天朝人柔软的心灵,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天宗派兵镇守异界黑域,而他则得以趁此培养势力,好进行他征服天下的大业,现在他的势力已大致完备,天朝怎能在此时退兵?一定是国师在开玩笑吧!
“王上请早做防范。”帘后人留下这么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和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欲从帘后消失。
“东方国师,请留步。”他勉强压下因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而激动莫名的情绪道:“本王失态了,请国师大人不要见怪,还请国师告诉本王该如何是好?”
竹帘后是现任东方世家家主东方知礼的独生女──东方恋月,她一出生就双目失明、手脚无力,日常生活都要靠人侍候,后来虽以大量灵药进补,也仅使她的双手得以使力罢了。
这样一个天生残缺的女子,仿佛是老天爷要弥补祂的缺失,赐给她顺遂且大富大贵的一生,及与生俱来看透过去、预知未来的能力,她命中无半次劫数,更能毫无顾忌的泄漏天机,除非她自己想死,否则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伤她毫发。
帘后的人停下推动轮椅的动作,迟疑了会道:“让南斗宣尉使东方展琴,和北辰宣尉使甚罗夜曙调守中原城,原中原宣尉使利宾缘守南斗城,同知风道炽、副使月周祐调北辰城。”
北辰城、南斗城及中原城正是从前为防御妖兽所建立的三座边防重城,三城间有长城接连,由北到南是北辰、中原、南斗,三城将妖兽要经由陆路进入凤凰王朝的路线全数封锁。
它们一是从长城攀城而过,但这无疑是异想天开;一是任选一城猛攻,只要攻破城就能进入王朝领地;最后一个方法是从海路绕过三城进入,但它们会这么做的机率太小,因为它们不识水性,纵有海上的名船乌木船,一旦掉下水仍是死路一条。
“撤退的天府军会经过绿豚港,要利宾缘无论如何都要拦下他们。”东方恋月轻吁口气,续道:“妖兽曾在北辰城吃过亏,这次得离异界黑域第一个目标就是北辰城,让风同知和月副使领重兵设陷包围,尽量使伤害降到最低,必要时令东方、甚罗两位宣尉使带兵支援。”
绿豚港位于大陆东南方的绿豚湾,是王朝主要的联海港口,驻守绿豚城的最高统帅──绿豚宣尉使,是魏开疆的第一皇子,当朝太子殿下魏笈。
她透过竹帘窥观魏开疆的眼神表情,见他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闪烁着血腥的冷芒,知道自己的最后的几句话都是白费的,凤凰王朝终究难逃倾覆的命运,她一直不明白魏成恩坚立魏开疆为王的用意,魏开疆是个心术不正、心胸狭窄的人,光看每个侍候他的臣子个个战战兢兢,开口闭口都是奉承阿谀,讲真话的人半夜里就在这个人世消失了,就知道这个王有多不能容人。
两手垂放在毫无知觉的大腿上,如果她的双脚能够行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人的身旁,她若没有这样的残缺和能力,今天她应该是躺在乱葬岗里的无名尸了,无意间脑海跳进一张忧郁的脸孔,一个从不曾展颜欢笑的可怜女子──甚罗无懁。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硬凑在一起不知造成了多少悲剧,魏开疆不想要甚罗无懁的孩子,而亲手将她推落湖里造成她的流产;甚罗无懁恨透他,在宫中秘密施术左右魏开疆的身边人,魏开疆拥有十三个皇子、七个公主,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亲骨肉,这就是甚罗无懁回报他杀害亲儿的礼物。
拥有知道过去未来的能力当真好吗?她只要看人一眼就能看透他的过去,预知到未来,可她要知道人的过去做什么?她知道人的未来有什么用?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只是个平凡健康的寻常人!
“王上若肯听取恋月的建言,不出两个月天朝便会重新驻守异界黑域,否则这天下便要大乱了。”她闭起视线里永远是一片漆黑的眼眸,脑海里不断闪过血淋淋的画面,几乎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压下胸口的郁闷道:“恋月言尽于此,恋月告退。”
轮椅声再度响起,这次是真正的越来越远,直到只剩下魏开疆的呼吸声,他才如梦初醒的喃喃道:“天朝人如此待我,我还须要珍惜那几条贱命吗?”
他抬脚踩碎茶盅,移开大脚凝视脚下的白色粉末,道:“我何必忧心?这不正是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东方展琴、甚罗夜曙两个人总爱说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对他的命令听若无闻,天人族的三个中原城守将利宾缘、风道炽、月周祐,三人俱是朝中名列前茅的大将,身为天人族的他们,怎么可能反过来帮他对付天府军呢?
纵使东方恋月拥有惊人的能力,终究是个不懂人心险恶的小女孩,她的话未免太过天真美好了。
魏开疆主意一定,立即唤来传令兵道:“来人啊!”
一个穿衣甲的士兵奔进来,跪地应道:“在。”
“传本王旨意,北辰宣尉使甚罗夜曙调守南斗城,并令北辰城、南斗城两位副使领一半驻城军回王城。”魏开疆顿了顿,续道:“中原宣尉使调任北辰城,让绿豚宣尉使魏笈退守枢机城。”
再看一眼脚下的粉末,道:“本王赐封日玉寒为绿豚宣尉使,接旨后立即赶赴绿豚城,马上去传旨,倘若耽搁了军机,本王便将你九族凌迟于市。”
那士兵浑身一震,抖着嗓音道:“是,属下马上就去,决不会误了军机。”急急起身飞奔出去,此时他不禁埋怨爹娘少生给他两条腿,老天爷可要顾着他啊!虽然他的九族仔细一算,也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的命可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他还曾见过同是孤儿的好友,被诛连九族时杀出一堆忠臣皇戚的亲戚陪葬,他可不要像好友一样,死后成为天下的罪人啊!
埋头飞跑的他一头撞进一个软玉温香的怀里,两人受震弹开,还没醒觉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一个娇俏的声音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冒犯王后!”
士兵惨白着脸看见尊贵的王后坐倒在地上,趴在地上哭着嗓直磕头道:“小的无意冒犯,请王后恕罪、王后恕罪……”鸣……鸣……他今天怎么不翻过黄历再决定要不要来值班?!
甚罗无懁是个美艳的女子,丰润不嫌肥胖的娇体,看起来柔若无骨,小小的士兵真怕撞这么一下,就把弱不禁风的王后给撞散了。
“别磕了。”甚罗无懁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对已经磕得头破血流的小士兵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今天幸而是本宫,若是旁人就算你磕到头掉下来,也难逃一死。”
人家说近墨者黑,一点也不假,跟在魏开疆身边的近臣,没有一个不是心胸狭窄,把人当成草芥似的任意宰杀。
“小的谢王后不杀之恩!”小士兵痛哭流涕的道:“适才王上唤小的传旨给书令官,让书令大人拟旨给边防四城的四位宣尉使,还让小的快办,以免误了军机大事。”
这四城都是防御妖兽的重城,自从异界黑域有天府军驻守后,就没再变动过。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这般紧急?
甚罗无懁道:“你把王上的话转述给本宫听,倘若王上怪罪下来自有本宫替你担待。”
“是!”小士兵不得不应是,两边都是不能得罪人,他可不想提前掉脑袋啊,眼下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了,当下把魏开疆的话说给甚罗无懁听。
甚罗无懁听后脸色一沉,难道妖兽逃出天府军的包围了吗?亦或海域生变?否则魏开疆为何要调开魏笈?他缩减夜曙和东方展琴的兵力,是想借刀杀人吧!道:“既然你有要事待办就下去吧,本宫不拦你了。”
小士兵心里暗想:想听的都听完了,当然不拦我了,说得倒好像给我什么大恩似的!表面装出千谢万谢的样子,磕头离去。
待小士兵离开视线,甚罗无懁立刻吩咐道:“来人,摆驾甚罗公府。”
这一对相互背离的夫妻,一个充满私欲,一个尽是仇怨的心,让他们的耳朵听不到东方恋月,为凤凰王朝百姓的悲惨未来发出的轻叹,也看不见自己正走向一条自我毁灭的路。
~第四十一章 分道扬镳~
在取得与西门世家的联系,也确定他们接受了威胁后,天亦玄一行人正式分道扬镳,有别于雷三川因为不用再搭船的兴高采烈,扬音梦红了眼眶,一双盈着甜腻的美目眨也不眨的紧紧跟随天亦玄的身影,仿佛只要她一个疏忽,人就会从她眼前永远消失一样。
天亦玄面对广洋江挺立,修长的身形、飘飞的衣摆,使他看起来卓傲不群,压倒天地的气势,使得狂风吹到他身边都必须变得轻柔,深怕会冒犯这个伟岸的人物,凝望身前奔腾的江流,拍岸的江水溅上他的裤脚,他为那些微的冰凉放松冷硬的面孔,开口道:“一路上凶险处处,多保重。”
等到心都疼了,等到的却只是这么句话,扬音梦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双手拧着,痛得她脸色煞白,几乎要昏倒,她努力睁开眼睛,泪水让她的视线好模糊、好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拚命擦去泪水,仍敌不过泪水泉涌的速度。
众人看得于心不忍,又不好对感情的事多嘴,唯有别过头去。
月心蝶跨前数步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来,没去碰触天亦玄宽实的肩头,说到底她仍不明白宗主殿下是否对扬音梦有情,音梦会深陷到今天的境地,自己的推波助澜和放纵,亦是主因之一啊!黯然的低下头,难道亦玄的心里真的摆不下除了皇图霸业以外的东西吗?
“你真是一个泪坛子,身体里装的都是水分,时不时的倒出来,把原本美丽的彩釉洗刷到褪色,再这样下去不但褪了色的坛子不美了,坛子也会坏得快。”天亦玄转过身子,手上拿着一朵莲花,闪着顽皮的眼眸对扬音梦眨了眨,唇边是既带孩童纯真,也带着柔情的笑容。
扬音梦呆呆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脏不受控制的有如小鹿乱撞,被琳.亚罗轻推一记,才如梦初醒般扑进天亦玄的怀里,开心的泪水打湿他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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