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
天亦玄小时候曾在死亡之森里被草丛跘倒过,之后那块地方凡被例入嫌疑犯的草,全数被连根拔起外带碎尸万段,日后更是保持那块地方寸草不生的状态,由此可推知西门耀若让天亦玄的威信受损,下场肯定不止一个惨字。
西门耀还没想出该怎么办,背脊突然寒渗渗地,不禁有点疑神疑鬼的左右张望一番,低头看到小星、小风对他笑(呃……应该是吧……哈哈),在得知这一豹一猴是天亦玄的宠物后,他深明它们不能得罪,所以跟着露出一抹示好但稍嫌僵硬的笑,转过身正经八百的骑马。
肯尼。爱德华看他的样子,虽然知道小星、小风不会随便伤人,但一只豹耶!会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想他可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正常的跟小星、小风相处,其它人除了爱乌及屋的天四女外,看到星风还是免不了恐惧害怕,西门耀的表现还挺可圈可点,比旁人要好得多。
两人策马小跑步前进,一路上肯尼说着一些兵法和历史里有名的战争,用意原是试探西门耀是否真心想要上进,却看他不仅听得认真还频频提出疑问及看法,让他在惊讶之余也深感欣慰──主子果然是对的!
~第四十九章琉穗英华~
苏珊英华等血盗船团的人躲在落脚的民宅里,原本是打算西门琉穗伤好点就上路,怎知她发著高烧且久烧不退,几乎把英华吓个半死就怕她会有事,如果不幸烧坏脑袋那可怎办才好?
从来都没生过大病的苏珊英华只得每天逼问某天在海上救起白发苍苍的大夫,到底西门琉穗会不会有事?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老大夫的骨头经不起她日日夜夜的摧残于几个时辰前不小心有几处脱离原位,目前正在唯一有床有棉被的房间门后,由温希咏为他接骨,他老人家年纪老大不小了,还是头一次一边接骨还得一边忍著不叫出声以免引来敌人的注意,想想都觉得不痛快。
苏珊英华在里头替西门琉穗拭去额上的汗珠,右手背擦掉自己淌流的冷汗,心里对大夫小有愧疚,她怎知不过一时激动使劲大了点会让大夫脱臼呢?拿起自己比一般女子粗大的手看了看,暗忖:我还使不到二成力呢,何时大夫变得这般无用?
“主子…等我…”
榻上的西门琉穗眼角溢出泪珠,伸长右手想捉住不断远离的影子,她感觉自己浑身沉重,仿佛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够做到,痛苦涨满她脆弱的心,呢喃道:“主子…主子…”
她的低喃拉回苏珊英华飘离的注意力,凝视琉穗苦涩不堪的小脸,英华沉默的为她拭著混合在一起泪珠与汗水,道:“能得到你这样一个属下,恐怕你的主子做梦也会笑吧。”
从救出西门琉穗到今天已经过了七天七夜,可这个简直不要命的女人却一次都没醒来过,反而有病情加重的情形,偏偏他们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购买药材,纵使大夫医术再高明没有良药相佐的话有个屁用啊?!不由急得她差点顿成白发。
在西门琉穗卧床的日子里她的梦呓从来都不会少掉‘主子’两个字,她是有耳闻琉穗已归服了邪神修罗,但她若没记错时间应该还不到一个月,而且这一主一仆真正相处的日子恐怕只有一天,那么邪神修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叫琉穗为他连死都不怕了?即使生著病心里想的念的仍然全部都是他?
邪神修罗…应该不只是会杀人而已,可能比起杀人他更懂得拢络人心也说不定,只不过在他的‘盛名’之下,需要什么样的手段才能让西门琉穗忠诚到这等地步?
苏珊英华心里感到好奇,说起来邪神修罗让人害怕的程度还要高出海盗一截,怎么他能得到像西门琉穗这样文武全才,又有一技之长的部属?而她却是一将难求呢?是她不懂得手段,还是因为她是强盗的关系?
我猜是后者居多吧!苏珊英华苦笑,沉郁浮现在她水绿的眸里。
“是谁?”她听到门外有人接近的脚步,偏头盯著用空心薄铁做成的门,沉声喝问。
门外传来浑厚感性的声音道:“打扰团长了,是我甚罗夜檠。”
“夜檠?”苏珊英华闻名一愣,她不是吩咐他守著岛吗?怎地到这里来寻她?道:“你来了,是岛上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回团长的话。”甚罗夜檠恭谨的道:“属下接获由荷心姑娘送来的国师亲笔信函,信中交代属下请团长守在广洋江撒旦城外的出海口,把每个出现在那里的人类不论死活一个都不能放过的捉起来关著。此事需要动员过大的人力属下不敢自做主张,又见团长久久不归心中担忧,所以就来了。”
房内苏珊英华对他恭敬的言词语气猛皱眉头,但这是自认礼仪之邦的凤凰王朝的特色,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不容易改,但并非不能改,她说了几次别让他如此拘谨,可他有那一次听进耳里?说到后来她总算承认自己是吃饱太闲,撑著没事做才会净做些浪费力气的事。
“恋月?”这个拥有预知能力的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把每个经过出海口的人都捉起来,难不成她不知道那里早被妖兽给占据,他们血盗船团又不是天府兵,到那里包围别人,别给妖兽一股脑儿全杀了就该偷笑了,还提什么一个都别放过!
摇摇头道:“回信给荷心丫头说这事我们无能为力,妖兽钢铁似的筋骨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不经意瞥见西门琉穗的小脸被她擦得红通通,赶紧将微干的毛巾从新浸入水盆里,拧到微带点水重新抹著她的脸,这次英华不敢再分神。
门外甚罗夜檠沉默半晌道:“属下看国师的语气慎重而急切,这事恐怕不单纯,团长是否要再考虑一番?”
苏珊英华沉下脸,道:“恋月从不会麻烦我去做些不重要的事。可是这次动员大批人力到出海口去无疑是去送死,还怎能完成恋月的交代?这种损人害己的事甭想我会同意。”
甚罗夜檠听得出苏珊英华的语气十分坚决,他原本也是对于是否要拒绝感到迟疑无法做决定,说到头团长和国师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又从没见过团长拒绝国师的请求,他不知这次是否会例外,悬心不决之下唯有赶来请示。
隔著门他低声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回覆国师了,不敢打扰团长休息,属下这就赶回岛上去。”
苏珊英华听他要回去,皱了下眉,这样赶来赶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道:“等等,这事缓个一夜也不打紧,你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再回去吧。”
“是。”甚罗夜檠收回跨出的脚步,改走向大夫等人休息的地方。
苏珊英华听著他的足音知他听了自己的话心里感到微微放心,这个甚罗夜檠自来到血盗船团,简直把自己当足超人,每天没日没夜的拚命做事,一刻钟也闲不下来,血盗船团能有今天他应记上头功,只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虽然外表跟个普通人一样,举止行事也没有不同,可是他没有心,纵使存在著却不再给人强烈的存在感,而是飘忽的像是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她没有爱过,也不想明白那是什么,只是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除此之外就是藉由倚重他的能力,希望能让他早日找回自己的心,而不是总摆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否则仁德王垮台的一天,他的死期也到了。
虽然没爱过但养父嫌她一个女娃儿却没有半点女人味,硬是偷渡几本公子落难小姐赠金、人狐相恋一类的爱情小说,她读书一向是来者不拒,所以可有可无的看完它们,也幸好她看过,否则这种男女情爱间的生死相许,她大概无法理解而在初次见到甚罗夜檠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就把他一脚踹出岛上了吧?
“这是那里?”
粗哑的嗓音细若蚊鸣的传进耳里,苏珊英华精神一振,看著睁开一双透著虚弱疲惫的眼眸正在打量四周的西门琉穗,她露出毫不虚伪的欣喜笑容道:“西门当家你可终于醒了,身子可有那里感到不适?”
西门琉穗刚醒来脑袋里还不太清楚,凝视眼前有一张兼具男性刚毅、与女性柔美容貌的女子,浓眉大眼、鼻挺而圆,唇虽不是男子最喜的樱桃小口,不过大小正合她的五官,充满异族邪魅的深刻轮廓让她极富不一样的气质,一身中性的武士服合身的顺著身上线条服贴,衬出她一身足以傲视天下少有人能够匹敌的好身材,裹在衣服下的身子满溢力的美感,这样的女子在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人,再加上她独一无二的仿佛会吸人的浅水绿的眼眸,纵使她的脑子还处在罢工状态也不至于认不出她来。
她难辛的在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道:“我觉得好像有人压在身上,全身好重很不舒服。”苏珊英华,血盗船团最年轻且唯一的女团长,她不似一个海盗,因为她不嗜杀,只要岛上的居民还活得下去她绝不会领人打劫,性格很可爱常常为陌生人出生入死……就像现在。
想起自己为何会这般狼狈的西门琉穗很快弄明白定是苏珊英华闯进牢里将她救出来,这个人经常为别人两肋插刀,离奇的是那个别人往往对自己会被海盗搭救感到一头雾水,可她知道那些人都曾有恩于苏珊英华,即使是渺小不起眼的恩惠也被她牢记在心,只要有机会她便做出报答。
苏珊英华跳起来道:“好,我马上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西门琉穗望著她急如风火的背影,眼里突兀的浮现痛苦与自责,低声道:“主子…琉穗好没用啊!”她虽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但以她现在的样子怎么帮得了天亦玄?
她还来不及发泄完自己的情绪,苏珊英华已经拖著一个白发苍苍有著及膝长须的青衣老人进来,老人家哀叫道:“轻点、轻点,老头儿这把老头骨快给您捉碎了。”
苏珊英华把他捉到床前放下,生气的道:“叫什么叫,我半成力都没使呢!”她已经不知放轻多少力道,轻到她自己觉得只是‘轻轻’的握著,这老头子还有脸对她抱怨的哀哀叫!
老人家肩头一缩,喃喃道:“哎,真不可爱…真不可爱…”
在苏珊英华杀人的目光下神速地拿起西门琉穗的手来把脉,道:“嗯、嗯……”
苏珊英华听他嗯了个老半天,自己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追问道:“怎样?还好吗?”
老人家伸手顺了顺长长胡须,笑眯了眼道:“很好,很好,没有怀孕的迹象。”伸手摸摸西门琉穗的发顶道:“真是个不会乱来的好孩子。”
听完他的话苏珊英华险些滑倒,这是什么话啊?把了这许久的脉膊竟得出个不伦不类的答案,简直是──找死!
就在苏珊英华心里打著掐死老头子的主意,并准备付诸行动时,西门琉穗呛咳地笑出声,道:“咳…咳…顽童大夫范传术,果然名不虚传。”范氏一门为候风大陆上的医门世家,现任家长范传学是眼前人的兄长,两个人都是越老越孩子气的长辈。
范传术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怪叫一声道:“乖乖!不得了啰,小姑娘竟然识破了我的真正身份!”摇摇头唉叹道:“唉,每个认出我的人都得死,小姑娘虽然你的命是我救活的,但你不该认得我,我只有对不起你了。”
瞧他一边说话一边对她挤眉弄眼,她自然明白老人家的话当不得真,问题是他背对著的苏珊英华可看不见,此刻她正横眉竖目的瞪著老人家的背,她可不懂敬老尊贤这一套,谁敢伤害她的贵客半根毫毛,就是自己也非得好好教训,阴沈的道:“西门当家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唉哟!”范传术正为自己逗得西门琉穗眉间愁郁消解感到骄傲自豪,浑然忘记掌握自己生杀大权,每次面对自己脾气就不怎么好的苏珊英华、伟大得不了的血盗团长就站在自个儿的背后,他闻声惊跳起来,道:“可吓死我这老头子了!”
他耍宝的样子再次逗笑西门琉穗,突然唇边溢出细微的呻吟,是不小心碰著自己被包得像粽子似的手,她旋即惊疑道:“我可以动了?!”刚才明明还全身沉重……现在虽然动一下便能感觉自己浑身僵硬,但至少比先前连根指头都不能动上半下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哼。”苏珊英华虽然不明白这个从来不懂正经为何物的老头子是怎么办到的,但看在西门琉穗没事的份上,她饶恕了这老小子的疯言疯语。
“能动就好,能动就好。”要是手脚还动不了,自己的小命堪虑。范传术抹抹额上的薄汗,欣慰的道。
他早看出西门琉穗因为心情郁结导致下意识的不想好起来,所以才会大病小病一起来,即使病好了她的心却仍不愿意好,因此她才会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一时忘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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