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江山
人只有数面之缘,但是她对少年得志偏偏急流涌退他印象深刻……
“贤侄,怎么还不进来?”
熟悉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唤醒,她讶然的低呼一声钻进马车里,通过些微光线她看清坐在马车里的人果然是自己所想的人,唤道:“威伯伯!”
魔威伸手将纤弱的她揽到身边坐着,慈祥的道:“怎么你不是回乡养病吗?看起来似乎越养越弱啊。”魔家虽然暗地里与东方、甚罗两大姓交恶,但是对于善良无私的女孩,谁也摆不出恶脸。
东方彩衣偎进魔威的怀里,不安的捉紧他的衣襟,问出从她见到魔叶流后就存在心底的震撼与疑惑,道:“威伯伯,那个人…真的是叶流吗?”
她的这个问句就像颗炸药投进魔威的心湖爆起轩然大波,他全身因吃惊而微微僵了下,苦笑道:“唉,果然瞒不了你。”说完这么一句话,他的脑筋有几百个念头在转动,麻恼的想着:到底该怎么说服东方彩衣相信外头的天亦玄就是魔叶流呢?
他万万想不到还没进城就遇上这个满以为不会遇上的娇弱人儿──魔叶流的情人……旁人绝无可能认出天亦玄不是魔叶流,因为连身为叶流亲生父母的魔堤和路双霜也分辨不出来……可是东方彩衣毕竟是个术士,似乎还拥有奇特的感应能力……也唯她能一眼看出异状…唉…魔家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否则倒霉事为何会一桩接着一桩呢?
“叶流果然……死了吗?”东方彩衣用尽全部的勇气和力气才把“死”字说出口,一说完她觉得自己彷佛再也提不起一丝丝的力量。
“唉……”魔威再次哀叹,忖道:怎么办呢?天亦玄的身份千千万万不能被拆穿,否则魔字世家就要在这个国家里消失了啊!我该怎么办呢?他急切的想不出方法,看着东方彩衣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一股冲动涌上脑里,他捉住她的两肩道:“你听我说!”
“是。”东方彩衣看着魔威激动的样子,不自觉的脱口应道。
“呃……”魔威呆滞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道:“贤侄你误会了……叶流并没有死,只是……”
东方彩衣没想到会见否定的句子,不自觉的将捉在手里的衣襟捉得更紧,以期盼的目光盯着魔威。
魔威看到这样一双充满热切的眼睛,只觉一阵心虚,但是一想到魔字世家的末来,他就再也顾不得其它的了,续道:“只是他失去记忆,他忘掉了所有的一切……
虽然他人还活着,他过去的记忆却已经死了。“
东方彩衣摇头道:“不可能的,他明明还认得我、认得他曾经识得的人不是吗?”
“是的。”魔威的谎话是越编越溜,连想都不用想便道:“他确实记得,但那些是伯伯找回他时一点一滴重新告诉他的……你是知道的…叶流拥有很好的记忆力和学习力。”这几句话其实是事实,因为天亦玄本来就不了解魔叶流的周遭全都是魔威等人告诉他,而他的记忆力与学习能力比起魔叶流更加惊人。
“原来…原来…叶流失去记忆了……”东方彩衣失神的喃喃自语,道:“所以他不记得我和他的过去了……”叶流对她态度上与旁人无异,但是眼神总是盈满醉人的神采……可是刚刚的他真的把她也当成任何人,她不再是他特殊的唯一,而且适才她握在她腰际的手彷佛传来一股令人寒彻心扉的冰冷……那让她全身颤抖不能自己的感到害怕恐惧……
魔威慈爱的拍拍她的手,劝道:“你也该忘掉叶流,你和叶流之间注定没有结果。”倘若赐婚的对象不是东方恋月,那么两人之间或许还有希望,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一旦魔叶流与圣女成亲后,人民都会盯着叶流的一举一动,不论是娶二房或纳妾都可能冒犯一心维护圣女的人民,认为叶流不专情甚至是对不起圣女,到时事情绝不可能三言两语便能解决。
东方彩衣苍白的脸上绽放一朵忧伤却温柔的笑,低语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随着她越来越轻的声调,宛如珍珠般的泪珠成串的滑落她的双颊跌碎在她的衣襟。
一时之间天地间除了马车行进的声音外,就仅剩下东方彩衣心碎的啜泣……原以为自己从接获消息至今,已经彻底忘却魔叶流,没想到光是那初见的刹那,他不同以往的样子立刻撕裂了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也失忆呢?这样她的心就不会那么那么痛了!!
~第六十四章一体双面~
天亦玄跟在马车旁边听着车厢内的谈话,直到东方彩衣强忍着不哭出声的啜泣传来,他打开摺扇遮住唇边勾起的讥讽……为了大局可以退让的爱情好似挺伟大的……
多么愚蠢的大义之举,可笑至极,叶流小子幸好你死了否则肯定听到吐血吧?
瞄一眼显然极受车厢内两人感动的练如颖,唇上嘲笑意味浓厚的弧度弯得更大。
难怪偌大的土地会被魏氏一族把持,这些人一个个都想背弃血缘当个天朝人了吗?被拔除了自私又缺乏野心,只是一味的想要维持假和平,输给狡猾多诈的仁德王是应该的。
仁德王啊,仁德王,总是顺着你意思的舒服日子过够了吧?他仰头望飘扬的凤凰国旗眼中划过一丝寒芒,从我走进这座城的今天开始我会让你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精采又刺激!
练如颖看了看以扇遮面的天亦玄一眼,心中油然升起引狼入室的感觉。让邪神修罗假扮魔叶流,使他见识到天亦玄惊人的能力,但是他无法自天亦玄那双迷人的眼眸里看出半点他的真正思绪……直到今天他仍只能把天亦玄当作是一团心机深沉的迷。
思忖间马车已经驶进皇城内,首次进到凤凰王朝权力中心的天亦玄小心的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甫进城内是夹道的柳树,经过树荫下有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树荫遮去的炙热带来凉意,令习惯森林的天亦玄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通过约十来株柳树后,道路往外拓宽几株柳树下零散的摆着摊贩和供客人使用的桌椅,这样的摆设几乎占去大半的街道,马车要想通过已经显得困难,更别想让一车一马并行不得已天亦玄唯有退到马车之后,尾随着马车继续前进。
接着房子渐渐多了起来,来往穿梭的人潮更将某些地段挤得水泄不通,夹杂在房与房之间的巷道,有些堆满杂物、有些还种棵大树在进巷道的路口上……等着人潮让出路来的当儿,天亦玄在心里猛皱眉头,暗忖:这真是我见过最杂乱无章的首都了。
拜人潮拥挤之赐天亦玄得以仔细的察看四周,不经意的看见几个小孩儿在人潮里迅速钻动,更清楚的看见他们不太干净的第三只手,看归看见既然被扒的人与他素无瓜葛,小扒手扒东西也就不干他的事情,转头又去注意其它地方。
突然,一把急促的声音响起,道:“小鬼,把钱还来,那是要给娘亲治病的啊!”
声音是从马车前传来的,天亦玄的视线被马车挡住,只听得出那个声音里的焦急和中气不足,听着纷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往自己逼近,他知道他们正往这边冲来,若是天亦玄当然不可能插手,但是他现在是魔叶流不能坐视不理。
他看准时机弯身一捞,一个打扮得比乞丐还不如的小孩儿给他拎住领口提到马背上,一手捉着缰绳一手把小孩儿困在胸前,不理小孩子的挣扎对气喘嘘嘘的失主道:“来,这给你拿去应急。”他解下自己的钱袋递出去。
失去钱袋的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穿着破旧、补丁处处只遮住半个胸膛的麻布衣,同样残破、小一号的裤子仅遮到膝盖之上,脚下踏着一双开口笑的烂布鞋,腊黄的脸色、弱骨如柴的样子分明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但是他有一双充满不屈的眼神,道:“我不用你们这些有钱人来施舍,我只要我的钱袋!”朝小扒手伸手道:“把我的钱袋还来!”
小扒手脸色一僵紧捉着揣在怀里的钱袋,咬住下唇,盯着天亦玄环住他的手不说话。
“这不是施舍。”天亦玄笑了笑道:“这钱是借你的,我看你这么焦急想必你娘亲一定病得不轻吧?倘若如此光是几个天衍币(注1)大概不够用吧?”晃晃手里的钱袋道:“这里面有几个百元面额的天行币和一些会钞(注2),总共有多少钱在里头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不会向你收利息,这样你跟我借不是比要回那袋连十天行都不到的钱袋要好?”
少年瞪着天亦玄道:“谁要你假好心!”伸长手臂去捉那个小扒手。
天亦玄突然隔开少年的手,一脚将少年踹飞出去,把一张温和的脸孔拉长,冷声道:“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将钱袋甩在少年脸上,续道:“这钱给你全家看病去!”说完不理少年傻不愣登的呆样,提起小扒手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当扒手,我非把你带回家代你爹娘好好管教一番。”
小扒手同那少年一样呆在天亦玄的怀里,随着开始因马儿行进而起伏的律动,他脑里闪过一句话: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还搞不清楚状况,旁边几个熟悉魔家情事的民众已经议论纷纷起来。一个妇人来到少年身边,捉起天亦玄的钱袋系在他的腰带上,道:“阿亭啊,这钱你就收下吧,你娘还等着钱看病哪里,刚刚那位是魔字世家的世子大人,他是个好心人,他的钱你可以放心用。”
少年瞪着腰间那包鼓鼓的钱袋,他刚刚被踢的那一脚完全不会痛,甚至身上也找不出脚印,摔出去的方向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让他直直的撞到树干上,可是除了一身的树叶外他依然不觉得痛。
听完妇人的一番话后,他望着天亦玄的背影,猛地站起身两手放在唇边大喊道:“这钱和刚刚那一脚我一定会加倍还你的!你等着!”
天亦玄闻言回过头来,露出一抹浅笑道:“不用了,我承受不起。”他可不想给人钱还要被人踹两脚,要不是送出钱没人要收实在有失他的面子,才不想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什么意思?少年听到他的回话却想不明白他刚才的话跟承受不起怎么会扯上关系?没有多想朝妇人道了声谢,紧护着钱袋往家里头奔去。
那妇人凝视少年离去的方向,自语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才说完从巷道里传出几把童稚的声音。
“真好,小童给好人家带回去了。”
“就是啊,就算到了那里只是当个小奴才也比咱们当扒手强。”
“可是小童被带走了,回去怎么跟老大交代?”
“照实说罗,反正咱们老大只懂得欺压咱们这些孤儿,他才没胆子上魔字世家要人呢。”
“哈哈哈……”巷道里最后留下的是孩子们开心的笑声,彷佛是献上对伴伙的祝福。
※
注1:天衍币的外型类似铜钱中间会穿孔,通常十个成一串也就是一天行。
注2:会钞是由钱庄印制的钞票,在钱庄确定持钞人有这样一笔款子存在自己的钱庄里时,由钱庄的负责人签名盖印后发钞。因为会钞必须在发钞的钱庄领款,所以通常只在同一个地方流通。
※
皇城的住屋及巷道并不像候风大陆上的城市那样有着工整和秩序的建构,也不像大多数国家的首都那般的易于坚守,杂乱无章、缺乏系统是天亦玄观察后的结论。
这个城市反应出居住在此地的人民向心极低,因为他们不能自发的维护自己的居所,反而造成一些在平时就很令人困扰的现象,这些现象却可能成为危急时致命的关键,象是把消防用的水栓接到自家使用、象是把逃生的巷子堵死……之类,在他眼中看来全是自杀的行为。
缺乏妥善规划的街道即使宽足容二辆马车并行,却仍然被小贩及其什物给堆去半条路有余,别说让马车经过十分勉强,就连人只要一多便塞得连风都钻不进去。
再说一家一款栋栋样式不一的房子,有的盖着一间小小的木造房,剩下的空地摆着做生意的家伙,虽然空间利用得不错……但…很碍眼;有的则显然是大户之家,门前的一对镇邪石雕大得几乎堵住整条路……
马儿突然一个顚踬将天亦玄研究中的心神拉回来,在心底叹息…又是一个不得不说的缺点,这石板路铺得不工整也就罢了,偏偏东一个漥西一个窟,弄得比走险峻的山路还要小心上一百倍……历代凰凰王能把一座城市维护成这副模样,害他不想感到佩服都不行。
好不容易穿过拥塞的人潮,天亦玄发现到一个有趣的情况,凤凰王朝的两大巨头──东方知礼和甚罗夜胧的官邸就在彼此的对面,而且也不知是否在较量,两家的外观从围墙、飞檐、石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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