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士
唯一不同的只是,对于神职人员来说,他们所借取的,是他们所信仰的神灵的力量,而对于大魔法师们来说,那位神灵便是自然,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宇宙。
如果说,那些被信仰的神灵最终借取的,同样也是宇宙那无所不在的力量,归根结底,大魔法师们和神职人员,岂不是没有什么区别?
系密特甚至怀疑,当初那位安纳杰魔法师,之所以会拥有那个奇特而又与众不同的想法,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存在比大魔法师更加高的程度吗?”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有啊。”劳伦大魔法师想都没有想,立刻回答道:“驾驭自然的力量,仍旧要消耗自身的魔力,在咒法师盛行一时之前,曾经有过另外一种潮流,那是七个世纪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大魔法师,都极力追求拥有庞大的魔力。
“有整整两个世纪,魔法师们极力将自己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魔力容器,在魔法协会的典籍和资料里面,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许多增强魔力、迅速恢复和补充魔力、扩大魔力容量的研究成果。
“其中大部分是极为严苛的修炼方法,这些修炼方法之中,有许多在今天看来近乎于自虐,为了达到魔力的极限,得摒弃一切私心杂念,甚至放弃对魔法世界的探索和追求。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依*手术或者其他东西,达到同样的程度,不过这些更为极端的方法,同样也意味着活动余地狭小。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同样也是一种研究,那么多人集中在这一项研究之中,而且前前后后有两个世纪之久,自然会获得一些成果。
“最终的成果有些意想不到,强大而又雄厚的魔力,永远也比不上没有魔力,没有损耗;这就像再拥有众多虔诚信徒的大神官、主祭和法王,也比不上降神者。
“能够从神灵那里获得再多的护佑和神力,也不如神灵本身,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分身或者人间的代理人。
“但是,令人感到遗憾的是,不知道为什么,魔法协会并没有留下有关零魔力消耗的详细记载,留下的就只有一个称号,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号──大魔导士。
“而且,只有一位大魔导士,他最终结束了长达两个世纪之久的,魔法师们对魔力的不懈追求。
“几乎在一瞬之间,魔法协会重新回到了对于世界进行探索和研究之中去,魔法师们仿佛突然间,完全放弃了对魔力的追求。
“在那位大魔导士职掌魔法协会的时期,魔法协会再一次迎来了繁盛,同样,那也是唯一一段整个世界的魔法协会,都合并在一起的时期。
“他的猝死,被公认是最令人感到遗憾的一件事情,同样,也被当作是乱世的开始,这个结束了一个时代、开创了另外一个时代的人,在又一个时代即将开始的时候,被杀害了。
“这位大魔导士的死亡,同样也被当时代的人,看作是咒法师强大无比的象征,就像当初一夜之间,再也没有人追求强大的魔力一样,又是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几乎所有魔法师全都变成了咒法师。”
说到这里,那位老魔法师发出了沉重的叹息,显然这段历史,令他感到太过哀伤。
“那位大魔导士叫什么名字?”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夜空。”劳伦大魔法师说道。
系密特惊诧地说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这是他的外号吗?”
“不,那位大魔导士就叫夜空,你好像和其他人一样,总是拥有着成见,以为这个世界上,丹摩尔最强也最大,所以只要是最强大的,一定属于丹摩尔所有。”
“事实上,八个世纪以前,丹摩尔还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王国,土地也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不到,此刻属于丹摩尔王朝的土地上,那个时候有几十个王国,而你的故乡北方领地,那个时候根本就是一片荒无人烟、不为人知的所在。
“即便那位大魔导士存在的那个时代,丹摩尔王朝仍旧还在往西方和南方挺进,打通萨尔热河和打通海上航线,还只是一个梦想和期待。
“那位叫夜空的大魔导士,出身于东方临海的一个小国,和大多数东方各国一样,他们所信奉的并非是父神,而是莫拉。”
“魔神莫拉?信奉他的不是荒蛮人吗?”系密特忍不住问道。
“我无从得知如何区分荒蛮人和文明人,难道赤脚和手持刺枪就算是荒蛮人,而穿着鞋子、手握弩弓便是文明人,那么那位大魔导士,确实是一个荒蛮人。
“不过那个时候,这些荒蛮人还占据着东方大片领地,他们那还未曾适应沙漠的脚上也穿着鞋子,我们还在向他们学习漆器和珐琅制作的技术,并且雇佣这些荒蛮人担任我们的会计。
“事实上,我更愿意称他们为莫拉的信仰者,他们和我们所不同的,仅仅只是宗教信仰而已。”
听到这番话,系密特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他未曾从安纳杰魔法师那里,得知那与众不同的、对信仰的理解的话,他或许对劳伦大魔法师所说的这一切,未必能够理解。
毕竟,连那些圣堂武士的记忆之中,也不存在对魔神莫拉的赞美。
舰队仍旧在迷雾的笼罩之下缓缓前进着,经过一番忙碌,对于俘虏的海盗的严密审讯,终于有所收获。
并没有系密特想像之中的拷打和刑讯,令系密特感到讶异的是,无论是那些海军军官还是被俘虏的海盗,看上去远比国王陛下和他的政敌们,要仁慈、和善了许多。
这不能不令系密特再一次思考起文明和野蛮的定义,显然阴森的监牢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给人带来可怕痛苦的刑具,确实称不上是文明的证明。
至于系密特,早已经顺理成章地在那艘获得援救的船上转了一圈,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那受到追捕的快船,恰恰隶属于密斯特利商行。
对于系密特的搜查,密斯特利商行的那些伙计和水手们,丝毫没有阻拦的胆量。
不过,系密特对于这艘船的船长,倒是有些意外,在此之前他从来未曾想到,一个女人能够成为船长。
但是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士无疑是最为优秀的船长之一。
自从上了船之后,系密特还是第一次进入作战指挥室。
这件房间比他预料的要窄小许多,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四周可以折叠、延伸的桌子,在背后的格子橱柜里面,放满了卷成一团的海图。
每一份海图占据一个格子,令系密特感到惊诧的是,那些海军军官们,好像从来不需要翻找,也从来未曾失误、拿错过一次。
此刻正中央的那个桌子上,就摊开着一张最大比例的海图。
一些削尖的木块被放在海图上面,系密特知道,每一块木块就代表着一支舰队。
所有木块里面,只有两块漆成了红色,其中的一块,毫无疑问,便是代表着自己此刻所在的这支舰队。
“看起来,我们的诱饵吸引了不少猎食者。”轻轻敲击着那块稍微*后一些的木块,那位舰队司令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他们招供的情报是否正确?如果全都是轻型快船的话,只要小心警惕倒是没有什么危害,怕只怕安莎雷克的海军突然间加入进来,虽然我们早有准备,而且迄今为止,安莎雷克还没有能够和我们相抗衡的战舰。
“不过,一旦战斗开始,伤亡和损失在所难免,而我们的战舰一旦受创,那些原本并没有多少危害的海盗船,立刻会变成麻烦。”留着短须,看上去最为沉稳、老练的那位舰队作战指挥说道。
“我们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大型战船。”那位有幸参加会议的女船长插嘴说道。
“汉密尔顿夫人,在您成功地闯过封锁线之后,或许情况已然有所改变,一天一夜,足以让许多东西为之改变。”那位舰队作战指挥,连忙打断了女船长的话题说道。
“噢,夏来,这里每一个人的建议,都非常宝贵。”赫勒谢勋爵微笑着,对他的作战指挥说道。
后者立刻点了点头,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长官这番话的意思。
“汉密尔顿夫人,我不得不说,情况确实非常有可能为之改变,特别是您成功地闯过了封锁线之后,那些在前方设置了陷阱、虎视眈眈的敌人,非常有可能因为单是情报泄漏而改变部署。”赫勒谢勋爵温和地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情至少可以肯定,潘顿的舰队还来不及到达。我相信,口供里面提到有人要他们支撑一个星期,所指的有极大的可能,是等待潘顿的舰队到达,这和我们的计算也完全吻合。
“诱饵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够到达战斗位置,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四天时间里面占据整个马内耳,这还不包括,有可能会和安莎雷克的舰队进行一、两次交锋。”这位舰队司令缓缓说道。
看到那些海军军官们气定神闲的模样,系密特知道,他们肯定早已经对这一次的计画,反覆推演了无数遍。
“汉密尔顿夫人,您告诉我所有路过那条航线的船只,全部被海盗扣留了下来,那些船上的人,现在怎么样了?”赫勒谢勋爵问道。
“我猜想,那些船只里面的快船,此刻或许已然成为了海盗船,不过,船上的人十有八、九不会有多少事情,马内耳的海盗,以往还算遵守规矩。
“不过您别指望,您派人解救了那些商船的水手之后,他们会为您作战,我相信除非您以刀剑逼迫他们前进,他们肯定会选择中立。”那位女船长说道,她的神情显得刚毅而又自信。
“我并不会逼迫任何人成为士兵,我一直确信,一个勇敢而又忠诚的战士,要胜过一队没有心思作战的人。”
赫勒谢勋爵说道:“不过我想,如果他们得回自己的船,想必他们不会继续留在马内耳吧。”
“那是当然,有谁会愿意待在战场之上?”那位女船长立刻回答道。
系密特忍不住看了这位女士一眼,他对于她的大胆倒是深表钦佩,显然这番话,同样也说出了她自己心中的想法。
“非常抱歉,等到战斗开始之后,我保证让您返航,但是此刻,我不得不请您和我们同行。”赫勒谢勋爵说道。
“劳伦大师,此刻最令我感到担忧的是,敌人之中或许有魔法师存在,而这只能够依*您。”
听到舰队司令这样一说,老魔法师点了点头。
“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数倍于我们,情报无疑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位舰队司令说到这里,将目光停在了系密特的身上。
毫无疑问,那艘灵活、迅速异常的小艇,给予他的启迪,并非仅仅只是建造新型战舰的模本。
系密特不由自主地耸了耸肩膀。
他知道,自己会摊上一个好差事,无论是教宗、大长老和波索鲁大魔法师,还是眼前这位舰队司令,好像全都一眼认定,自己是个天生的眼线、职业的哨兵。
“劳伦大魔法师,或许您可以给予我一些帮助,我身上的这件奇特的铠甲,是波索鲁大魔法师的作品,这件铠甲上镶嵌着几块窥视水晶,它们是最值得依赖的眼睛。
“不过,在此之前,无论是我还是波索鲁大魔法师,都从来不曾想到过,有朝一日,我会来到这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上。
“原本对于我来说,五米的极限已然足够,但是此刻在大海上,五米简直是微不足道的距离,我希望您能够帮我改进一下。”系密特说道。
那位老魔法师稍微想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
“汉密尔顿夫人,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想知道,密斯特利商行的船只,为什么会比其他快船快那么多?”系密特转过头来,向那位女船长问道。
看着那位女船长一脸犹豫不决的神情,系密特立刻说道:“我确信此刻,密斯特利商行已然和我的同伴结成了联盟。
“我一直未曾有机会告诉您,我并非孤身一人来到兰顿,和我同行的,还有法恩纳利侯爵,我和您一样,此刻站在这里,完全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情。
“原本我们打算获得各个商行的支持,以对抗那些海盗,当然现在看来,这种想法显得有些愚蠢和幼稚。
“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等到我们回到兰顿,不,应该说是回到丹摩尔,局势已然彻底改变。
“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未曾告诉各位,丹摩尔沿海的港口城市,将很快受到整肃,在我们和海盗之间,将不会存在中立者。
“任何试图保持中立的商行,将会被视为海盗的同谋,而这一次,如果一旦确认,那些海盗和其他国家联手,那么很有可能,中立的商行,将被进一步确认为丹摩尔的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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