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士





  圣殿和教廷作为两个独立的势力,很少介入国家和国家之间的战争,更别说是内战了。 
  在此之前,只有在违背道义的大屠杀发生的时候,这两种势力才会通过不同的方式介入。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说,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而已。」 
  笛鲁埃叹了一口气,又问道:「你为什么不住在旅店里面?」 
  「我喜欢野营,住在这座帐篷里面,要比住在旅店之中舒服很多。」系密特说道。 
  笛鲁埃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是一点没错,我如果有个和这一样的帐篷,也不会想住在旅店里面。」 
  「不过,我刚才听镇上有人吹牛闲聊,他们说镇上曾经来过一个小孩,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孩。 
  「他的实力强大得远远超出一般人所想象,不仅消灭了一艘魔族飞船,还将从空中跳下来的几十个魔族杀得干干净净。」 
  笛鲁埃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看着系密特脸上神情的变化。 
  「对了,你为什么愿意让你那位漂亮的伯爵夫人打扮成这副模样,你看上去就像──就像……」笛鲁埃搔着头,极力想要用最合适的形象来说明系密特的模样。 
  「对了,像个洋娃娃,女孩子喜欢抱在怀里的那种。」这个粗鲁的佣兵总算是想到了最恰当的形象。 
  「我喜欢这样的打扮,虽然我同样也能够忍受骯脏的衣服和蓬乱的头发,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仍旧希望能够打扮得整齐一点。」 
  系密特说到这里,指了指笛鲁埃的脚说:「不过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忘记洗脚和换洗袜子。」 
  「有道理,确实有道理,我看到过的老爷们倒是各种各样,什么类型的人都有,但是少爷好像全都是你这副模样。」 
  笛鲁埃又给自己装了满满一壶酒,接着问道:「听说你一个人翻越了奇斯拉特山脉到达蒙森特,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听说过我的事情?」系密特问道。 
  「当然,我早已经打听过了,你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笛鲁埃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想必莫索托也已经打探清楚了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没有这样太平了,这里是莫索托的地盘。」 
  「莫索托?就是那天想要欺骗我们的那个高个子?」系密特问道。 
  「嗯哼。」笛鲁埃用粗重的鼻音,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你怕他吗?」系密特进一步问道。 
  「我倒不是怕他,只不过得罪了他会很麻烦,他是这里的地头蛇,手下有二、三十号人,而愿意为他担当眼线的人就更多了。不过他手下并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只能够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倒也不至于欺压到我们头上。」笛鲁埃淡淡地说道。 
  「他们是群匪徒吗?」系密特问道。 
  「这倒是很难说,莫索托平时也常常接一些保镖的工作,他在这一行里面的信誉也并不错,不过有的时候,他也会对客户下手。」笛鲁埃说道。 
  「他会对什么样的人下手?」系密特再一次问道。 
  「那种钱很多,引起了他的兴趣的家伙,或者是让他感到讨厌的顾客,都会成为他的目标。」 
  笛鲁埃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莫索托好像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意了,最近除了几个老顾客,其他人都给他抢光了,前两次甚至还死了人,看起来莫索托是越来越堕落了。」 
  「他会来抢劫我们吗?」系密特问道,他的语气中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随着对于那些圣堂武士记忆的渐渐习惯,系密特已经能够区分出,哪些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部分,哪些则是传承自历代的圣堂武士。 
  因此,他原本的性格也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我想不大可能,莫索托是个相当小心谨慎的人,以前不是熟悉客人的生意,他决计不做,太远的地方也不去,在佣兵界里面,他的小心是出了名的。 
  「自从开始打劫客商以来,如果不是将那些客商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同样也不会随便出手,我想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和你有关的事情,他还没有愚蠢到对一个圣堂武士动手的地步,无论我们携带的货物有多么诱人,也没有必要动手。」 
  笛鲁埃说这番话,实际上,已经是在试探系密特的身分。 
  系密特不置可否,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笛鲁埃话中的意思一般。 
  「你们为什么不使用弩箭?弓箭虽然发射速度快很多,但是无论是力量上还是准确性,都无法和弩箭相比。」系密特问道。 
  「弩箭?除了军队和贵族,普通老百姓是不允许拥有弩箭的,一旦被发现违反这项禁令,可不是罚款或者监禁那样简单,弄得不好会送命的。」笛鲁埃淡淡地说道。 
  系密特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贵族家族的子弟,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对了,刚才我问你,你是怎样通过奇斯拉特山脉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那个佣兵,显然并不是像他显示的那样粗鲁。 
  「无可奉告。」 
  系密特摇了摇头说道,当他看到笛鲁埃不死心的样子,他又加了一句:「很抱歉,这是一项军事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全都能够轻而易举地通过魔族的监视。」 
  笛鲁埃对于这个回答,倒并没有多少怀疑。 
  事实上他确实听说过,军队掌握着一种特殊的本领,能够躲过魔族的耳目,悄无声息地袭击那些魔族的营地。 
  对于探听军事机密,笛鲁埃并没有什么兴趣,他最后一次将水壶装满之后,便走出了帐篷。 
  将这位不速之客送走,夜也已经深了。 
  系密特将挂在帐篷顶上的油灯熄灭,四周一片平静,唯有远处的镇上,时而传来一阵欢笑声。 
  那是和自己完全处于两个世界的平民的生活,他们能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活着,不过,也得为每天早晨的面包而辛勤工作。 
  将烦乱的心情整理了一下之后,系密特重新进入刚才那被打断的精神修炼中。 
  当第二天,从修炼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系密特已经感受到帐篷外那微弱的光芒了。 
  虽然身处于帐篷之中,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辨。 
  天空中启明星刚刚露出身影,微微泛白的天空,还只能够为大地带来一丝朦朦胧胧的黯淡光线。 
  野外的草地里面挂满了清晨的露珠,那些正想展翅飞翔的昆虫们,纷纷占据面向阳光的地方,它们等候着太阳晒干它们沾湿的翅膀。 
  系密特甚至能够感觉到,远处维琴河奔腾汹涌的水声,虽然这里离开维琴河有十公里之遥。 
  睡不着觉的系密特,从帐篷之中出来。 
  搭在野外的帐篷早已经成了昆虫们聚集的所在,帐篷朝着太阳升起的那一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昆虫。 
  将帐篷折迭好,系密特展开双腿飞快地向维琴河跑去,以他的速度,在众人起床梳洗之前,肯定能够回来。 
  这也算是一种修炼──圣堂武士对于身体的修炼。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系密特可以关起门来在房间里面,做这些身体和武技修炼,但是在这旅途之中,他只能够利用清晨这段很短的时间。 
  从小镇到维琴河来回至少有二十公里路程,不过对于身为圣堂武士的系密特来说,倒是稀松平常。 
  维琴河那汹涌的河水,正好让系密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这是回到家中之后养成的习惯,在姑姑那里时,倒是从来没有这个规矩。 
  不过,系密特并不十分反对这个习惯,洗澡能够让他感觉放松。 
  从冰冷的维琴河爬上岸,系密特重新穿上那身让笛鲁埃说起来是洋娃娃时装的衣服。 
  不过系密特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 
  除了对紧绷着的裤子感到有些不太舒服,总是要担心在快跑之中,裤子是否会被撑破以外,倒没有其他令自己感到不自在的地方。 
  回去的路程同样遥远,不过系密特并不在乎,太阳已经升起,大地照耀在光明之中。 
  远处的小镇依稀可以辨认,系密特绝对不会担心找不到方向。 
  在青草和田埂之间穿行着,系密特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原来的所在。 
  那些仆人们正在忙碌地收拾着马车,那些放了一晚上哨的佣兵们,则躺到了位于车队最后的那辆平板车上面去。 
  平板车的顶部,有一块用来遮蔽风雨和阳光的顶棚,底下铺着厚厚的毡毯,甚至还有三个枕头,这倒是一个相当舒适的床铺。 
  其他佣兵们倒是个个显得精神抖擞,但是,那些仆人们全都显得无精打采,显然对于旅店的喧闹,他们并不习惯。 
  和往常一样,系密特被沙拉小姐叫了过去。 
  虽然早晨的洗浴因为旅店之中缺少足够的清水而取消了,但是例行公事一般的更换衣服,却仍旧是必须进行的一件重要事情。 
  不过系密特倒并不反对这样,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沙拉小姐和母亲才显得比较靠近,她们俩之间的关系也稍稍和睦一些。 
  在沙拉小姐给自己扭衣扣的同时,母亲则为他精心地调整着衣领,和袖管上的花边造型。 
  而当沙拉小姐给自己喷洒香水的时候,母亲则为他梳理头发,并且绝对不会忘记擦抹那亮晶晶的发油──那是系密特唯一感到讨厌的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和沙拉小姐之间的隔阂好像暂时消失了。 
  她们俩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互相帮忙,比如递东西或者给自己抹面霜的时候,互相讨论一下哪种香味的面霜比较合适。 
  系密特有的时候确实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女孩子抱在手臂上的洋娃娃。 
  他很怀疑女人原本就是这样的。 
  一切收拾妥当,沙拉小姐和母亲,立刻又恢复到原来那种互不搭理的样子。 
  不过,系密特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又一天的旅行开始了。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笛鲁埃居然放弃骑他自己那匹骏马,而一定要和车夫更换位置,显然,他想进一步发现,那辆设计精巧的单人马车的其他秘密。 
  同时,他也绝对没有忘记马车后面那桶酒的美味。 
  毕竟,比利马士伯爵是勃尔日城数一数二的美食家,而他准备的酒,同样也是数一数二的。 
  和昨天不同,车队没有行驶多久,道路便显得越来越狭窄,往左望去便是连绵起伏的奇斯拉特山脉。 
  系密特已经认不出,当初自己到底是从哪里下山的了。 
  所有山的样子好像是一模一样的。 
  山脚下的道路不但狭窄而且难行,当马车经过斜坡的时候,不得不放慢速度。 
  每当这个时候,塔特尼斯伯爵便会从车窗里面伸出脑袋。他倒并不是担心有人掉队,而是为马车上面装着的货物担忧。 
  幸好山地之间的道路并不是很长,前行大约五、六公里之后,车队再一次驶上了平坦的道路。 
  这一次,他们已经进入了莽莽的北部森林。 
  森林之中那唯一的一条道路,对于系密特来说是那样的熟悉,但是,他却只是第二次到达这里。 
  之所以让他感到如此熟悉,是因为北部森林一直绵延到奥尔麦。 
  这里的一切,和奥尔麦是何等相似。 
  在奥尔麦的森林之中度过的那段时光,令系密特终身难忘。 
  正当系密特沉浸于回忆之中的时候,突然之间,前边拉车的马匹不安地嘶叫起来,一种极为糟糕的感觉,向系密特袭来。 
  在森林深处,好像正隐藏着一个讨厌的东西。 
  「让马安静下来,所有人全部下车,把家伙取出来。」笛鲁埃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除了系密特之外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塔特尼斯伯爵在内,都听从命令顺从地从马车上面下来。 
  几个佣兵扶着他们,让他们蹲在那些运载货物的马车前部,车夫座位的底下。 
  那里可以说是最为安全的所在。 
  仆人们也学着样子钻到座位底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突如其来的马嘶之声,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 
  其他的那些雇佣兵们,则迅速地向最后两辆马车奔去。 
  原本躺在马车之上睡觉的佣兵,早已经跳了下来。毯子和枕头被扔到一边,从底下抽走一块木板,立刻露出了隐蔽的暗隔。 
  在暗隔之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把把重型军用弩。 
  佣兵们熟练地一个接着一个,从暗隔里面取出这些用来对付魔族最适合的武器,然后纷纷占据有利的位置。 
  笛鲁埃看见系密特望向自己,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 
  他耸了耸肩膀说道:「这并不违法,我们是在保护贵族,自然有权力使用重弩,等到和你们分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