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武士
走出房门穿过走廊,站立在走廊和门口负责守卫的宫廷侍从,显得有些精神萎靡,值了一整夜的班,此刻无疑是最为困顿的时刻。
轻轻地展开双腿,绕着湖泊飞快的奔跑起来,系密特已将这当作是每天早晨的锻炼,他总是寻找那些树丛茂密的所在,这是小心,同样也是喜好。
早晨清新的空气,令他感到心旷神怡,而那薄薄弥漫在湖边的雾气,更是令他感到了一丝生气和神秘。
这令他想起了文思顿经常说的一句话,「清晨就仿佛是刚刚出浴的少女」,当然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总是背着玲娣姑姑,要不然,等到私下里的时候,他无疑得向玲娣好好解释,他是如何欣赏到刚刚出浴的少女的美妙。
能够再一次见到家人,能够和所有他所喜欢的人聚拢在一起,这无疑令系密特感到高兴。
他甚至听说,西塞流伯爵夫妻也即将来到这里,陛下的恩典确实慷慨无比。
系密特虽然有些讨厌那位只比他大三岁的伯爵夫人,总是在称呼他名字的前面加上一个「小」字,不过对于这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仍旧充满了喜爱。
突然间,远处一扇窗户里面透射出来的朦胧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波索鲁大师居住的包厢。
或许,大师仍旧在为研究而苦恼着,显然他至今无从得知,为什么魔族能够感知到热量的原因。
从那座令他想望的包厢旁边轻轻跑过,系密特并不想打扰这位令人敬仰的大魔法师的研究。
顺着湖岸,他绕了一个大圈。
在一片树林中间,建造着一座孤零零的别墅,那原本就是他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居住的地方,系密特甚至有些怀念起那不受别人打扰的美妙时光。
或许有很多人对能够住在奥墨海宫羡慕无比,不过这些人之中,至少不包括系密特在内,那些显然没有他最想要的自由。
沿着湖岸跑上一圈,重新回到奥墨海宫门前的草坪之上,天生仍旧半明半亮,正当系密特犹豫着是否再绕着湖边跑上几圈,突然间,远处一位宫廷侍卫朝着他奔了过来。
「塔特尼斯少爷,伦涅丝小姐召唤您。」
系密特微微地仰起了头,他看到那位国王的情妇正站立在窗口,面朝着这里,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那位美艳迷人的国王情妇,在顶楼西侧拐角的一间相对独立的房间里面,这令系密特想起了自家祖宅母亲所居住的那间房间,同样显得隔绝,同样有一种孤独的感觉,或许在这一点上,这位国王的情妇和母亲有些相似。
奥墨海宫两侧同样建造着楼梯,只不过已往很少有人从那里走,显然这样的布置还能够减少很多麻烦。
要知道在上流社交圈里面,连走路和上楼梯都拥有着严格的身分的区别,系密特很难想象,如果王后陛下和那位国王的情妇整天在楼梯上面相遇,她们之间的关系将会糟糕到什么样的程度。
沿着那幽暗的楼梯走上最顶层,两边那些五颜六色的彩色玻璃大窗,丝毫不能够令这里显得更加优美,反倒是增添了一丝孤寂和幽深。
和奥墨海宫里面大多数房间不同,这里被布置得美轮美奂,到处是用金漆或者干脆用金丝镶嵌而成的优美曲线,就连门把手也雕刻得犹如一颗被拨开的石榴。
对于这一切,系密特并不感到陌生,他在格琳丝侯爵夫人那里便已知道,恬淡和优雅并不会被带入卧室之中。
在系密特看来,卧室对于女人们来说,无疑是另外一个世界,那是完全属于她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她们能够尽情展现自我。
还没有等到系密特敲门,门已被打开,一位女仆将他拉了进去。
系密特一直不明白,这位美艳迷人的小姐,为什么要用这些样子古板而又冷漠、同样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仆,他相信,这位小姐的绝世容貌,已经用不着依靠对比和衬托来显示容光。
这是一间前后分成三部分的卧室,外边被布置成小客厅。
小客厅的正中央,吊挂着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烛光透过那晶莹剔透的水晶坠子,散射出绚丽的光彩。
一个小橱紧靠着西侧的墙壁,一个很狭小的书桌,就横搁在窗沿下面,除此之外便只有两张靠背椅,显然,这里并不欢迎其他客人的到来。
无论是布置还是那几件家俱,都显得精致而又小巧,在系密特看来,这里拥有着太多的卷曲和花纹,令这个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两扇房门开在同一侧墙壁,一扇通往外面的阳台,而另外一扇此刻正微微敞开着。
系密特被那位女仆推搡着,走进那虚掩着的房门,那里是真正的卧室,最显眼的无疑便是正中央的大床。
这间卧室几乎是外面小客厅的两倍。
里面的布置同样极为简单,除了正中央的一张大床,便只有角落里面放着的梳妆台,除此之外,还有一扇屏风,树立在旁边。
和外面的小客厅比起来,卧室里面显得简洁和优雅的多,卧室的天花板四周用贴着金箔的格栏围拢着,正中央描绘着一幅天使望人间的巨幅天顶画。
四周的墙壁是淡色的柚木,墙壁自然分隔成为两米长的小块,上面布满了各种花草树木的浮雕镶嵌。
那位美艳的国王情妇,正坐在梳妆台前,精心修饰着自己的眉毛。
三个女仆手持着粉饼,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替她拍粉,另外一个女仆则熟练地调弄着胭脂。
「亲爱的小系密特,到这里来。」伦涅丝小姐轻轻地拍了拍旁边露出半截的皮凳,说道。
表情冷漠的宛如一块石板一般的女仆,径直推着系密特来到皮凳前面,她只差没有按着系密特的肩膀,让他坐在那上面。
「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妈咪,难道你忘了昨天晚上陛下的命令?」国王的情妇微笑着说道,她拉扯着系密特,让他坐在了她的大腿之上。
「先洗个脸,等一会儿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着,这位小姐轻轻地用尖细的指甲,搔了搔系密特的脖颈。
系密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这是他从来未曾经历过的生活。
任何事情都用不着他动手,即便洗脸,也自然有女仆将盛满清水的脸盆,送到他的面前,盆里的水温度正好合适,既不太冷也不太热。
另一个女仆拿着毛巾,远远就能够闻道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
虽然这种香水和格琳丝侯爵夫人常用的那种并不一样,不过高昂的价格,却相差不了多少。
甚至连洗脸都用不着他动一根手指,那个冷漠的女仆进行这项工作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个挑剔无比的雕刻家,放过一个角落,对于她来说仿佛都是不可容忍的事情。
系密特甚至猜想,这位女仆或许希望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张砂纸,而并非是毛巾。
「我的小心肝,你打算如何渡过这一整天?」国王的情妇轻笑着问道。
不过系密特的回答,显然不太能够令她满意。
「妈咪。」系密特憋了半天,才挤出了这一声称呼,显然这令他感到尴尬和难受,「昨天陛下不是曾经答应,让我能够领略夏日祭的另外一番景象,我非常希望能够串行在拜尔克的大街小巷,看看那些平民是如何庆祝这个节日。」
那位美艳迷人的小姐将系密特转了过来,让他用另外一个姿势跨坐在她的大腿之上,她紧盯着系密特的眼睛,仿佛想要从里面读到一些什么。
「你讨厌待在我的身边?」
国王的情妇问道,她的神情之中带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不,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系密特连忙解释道,他的话显然令那位小姐感到一点安慰。
「你令我感到你极力想要找一个借口,从我的身边逃离。」那位美艳迷人的小姐咄咄逼人的说道。
她那挺翘而又小巧的鼻子,几乎顶住系密特的脸,那严厉的目光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紧张,显然眼前这位小姐,和他已往所熟悉的那些女人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系密特同样也看到过玲娣和沙拉用严厉的目光紧紧盯着他,那大多是在他闯祸之后,不过那与其说是严厉,还不如说是痛惜和疼爱更为确切。
但是此刻,系密特仿佛在那严厉而又冰冷的目光后面,看到了一丝凶厉和敌意。
这种目光,系密特只在那些带领他翻越奇斯拉特山脉的骑士们的眼睛里面看到过,至少一开始,他还未曾从那些骑士们身上获得友善的时候,确实如此。
「您误会了,我只是喜欢自由,事实上在奥墨海宫,我始终感到压抑和拘束。
「说实话,我更喜欢奥尔麦的生活,即便英芙瑞那近乎于一成不变的平静,对于我来说,也远比这里的繁华和高贵,更令我感到喜悦。」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始终紧紧盯着他的美妙双眼令他紧张,他仿佛感到自己被那凝视的目光穿透了一般,这是他从来未曾有过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儿,那位小姐才缓缓地移开了她的眼睛,她轻轻地用尖细的指甲,勾画着系密特的耳垂。
「我相信你确实说了真话,一个敢于独自翻越奇斯拉特山脉的小孩,将他锁在牢笼之中,确实令他感到难以忍受。
「好吧!亲爱的小男孩,我给你自由去尽情玩耍,或许可以将这看作是给予你的假期,不过你得给予我足够的补偿。」
国王的情妇用力地捏了捏系密特的鼻子,仿佛这便是惩罚,对于他令她感到不满的惩罚。
「我相信,无论是玲娣还是沙拉都不曾有效地约束住你,要不然你也不至于像她们说的那样胆大妄为和调皮捣蛋,看来,我得给你拴上一条链子,自由并非意味着不受管束。」
说到这里,那位美艳的小姐轻轻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抽屉里面真的放着一条链子,不过链子的一端,系着一枚金质圆盘。
「这是陛下送给我的一件有趣的玩具,它能够随时告诉我精确的时间,不过我从来不曾觉得它有用。」
说着,国王的情妇将金链子轻轻吊挂在系密特的脖子上,她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你必须在晚上八点之前回到这里,要不然你将领受惩罚。」
说到这里,那位美艳的小姐让系密特从她身上下来,并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好好去玩吧,我的小系密特。」
「噢──谢谢您。」系密特高兴地说道。
他看到国王情妇那双迷人的眼睛里面露出一丝不满和愠怒,连忙又加了一句:「妈咪……」
令系密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是,愠怒虽然已经消失,不过不满仍旧流露在那位小姐的眼神之中。
抓住衣领,系密特被拉近了过去,国王的情妇将他拥抱在怀里,并且在他左右两边脸颊之上各亲吻了一下,然后又重重地在他的屁股上猛击了一下。
「记住,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如果再次忘记,抽屉里面有根不错的皮鞭。」国王的情妇严厉地说道,不过她的嘴角隐隐约约露出一丝笑容。
自由是如此难得,系密特自然不肯浪费任何一点时间,他甚至等不及向格琳丝、玲娣和沙拉致意,此刻她们应该还躺在床上。
离开奥墨海宫,系密特不得不乘坐马车。
倒并不是因为他无法徒步前往拜尔克,也不是因为不认得路,而是为了减少麻烦,省得应付那盘查紧密的哨卡。
因为是国王陛下的特许,系密特乘坐在王室专用的马车之上,一路之上,那些哨卡根本就不敢拦截和盘查。
从奥墨海宫到拜尔克,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这一路之上,没有哪辆马车敢和这辆王室马车并驾齐驱,毕竟,这是一辆国王陛下专用的马车,即便当初他们刚刚到达拜尔克时,宫廷侍卫队长埃德罗伯爵驾驭的那辆王室专用马车,也无法和这一辆相提并论。
系密特自然知道,这样的恩宠是从何而来的,显然和那位深受国王宠幸的情妇不无关系。
这令系密特感到非常尴尬,与此同时又令他感到忧愁,因为他知道自己已卷进了丹摩尔最大、同样也是最为复杂的一个漩涡之中。
夏日祭的拜尔克,正如传闻之中的那样热闹和拥挤,即便王室的威严,此刻也难以令马车行进得更快。
正因为如此,系密特吩咐驾驭马车的宫廷侍从,将这辆显赫而又金碧辉煌的马车,停在了离城门口很近的开阔广场旁边。
对于拜尔克的居民来说,王室的马车虽然三天两头都能够看到,不过王室的马车会停在广场之上,倒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
而更为新鲜的,无疑便是居然能够看到有人从马车之上下来。
最令围观者感到惊奇的,就是系密特的年纪,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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