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续集





  那汉子也不着急,带着女儿缓步而去。
  他明白——
  他有足够的实力离开。
  雄霸直等他走出很远,才厉声道:
  “你们速云追拿风。云,不得有误!”
  “是!”
  天池杀手齐应一声,瞬即分道扬镰。
  于是场中剩下的只有两个人:
  ——重伤的秦霜。
  阴沉的雄霸!
  秦霜拼命的想站起来逃走。
  一一一他不怕死,可是等待他的,将比死亡更可怕。
  他双臂俱废,只有用膝盖顶地,才勉强站了起来。
  但雄霸从后面一腿,立即就把他踢翻在地,又一手扣着他的天灵盖,怒道:
  “叛徒!你到底将幽若藏在哪里?”
  秦霜仰望着雄霸的脸,第一次才发现它竟是如此卑鄙与狞狰,而十几年来,自己却在它的鼻息下,以它的喜乐为喜乐,以它的愤怒为愤怒。
  不是一种痛心,而是一种悲哀。
  秦霜正是悲哀的摇了遥头,冷笑道:
  “你真的以为我会像你一般卑鄙?嘿……我才不屑……擒下她,我只嘱她往……静心寺……等候聂风……。”
  雄霸怒哼一声,将他猛地往地上一掼,秦霜便连痛苦都感觉不到了。
  静心寺。
  幽若就深埋着头,跪在佛像前。
  她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她只听到后面窃窃私语,己有人开始在议论着她:
  “瞧!那女子跪在那里许久了,不知她在等人?还是在拜佛?”
  “看她那身衣饰,不象本村土生,似乎出身于大富之家呢!”
  “在大富之家又有何用,她看来忧忧寡欢,极不快乐……”
  “是呀!富贵未必就是幸福,她如斯孤独,真是可怜啊!”
  聂风自离天下后,她日夕思念,秦霜遂约她到此,待与聂风密议后即往会她,谁知等了半天犹未见聂风。
  夜己渐深,人潮散尽,意中人却仍迟迟未至。
  幽若卷缩在一角,她发现有人议论还是件幸运的事,不幸的是孤独。
  孤独的夜自然无话。
  第二天,村民又至,幽若更不敢接融他们好奇的目光,逼得避于一旁。
  这一避又避了一天。
  黑夜再临,人群又去,偌大的古寺仅余下座上菩萨,似正在笑她竟然如此痴候。
  但痴候就痴候!
  幽若己决定今晚再在这里痴候一夜。
  她取出念珠,默默的祝福:
  “风大哥为何未来?不知有否不测,求菩萨好好保佑他……”
  但突然问,她手中的念珠赫然寸断。
  念珠子随即洒满一地,在空洞的寺院内响起了寂寥的回音:
  “滴答,滴答……”
  这滴答之声就如一根根利刺,往她心头刺去。
  他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身后己传来脚步声,并有人急切的唤道:
  “幽若!”
  幽若连忙转过身,但来的当然不会是聂风。
  来的是雄霸。
  幽若吃惊道:
  “爹,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雄霸叹了一日气道:
  “是霜儿告诉我的!其实你这样等下去也是自费,聂风己扬言退隐江湖,此后永不再回天下会!”
  他说完这句谎话,就如杀了一个人,眼睛连眨都不眨。
  幽若脸上顿时一片煞白,她倒退了一步,喃喃道:
  “怎会?霜师兄既说带他前来,风便一定会来!”
  雄霸大声道:
  “别傻了,爹与他师徒多年,他说走便走,如此忘本,要来何用?……”
  幽若呆呆的听着,只感到浑身发软,软得只有靠在父亲的肩头,才勉强支持得住。
  雄霸抚着她的头道:
  “傻孩子,忘记聂风吧!爹会为你找一个更好的男子!”
  幽若急道:
  “不!我要见他!爹快替我找他吧!”
  雄霸抬起头,缓缓的应道:
  “好,我去找。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一个人也许没有办法救走聂风。
  但儿个人凑在一,起,便立即想出了个办法:
  ——做副担架,拖也要把他拖走!
  担架很快便做好了,独孤鸣一个人一拐一拐的走在前头,其余的所有人推的推,拉的拉,拖着聂风缓慢的潜逃。
  聂风左目伤势极重。本来是一只炯炯有光的眸子,现在却忽然变成了一个不断流血的黑洞。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今大的天气。
  一一一热!
  反常的酷热。
  差不多每个孩童走三步,便要抹一把汗。
  “嘘……热得透不过气,很辛苦啊!”
  “何伯,我们真的支持不住了,可否休息一会?”
  何伯亦己热不可耐,道:
  “好!今天本刮北风,怎地如此燥热?确是有点反常!”
  小牛叫起来:
  “是呀!几天前我还来此玩耍,如今竟不见了许多草呢!”
  这时,数片树叶飘落,何伯接过一看,喃喃道:
  “树叶亦枯萎若此,怎么好象被什么烧焦推似的!”
  一直没说话的独孤鸣,忽然开口道:
  “小忠,你说带我们往你姑母的村子暂避,还有多远?”
  小忠道:
  “就在附近的芙蓉村,越过个山头便是了。”
  独孤鸣抬头,望了那山头一眼,忧忧道:
  “若依我们目前行程,虽是捷径,亦非要天亮方可到达,但聂风伤势奇重,恐怕会失血过多而死……”
  何伯接口道:
  “况且大家现己筋疲力尽,又恐防杀手追至,应从速觅地栖身及替小马(聂风)止血,方为上策!”
  独孤鸣赞道:
  “有道理!”
  小牛忽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喜道:
  “对了,我知道那边有个山洞十分隐秘,不若到那里歇一夜吧!”
  几乎是异口同道:
  “好!”
  又马上把聂风拖进了山洞。便这山洞竟比外面更热!
  聂风蠕动着干燥泛白的嘴唇道:
  “水……水……”
  小忠立即起身招呼道:
  “小牛,你和我一起去那边的水潭取水。”
  小牛跟着就走。
  何伯嘱咐道:
  “你们当心点!”
  他们刚一出去,小豆子便抱着一堆枯枝跑进来,笑道:
  “哈,竟给我找得一些于柴呢,大家可以借火生光了。”
  独孤鸣立时反对:
  “不行!生火只会引起浓烟,令杀手更快发现我们,而且洞内热得惊人,生火还不把我们全部热死,宁愿暗一点好!”
  这话无疑是极有道理,小豆子一摊手,扔下了干柴,叹道:
  “说得是!暗一点总较热一点好!”
  他的这句泄气话,刚一说完,孩童们便叫了起来:
  “咦,小马哥的创口怎么自行止血啊?”
  独孤鸣懒懒应道:
  “想必因过于酷热,鲜血便很快疑结吧!”
  说话间,心里不由得无比沮丧道:
  “怎么就没有一个来关心我呢?”
  这时,关心他的人己到了他跟前
  小豆子拿着两根枯枝,怪可爱的望着他的腿道:
  “独脚哥哥,你的腿骨断了,用这两根树枝支撑会好过点。”俯下身,帮他绑起腿来。
  独孤鸣一喜,高兴得什么也似的,一连道:
  “好!好!谢谢!谢谢!”
  似乎忘了正处身于一个酷热的山洞,浑身凉梭梭的。
  但他忘了,别人却没忘,小石于忽然拉开了衣服,叫道:
  “啊……不知怎的,热得心也在发烫啊!受个了,我要到洞外歇一歇!”
  话没说完,人已跑到了洞外,但没过多时,却又仓惶的奔了回来,火急道:
  “糟了!洞外有不少爪痕,这里可能是猛兽的巢穴!”
  独孤鸣振奋道:
  “不用怕!我有这柄护身匕首,区区野兽,足可应付!”
  何伯却仍不放心道:
  “为策安全,咱们出外做一些防御布置吧!”
  众孩童一齐赞同道:“好呀!”又一齐涌了出去。
  洞内立即静了下来。
  静得只有一种声音:
  “荷,荷……”
  赫然是独孤鸣用一只独腿,匍匐着缓缓向聂风逼去。
  “此际已无任何阻碍,若要报仇,正是千载难逢之机!”
  独孤鸣的资质与武艺俱远逊于聂风,现在如不杀人,恐怕今生今世都再无机会下手。
  但匕首举至半空,整个人都又凝住,内心私下犹疑:
  “杀,还是不杀?”
  想起恶战时,聂风曾挺身相助他解困,更强忍重伤,拼命挟着他一起逃亡。
  独孤鸣发觉一一一
  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聂风……
  可杀父仇人就躺在眼前,且毫无还手之力。
  他终于等至今天,却又不忍刺下。
  刀,似有千斤之重……
  “罢了……聂风,大丈夫岂能乘人之危,这次就放过你吧,可是日后我又怎样才可报仇?唉………”
  独孤鸣长叹一声,匕首将放未放时,突然闯进来两个孩童。
  一一一小忠与小牛。
  这两个本记得洞口不远处有一处水潭,但没想到潭水竟在短短时日,赫然蒸发。
  水潭己化成湿辘辘泥地。
  两孩童只有无功而返,无意中撞到这一幕,立即大声叫起来:
  “啊!你在干什么?”
  “你……你竟想杀小马哥,”
  外面的孩子们闻声一拥而进,将独孤鸣重重拦住,争着怒责道:
  “现在大家身处险境,本应同舟共济才是,但你还要杀小马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马哥纵是失血过多,仍然带着你一起逃,你这样真是恩将仇报!”
  说话间,另两名小童己将聂风拉至安全之地。
  小忠由此更是大声叱道:
  “我们不喜欢你这种人,快给我们滚!”
  独孤鸣本亦想杀聂风,自然心中有傀,百词莫辩,默然不能作声。
  但这时,一直昏述不醒的聂风忽然清清楚楚的说了一句:
  “小忠,不可无礼!”
  众孩童立时惊乍道:
  “啊,小马哥……”纷纷回首一望,聂风却又昏厥了过去。
  独孤鸣脸上更是惊得煞白,暗道:
  “什么,他竟然早已醒转,那……为何不早呼救?难道……他想成全我?”
  只听小忠大声道:
  “好!瞧在小马哥为你求情,就饶恕你一次。”
  转脸又对小伙伴们道:
  “今晚我们切不可以睡着,一定要合力守护小马哥!”
  于是,小豆子拾来的一些本无用的干燥木棍倒派上大用场,一人持一个紧守着聂风四面。
  小豆子忽又想起自己曾用此木棍给独孤鸣夹过腿,更愤然吼道:
  “倘若你再想对小马哥不利的话,我们便绝不客气!”
  独孤鸣满心歉然,缩在一角,过不了多时便昏昏睡去。
  众孩童因白日过于劳累,也熬不了一盏茶时,便各自七歪八仰的倒头大睡。
  于是,聂风毫无戒备,也毫无守备,两个人影缓缓而到,杀机陡现……
  正是——…
  夫唱,妇随。
  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步惊云缓缓的张开眼,只见正处身一石屋内,满室弥漫着一片药香。
  这迷漫药香,令步惊云脑袋昏昏沉沉。昏沉中左臂赤痛。但觉此臂软弱无力。
  左腕己血肉模糊,左臂更支离破碎,他尝试运劲,却始终无法提起。整条臂膀己被雄霸所废。
  但这次在恶战中竟然能死里逃生,步惊云顿感意外。
  但更令他意外的是,这石屋四周的布置。
  除了四个斗大的,在烈火中冒着腾腾热气的古鼎外,还有一些水晶器皿。
  步惊云好奇的凑近一看,竟是以药水浸存大小不同的手臂,不觉心头一寒……
  朝外望去,只见正站着打水的一老一少。
  那中年汉子左臂纹有麒麟标记,正是——
  麒麟臂于岳。
  此时己值寒冬,于岳兜头一桶冷水泼下后,反手忧怨的轻抚臂上的麒麟。
  步惊云看着这头麒麟,蓦然间勾起了少年恶梦,身躯不由得微微发抖,只是仍一声不吭。
  旁边的打水少女,正是其女——
  楚楚!
  楚楚拿起一块干毛巾,轻声道:
  “爹,让我替你抹干吧!”
  于岳淡淡道:
  “不用了。”
  说话间,内劲一运,在臂顿时转为火红,麒麟标志更显张牙舞抓,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散发出一道奇特热劲。身上的水份迅速被烘干,地面之水也化作蒸气消失。
  更可畏可怖的是,方圆数十步内,树叶亦被热劲所的,尽皆枯萎脱落。
  步惊云倒吸一口气,暗惊道:
  “好骇人的功力!”
  就在这时,鼎内之药也被热劲带动,煎势更急;药鼎受热劲影响,亦加速沸腾起来……
  突然,一人手持双斧,凌空翻身而至。
  正是救步惊云的怪人。
  他突然向于岳左臂疾劈而下。
  因来势太过于猛急,于岳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