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术(全本)作者:寂寞
这就是建业城中的贫民窟,所有人都只会注意皇城的威阔壮观,王侯家的林园别致清雅,权臣们的府弟金碧辉煌,就连有些家臣们的院子都是重檐连璧占地广阔,却不知道还有许许多多像这样的贫民窟里面住的人们还只能是破衣蔽体,吃了上餐愁下餐。那就像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天堂与地狱之间,可能就只是隔了一道墙的距离,这边是鹤檐拱木,气象万千,背后是一排排歪木碎石随手堆搭出来,仅用几块破布便担当著遮风挡雨功能的小木屋,弯著头才能钻进。
这些最底层的贫民,占据著整个南唐四分之三的人群,但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条小弄,显然平时也鲜少人来,在这种孤寂的雨夜,更是显得清冷到死寂,长风吹动那些石墙上生长的枯草,籁籁作响。但是很诡异的,那个冥纸店门口,竟然悬挂著一盏大红的气死风灯,这里挂著两个纸灯笼很正常,每家冥纸店门前都有,只是在这个雨夜,却显得极为特别,而有心人若是细心,就可以发现,那灯笼之上,并不是那些冥纸店门口一样的“冥”字,反而是一个似乎无声的透露出许多信息的“琴”字。
建业的贫民大多聚中在了这个地方,但却很少有琴姓的人家,而且这个琴字,显然出自高人之手,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孤劲有力,虬若苍松,一个字写出来,都是气象万千,那种无形的气势迫面而来,能写出这种字的,整个南唐,只怕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了。而此刻这个小小的破冥纸店门前,竟然悬挂著这样的一盏灯笼,又在这个孤寂的雨夜,就显得更是诡异。似乎平常日子,这里也没有挂过这种红灯笼。
那顶紫轿此刻,忽然就在这里停了下来,像这种地方,突然来了一顶轿子,那可都是大官老爷们才可以享受的待遇,登时与这条黝黯的小巷格格不入。那顶轿子为什么会停留在这种地方?然而此刻,却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奇怪的现象。
那些抬轿的轿夫并没有将轿子放下,依然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只是一个人从旁边阴影里走出,走到那灯笼之下,忽然一跃而起,竟然仿佛燕子一般轻巧巧的飘起,伸手将那血红色的灯笼摘下,便看到了琴字反面,还有一行小字:棺材铺。
那人走到轿前,似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嗯”了一声,接著那个男子又走到棺材铺前,伸出手,在门上,一长三短,然后再一短三长的,连拍了八下,在这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吱呀”的一声,一个头发蓬松的老人探出头来,向外面看了一眼,嘶哑的声音说道:“谁呀?……”
那男子伸手从怀中
枚六芒形的玉佩,那老人神情登时缓和下来,急忙打连声道:“原来是命主驾到,主人早就吩咐下来,这两天六大命主必定齐聚京城,让老奴悬上琴字号风灯,一旦命主请求接见,就由老奴先发信号,主人就会立即怕琴大先生前来迎接!不知道门外轿中,是哪一位命主驾临!”
那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的道:“第六字号——九域命主!”
那老者身子一震,他可是知道六大命主,其中最后一位命主传说通过了“死域”第九重的考验,不过这种事情远远不到他能知道的地步,也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一些,想不到率先找到的,竟然会是他!
他再也不敢殆慢,急忙将众人迎了进来,伸手拉动一幅悬挂在墙上的一百零八地狱,后面竟然露出一条地道,老者道:“最近风声很紧,各大势力窥伺《韬略奇书》,朝廷与书剑江山阁对隐秘的各方势力进行了一场清洗,许多平常隐秘的地方被端,六家主人无法公开露面,因此只好委屈各位了,从这里出去,外面自然有人接应,老奴我的任务也就是完成了。”
那六个轿夫并不迟疑,竟然抬著轿走进了秘道之中,那男子落在最后,在入秘道之前,忽然问道:“你说你的任务完成了,那其他五位命主由谁接待?”
那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意:“每一个接待处,一旦有命主找上门来,就代表别人也可以由此找到六大主人,因此只要接待一位,就必须放弃,这是命令。”
那男子“哦”了一声,不再询问,转身走进了秘道,身后的石门在他进入后缓缓的合了起来,他忽然转头,就见到那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拉动了身边一串原本是他以为的草绳,接著秘道石门就完全的关闭了起来,再也看不到外面一丝的光线。
那串草绳,应该就是那老者联络别人的工具了,藏得还真是隐蔽,直到所有人全部进入秘道之后才拉动,显是怕后面有人跟踪。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回头再看一眼吧,有的时候,回头一眼,命运就将彻底的不同。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浮起一缕淡淡的笑意,身子忽然在黑暗中淡了下去,如果这时有人在侧,就会惊讶的发现,那男子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仿佛从来一缕空气一般,不知所踪。而前面的那顶紫轿,依然是迅捷如风的向前飞速前进,不知何时,两檐之上,已经挂上了一对小小的宫灯。照射著前面方圆之内的地方。
前面的出口处,早有人等侯在那里。恭恭敬敬的向轿中人行了一礼:“六命主,请!”
早知道他们的规矩,紫轿停下,一个白衣少女轻盈的走下轿来,伸手撑开一顶画著淡墨花草的杭州纸伞,伸手扶著一位少年走下轿来。
依然是那个侍女,温柔的替两人蒙上黑布,然后引著二人,走进一辆豪华轩敞的马车,那侍女也跟著进了马车,坐在少年身边,那琴大先生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低声道:“主人坐好!”说罢一场马鞭,“驾!”的一声,那马车便缓缓向前驶去,而那些轿夫则从另外一条小道离开。一切都进行得稳然有序,悄无声息。
而在他们背后,直到那道秘道之门完全合上,那个一直拘撸著身子的老者忽然挺直了背杆,伸手在面上一掀,竟然整个连头都被揭了下来,露出一张光滑清秀的面容来,这看起来满面皱纹的老者,竟然是一个容颜秀丽的少女。
她望著那顶紫轿消失在秘道之中,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淡淡道:“是该时候结束了。”伸手拿起桌上的油灯,走到那些油画桌椅面前,将灯中的油慢慢的洒在铺子各处,然后一个火把扔上去,整个铺子登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火光映照著那少女清秀的笑容,此刻却是显得那么的诡异。转身离开。
在她的身影消失不久,四邻右舍这才惊醒,纷纷赶来,不过一场大雨,里面因为尽是棺木之类,燃烧极易,外面的土墙却被大雨浇熄,若干年之后,这里成为一处废宅。就连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听说以前这里是一家棺材铺,都不愿意来到这里,渐渐荒凉下来,鼠蚁横行。
是夜,南唐建业一处贫民宅发生大火,不过因为暴雨浇熄,并没有漫廷开来,也没有多少人会来关注这样一件小事,逐渐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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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江山计划.正式开始
是一间斗拱如穹的石室,面积广大,墙角一盘红梅,玉中带著点微蓝的姚景盛放,下面是真正的楠梨香木支起的三角小架,没有香味,但只要看到这一角,香气就拂过了看客的心扉。
闻香人人皆会,“看香”却是一种意境,仅此一角,便可看出当初摆设这间石室的人是如何的胸藏丘壑,匠心独运。为了这间石室曾下了多少的功夫。
本是夜深人静时,室内却有六个人错落而坐,室中并没有点灯,已不需点灯,因为四壁之上,分别悬挂著二十四尊雕琢精美,形如青龙似的铜承,都微张著口,各衔有一颗龙眼大的明珠,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照射得这石室之中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二十四颗明珠,每一颗都价值连城,二十四颗在一起,已足以买下江南任何一个小县城的所有土地。
然而这些显然并不是最贵重的,正面墙壁之上,悬挂有一幅巨型的青绿山水,其长十丈,宽八丈,如此巨大的画像,都是以十倍于黄金价格都还有价无市的墨玉镶成边框,天下人欲求一小块而不得,可是如此长宽的一幅画像,居然整个是用这种墨玉镶边,但是很明显,主人真正看重的,不是这些边框,而是悬挂在其中的山水。
第一眼看去,你觉得自己到了江南,第二眼看去,你就觉得自己到了北国。第三眼看去,你能感觉到,这里已经不是人间界所有了。左上角还有人题了一行小字:
谁家残雪,何处孤烟,向一溪桥。一茅店,一渔船。
溪光不尽,山翠无穷,有几枝梅,几竿竹,几株松?
落墨只有两个大字:子六。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里只会莫名其妙,但真正知道“子六”这两个字含义的人,只会为这幅山水惊呆。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天下有四大文宗。诗仙李帝花、词斗苏行之(苏东坡,改)、书圣虞允文、画宗苏苍漓。这其中,诗仙之名,遍及天下,他的事迹就是一则传奇,因为足迹所至。留下来的无数逸事,是以声名最响;书圣虞允文。因为是当朝太子的老师,在朝则显,在南唐声名也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
而词斗苏行之、画宗苏苍漓,则相对低调得多,尤其是画宗苏苍漓,若非因为他是四大文宗之一,只怕没有几个知道他地名字,而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从来不参加任何的聚会之类。在四大文宗之中,最为神秘,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也不见他的作品流传,传说他是画一张烧一张,从无作品面世。相对的,他也就更加容易被人遗忘。
而在有一小部分当中,却知道,苏苍漓从来不会使用自己“画宗”之名,他的每一幅作品。都以“子一”、“子二”……来署名,每一年。他只画一张画,而这其中,绝大部分被他自己焚毁,只有少数流传下来,而此刻,这石室之中,十年之中,流传下来的唯一三幅画之中,最大的一幅:小寒山图。
因为传世稀少,所以苏苍漓的画像更加名贵,皇宫大内之中,万千藏珍,许多名人墨宝数不胜数,但画宗苏苍漓地画,都只拥有一幅,所以,能得到苏苍漓的画,那是一种地位的像征,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所以这一幅画的价值,可想而知,而这石室之中这六个人的身份,也更值得人怀疑了。不论其它,单就这一个石室,只怕拿一个百年地巨贾之家,也办不下来吧。可是此刻坐在室中的六人,却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仿佛司空见惯,毫无惊奇之意,有地闭目养神,形似昏睡,有的吸著旱烟,不时还将它在镶有金龙的白玉椅上,敲上两敲,似乎手中那黑不溜秋的旱烟管比之坐下的那白玉椅,更加金贵得多,而在座五人,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一下。
还有人在饮酒,他一直仰躺在那里,身下是柔软的波斯毛毯铺成的软椅,手中的透明的玉杯之中,盛著犹如鲜血一般地晶莹剔透的酒液,那浓浓的芳香,从杯中流出,缓唇轻抿,酒夜顺著舌尖滑入喉管,那一种温醇甘美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舒畅的叹了一口气。人生极乐,只怕也莫过如此了吧。
可是他对面的那两个人,都是蒙面,一男一女,双眸开合之间,精光闪烁,与其他所有人不同的是,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武林中人,而且身手都已经不低,何止不低,只怕三日之前,莫愁湖畔出手的若是他们,便是再有十个沧海明月,沈尊天也逃不出那片密林了。
可是他们却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闭目假寐,一言不发,似乎四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
最后一个人,是一个灰衣纳履的老者,如果光看他地装扮,一身朴素的灰色袍子,毫不起眼,简直和别人府中地那些下人一个打扮,可是若看他的动作,则会立即为之深深著迷,再也不敢轻视这个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人。
他低下头,正安静而又专注在在沏一壳茶,仿佛四周的众人都不存在一般,自始至终,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所以不见他的面目,轻挽袖,提著鼎一侧的小耳,小心翼翼的将水倾入桌面上的紫砂壶之中,这是采自数百里之外的虎跑泉水,让专骑快马加鞭的送到这里,沿途不准碰摸一下装水的那个水袋,否则便会灵气尽失。煮茶,最讲究的便是这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活火还需要活水,而这山水,又有许多不同。
冬天可以采集花蕊之中的那一朵雪,天山之上的雪水、惠山泉水、扬子江头的南零水……都是煮茶的妙品,而建业距离杭州最近,杭州虎跑的泉水也是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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