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李凝雪一一作答。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李凝雪突然问道:“怎么不见明玉兄呢?”
“哦,不好意思,他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这孩子,让老夫惯坏了!”史不云笑道。
“那诗箱妹子呢?”
“哦!老夫倒忘了,你们是小时一起玩过来的,她就在那边的阁楼上,老夫派人叫她过来!”史不云笑道。
“不用不用,还是我过去好了!”李凝雪连忙笑道。
“好!桂胜,送李姑娘到小姐那边去!”史不云叫道,眼见李凝雪出房,脸色立变,走到茶桶前,伸手去掉封盖,一阵摸索竟从里面摸出一张纸条,却见上面写道:“九月八,百花杀!”
史不云突然笑了,阴阴道:“透长安,黄金甲!”说着纸条已在手中撕的粉碎,叫道:“备轿,吴知府府!”
何天香跟在芍药后面,提了一只篮子走出楼来。
芍药突然问道:“你今天怎么不穿小姐给你裁的那身衣服了?”
何天香连忙遮掩道:“昨天不小心让灯给烧了一个大洞,已不能穿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待会拿来我给你补一下!”芍药笑道,说着已走到院中那棵李子树下。
何天香道:“还是你拿着篮子,我上去摘吧!”
芍药却笑道:“不用上去,我在下面摘的就尽够了!”说着围着树,拣那熟的透的轻轻摘了下来放在何天香的篮子里。
树本不高,但她仰了头来摘,衣袖下垂,便不由露了一段洁白无暇的小臂来。鲜红的鸡血李几大颗几大颗的捏在手里,更是白的如玉,红的像宝石,好看极了。
何天香就静静地在后面看她采李子,眼见如血的李子已采了半篮,不由问道:“已够吃的了,不用再摘了!”
芍药却笑道:“刚才前面说相府的李姑娘来了,小姐要多摘一些。她可能马上就要过来了!”
“李姑娘?”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哪个李姑娘?”
“就是相府的李凝雪李姑娘呀!她跟小姐小时侯一起玩大的,这次从京城来,小姐自然高兴了……”芍药笑着,一手拽着枝条,一手把手中的几颗李子随便往后一放,却突觉声音有些不对,不由一回头,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四颗熟透了的鸡血李摔在地上,已给摔得扁了!
哐!何天香的门又被一脚踹开,芍药手里抓着几个已摔扁的李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却见何天香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不由奇道:“你干什么?”
何天香一听是芍药的声音,这才揭开被子问道:“原来是你,李姑娘走了没有?”
“李姑娘还没来呢!”芍药没好气地道:“刚才我摘李子,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方才肚子疼的厉害,所以没招呼你,对不起!”何天香装做痛苦的道。
芍药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过来问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但只怕今天都是要好不了了!”何天香咬牙道。
芍药忙道:“这还了得?我去给你抓些药来!”
何天香连忙拉住她的手道:“不用不用,我趴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是先去忙你的吧!”
“不行不行!还是吃点药保险!”芍药急急道,说着又要出去。
何天香连忙使劲拉住她急道:“我是真的没事,你不要搞得惊天动地的!”
芍药还是不信地问道:“你真的没事儿?”
何天香又点了点头。
芍药这才道:“那好吧!你今天就好好养着,什么事也不要做,小姐那里我会替你说一声儿!”
何天香大喜,连忙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咱们还说这些话!我的篮子呢?”芍药笑道。
看着芍药出门,何天香这才如获重释般重新躺下自语道:“李凝雪来了,她来干什么?相府,史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反正,我是不能让她看到的……”顺手一摸,床上还有四颗摔扁了的李子。
当芍药提着篮子走上云舒楼的时候,李凝雪已上了楼正和史诗箱说的高兴。
“李姑娘请尝尝咱们的李子!”芍药恭恭敬敬地用花篮递上刚洗净的鸡血李。
史诗箱道:“不是早让你们准备去了吗,怎么这时才来?”说着用两根手指捏了一个递给李凝雪笑道:“这是小妹初到金陵来时栽下的,凝雪姐姐尝一个!”
李凝雪含笑接过却盯着芍药笑道:“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挺乖巧的。”
史诗箱笑道:“你不要夸她!她叫芍药,十年前进来的。我还有一个下人叫踹斯礼,却是前几天刚刚进来的……哎——”史诗箱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由问芍药道:“踹斯礼呢?怎么不见他?”
“哦!他刚刚肚子有些疼,回屋里去了。还央我跟小姐说一声呢!”芍药忙道。
史诗箱不由一皱眉:“李姐姐刚来,可巧她就病了?”
李凝雪却道:“踹斯礼?好奇怪的名字!”
史诗箱不由笑道:“他不止名字怪,人也怪得很呢!”
“哦?他人怎么怪了?”李凝雪不由问道。
“他这人……”史诗箱便把从何天香如何被招进府来,又如何将自己的黄楼子剪掉,又如何将吴宝琦一脚踹出门外等等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只笑得李凝雪
也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只笑道:“没想到这世上这样的人居然也有,我倒真想见见他了。”
史诗箱笑道:“这个不急,反正你今晚睡我这儿,他明天要来楼下扫院子的!”
“看来,这李相国和史不云联系必然十分密切,只是这次李凝雪远道而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拭天谱?……”何天香不由想得出神,床上的第三颗鸡血李慢慢停在嘴边。
吱呀——房门推开,史诗箱和芍药突然闯了进来。一见何天香手中的李子,芍药不由一声惊叫,两步上来劈手夺过,怒道:“你这人怎么搞的?你不是肚子疼吗?怎么还吃这个?!”
史诗箱一见,不由也别了头生闷气。
何天香不料两人会来,一时藏之不及,不由一阵心慌,却叫道:“现在快晚上了,我肚子疼得很,又饿的要命……”
“那你也不能吃这东西呀!”芍药气道。
史诗箱这才冷冷地看着何天香,没好气地对芍药道:“你到厨房里给他端碗八宝粥来,就说我要!”
眼见芍药出去,史诗箱方责备何天香道:“你明知道这东西吃了不好,为什么还要吃它?”
何天香见她目光凌厉,不怒自威,一时竟无从回答。
良久史诗箱方叹了一口气道:‘你既在我这里做事,就要学会照顾自己,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们!“
何天香不敢抬头,只得点了点头。
突然,史诗箱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天水碧衫子一看,不由火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何天香只觉得心头一跳,连忙支吾道:“昨天晚上不小心,让灯给……”
一句话未说完,就见史诗香只气得连连摇头叹道:“这么大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真不知你是怎么搞的!”说着,将衫子往左小臂上一搭,转身便要出房却又回头怒道:“明天早上到我那儿拿衫子!”
“哎——小姐!”何天香不由叫道,但史诗箱早已走出门外了,只剩下何天香坐在那儿直直发呆。
芍药端了八宝粥回来,见房中只有何天香在发呆,不由问道:“咦?小姐呢?”
“走了!”何天香呆呆地道。
“那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吃粥吧!”芍药笑道,说着却站起身来找东西。
何天香吃着粥却见芍药来来回回地翻东西,不由问道:“芍药,你在找什么?”
“今儿不是说好给你补那件衫子的嘛?你放哪儿啦,我怎的找不到?”芍药奇道。
“哦!”何天香低头吃了一口粥“你不用找了,小姐刚才拿去了!”
“小姐?”芍药吃了一惊,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很难看!
云舒楼,史诗箱与李凝雪交颈而眠。突然史诗箱似记起了什么事,翻身坐了起来,点了灯,然后轻轻掀开了被子,上身只穿了一条大红肚兜,下身穿着青罗散花裤便下了床,从椅子上拽下一件东西,又拿了针线方才回来,半靠在床上,穿针引线,却是何天香的那件衫子。
李凝雪听得响动,不由伸手将被子往下一推,抹了抹眼睛转过身来,却见史诗箱正半倚半靠在床上,不由问道:“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史诗箱却笑:“没什么,你睡你的吧!我一会儿就睡!”
李凝雪反倒坐了起来,也半倚半靠在床头上笑道:“在绣什么?拿来我看!”
史诗箱一把没拿住,被李凝雪一把抢去。
“好啊!原来是件男人的衫子!他是谁?赶快从实招来!”李凝雪一下子来了精神,不由笑叫道。
史诗箱连忙笑道:“好姐姐,小声点儿,不要声张!”
“那好,但你要告诉我他是谁!”李凝雪紧紧抓着衫子笑道。
“他叫踹斯礼!”史诗箱娇羞地道。
“什么?那个下人?!”李凝雪不由大吃了一惊。
史诗箱却突然不笑了看着李凝雪苦涩地道:“你也许觉得这很不可思议,对吧?”
见李凝雪犹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又摇摇头自叹道:“其实,人活在世上,需要的到底又是什么?”
李凝雪却将衫子缓缓递给史诗箱轻声道:“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
“你明白?”史诗箱惊谔地看着李凝雪。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上你越盼望得到东西,有时却也正是你最难得到的东西!”李凝雪叹道,却又回过脸来朝史诗箱一笑道:“但我希望你能成功!”
“怎么?你心里也有人啦?”史诗箱不由问道。
李凝雪却苦笑一声摇摇头:“我?不说也罢!”说着李凝雪却又重新躺下,紧了紧被子,背对着史诗箱,眼前却又突然浮现出那个单手持枪,傲立于众人之间,昂然不惧的身影来: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生当有为,死又何惧?!现在有谁要取何某性命,在下恭请指教!”
一双真挚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李姑娘,谁是谁非,不能听几个人的,而是要听老百姓到底是怎么说的。”
“……李姑娘,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
啪!啪!
马鞭的急响,李汉成咬牙切齿地怒道:“你还有脸去见爹?……我看你是真想死啊!”
啪!啪!
“唉——”李凝雪突然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修长美丽的睫毛上,竟有晶莹的水珠在滚动。
第二天,日上三竿,何天香还是未起床。
突然,哐的一声,房门又被人一脚踹开。芍药闯了进来,眼睛有些发红叫道:“喂!踹死你!你的肚子好了没有,院子还扫不扫?”
何天香却在被窝里背了身子有气无力地问道:“李姑娘走了没有?”
芍药不由大怒,上来就要掀何天香的被子叫道:“你整天问人家李姑娘做什么?人家即便走了,又管你扫院子什么事?”
何天香一听李凝雪还没有走,连忙又裹紧了被子道:“你不要过来!”
“我再不过来,你还要睡到明天是不是?”芍药怒道。
“不是!”何天香忙道:“我昨天夜里又不小心受了风,正发热,怕对你不好!”何天香说着一边又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两声。
“什么?你又受了风?哈哈!这倒也怪了,自李姑娘一来,你就三天两头的闹病?我偏不信!“芍药怒道,说着已伸了一只手过来。
何天香不由问道“你干什么?”
“我摸摸看你是不是骗我?”芍药说着已伸手搭在何天香的额头上。
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一运内功,直透华盖。
芍药伸手一摸,只觉触手之处,如摸火炭,不由一声惊呼,连忙缩手,面色大变道:“老天!才一夜工夫,你怎么就烧成了这样?吃药了没有?”
何天香摇摇头。
芍药连忙到脸盆里去用水浸了一块手巾,拿来搭在何天香头上。
何天香眼见芍药手忙脚乱,六神无主的样子,不由大是好笑,存心吓她一吓。于是,又猛地将劲力一催,就听得头上的手巾滋——地一声轻响,冒出一股水汽。
芍药一见,不由大惊失色,眼见何天香烧成这个样子,再也在屋里呆不住,只叫道:“你挺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拉开门慌慌张张地便跑了出去。
芍药一走,何天香便伸手拿下额上的手巾笑道:“唉——女人有时侯也真好骗!”说着一看那手巾,贴额的一面居然已给烫焦了。
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暗道:“我的功力怎么增加的这么快?”原来风云老人的伴风心法与销魂老人的消魂心法各有所长,互相益彰。何天香不觉之间内功已是日进千里。
何天香正自吃惊间,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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