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化三一声苦笑:“当初李相国找到老夫,老夫也曾坚决不允,但后经北王爷暗中劝说,老夫这才答应下来!”
“北王爷?”何天香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北王爷也参加了谋逆一事?”
“北王爷是何等人物,怎会参与谋逆?”化三怒道:“当时太子暗中歃血为盟,北王爷也略知一二,只是不知道参盟的都是哪些人物,所以才希望我能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谁知一开始,李相国便刁刁钻钻,先是在京城,以后又在开封,岳阳,柳州,后来又到得苏杭,长宁,最后又到得这金陵。两百民工足足干了两年,方才建成这座摘星楼。我给史不云画了一张图,自己备了一份,本想寻机交给北王爷,让他取出拭天谱。谁曾想,也不知李相国从那里得了消息,拭天谱一入摘星楼,天音四魔便联手以‘恨天舒’向老夫突袭,然后将老夫身上的秘图搜出,当场付之一炬,又把老夫关在此处,一关就是三年!”
何天香也不由惨然,却问道:“李相国既知前辈身份,为何不干脆将你杀了以绝后患呢?”
“哼!”化三却得意的笑了:“老夫是干什么吃的?摘星楼虽说是精巧万分,却也是时时出故障,他们有怎敢不把老夫留下!”
“那凭前辈的记忆,能否给晚辈画一张进出摘星楼的图谱呢?”何天香不由问道。
化三却摇摇头:“这摘星楼是我一生修为的精华,是历代消息埋伏的登峰造极之做!其中纷繁复杂,单是消息就数以千计,我又哪能记得了这许多?现在要想进出那座摘星楼的话,就惟有史不云手中的那张图了!“
“只有一张图?别的就没有了吗?“
“岂不闻‘言多必失’?物也如此。史不云是太子的心腹死士,又极度阴险,秘图交给他万无一失!”
何天香点点头却又道:“今日大事将起,秘图又仅有一份,万一得不到,那又将如何?”
“万一得不到?那就只有硬闯!”化三略一迟疑突然斩钉截铁地道。
“硬闯?”何天香不由吃了一惊,“前辈数十年的心血所建,能闯得吗?”
“不要把老夫看的太高!”化三苦笑道:“老夫也是人,不是神!俗语道:‘人定胜天’,这楼既是人建起来的,人就一定能破得了它!”
“那要如何才能破楼呢?”
“这楼共分三层,第一层你已去过,就是‘草芥厅‘!第二层却是’鬼泣楼‘鬼见了鬼泣,神见了神愁,是整座摘星楼的最核心部分;第三层才是拭天谱的所在。但关键的还是‘鬼泣楼’上的四间密室:‘焚天海’‘玄冰林’‘蚀骨潭’‘滚刀山’!”
“‘焚天海’‘玄冰林’‘蚀骨潭’‘滚刀山’?!”何天香一听名字,脸上不由勃然变色。
“不错!倘有秘图,穿过‘草芥厅’后,自可由暗道绕过‘鬼泣楼’直接由黄土进入第三层扳动机关拿出拭天谱。但倘无秘图,破过‘草芥厅’后,就必须选四名一等一的高手同时进入东南西北四座秘室,然后同时启动各个秘室尽头的一颗明珠,中黄土的楼门才会打开,然后你们就会看到一颗鸭蛋大的夜明珠放在第三层楼的中间。你们无秘图,不知机关所在,就必须得合四人之力,一刀将夜明珠切成均匀的四份,倘稍有差池,整座摘星楼上的数千斤火药就会爆炸,把所有的一切都炸成粉末!这还不算完,明珠劈开之后,下面自会出现一个仅容一人的秘室,你必须单人一次扳动那块千斤的玉翡翠,方可拿出拭天谱,否则,秘室中的千斤闸就会把你挤死在里面!”化三一口气说完,回头却见何天香虽惊,却无一丝惧色不由大是佩服笑道:“年轻人,你听了这些,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吗?”
何天香却笑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爽朗地盯着化三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真的被炸的粉身碎骨或丧生在刀山火海之中,是我亏了;但万一我成功了呢?那将又有多少人可以免于血光之灾,流离之苦呢?!”
化三看着何天香星星一样的眸子,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敬重,不由正色道:“好!年轻人,有气魄!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一句话:凡事要早有准备!尤其‘鬼泣楼’上那四座秘室:‘焚天海’中烈焰数丈,温度愈千,可熔精钢;‘玄冰林’中不但滴水成冰,且珠凝冰耀,望之目眩,更有飞针万千,力可透石;‘蚀骨潭’宽三丈深八尺,骨入骨化,石入石焚;‘滚刀山’又名‘千刀斩’,人若入此,只怕连头发也要给切得寸断。你心里可有数了?”
何天香听的心惊胆战,同时却也陡觉一股豪气冲天,不由朗声道:“前辈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倘无秘图,在下倒情愿以三尺怒剑,一腔碧血一试这天下第一的摘星楼!”
“好!是条汉子!”化三不由激动地须发飞扬,恨不得透过铁门一把抱住何天香“你是第一个敢在老夫面前这么狂的人,但老夫还是希望你能得到那张秘图!”
“承前辈吉言!”何天香忙道,却又道:“但此处也非前辈久居之地,容在下放你出来吧!”
化三却笑道:“这扇铁门厚达六寸,连老夫也无可奈何,你就算了吧!”
何天香却不说话,双手抓住铁窗的下缘,默运玄功,身形缓缓下挫。不一会儿,何天香头上就冒出了腾腾的热气,脚也一寸一寸地陷入地下,而铁门也在一点一点的扭曲,眼见再扭的几扭,铁门就真要变形,化三突然惊骇地急叫道:“慢!”
何天香连忙停下问道:“怎么了?”
化三笑道:“你是谁的门下,内功竟然这么深厚?”
何天香连忙道:“家师伴风,但在下也曾习得过销魂秘籍!”
“怨不得,怨不得!”化三笑道:“风云老儿的风云心法与销魂老儿的销魂心法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你这样救老夫出去,史不云先把拭天谱毁了怎么办?”
何天香也不由吃了一惊道:“那这样岂非太委屈前辈了?“
化三却笑道:“你若能完整的取出拭天谱,老夫又还有什么委屈可言?“
何天香来到前面,却见胡三与阿虎早已伏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当下也不隐藏身形,一阵清风般从二人身边飘过,拉开牢门,直奔了出去。
第二天,何天香径奔“晴月绣庄”,刚一进内堂,就听到噗噗噗三声响,齐长舟,小云,芍药已齐齐跪在面前,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拉起齐长舟道:“齐兄,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齐长舟道:“何大侠屡屡出手相救,咱们三人才得今日平安,此恩此德没齿难忘!”说着又是一礼。
何天香连忙还礼道:“大家都是朋友,齐兄这样说也太见外了!”眼睛却向江小晴一斜。
江小晴一笑:“你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我已介绍他们去咱们杭州分舵做事,今日就要起程,他们却一定要向你辞行。你再一会儿不来,只怕就要我去请了!”
何天香不由一笑:“你们去杭州也好,从头开始吧!”
芍药突然上前来轻轻一礼道:“以前芍药不知是何公子,多有冲撞之处,尚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何天香不由笑道:“大家相处一场,又何来冲撞之有?唯是你这一走,早上没人踹我门,只怕我又要起不来了!”
两个人不由一起轻笑。
何天香突然止住笑,正色道:“芍药,我今天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的!”
“什么事?”芍药不由问道。
“你在史家几年;情况要比我熟悉的多;那你知道;史不云夫人;你们小姐和少爷的生辰八字吗?要到时辰!”
芍药不由摇摇头:”我只是一个丫头;虽说跟小姐要好;但这些事我不知道;一般也从不问的!”
何天香不由叹了一口气:”那史明玉呢?他应该都知道吧?”
芍药一皱眉头:”少爷是个大老粗;这些事他才不管!每年的生日还是小姐提醒他的呢!哎…你干脆问小姐;小姐是个心很细的人;她应该都记得的!对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何天香连忙道。
江小晴却突然笑道:”你到底是问谁的生辰八字?我看你问来问去一大堆;恐怕是为了人家史小姐吧?”
何天香连忙笑道:”你别瞎猜!要是你们楼主在这儿;你才不敢这么乱说话!”
却听芍药也突然朝何天香笑道:”你也别说;小姐可能真的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你平时觉察不出来吗?”
几个人正说着;突见那掌柜的妇人走了进来朝何天香一礼;又朝江小晴轻声道:”舵主;史明玉又找你来了!”
江小晴一摆手:”就说我不在!”
“可他说;他今天不管等到什么时候;一定要等到舵主见他不可!”
江小晴不由一皱眉头;看了看众人道:”何公子;你们是不是先避一避?”
何天香点点头;四人躲进后帐。
不一会儿;便听见脚步声响;史明玉走进来了。
就听外面江小晴气冲冲的道:”前些日子我已跟你说的明白;你今天怎么又来了?公子家大业大;出来逛个十天半月的不打紧;可咱们却是要拿工钱的;陪不起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史明玉陪笑道:”在下也知姑娘劳苦;不过不要紧;在下已替姑娘上下打点过了;不碍事!”
江小晴勃然大怒:”史明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小晴现在还能养的起自己!你现在就这样;总不成再来几次;就要拿银子来跟我会一个房了?”
史明玉大吃一惊;忙道:”姑娘怎么这么说话;我史明玉纵是再大胆;也不敢如此作贱姑娘…“
“哼!”江小晴继续说道:”史明玉;你也不要以为你是谁;整天跟吴宝琦一起逛花街窜柳巷;吃酒争风无所事事;充其量家中有几个臭钱罢了!告诉你;我见你不过看我哥的面子而已!你走吧!”
史明玉脸上不由有些难看了;忿忿道:”晴姑娘;我史明玉虽说整天无所事事;却也不象你说的那样荒淫无耻;不知上进吧?!”
“哼!”江小晴冷笑道:”是吗?没想到史公子还挺有志气的!好啊!你不是想跟我好吗?好!那你就堂堂正正实实在在地作出点事业来给我瞧瞧!我小晴虽然穷;却也不想嫁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史明玉不由气往上冲;怒道:’姑娘此话当真?”
江小晴笑道:”哈哈;我江小晴说话;⊕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只是;你行吗?”
“好!姑娘既然如此说话;至迟三年;咱们在此相见!告辞!”史明玉一拱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何天香从帐后转出身来笑道:”小晴姑娘果然厉害;几句话就把史明玉来激跑了!’
江小晴也不由得意的笑道:”哼;我是谁?对付这些纨绔子弟;就不能给他们好脸儿!”
何天香却笑道:”不过;你也把话说绝了;万一三年之后;他功成名就了怎么办?”
“哼!就凭他?”江小晴又不屑地冷嗤一声。
“他的确没有象你说的那么没出息;三年之后;你若真把自己来卖了;可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啊!”何天香笑道。
“倘真的如此;那也得三年之后了!”江小晴一块不在乎。
她却怎能料到;只待的一年;史明玉便金榜提名;插花披锦;带了一干随从浩浩荡荡”杀”奔晴月绣庄而来?这是后话;此处不再多笔。
何天香回到史家;踌躇再三;直到傍晚方静静地朝云舒楼走来。
楼上一片漆黑;后院却传来吱呀儿—吱呀儿的秋千声。
何天香心中一动:”曾听得史诗箱极喜打秋千;总不成后面的就是她?”想着便朝后院走来。
何天香走到后院;却见月光下;杨柳中;史诗箱挽了袖子;露了雪一般的一段玉臂;把半副罗裙往腰里一塞;站在踏板之上;紧送慢抽;身体好象在半空中飘荡;那衣裳裙带随风飘扬;映着如烟的月光;宛如洛水神妃;仙子凌波;在空中御风飞行;好看极了。
何天香站在那里;看到好处;不由连连叫好。那秋千也越发打的紧了起来;竟是越荡越疾;越荡越高;其疾若狂风鄹雨;其高若直插青云。只见她绣发飞扬;衣裙猎猎;几若腾空而去;更似展翅怒起!
何天香正看的出神;突听史诗箱一声惊叫;竟从上面一个倒栽葱直撞下来。
何天香不由大惊;身形电闪;一个箭步跳到秋千架下;堪堪将史诗箱一把抱在怀里;看着那犹在半空中飞荡的踏板;惊魂未定的急叫道:”这么高的秋千你怎么也荡?这儿人又少;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刚叫了两句;突觉怀中的史诗箱一点声息也没有;不由吓了一跳;连忙低头看去。
却见史诗箱正心安理的地躺在自己怀里;拿了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自己。从那么高的秋千上跌了下来;竟不见一丝惧容;何天香不由呆住。
“抱我到楼上去!”史诗箱轻启朱唇;露出两行碎玉;轻轻地道。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云舒楼里;史诗箱紧紧地盯着何天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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