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然后,何天香便突然听见一声惨叫!就跟上次去金陵时婷儿的一模一样。
婷儿?
疼,好疼!何天香的心突然又开始疼痛,一想到婷儿的时候他的心就格外的痛,痛得钻心,痛得要命!
何天香的身子不由缓缓地萎缩了下去,有血,又从何天香嘴边缓缓流了下来。
范德子的身子也同样开始萎缩,因为那一声惨叫,在他听来才是真正的毛骨悚然!
傍晚,河边,第五棵柳树。王雁云独倚树旁,一身粉红的裙子,在晚风中轻轻地飘扬,更显得她身段婀娜,婷婷生姿。
何天香一见面就对他印象甚恶,一直看她不顺眼,但在这夕阳,河边,垂柳之下,何天香也不得不承认,王雁云是个长的很不错的姑娘,只是她那一身的坏脾气…何天香不由摇了摇头,走了上去。
‘你现在很得意是不是?‘听得身后的脚步声响,王雁云猛地转过身,恶狠狠的盯着何天香道,火药味十足!
‘得意?我得意什么?‘何天香不由有些莫名其妙。
‘自你到我家以来就从没给过我什么面子,现在你又有资本笑话我了,你不该得意吗?‘王雁云生气地道。
‘你说的话我一点也不懂!你是这里的二小姐,我们做下人的又怎敢不给你面子?我也没有什么资本笑话你,倘若你自己也真的以为自己的房间不太雅观的话,多少收拾一下也无妨,但这又跟我得意不得意有什么关系?‘何天香不冷不热地道。
‘你‘一句话正中疼处,王雁云不由气的满脸胀红,一时竟是找不出半个字眼儿来辱骂一下何天香才能解得心中这口郁闷之气。
‘我怎么了?倘若二小姐以为在下说的不对,尽可以指出来,在下洗耳恭听!‘何天香两手一抄,依旧不愠不火地道。
啪!一块好大的鹅卵石在王雁云的脚下被踢出老远!
‘好吧!算你厉害,我说不过你,可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这总可以吧?‘王雁云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心中那股怒火压住,第一次试着心平气和的和一个下人说话。
‘这个你应该去问你哥,他知道的很清楚!‘何天香不想跟她多费口舌,直接把事情推到王爱尘身上…他知道该怎么说。
‘我已经问过我哥了,可我不相信!我就不信除了书上写的,这世上就真有这么多人爱遭强盗!‘王雁云道。
‘信不信由你,但我说的是实话!‘何天香道。
‘我不相信你的实话,我要你亲口对我说!‘王雁云追问道。
‘我这个人一向很少说谎的,可你又不相信我的实话,那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是不是?‘何天香无奈地看着王雁云,两手一摊道。
‘你‘王雁云不由再次怒火中烧。
‘也就是说,我可以走了,是不是?‘何天香平平淡淡地道,却真的转了身子就走。
‘何难言,你给我站住!‘王雁云再也忍耐不住,不由大喊道。
何天香听话地站住,回头:‘二小姐,还有什么事?‘
‘你以为你不说,本姑娘就不能逼你说出来吗?‘王雁云怒极反而平静下来。
‘怎么,你想动武?‘何天香不由有些好笑:‘我不想跟女人打架,免得你输了哭鼻子!‘
‘哼哼,‘王雁云不由冷笑:‘我爹是‘三臂神刀‘王青云,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大名?我会输?倒是你,还是早说的好,免得在本姑娘手底下受苦!‘说着,王雁云一步一步地压了过来。
何天香还是摇头:‘你虽说的厉害,可我还是不会跟你打。像你这种摔个跟头就会大哭大叫的女孩子,我还是不招惹为好!‘说着何天香又往前走。
‘什么?谁说我摔个跟头就会大哭大叫?‘王雁云不由怒不可遏,忍不住向前冲来。
可不幸的是她就真的神使鬼差地踩到了一块鹅卵石上,然后扑通一声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良久,王雁云方痛苦地抬起了头,却是一脸的泥土,满嘴的沙子,手上衣服上全是稀泥烂沙,又哪里还有半分千金大小姐的德行?
何天香惟有叹气,除了叹气,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打我的,你偏不听。你看,你不听我的话,不就真这样了?所以我说嘛,做人,是不能太‘何天香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王雁云蛮横半生以来又何曾吃过这样的亏?泥沙中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楞楞地瞪了何天香好长一段时间,又听得何天香这一番话,不由又羞又气,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竟真的突然哇的一声趴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大哭起来,
何天香不由呆住,他真没想到像王雁云这样的姑娘竟真的会哭,而且一哭就哭的如此的惊天动地,何天香只有逃走,灰溜溜地逃走!
如果一个姑娘在你面前大哭的话,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快走开,要不然,只怕你想走都走不了!
‘何难言,你不要走,你给我站住!…‘身后,王雁云依旧趴在地上以手捶地咬牙切齿地道。
何天香惟有叹气。有人说: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的三大法宝,今日看来确实不错。今天的交锋何天香明明是赢家,却得了个落荒而逃,也算是一种理由吧!
但何天香的走,并不代表着一切的结束,我们从那位依旧趴在烂泥中的姑娘脸上同样可以猜出这个答案。
岳阳,天星十二楼。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孤灯隐隐,叶留痕独坐桌前,轻轻怅吟道,手中的墨笔一勾,‘处‘字的捺笔拖的老长老长!
吱呀薛沉香推开门轻轻走了进来。
‘薛姐姐,‘叶留痕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婷儿她们都睡了吗?‘
薛沉香摇摇头,黯然地道:‘这个时候,谁又能睡的着?我过来看看你!‘
‘怎么,何公子还没消息?‘叶留痕不由吃了一惊。
薛沉香点点头叹道:‘刚才十二卫回来说沿江一带根本就没有何公子的影子,史姑娘也说何公子没在,我真怕他出了什么事!‘
‘何公子武功高强,只要不碰上魔尊和左执法这样的高手应该是没事的!或许他发现了什么,一个人追了下去也说不定!‘叶留痕安慰薛沉香道。
薛沉香摇摇头:‘那也不对,若真是如此,他也该给咱们一个信儿,又怎会一点信息也没有呢?‘
啪啪!门外突然响起了轻轻地拍门声。
叶留痕打开房门一看,却是婷儿,周遗梦,慕容兰娟,柳含姻,许侍霜,李凝雪六人齐齐站在门外。
叶留痕不由一楞:‘你们怎么都来了?‘
婷儿黯然道:‘大家都睡不着,就一齐过来了!‘
众人进屋,择地而坐,却都沉默,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良久,薛沉香方先开口道:‘好了,大家有什么见解就说一说吧,不要都憋在心里!‘
‘我说我说,何大哥没事的,何大哥一定没事的!是不是,薛姐姐?‘婷儿连忙叫道。惶恐之态跃然脸上,已几乎跳了起来。
薛沉香叹了一口气,轻轻道:‘婷儿,你先坐下,你何大哥到底有没有出事,现在谁也不知道!你先静一下,不要弄大家都六神无主,好不好?‘
‘我想,最大的可能还是魔尊…‘慕容兰娟不由开口道。
‘不可能!魔尊已经近二十年没出现了。更何况,他若出现,江湖上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呀…‘周遗梦插道。
‘不是说魔尊本人,而是他手下的那几个重要人物…‘
叶留痕也摇头:‘四大使者已去其三,王前辈不可能再对何公子下毒手,而左执法也早已伤在剑帝剑下,估计不是她们所为。我现在怕的倒不是外人,而真正担心的却是何公子心中的那片阴影,我只怕…‘叶留痕突然又想起了与何天香吵架的那一幕。“哀莫大于心死”,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再想象希望了,那确是一件分令人害怕的事情。而嵩山一战惨烈的阴影又是那样的恐怖。叶留痕突然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她真的怕何天香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薛沉香的脸上也不由突然变色:‘不管何公子有没有出事,现在咱们都不能再等在这里了!除了慕容姑娘和婷儿陪我留在这里外,其他的人都到外面去找,不管谁一有他的消息,都立即通知其他的人!‘
婷儿不由叫道:‘慕容姐姐留在这里还可以帮你处理楼务,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薛沉香不由道:‘你只要不出去瞎闹出事,就已经帮了咱们不小的忙了。‘却又道:‘叶姑娘和李姑娘,柳姑娘一组,周姑娘和许姑娘一组,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话音未落,韦笑河,慧香,云七,病侯,笑僧,怒道一起闯了进来叫道:‘咱们也去!‘
‘好!‘薛沉香点点头:‘你们就分三路出击,不过一切要小心谨慎!有事事先通知我,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道。
薛沉香满意地点点头,却朝云七道:‘云大侠,你把锦儿也一起带上吧!‘
‘薛楼主,我‘云七不由一阵局促不安,脸上通红一片。
‘怎么?这是任务!这次出去她若是少了半根寒毛,我还要找你算账的!‘薛沉香半顺半威道。
‘是是是!谢楼主!‘云七大喜若狂,只觉得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好了,天也不早了,明天还有事要做,大家也就都先回去休息吧!‘薛沉香不由叹道。
众人纷纷起身,婷儿却道:‘那郭大哥和傅姐姐,墨姐姐她们呢?‘
薛沉香略一沉吟:‘这个不急,等明天我亲自去跟他们说!‘
夜色已深,何天香推开房门,却见范德子一个人连鞋也没脱便肆无忌惮地歪在自己床上。
何天香不由大怒:‘你在这里做什么?‘
范德子也一脸惊奇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回来?‘何天香没好气地把范德子一把拖下床来,用一件衣服打扫着床上的土渣。
‘被小姐叫去的人,从没有三个时辰之内能回来的,真没想到小姐今天是怎么了!‘范德子不由摇摇头。
‘怎么了?哭了!‘何天香翻身上床,冷冷地道。
‘‘哭了?谁哭了?二小姐?你别唬我,我来这里五年了,还从未见她哭过!‘范德子难以置信地道。
‘信不信由你,你不睡,我可要睡了!‘何天香将被子往头上一套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老庄主要我看住那个姓何的,可人家年轻手快腿快,我这都枯了半截的人又怎能跟的上?‘尘缘山庄的山门外,鲁总管一边走一边不由叹气道。却突见一个满身黑漆漆,几乎分不出头脸来的人站在了自己面前,依稀是王雁云的模样。
鲁总管在山庄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王雁云这等狼狈模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看不见吗?!‘王雁云怒气冲天推开鲁总管径直往里闯去。
娴淑楼。
砰!楼门被王雁云一脚踹开。
‘小姐回来了!‘小桃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只见一个黑忽忽的人影站在面前,不由吓了一大跳,忍不住一声尖叫。
‘叫什么叫,没见过?!‘王雁云不由狠狠地瞪了小桃一眼,几步冲到楼上抓过镜子一看,只见铜镜上除了一排洁白的牙齿之外,其余的都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何难言‘王雁云攥着铜镜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吼道。整座娴淑楼都在王雁云的吼声里震荡!可惊鸿院里,何天香捂着头却睡的正香呢!
你吼吧!吼的即便是再大又与我何干?反正我听不见!
清晨,天还未亮,小桃便带了一身新鲜泥土的气息闯了进来叫道:‘何难言,起来了!东边磨房的石台子上有两筐橘子,老太爷要赶早儿送给山下的海老爷的,麻烦你去帮忙装一下车!‘
‘是小桃姑娘,你干嘛不叫我呢?‘范德子一骨碌爬了起来叫道。
‘不用你去,两筐橘子,他一个人就足够了!‘小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出去。
何天香只得起身穿衣,却暗道:‘这是做什么?即便是要装橘子送人也不用这么早就把人给吵起来吧!总不成这里面有鬼?何天香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警觉之心顿起。
范德子却七手八脚地穿好衣服踏上鞋子就往外跑道:‘就两筐橘子而已,我一个人足够了,就不用你去了!‘
‘咦?‘何天香不由奇道:‘她叫的是我,你怎么去了?‘
范德子的腔调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扭捏道:‘是小桃姑娘的事嘛更何况,咱们谁去不一样?就算你帮我好不好?‘
何天香听得范德子异样的声调,又突然想起白天范德子瞧小桃那怪怪地眼神,心中不由豁然明了,眼珠一转,不由笑道:‘你去可以,只不过现在天黑路滑,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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