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你风师哥笑话‘人家’,你着什么急呀?”被叫做余师兄的人笑道。
“风师兄,余师兄,清竹妹子,郭大哥?难道他们是花雪月三位前辈的弟子,风扬雪,余问天,傅清竹?”何天香不由大是高兴,也长吟道:“在山当为虎长啸,在海当做不平涛。虎啸涛鸣有时尽,心长血碧碎天笑!”
“是郭大哥!”话音刚落,拐角处便跳出一个青衣少女来,,身后是两个汉子。
青衣少女一见何薛二人,不由一呆:“你们不是郭大哥?”
何天香不由一笑:“我虽不是你郭大哥,可你郭大哥却经常在我耳边提起你。”
“你是……”傅清竹不由眨眨眼睛。风余二人接着到了,乍见何、薛二人风采,不由一呆。
何天香向余问天风扬雪二人一拱手:“余师兄好,风师兄好,岳前辈和花前辈可好?”
二人不由一阵迷惑,余问天不由道:“我二叔与伴雪师叔都好,敢问阁下……”
“在下何天香,家师伴风,郭强是敝师兄。”何天香忙道。
“啊!你就是郭大哥那个师弟呀?郭大哥跟我谈起过你的!”傅清竹笑道:“怪不得你也会背那首诗呢!”
风扬雪却笑道:“听说,你在慕容山庄惹了不小的事呀!”
何天香不由脸上一红:“风师兄见笑了。”
余问天却盯着薛十二道:“这位是……”
何天香连忙介绍:“差点儿忘介绍了这位是薛十二薛兄,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又向薛十二介绍道:“这位是余问天,伴花老人的弟子,这位是风扬雪伴雪居士的弟子。”又转向傅清竹:“这位是……”
“我叫傅清竹,家师伴月!”傅清竹抢道。
薛十二一一含笑见过:“何兄,你的朋友可真不少呀!”
何天香一笑,却问余问天道:“余兄,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余问天打量着薛十二心道:“此人气质不凡,架子又是恁地大,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物。”嘴上却道:“家师与花前辈一同到月光崖去拜会伴月前辈,伴月前辈却要咱们三人送一封信到湖南,所以就过来了,你跟薛兄呢?”
“我们是要到梅城去找大师兄会合,然后一起去何家庄。”何天香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来。
“梅城?郭大哥在梅城?”傅清竹的眼睛一亮:“我也要去梅城!”
风扬雪不由笑道:“清竹妹子,别忘了咱们是要到湖南去送信的。”
“我不管,”傅清竹笑道:“一封信,你和余师兄足够了,反正我要和何师兄一起去梅城找郭大哥!”
余问天笑道:“清竹,你先别一厢情愿,你还没问过你何师兄肯不肯带你去呢!”
何天香看看风扬雪,傅清竹却靠到何天香身边可怜兮兮地道:“何师兄,带我去吧!人家可是半年多没见到郭大哥的面了!”说着眼圈一红,似要落下泪来,一时竟像极了婷儿,何天香不由瞧的痴了,连忙道:“好好好,我带你,不过路上可要听话,你郭大哥说你是最不爱听话的了。”心中却道:“看我想什么!婷儿是男人,我怎么把他们比在一起了!”
“人家哪有?”傅清竹却破涕为笑,又向余问天道:“余师兄,何师兄已经答应了。”
“好,好,我不和你争。”余问天看着渐已西斜的落日道:“但你们总不成现在就走吧?”
五个人落脚在秦来客栈,酒饭过后,何天香躺在床上,又想起今天的事来,暗道:“奇怪,我怎么会看着傅师妹就会想起婷儿来,难道我已真的离不开他了吗?却也不知道他母亲的病怎么样了?”想着便又摸出婷儿送的那条五彩同心对月相思带来把玩,朦胧中婷儿自月光中走了出来柔柔地向着自己笑“婷儿?”何天香想伸手去拉他,婷儿却轻笑着躲了开来。正在这时薛十二出现,两个人立即打了起来,何天香大惊,连忙劝架,但谁也不听,正这当儿,余问天的房门突然一响,一阵脚步声传出,接着是风扬雪的,傅清竹的,三人一齐走了出去。
何天香不由一惊,暗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来?”却轻轻起身,拉开房门来到院中,只见一棵树后,风扬雪,余问天,傅清竹三人正提刀佩剑地低声嘀咕着什么。
何天香不由上前,轻轻躲在树后,就听傅清竹轻声道:“咱们到底去不去?”
风扬雪道:“就凭金碧良那小子,咱们三个还怕搞不定他?”
余问天却道:“就怕他另找帮手,这些人的话不能全信。”
风扬雪不由怒道:“咱们若不去,岂不被人瞧低了四奇的名声?”
余问天忙道:“咱们不是不去,只不过是把事情准备周全一下,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他知道咱们是三个人,可咱们知道他约了谁?”
傅清竹一抬头:“是不是把何师兄和薛公子一起叫上?”
何天香心中一动,从树后闪出身子接着道:“傅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啊!”余问天一惊:“何师弟你怎么还没睡?我们没事,随便聊聊。?”
何天香却大为不满:“这就是你们不对了,风花雪月四奇又何曾分过彼此?在咱们这一辈上,既然叫我师弟,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余问天不由沉吟。
“嗨——啥子大事呀!”风扬雪急急道:“何师弟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前几日,咱们一路走来,碰上金碧良那小畜生竟敢对清竹妹子动手动脚,咱们气不过,便好好收拾了他一顿,这不今儿晚上他约咱们到外面残香亭做一个了断嘛!”
何天香摸摸下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若无十分把握,是不会来找上你们的。”
余问天点点头:“我就是担心这一点儿。”
“我跟你们一起去!”何天香道。
“何师弟能去,自是最好不过,要不要向你那位薛朋友打个招呼呢?”风扬雪道。
何天香看看薛十二紧闭的房门:“咱们自己的事还是咱们自己处理,最好不要连累了他。”
“也好,那咱们现在就走吧!”余问天轻声道。
残香亭,就建在路边的树从中,因年久失修,已是破旧不堪,然它自身的破蔽却未有损这淡月晓花轻风的美,相反却另添了一种古朴,幽雅的感觉。
不知名的花香一阵一阵地扑鼻而来,使人的心也雅静,月光均匀地洒在四人身上,柔和极了,所有的鸟雀都已入睡,大地上一片酣静,移动的只有四个人和四个人的影子。
“唉,多美的夜景呀,只可惜……”何天香不由长叹。
傅清竹不由看了何天香一眼道:“何师兄,郭大哥和你就不一样,你怎么总这样善感呢?”
“我善感?”何天香不由轻轻地笑了。
人都平平安安自自在的活着,不是挺好吗?又何必非要有这么多恩恩怨怨,仇仇杀杀,又何必,何苦……
而至于郭师兄,他现在也该到梅城了吧,却也不知道这个大头鬼又在干些什么?一想起这个浑师兄,何天香的眸子里便又充满了笑意。
梅城“老来香”的大堂里,十八张八仙桌几乎再也塞人不进去,碰杯声喝声拖桌挪凳叫骂糊话声吵得人要死,一群群的酒客出去了又进来,进来了又出去,进来的时候眼花缭乱,出去的时候缭乱眼花。
这也难怪,“老来香”的酒劲儿是出了名的,很少有人吃过八碗不醉的,所以“老来香”又叫“八大碗”。
然而,今天的“八大碗”例外,来了一个短衫大眼的汉子,他不但独占了“八大碗”仅剩的一张桌子,而且已经倒空了三个坛子,一个坛子就是十六碗,三个坛子就是四十八碗,三个空坛子后面还带排着四个满坛子,而他却一点儿醉的意思都没有,意气风发的喝着,嘴里还嘟噜着什么,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有走的希望。
老来香的掌柜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往他的酒里兑水了。
“何天香……何天香这个小王八蛋……”他打了个酒嗝“真他娘的是个王八蛋……像……像慕容兰娟这么好的姑娘,上哪儿去找呀?要是我,我郭强……”他说着眼睛已开始迷蒙,他忽然看见慕容兰娟正娇笑着向他走来,近了,近了,更近了,她脸上的笑容已更加柔媚更加灿烂,郭强忽然醉了,醉了……
迷蒙中,他突然看见慕容兰娟正甜笑着向他怀中偎来,腻叫道:“郭大哥!”
“嗯,”郭强醉笑着,轻飘飘地伸出双臂搂住了她的细腰。
忽然,郭强觉得自己似搂住了一块冰,热呼呼的酒劲儿一下子给浇了个透心凉,只凉的若针扎,连发都立起来了。
郭强猛地睁了眼,然后便看见了一双麻鞋,麻鞋上面是一身麻衣,麻衣的中间是一根白色的麻拧草绳,而自己的双手很不幸,就扣在这段儿小腰上。
他使劲儿地摇摇头,再往上看,是丰盈的胸部,再往上,郭强终于看到了一张冷艳脱俗的鸭蛋脸。如若说慕容兰娟是夏日下一朵热力奔溢的火玫瑰的话,那她就是冬日里傲霜凌雪的一株腊梅,冷艳而傲骨,清丽而脱俗。
郭强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离世遥远而受人尊敬,刁蛮而不近人情,偏又极得人缘儿。正是几千来一脉单传的——青城墨家!他想起了这个家族古怪的教义古怪的行事准则。
然后他又想起了这个家族里最难惹的一个人物,墨翟的第二百八十六代孙女——墨青。于是,他的大脑袋不由更加大了起来。
“我不是……”他连忙道,然而他的话还未完,他便看见宽大麻袖里的纤臂一闪。
啪!掌声清脆绝伦,连郭强都没有想到自己挨耳光时的声音竟会这么好听。
墨青一耳光扇完,傲然入座——这本就是“老来香”最后的一张桌子。
郭强忽然很感激这一耳光,因为毕竟脸上那一部分不再那么凉了,于是他又笑了,一碗酒下肚,全身上下又暖和了,彷佛方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刚才那一巴掌也不是扇在了他郭强的脸上一般。
他忽然笑道:“谢谢你的耳光!”
墨青不理他,依旧傲然地从怀里拿出个冷馒头,撕下一块,慢慢地吃,又从桌上茶壶里倒了半碗凉茶喝了。
郭强看着看着,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冷了,突觉不忍道:“你这么吃东西会生病的。”
墨青依旧不理他,慢慢地吃,又倒了半碗凉茶吃下。
郭强连吃了两个闭门羹,不由又笑了:“你总这么冷吗?”
墨青似乎有些不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郭强却笑的更加厉害了,不知死话地道:“你倘老这样,将来嫁个老公,岂不被你冻死?”
墨青吃完了,把那吃剩的冷馒头用纸包了依旧塞怀里,又复倒了半碗凉茶喝了,起来冷冷道:“那就嫁给你吧!”
“嫁给我?”郭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我这人懒,就怕做饭,洗碗铺床叠被子……”
“死人什么都不用做!”墨青冷冷道,手底一翻,已翻出一把连鞘窄剑来。
郭强的脸色立即严肃起来,眸子中有寒光在闪烁。
突然,邻桌的一个客人喝多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小姑娘也要嫁人了,那就嫁给大爷吧,梅城地儿上,谁不知道大爷的名号?大爷不会亏待你的,嘿嘿……”说着,手便朝墨青脸上摸来。
郭强突然出腿,噗!那人趴下,脑袋正碰在桌边上,立时晕倒。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墨青冷笑,突然出剑!
郭强出腿,一口气原地踢出四十八腿。
劲气如山,铮的一声轻响,墨青后退一步站定,冷冷道:“追风郭强,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郭强肃然回道。
“明日此时,古风渡边,不见不散!”墨青道。
“在下一定准时赴约!”郭强抱拳道。
墨青收剑,大步走了出去。
郭强看着她离开,复又坐下,招呼小二:“小二,换酒!”
小二跑来,但见四个酒坛连泥封都未取下,不由笑道:“客官,这酒你还没喝呢!”
郭强冷笑。
小二连忙抱过坛子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坛子背面各有一个剑洞,壁穿而坛不破,酒早已流光了,好快的剑!小二连忙去换酒。
郭强一觉醒来,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痛,接着便发现自己竟躺在臭水沟里。
他忽然笑了,他时常揍人,偶而被人揍一两次滋味儿倒也不坏,他爬起来走出了臭水沟,拍拍手,脸上又挂上了那狡黠的笑容,能把他的骨头打的发痛的人,日子当然也不会好过,况且——他们没把我扔粪坑里或是剥光了挂树上,已经是很对得起我了,于是他笑得更灿烂了。
迎面垂头丧气走来一个三旬的汉子头上缠着白布,手上也缠着白布。
“喂!”郭强叫他。那人抬头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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