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你以为三十岁仍保持童身的人就那么多,更何况我的蚀骨掌属阴功,必须用天阳掌一类纯阳掌力方可逼出,可少林寺的观澄法字辈的和尚是那么容易就遇上的吗?”庞姥姥笑道。
刀芒暴闪,书生的身影突然不见。
“你为什么不拔剑?”扶桑女子怒道。
“在下尚有急事,无暇奉陪,下月初三,西子湖畔,何天香恭候芳驾!”书生说完,人已飘出客栈。
“何天香?好,我记下了,下月初三,咱们西子湖畔见!”扶桑女子也收刀走出客栈。
何天香出得客栈来,烦恼愈来愈多,大仇未洗雪,却又平白找了一场决斗出来,正想得如何去慕容山庄询问那招“八星映月”的事情,猛不料脚下被一物一绊,低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竟是一具尸首俯卧在草丛之中。
何天香俯下身子轻轻将尸首翻转过来,不由大吃一惊:“薛兄?!”伸指到鼻尖上一凑,还有鼻息。何天香连忙扶她,坐起却见背后两个掌印殷然,不由骇道:“好毒的掌力!”却也不及细索是何人下的手,忙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掌贴在她命门上,将自身纯阳真力度了过去。
薛沉香正感到全身冰冷,懵懵懂懂往死路上走,突然背心一震,一股暖流倾注而来,不由缓缓睁了眼,嗯了一声。
猛听得身后有声音道:“薛兄切莫乱动,待小弟给你疗伤!”
薛沉香一听竟是何天香的声音,绝处逢生,登时百感交集,热泪滚滚而下,哽咽道:“何兄……”
何天香忙道:“薛兄切忌说话,请将在下所传的内力在体内运转三周!”
薛沉香也识得厉害,当下依言而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天香方缓缓收功,闭目调息。
薛沉香睁开眼睛转头看去,只见何天香身上依旧云蒸雾腾,不由骇道:“好深厚的内功!”她却不知何天香自幼得伴风内家正宗心法锤炼,又自创九伤神拳,内力已非同小可,近来又得销魂秘笈,功力更是突飞猛进,是以年纪虽轻,内功修为早已深厚至极。
何天香调息完毕睁开眼睛,却见薛沉香正盯着自己,不由问道:“薛兄,是谁伤了你?幸好在下刚刚路过。”
薛沉香不由一声长叹:“家门不幸,夫复何言?”
“那你准备怎么办?”何天香问道。
“何兄,”薛沉香突然抬起头凝视着何天香,眼光中充满了祈求:“我知道很危险,但若我们不立刻去,她们的生命就会有危险!”
“不管什么事,我答应你!”看着薛沉香一脸凝重的样子,何天香却轻轻笑了。
“你要做的,就是拼死缠住三个老混蛋,给我一柱香的时间!”
夜半的天星楼,显得格外的阴沉寂静,薛沉香轻车熟路,领着何天香从后门十分轻松地绕过各路暗卡埋伏,来到德威堂前。
前面的薛沉香突然打个手势给何天香,猫着腰儿来到门前,只听一个声音在骂道:“庞姥姥和谢姥姥两个老混蛋自己去清点财宝,却让我来守着你们这群王八蛋,若再想不开,看我待会儿不一个个地收拾你们!”却是沈姥姥。
锦儿骂道:“她们是老混蛋,那你又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老混蛋手下的一条走狗而已!”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响,沈姥姥骂道:“薛沉香那贱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你们这么死心踏地跟着她?”
“沈姥姥,薛楼主到底给了咱们什么,咱们心里清楚,但大家就是服她!你们有事朝着老身来,干嘛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许姥姥怒道。
“好啊,许姥姥,我本打算明天收拾你们的,你这是自讨苦吃呀!我叫你硬!我叫你硬……”说着啪啪之声不绝入耳,敢情是在抽许姥姥的耳光,单听那声音,便知沈姥姥下手有多重,可那许姥姥却也真硬,一连挨了十几个耳光愣是不出一声。
薛沉香再也忍耐不下去,遥遥向何天香打个手势,破门而入。
门刚一破,三枚碧血神针已射出。
沈姥姥猛然回头,骤见碧血神针射来,脸色大变,一个赖驴打滚滚向墙角,夺夺夺,碧血神针钉在对面墙壁上,针针没尾。
薛沉香跳了进来护住众人。
沈姥姥爬起身来,见是薛沉香,不由惊道:“你还没死?”
“我若死了,你们岂不太快活了?”薛沉香冷笑道。
沈姥姥见就薛沉香一个人,不由放下心来,从怀中摸出一根银扦来道:“薛沉香,莫以为我怕了你,只要我撑住半柱香时间,庞姥姥她们就会赶到毁了你!”
许姥姥,锦儿嘴角溢血,喊道:“薛楼主,你快走吧!就不要管我们了!”
“那你就撑吧!”薛沉香冷冷道,突然出剑。
锵锵!沈姥姥拼死招架。
庞姥姥与谢姥姥正商量如何才能打开密室,突听德威堂刀剑之声大作,不由一拥而出。
临进德威堂,透过破碎的房门看去,庞姥姥突然惊道:“这姓薛的丫头居然没死?”
“什么?你不是说她死定了吗?”谢姥姥也惊道。
“我怎会知道?快上去把她宰了,沈姥姥快撑不住了!”
忽然一声长笑,一条人影已拦在门前:“四位请留步,若想过此门,先得问问在下。”
庞姥姥抬头一看,见是一个俊俏的年轻人拦在门口,不由笑道:“我说那贱人怎得来势汹汹,原来是不知哪儿找了个野男人来给她撑腰啊!”
何天香不由一愣,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骤听里面沈姥姥“啊呀!”一声痛呼,敢情是被薛沉香伤了一记。
庞姥姥不敢再拖,迎面一记蚀骨掌,喝道:“让开!”
何天香一见她掌势,便知薛沉香伤从何来,当下也不答话,一记“九伤神拳”含怒捣出。
九伤神拳本乃至刚拳法,威力尚在天阳掌之上,只听的砰!的一声响,两人各自摇了一摇。“哇”!庞姥姥突然后退三步,一口鲜血喷出。
谢姥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何天香,自后一招手:“小子扎手,大家一起上!”
剑气如虹,血光飞溅!
啊!一声惨叫,沈姥姥绝望地看着插在胸口上的天问神剑,死不瞑目。
薛沉香抽剑,忽见门外四人扑向何天香的架势,忍不住一声轻呼!
锵——一声龙呤,绿芒乍现,漫天剑花飞散!
“销魂剑?!”庞姥姥骤然大惊。
“不错,正是销魂剑!”何天香双目炯炯,傲然而立。
庞姥姥的脸猛地变了三变,突然狂扑而上,大叫道:“大家一起上,今天有他无我,有我无他!生死存亡,在此一战!”谢姥姥和回春化蝶二楼楼主也疯狂地扑上。
叮叮叮!火花飞溅!何天香全力对攻半步不让。
“不是长生无宝笺,不是销魂不碎天!”他手中拿的竟真的是销魂剑?!薛沉香不由大喜,却也不敢怠慢,转身将碧血神针一根一根地插入众人体内。
原来这“碧血神针”不但犀利异常,可破各种护体神功,更有敛毒之神效,所以神针一入体,众人顿觉精神一爽,纷纷运功排毒。
庞姥姥见薛沉香在各人穴道上插针,顿觉不妙,忙道:“谢姥姥,你快再把那瓶十香软骨散从窗口上往屋里倒!”
谢姥姥也知道厉害,连忙猛攻数招脱出身来,跳到窗口,从怀中取出一瓶十香软骨散,正要去掉瓶盖,猛一抬头,却见薛沉香正站窗口冷冷地盯着自己,不由一声大叫,丢了瓶子,狂奔而去。
庞姥姥三人正和何天香相持不下,四人头顶都雾气腾腾,眼见再过十几招便可生死立判,突见谢姥姥狂奔而逃,三人心中一寒,连忙转身就跑。
众人功行圆满,一齐震落身上神针,只见针身上或粉红或暗红,颜色不一,却是众人中毒深浅不一所致,终于脱险,不由大是欢喜。
与天星楼两大天姥两大楼主合力力拼近百招,真力几乎耗尽,何天香大汗淋漓地转身,却陡见薛十二一绺青丝自帽中垂下,又想起庞姥姥方才所言,不由奇道:“咦,你……”一句话未曾说完却突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人已一个筋斗栽倒在地。
众人一声惊呼,连忙围了上来,薛沉香也不由大急,连忙上前,细细察看一番,却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没事没事,是方才一番恶战真力损耗过巨所致,无甚大碍,先把他送我房里去吧!”
锦儿却突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道:“是未来的相公吧?”
薛沉香不由脸色飞红:“去!别乱猜,快帮许姥姥去处理楼务吧!”
“要不怎么往你房中放呢?”锦儿不怀好意地笑道,一回头:“我看也就只他配娶你了!”
“行了,去干你的吧!少说两句没人认为你是哑巴!”薛沉香气道,身子却急步向自己房中行去。
何天香昏昏沉沉,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醒来,只觉卧处滑软异常,舒服至极,竟是生平所未睡过,再一吸气,更觉温香怡然,沁人心脾,甚是舒敞,不由睁了眼,忽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顶黄锦百合帐里,身上盖着鸳鸯戏水红绫被,枕着九转牡丹沉香枕,猊香正酣,不由一惊:“这不是姑娘家的绣房吗?我怎得会睡在这里?”想着伸手便去掀帐子,却见一个黄衫女子正在背向着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只见她体态丰盈,乌发飘逸,指若春葱,袖臂如玉,正将头上的乌发轻轻挽起,那气质,那风韵……何天香一时竟瞧的痴了,突然那女子转过身子,何天香突觉百花齐放,蝶莺乱翔,雍容华贵不可方物,端庄典雅不可想象,满面春色,温情似海,柔媚流波,夺人心魄,微微一笑,更是盈室生香,颊齿留芳。
那姑娘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不由站起身来轻启皓齿笑道:“你醒了?”
何天香见她立身起来,更觉她风姿卓然,高贵典雅,不由懵懵道:“我这是在哪里?”
姑娘轻轻一笑:“自然是在我房里。”
何天香这才记起尚在人家床上,连忙起身道:“对不起,我只记得是薛兄带我来这里……”
姑娘却轻移莲步上来摁住他笑道:“何公子,你再看看我是谁?”
何天香见姑娘一双玉指轻轻地按在自己肩上,说不出的柔腻滑爽,听了此言,不由抬头看去。先前他为对方风华所迷,未曾细观,这一细看之下,何天香不由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啊?!薛……薛……薛……姑娘!”
姑娘一笑:“叫我沉香好了!”
“这怎么好,我怎能睡你的床?”何天香骤然发现薛十二是女身,不由茫然失措,赤着脚就要往下跳。
薛沉香噗哧一笑,复又拦住,笑道:“何公子救了整座天星楼,咱们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什么?你是天星楼的人?”何天香又吃了一惊。
“除了我娘,天星楼我说了就算!”薛沉香笑道。
天哪!她居然就是天星楼的少总楼主,人称“天星绝香”的武林第一大美女薛沉香?我现在就躺在她的床上?!
何天香只觉得脑袋一晕,砰!又躺回床上。
薛沉香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何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太离谱了而已!”何天香喃喃道。
一只玉壶,两只金盏,数碟小菜,晚风轻拂,花影婆婆,残月阁前月不残。
薛沉香轻抬玉腕,为何天香斟上一杯酒,轻笑道:“何公子,你我梅城一别,从未想过有今日吧?”
何天香也不由轻酌一口,指着明月叹道:“世事难料,天主沉浮。”
薛沉香突然放下金盏,斜睨着何天香道:“慕容姑娘正在四处找你!”
何天香一怔,随即叹道:“大仇犹为洗雪,何以为家?”
薛沉香心中一酸,面上却含笑道:“我就知道你心中有事,说吧!是谁?”
“是……”何天香刚要说,却猛记起魔尊武功高绝,恐连累了薛沉香,忙道:“算了吧,这是我自己的事!”
“到底是谁?”
何天香还是摇头。
薛沉香眼珠一转,突然长叹一口气:“是魔尊吗?!”
何天香不由一惊:“你怎么知道?”
“当今天下门派虽多,但顶尖高手却是不多,你连天星楼都不敢吐实,可见对方功力已臻非人之境,数月前销声匿迹二十年的魔尊突然夺走最后一部《七十二章经》,魔尊出山,武林大劫之期已到,你怕给我们惹火上身,是以不肯告诉我,是不是?”薛沉香肃容道。
“薛楼主确是厉害,你猜的一点都不假!”何天香叹道。
“实不相瞒,家母闭关三年,参研天问神剑,正是为应此劫!”
“天问神剑能对付得了魔尊?”何天香不由大喜。
薛沉香摇摇头:“《七十二章经》既失,则魔尊所至,天下无敌!”
“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而,事在人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