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属下可以派人去请王妃来!”
“我是小辈哎——”婷儿气道。
“王爷王妃说了,若是郡主有事,大可以派人去请,但属下绝不能擅离职守,郡主也绝不可以出碧云楼!”
婷儿恨的牙根儿痒痒:“父王也是,老糊涂了不成?既是大敌当前,那就多派人手到重要的地方去,费这么大劲儿看住我做什么?”
程杨一拱手:“郡主只要肯安心呆在碧云楼,不出去乱闹,就已经替王府节约了一半的人手了!”
婷儿气的差点儿吐血:“本郡主要是硬要出去呢?”
“以郡主的武功嘛……”程杨突然不说下去了,抬起头看着婷儿。
“程四叔——”婷儿突然又柔柔地道。
程杨摇摇头。
“程四叔——”婷儿可怜兮兮地道。
程杨还是摇头。
“程老四!”婷儿突然怒不可遏。
“在!”程杨立即昂首挺胸,站直肃立。
“哎——?好你个程杨程老四,本郡主就是出去一会儿也不行?我就不信你敢跟本郡主动手!”婷儿使劲儿地挽挽袖子,指着程杨的鼻子道:“你还不给我走开?”
程杨见婷儿咬牙骂人挽袖子的样子,不由笑了。
婷儿不由大怒,一拳打来!
砰!手好疼!
“郡主还是回去吧!”程杨笑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婷儿怒道,猛抬了右脚,使足了吃奶的力气踢去。
砰!这一脚更重,婷儿只觉是踢在了钢上铁上,刺痛入骨,忍不住抱了脚在地上鸡飞狗跳地惨叫道:“啊呦,我的脚断了,我的脚断了……”
程杨心中暗笑,却见婷儿眼泪都流出来了,也觉不忍,问道:“真有那么严重吗?”
“那你踢我一脚试试!”婷儿怒极,脱口而出,已是气糊涂了。
程杨心道:“你踢我一脚自己都痛成那样,还要我踢你?”却不好说出,只蹲了下来帮她揉脚。
不料刚揉得两下,婷儿突然将程杨一脚踹倒就往外跑,哈哈笑道:“哈哈,四叔,我出来了!”
“那你还是回去吧!”婷儿话尚未说完,只觉脖子一紧,一个筋斗已给人摔了回来。
“郡主还是老实些吧!”程杨拍拍手笑道。
婷儿从地上爬起,揉揉发痛的屁股,怒道:“程老四,咱们走着瞧!”
程杨一耸肩:“郡主请便!”
婷儿爬起来,自觉无颜直接回去,便转身朝楼后走来,迎面撞见云七。
“呦,七叔在干什么呢?”婷儿的脸上笑开了花儿,心中却已开始大骂。
“郡主!”云七连忙见礼:“属下没事,来转转。”
“哦——是嘛?”婷儿暗道:“明明是来监视我的,却装模做样,可恶!”不由又揉了几下屁股。
云七一见,不由道:“郡主的腰怎么了?”
“没事没事,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婷儿忙缩了手笑道。
“那郡主到后楼来做什么?”云七忙道。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到后花园去采两朵花儿。”婷儿道,后花园有个后门,院墙也不太高,出去的机会比较大。
“以往的花儿不都是丫头们分房送的吗?”云七狐疑道。
“丫头们懂什么?净采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我自己去的好!”婷儿笑道。
云七一正色:“实在对不起,郡主这几天最好还是呆在碧云楼,不要乱动。”
“为什么?”
“王爷的吩咐,郡主难道不知道?”云七奇怪地反问道。
“我不就到后边去玩一会儿嘛,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婷儿不悦道。
“王府人手有限,后花园又草木繁茂,面积甚广,实是防不胜防,属下是替郡主小心!”云七忙道。
“行了行了!”婷儿烦躁地道,眼珠一转,却又突然笑道:“云七叔,听说你对天星楼的那个锦儿挺有意思,对不对呀?”
云七脸一红,忙道:“郡主别听洪六哥他们胡说,这哪有的事儿?”
婷儿哈哈大笑:“七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害的哪门子臊呀?你听我的,我就叫少王妃跟天星楼的那个薛沉香作个人情,把锦儿给你!”
云七满面赤红,恭身道:“郡主错爱,属下感激不尽,只是云七一向唯王爷命令是从,且替郡主安全着想,这事儿属下万万不能答应。”
“哎——七叔,你怎得这么不开窍儿?放着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要……”婷儿见云七不上套,不由气道。
云七脸上更红,忸怩道:“郡主知道的,云七向来是最守规矩的;更何况属下对人家有意思,人家对属下如何还不知道呢!”
一句话出口,婷儿已是两眼儿开始翻白,砰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婷儿耷拉着脑袋刚一进来,慧香就问道“郡主,怎么样?”
“怎么样?”婷儿抬了抬眼皮:“两个都一样,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都不开窍儿!”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何天香的扇子来,默默看了一会,眼光中竟有泪花在闪烁:“我只怕是要出不去了,却也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郡主,”慧香也不由黯然:“王爷也是为了你好呀!”
“我知道。可我不见他,心里就是堵的慌!”婷儿一急,突然哭了出来。
慧香连忙打起帐子,去替婷儿收拾被子:“依我看,咱们倒不如直接捅明了,让他把何公子招来?”
“那不行,即便父王甘心我跟着一个平头百姓,何大哥若是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只怕也不会再肯见我……”婷儿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猛的起身一把把帐子扯了下来。
“你干什么?”慧香吓了一跳。
“结网!”婷儿目现异彩。
“结网?”慧香瞪大了眼睛。
这天晚上,碧云楼早早便熄了灯。
程杨看着婷儿的房间,终于松了一口气,还真怕他出来歪缠。
三更时分,月光皓洁,碧云楼内一片安静,程杨也似睡非睡地挨着院门歪着。
突然,婷儿房中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噪音大作,刀剑声,桌椅杯盘声响成一片。
程杨一个冷子跳了起来:“可恶,云七怎么放刺客进了郡主的房间?”当下不及细想,跳上二楼,踹开房门便往里冲,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后窗剑刃破空的声音传来。
刃声入耳,熟稳非常,正是云七的“穿云剑”。
“怎么,云七并没有离开?”程杨不由一惊,突觉触手之处软软一团,竟给网住了。
“不好!中计了……”程杨刚要叫,脑袋上便狠狠挨了一下,不由沉沉睡去。
房内一切又恢复了安静,红烛重新燃起,婷儿与慧香一人一支大棒,看着地上昏睡的两个人,婷儿得意地点点头笑道:“想看住我?没门儿!”
慧香却道:“郡主,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
“过分?”婷儿一扬眉:“不过分咱们走的了?”
“那……那这笔帐,他们会不会又要算到我头上来?”慧香害怕地道。
“那你还不赶快走?”
夜阑阁,程杨与云七白布缠头,垂手而立,脑袋上各缠了一大圈的白布。
北王爷面色凝重:“程护卫,你说婷儿设计跑了?”
“属下无能,还请王爷处罚!”程杨低头道。
“这孩子!”北王爷叹了一口气,抬抬手:“程护卫,你们起来吧!这孩子连本王都看不住,又更何况你们?大敌当前,董老五走不开,婷儿就麻烦两位了!”
“王爷放心,属下一定找到郡主,把她安全带回来!”程杨忙道。
北王爷摇摇头:“山雨欲来风满楼,王府也不一定安全;你们找到她后,就暗中保护她好了,不一定非回府中不可。顺便看看那个年青人怎么样?”
“哪个年青人?”程杨不由一头雾水。
“我也只知道,他姓何!”
迎送客栈,慧香夹起一筷子菜:“公子,咱们现在是出来了,但下一步怎么办?”
婷儿头也没抬:“去梅城,何大哥说过他要去梅城的,咱们到那里去找他!”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走来六个奇形怪状的老头子,头一个是总处于梦游状态的胖老头儿,耳朵上架一支笔,笔上尚淌着墨汁,弄的满身都是;第二个是个笑和尚,他见人笑,人见他更想笑;第三个是个体大腰阔的黑脸道士,不知道的还以为雷公下凡李逵转世,一脸的火气,就如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倒让他找一千似的;第四个是个员外,只是一脸苦相,让人怀疑他是吃黄连活大的,一身袍子倒还完整,只是上三层下三层,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鼻涕眼泪,可见这人受苦够深,泪腺特别发达;第五个是个书生,一身袍子已是千疮百孔,折扇也被狗咬了两口,却是腆胸凸肚,一幅天下学问舍我其谁的样子;最后一个则是面黄如土的干瘦中年人,眼睛总是似闭非闭,不停地打着哈欠,一身千年古董的黄袍已是万年未洗,一动便直往下掉土渣,但隐隐还可看着有条龙样的东西附在上面。
这六个人一走进门来,婷儿便不由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众人也跟着轻笑。
六个怪人却似若未闻,胖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吟道:“犹恋断期是识期,佳人含笑远倚壁。”吟着,取下耳边的长笔便在门框上一挥而就,复又叹道:“三十八年,梦里缠绕。”
婷儿听了,不由止了笑,暗道:“此人倒也是个痴情的种子。”
慧香却是一凛,因为她想起了武林中十分令人头痛的六个人:“武林六怪”,“喜僧”、“怒道”、“苦员外”、“酸书生”、“病侯”,刚才写字的却是“痴翁”。
突听一人哭道:“呜呜……真让人感动,我要是也有这么个红颜知己,也就不枉此一世了……呜呜……”这人一哭,眼泪鼻涕就又出来了,伸袖去抹,干鼻涕上面叠新鼻涕,登时锃光瓦亮,油光可鉴,几可以照出人的影子来,正是“苦员外”。
砰!一张桌子被打烂,一个炸雷似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报丧的,除了整天哭哭啼啼惹的老子心烦之外,还会做什么?!”却是怒道。
就听一个嘻嘻的声音道:“臭道士,他尚会哭哭啼啼,你呢?除了吃喝拉撒加睡觉之外,不也就只会打打雷吗?马脸不知嘴长,还净说人家,哈哈哈,唬唬唬,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正是“喜僧”。
砰!怒道又将一张桌子打塌,怒道:“死秃驴,老子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总找老子的麻烦?”
喜僧却嘻嘻笑道:“怎么?又要打架?和尚可是手痒好久了!”
却听酸书生酸曰:“呜呼哀哉!事无巨细,二子何为?”
怒道不由骂道:“去你娘的蛋!谁是你儿子?老子跟死秃驴吵架,干你龟儿子屁事!”
婷儿不由暗笑:“酸的也太酸,粗的也够粗了。”
就听病侯有气无力地道:“你们天天吵架,吵够了没有?吵够了,就坐下来吃饭,咳咳,我也该吃药了。”
六个人刚一落座,瑟缩在一旁的小二忙先摆上六副碗筷然后逃难似的走了,菜还没上,喜僧突然一拍桌子,嘿嘿冷笑道:“臭道士,那个地方也是你坐的吗?”
怒道也大吼道:“老子为什么不能坐?”说着又要伸手,拍桌子。
众人见他又要拍桌子,连忙伸手一人按住桌子一角儿。
砰!一声巨响,碗筷在原地一阵格勒格勒响,但没有碗筷摔下来。
婷儿慧香不由骇然,怒道那一掌已是够重,五人却以内力将他掌力托住,护住桌子碗筷,可见修为绝不在怒道之下。
喜僧嘿嘿道:“臭道士,你把这张桌子也打塌了,咱们到哪里去吃饭?”
病侯也咳了两声道:“那个首位是老大坐的,可是咱们谁选你做老大了?”
怒道不由气道:“选老大的事,咱们选了几十年也没选出个结果来。现在,就算论年纪,也该老子做了,要不,你死鬼选个大伙儿都服的老大来!”
病侯从怀里取了两颗药丸放进嘴里,慢慢道:“我看,从咱们当中选个老大,已经是不可能,倒不如咱们选个外人来做老大,也省的大伙儿天天吵架,不知大伙儿怎么想?”
痴翁,苦员外,酸书生细想了一会儿,原则上点头表示同意。喜僧却嘿嘿笑道:“和尚倒没什么,只是怕臭道士……”
怒道已两眼一瞪:“死秃驴,你都不怕,老子怕什么?只要这个老大不是你,王八蛋来做都成!”
“喂!王八蛋来做老大,咱们成什么了?”痴翁怒道。
“呜呜……虽说以后要被人管,可有个老大在,我还是挺高兴的,呜呜……”苦员外道:“可我说,你死鬼找谁做咱们老大?”
“老大倒是好找,只怕我找了,你们又要吵着不同意,还是天天打架。”病侯咳道。
“这个好办,不管你选谁,咱们都同意就是了。”喜僧道。
“对!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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