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上官日一犹豫,但见柳含姻奄奄一息的样子,只得点头答应。
上官日上官月兄弟在修坟,柳含姻倚树立在那里,心中默默地道:“何公子,对不起。我一定会尽力说服师傅,尽快把你爹娘的遗骨送回来的。”
何天香辞别酒公子向歌吟,心急如火,一路风尘仆仆南下,只想早日解开“八星映月”之谜。想到自己可能尚有一个伯父在世,何天香心中不由又是一阵阵的激动。
傍晚,长来客栈,买卖兴隆,已是座无虚席,何天香好不容易在最中间一张桌子上挤了一角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突然,一个横眉竖脸腰大背阔的道士挤了进来,四周看了看,突然径直向何天香这桌走来,立住脚一声大吼:“龟儿子们给老子听着:咱们老大要在这里吃饭,识相的,就赶快给老子滚开!”这一声不啻于晴空中响了一个旱雷,只震的半边客栈都塌了。
桌上的客人一见势头不对,连忙低头离开了桌子,但更多的人却是向这边扭头看来,准备看一场好戏,因为桌子上毕竟还有一个人连头都没抬,而这个人也只能是——何天香!
怒道顿感脸上无光,不由火冒三丈大喝道:“你没听见怎得?”说着,啪!的一掌拍在沉厚的八仙桌上,只见碎屑横飞,八仙桌竟被打了个大洞,可以一眼望穿,四周立时响起一阵惊叹,这一掌若是打在身上,别说是个人,只怕是骆驼也要筋断骨折。
何天香却恍如未见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若在以往,何天香还不敢如此托大,但何天香已得销魂剑真意,却又是不同。
怒道不由暴怒:“龟儿子,竟敢如此瞧不起老子,老子干脆一掌打死你,也省的麻烦!”说着一掌重重地拍来。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人已把道士的手拉住,却是喜僧。
“死秃驴,你又来坏我的事!”怒道不由道。
喜僧嘿嘿笑道:“臭道士,谁爱管你的事,只是你惹了祸,还不是大伙在后面替你擦屁股?”说着又扭头向何天香笑道:“年青人,咱们老大就要来了,和尚做主,你快走吧!可别让这臭道士真的把你劈了!”
何天香轻轻一笑,停了筷子,道:“两位前辈,在下虽为晚辈,却亦同为武林一分子,两位若是以礼相求,在下完全可以离开,不就吃一顿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两位如此霸道,在下也就确实难以从命了!”
喜僧顿时不悦,不由冷笑道:“怎么?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要跟咱们过两招不成?”
“那又如何?”何天香轻轻地笑着,捏起了桌边的销魂剑,静静地凝视着喜僧。
“好深厚的功力!”喜僧不由大吃一惊,哪敢再大意,立即提功护体。
怒道也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气势,温和却又无惧的气势!
“这人年纪青青,怎么有这样的心胸气魄?”怒道心中暗道,双掌却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心中竟再无半丝敌意。
突然,又一个人一身涕泣通体酸臭地飞了进来,一手抓住怒道一手抓住喜僧便往外拖,叫道:“你们两个混蛋惨了,老大这次脾气可大了,要你们立即出去见她,你们这次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正是苦员外。
喜僧怒道不知出了什么事,不由自主地给拖了出来,却也给吓得不轻。喜僧毛骨悚然地道:“这次会不会又是非要我滴出一滴眼泪来才作罢?”
“她不再逼我换衣服穿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我又哪里知道你?”苦员外苦丧着脸道。
“老大肯定是嫌咱们办事不力,这么久了还没把一桌酒席办好,都是那个龟儿子!”怒道生气地道,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要往回走。
“咦?你干什么?”苦员外不由问道。
“老子想起来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把那个龟儿子一掌打死了才是正经,否则老大问起来岂不又要骂我是笨蛋?”怒道道。
“你快给我回来!”苦员外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拉住怒道:“难道你就没发现那个人跟老大要咱们找的那个人有点相象吗?”
“何止是有点儿?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喜僧下意识地道,突然,他的猴子脸像被谁踩了一脚似地“啊——?”的一声惨叫跳了起来:“你是说,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何天香?”
“唉——你总算还不是太笨!”苦员外的脸拉的更长。
怒道却是一下子缩了缩脖子,身形矮的只有自己才能看见:“那老大现在去干什么了?”
“她说你们俩嘴上功夫好,就让慧香到街上去买了两个鞭炮,她自己却去换衣服去了。”
“鞭炮?!”喜僧和怒道不由同时瞪大了眼睛。
何天香被喜僧怒道这么一搅,心里很不畅快,饭也没吃多少,便早早来到客房内休息。
刚刚过了两个时辰,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敲门声。
何天香不由道:“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我?”也只得披衣下床。
门开处,何天香只觉眼前一亮,却是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只见她腰肢纤细,遍体罗绮,眉若墨画,唇点樱红;虽无沉香之雅重,兰娟之热烈,却别现出一种空灵;正立在那里双手挽着衣带,眼波盈盈似羞非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却不正是何天香日思夜念的婷儿的影子?
何天香不由大是激动,竟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大叫道:“婷儿,你可想死为兄了!”
婷儿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地冲动忘情,不由羞的满面通红,本能地挣扎道:“何大哥,快放我下来!”
莺声入耳,幽香扑鼻,何天香这才蓦然一惊,忙不迭放了手,却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上上下下打量着婷儿,半是惊奇半是激动地问道:“你怎么突然变成女的了?”
“我本来就是女的嘛!”婷儿见何天香这么在意自己,不由大是高兴,嗔道:“谁让你总是那么呆?”
“那那慧香她……”何天香不由道。
“我是咱们小姐的丫头,自然也是女的了!”一个打着双髻的俏丫头从墙后走了出来,与婷儿站在一起,相辉互映,美得让人目眩,正是慧香。
婷儿一见,不由叫道:“哎——慧香,我不是让你们在那里放鞭炮吗?你怎么也来了?”
慧香却笑道:“鞭炮只有两个,早就放完了,可人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样的好戏我又怎肯错过?”却又问何天香道:“何大哥,你说你想死咱们小姐了,却是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可是天天在想,夜夜在想!”何天香乍见婷儿换了女装,竟美丽到这种地步,还未思索,话已脱口而出。
婷儿一听这话,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害臊,却一把抓住慧香的耳朵骂道:“小蹄子,你乱嚼些什么?”
何天香冲口而出,乃真情所至,但说后也不免后悔,生怕婷儿面子上挂不住,却见婷儿骂慧香的样子,已知无碍,但一时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
就听慧香“求饶”道:“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再这样拧下去,我的耳朵可真要掉下来了;再说,这不是小姐爱听的吗?”
“慧香——”婷儿怒不可遏杏眼圆瞪咬牙切齿跺着脚喊道。
突听后面鬼哭狼嚎似的群叫道:“恭喜老大,贺喜老大!”正是“武林六怪”,一怒一笑,一哭一酸,一病一痴,掺杂在一起,难听至极。
婷儿不由回头,想到此中种种已尽收六怪眼底,不由更是害羞,怒道:“谁让你们来的?是不是嫌两个鞭炮少了?!”
苦员外忙道:“不是不是,老大走了,慧香姑娘也走了,咱们觉得没意思,所以就过来了。不过,此中之事咱们一点儿都没看到,至于何公子一把抱起老大之事,咱们更是没有看到,绝对没有!”却又回过头来问其他五怪:“你们也没看到,是不是?”
众人早给婷儿整怕了,不由一齐大叫:“是!”却是欲盖弥彰。
婷儿两眼一翻,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喜僧怒道却立着头发行到何天香面前,含含糊糊地道:“何公子,刚才不知是你,冒昧之处尚请原谅!”说着一礼。
何天香见两人的头发都若刺猬一般冲天而起,不由大是奇怪,却也不好问,只是连忙还礼道:“两位前辈快快请起,晚辈不敢。”却一把拉过婷儿在她耳边轻声道:“他们两个怎么了?”
“他们俩总不爱听话,我就用鞭炮给他们提了个醒,没什么!”婷儿笑道。
“你什么时候做了‘武林六怪’的老大了,怎么也没告诉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何天香道。
婷儿一惊,连忙道:“没有呀!人家会瞒你什么事?就是做老大,也不过是刚刚才四天的事呀!”
“你娘不是病了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照顾她一下!”何天香气道。
“哎——我娘病了,关你什么事呀?”婷儿忽然又笑了。
“这……这……”何天香一时倒有点儿语塞:“可她毕竟是我伯母吧?”
“行了,呆子,她早没事了。”婷儿见何天香窘急的样子,不由甜甜地笑道。
这一夜,婷儿便留在何天香房里,二人对坐畅谈别来之事,嬉笑嗔骂之间,不觉天色已是大亮,婷儿站起来要回去梳妆。
何天香叫道:“苌姑娘,我在下面等你!”
婷儿回首一笑:“何大哥,你还是叫我婷儿吧!”
“婷儿?”何天香不由痴痴地道,这感觉竟又已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婷儿一笑,低头走了出去。
何天香洗漱完毕,满面春光地信步下楼,刚要到柜台上去点酒菜,却突见一个披头散发,鞋子都跑掉了一只的女子冲了进来一下子就扑到柜台上,气喘吁吁地叫道:“掌柜的,有没有马匹?”
掌柜的听她口气有些急冲,不由也道:“什么地方找马匹?我这儿只卖酒菜,不卖马!”
“什么?没有?”女子猛地抬起头,焦急地道。
何天香大吃一惊,这不是芸儿吗?怎么成这个样子!不由快步走了过去叫道:“芸姑娘!”
芸儿抬头看见何天香,却脸色惨变,突然低头撞来,叫道:“姓何的,你抓了我们姑娘,我跟你拼了!”
她连续奔跑了几天,滴米未进,身体已是虚弱至极,这一撞虽是用尽了全力,但到了何天香面前时,却已是没有一丝力道。
何天香连忙将她扶住道:“芸姑娘,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抓你们姑娘了?”
芸儿躺在何天香怀里,一丝力气也没有,见何天香不像做作的样子,不由道:“你不是何天弃?”
何天香一怔!“何天弃是谁?我是何天香!”
芸儿眼中突然一亮,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双手紧紧抓住何天香的衣衫哭道:“何公子,快救我们姑娘,何天弃会杀了她的!”
何天香不由大惊失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城,冷家堡,快!……”芸儿话没说完,人已心力交瘁,晕了过去。
何天香知道事态紧急,再不容迟缓,连忙将芸儿交给掌柜的道:“掌柜的,麻烦你把这位姑娘交给在下同伴,在下先行一步了!”说着一矮身,人已闪出门外。
何天香心急如焚,用轻功提纵术奔行了半天,正感劳累,突见前面十五六匹马踏尘而来,打的正是天残帮的旗号。何天香不由大喜,笑道:“金碧良可真会体贴人!”待得十五匹马驰过,突然腾身出腿,一脚把一名天残帮众踢下马,跃在马背之上,一拉缰绳,哈哈笑道:“回去告诉金碧良,何天香借他的马匹一用!”说着踏尘而去。
天残帮众见有人夺马,正要停下,一听对方竟是在残香亭大败金碧良的何天香,谁还敢多管闲事,只恨自己的马跑得太慢,倒反把被踢下的帮众留在后面。
何天香骤得马匹,大感轻松,天残帮的马又是好马,不由越奔越快。
突然,前面官道树林的拐角处转出一顶黑色软轿,迎面而来。马行过快,躲之不及眼见便要撞上。
何天香不由大骇,猛地一勒马缰,
“咴——”
枣红马的马头被生生扭向一边,不由一声长嘶,把何天香直向外掼了出去,何天香在半空中一拉马缰,人已又轻轻巧巧地飞了回来落在马背上。
“好轻功!”轿中一个人软软地道。
呛呛!长剑出鞘,两个红衣女出剑遥遥指定了马背上的何天香,四个轿夫护住软轿,一个老婆子却看了看何天香的马匹,靠在轿上道:“姑娘,是天残帮的人!”
“哦?”轿中那人显然一愣:“那就废了他的武功,暂且留他命吧!”
何天香一听,对方显然是有所误会,连忙叫道:“在下不是天残帮的人!”
“哼!”那老婆子一声冷哼:“不是天残帮的人,为什么骑天残帮的马?给我拿下!”
“是!”两个红衣侍女持剑攻上,剑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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