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叭叭,门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
“谁呀?”柳含姻开门,一看却是上官日,不由奇道:“大叔叔,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何事啊?”
上官日跟进房来,恨恨地道:“贤侄女,今天那个姓何的小子欺负你太甚,咱们兄弟实在看不过眼儿去,刚才就替你‘好好照顾’了他一顿,先给你出出气!”
柳含姻一听,不由大惊失色,急叫道:“哪个让你们‘好好照顾’他的?”
上官日眼珠一瞪:“恩?不要好好照顾?那么,兄弟,给我狠狠地打!”上官日朝门外喊道。
“哎——好哩!”就听门外上官月一声答应,外面立即劈啪之声大作,嘴里还叫道:“姓何的臭小子,敢来添愁城闹事,你还是头一个!”
柳含姻不由着了慌,连忙手忙脚乱地跑了出来,却见上官月正“狠狠”地揍何天香,不由大是心疼,连忙上去一把推开上官月道:“哪个让你们打他的?你们不知道他身上有伤吗?快把他扶到我屋里来!”
上官日与上官月却突然对视一眼,一齐捂着肚子道:“哎哟——贤侄女,咱们肚子好疼,去应个急,就不帮你了!”说着两人哈哈一笑,跳出墙外,再也不见。
柳含姻只得自己把何天香抱上床,找条湿毛巾擦去何天香脸上的血泥汗渍。
何天香看着柳含姻为自己做着这一切,一股温暖的感觉在心中轻轻升起。
柳含姻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中的毛巾却突然停了下来,冷冷地道:“你看我做什么?”
何天香一愣,却依旧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
“谢谢你!”多么平凡的三个字,又是多么真挚的三个字,柳含姻心中突然一酸,眼泪似要滑落下来,却连忙忍住,冷冷道:“你伤的不轻,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说着轻轻替他盖上被子,端着脸盆走开。
“柳姑娘,今天谷口的事,我的确很抱歉!”何天香看着柳含姻的背影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柳含姻回头,苦涩的一笑,连忙转过了身子快步离开,眼泪却已从脸上簌簌地滚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何天香醒来,却见柳含姻正坐在床边痴痴地盯着自己看,不由一阵感动,从被窝中伸出手捏住柳含姻的手道:“你怎么一夜没睡?这样很伤身体的!”
柳含姻却黯然:“我又还能看着你几天?你既对我无意,我也无须强求,等你伤一好,我就送你出城,咱们就算没相识过罢了!”
“柳姑娘……”何天香不由大是感动,正想再说些什么,却突听外面有人叫道:“含姻,你三位师叔都走了,你在跟谁说话?”
“遭了,是我师父!”柳含姻大惊,一跃而起,一把把被子拉起盖在何天香头上,奔到门边道:“没,没什么,我一只簪子找不到了,正在找呢!”
“是吗?”董婉婉跨进门来,狐疑地看着柳含姻:“我怎么听得有男人的声音?”
“怎……怎么会?”柳含姻只得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干笑道:“一定是师父你老人家听错了!”
“我听错了?”董婉婉疑心更大,站起身来四处乱瞅:“不会吧,我还没到那种眼花耳背的年纪吧!”
柳含姻跟在后面,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急的右手在左手里乱按。
“咦?这被子里面怎么鼓鼓的,藏的是什么?”董婉婉突然道。
柳含姻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挡在床前,惊慌地笑道:“师……师父,没什么,我的被子已经好多天没洗了,有些发臭,你就不用管了!”
“什么?这被子燕儿回听雨轩之前不是已替你拆洗过了吗?里面到底藏的什么?你给我让开!”董婉婉大怒,一把拉开柳含姻,上来就要掀被子。
突听一个声音叹息道:“董前辈,你不用问了,是我!”被子一掀,何天香坐了起来。
“啊?!”董婉婉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打了一个趔趄,回头一看柳含姻骂道:“好丫头,你——你干的好事!”
柳含姻眼见躲不过,扑通一声在董婉婉面前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叫道:“师父!”
董婉婉一眼就看穿了怎么回事,不由仰天嘘叹道:“天意,天意!何郎啊何郎,我前生欠你们何家的也就罢了,难道姻儿也欠你们的吗?”
“董前辈——”何天香不由尴尬地道。
“一切你都不用多说了,我只问你一句,要不要姻儿?”董婉婉叹道。
“这,这个——”何天香面有难色,吞吞吐吐地道。
“怎么,姻儿配不上你吗?”董婉婉扭头,生气地瞧着何天香。
“师父,你就算了吧!”柳含姻见何天香受窘,扯着董婉婉的衣角小声地道。
董婉婉却甩开柳含姻的手,怒道:“姻儿,这可是你一生的大事,现在不问清楚了,难道你想走师父的老路吗?”
“不,不是,只是晚辈早已有了几位红颜知己了!”何天香心一横,终于道。
“怎么样?我早就跟你说过,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没骗你吧!”董婉婉更是大怒。
“可是,即便这样,我也还是愿意!”柳含姻却盯着何天香含情脉脉地道。
董婉婉不由一愣,终于软了下来长叹道:“哎,真是女大不中留,以你的资质容貌,多少名门宦贵都不在眼里,你又何必一定也要死拴在他们何家这棵树上呢?”却又一转脸,对何天香厉声道:“姓何的,你若是和你爹一样对不起姻儿的话,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你听到了没有?”
何天香看了一眼已沉浸在幸福中了的柳含姻一眼,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暗道:“有什么听到听不到的,只是若被慕容山庄的那三位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个什么样子罢了!”
事情既已定下,双方便不再敌对,又过了三天,何天香的伤还未完全恢复,便要强行上路,对偎在肩上的柳含姻轻轻道:“姻儿,你师父的伤势还未痊愈,你就暂且留下来照顾她几天,过些日子你直接到慕容山庄来找我怎么样?”
“你说的话,我能不听吗?更况且她又是我师父!”柳含姻轻笑道:“只是不知道那三位姐妹长得什么样子?”
何天香也笑:“过几天你见过不就知道了?”
何天香辞别添愁城,马不停蹄的赶往梅山,将骸骨重新埋过,又添了新土,跪在墓边默默道:“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不过孩儿保证,自此以后,再不会有人敢来动你们一坯土了,否则,孩儿纵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放过他的!杀你们的人,孩儿已有线索,只待证据确凿,不管他们在哪里,有多可怕,孩儿也会穷毕生之力与他们周旋到底,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何天香突然在晚风中举手宣誓。
夕阳中,何天香昂首下山,晚风吹乱了他的发髻,一片凉意,何天香却仰望着苍茫的天际,深深的问道:“魔尊呀魔尊,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夜半,何天香在客栈内同时运起风云、销魂两种真气,虽然二气仍不能合二为一,但依在体内汹涌冲荡,澎湃万千,自知功力又突飞猛进,心中不由暗喜,就听此时隔壁房间内隐隐传来极细微的说话声音,只听一个人道:“马上就做掉他们吗?”竟是向老三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阴阴地道:“几十处山寨,就你们燕山最慢了,相爷说了,告诉你们洪老大,他若还是这样拖泥带水的,这老大的位子他就不要坐了!”
向老三忙道:“秘使息怒,请上禀相爷,明晚之前,咱们一定将事情办妥,将山寨完全控制在咱们手里,请相爷他老人家放心!”
“哼!”那秘使冷哼一声:“那你还不赶快去做?”
“是是!小的这就回去通知老大,只是秘使大人远道而来,可否容小的略备薄酒一杯以代洗尘?”向老三谄媚地道。
“既是薄酒一杯,那就免了吧!要找乐子,本公子自会去找,去做你的吧!”那秘使冷冷地道。
何天香突觉这秘使的声音也有些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谁来,不由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洪老二是李相国的人,他们贼喊捉贼,嫁祸在我身上,杀王老大是第一步,夺山寨大权是真,现在他们又要对七妹他们下手了!”
正想着,却听得那向老三推门走了,何天香正要出去,却听那秘使站在院子中阴沉沉的自言自语道:“何天香薛沉香,咱们走着瞧,但愿你们不要再落到我的手里!”
何天香不由一愣:“怎么这人还认得我,可我怎么没印象呢?”伸出去的腿不由缩了回来,伸指轻轻捅破一层窗纸向外看去,这一看,何天香不由火冲顶冠,气炸丹田,一脚揣破房门大骂道:“何天弃,没想到你居然做了李相国那个奸贼的秘使!”
何天弃回头见是何天香,也不由吃了一惊,却冷冷地道:“好啊,何天香,我到处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我做了李相国的秘使,却又与你何干?”
何天香不由一愣,心头的火儿一下子平息了下来,轻叹道:“你不该去为李相国做事的!”
何天弃依然冷笑:“生我者父母,养我者师父,你又算是什么人,敢来管我?本公子就算助纣为虐那又怎么样?本公子愿意!本公子不但要帮李相国扳倒北王府,还要横扫整个武林,做当今武林第一人,这个你又管得着吗?”
何天香勃然大怒,指着何天弃骂道:“何天弃,你还执迷不悟!你可知道,你让卓海池在慕容山庄烧死的是谁吗?”
“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本公子想要他死了,他就得死!怎么——”何天香一摇折扇,挑衅地一笑:“烧死你的岳父,心疼了?”
“何天弃!”何天香突然大吼。
何天弃吓了一跳,不由冷冷道:“有话你就说,吼魂呢!”
何天香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长叹道:“慕容山庄烧死的,除了慕容庄主,还有你爹!我是你的亲叔伯哥哥!”
何天弃陡然变色,突然骂到:“放屁!我自小就死了爹娘,什么时候便又蹦出个爹来?又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兄弟?”
何天香冷冷地从项间拽出玉佩:“你可以不认我,但你得认你爹!”
何天弃见了玉佩,不由面色大变,一时呆在那里。
何天香收起玉佩,轻轻地拍了何天弃一下道:“天赐,这次你可信了?你的事,薛楼主都跟我说了,自古邪不压正,玩火者终自焚,回来吧!“
何天弃却犹自立在那里,惊骇绝伦的发呆。
何天香叹了一口气,黯然道:“我知道这个对你打击太大了,你一时还接受不了,这样吧,你跟我回房间去,咱们兄弟好好谈一谈!“
何天弃却突然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何天香不由道。
何天弃抬起头:“我是个孤儿,天生天弃,救我者师父,养我者师父,所以我没有爹娘,更没有你这个兄弟!”说着从项间拽下自己的玉佩,一松手,玉粉如沙撒下,目光中却冷硬如冰,转身就走。
何天香大惊失色,连忙叫道:“天赐……”
何天弃回头:“以前的何天赐早已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何天弃!你好自为之!”何天弃冷冷盯了何天香一眼,翻身上房,转眼不见。
“天赐,天赐,还有梅姑娘的事……”何天香连忙上房,追出客栈,但四周星野廖阔,又哪里还有何天弃的影子?
一阵风吹过,何天香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暗道:“可恶,燕山的义士危在旦夕,我怎得还在这里拖延时间?”想到这里,何天香连忙下房,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展开轻功翻房穿巷,直奔燕山。
刚翻过两条大街,何天香突见前面灯火通明,一座高楼,上书“残雪楼”三个大字。
“天星十二楼,天助我也!”何天香不由大喜,一跃而入。
天色早晚,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柜台上,一见何天香闯进,连忙站了起来道:“客官从何而来,这么匆忙,可是有要紧的绣活要赶做吗?”
何天香无暇多说,开口便道:“我要一匹马!”
“马?”中年妇人不由吃了一惊,满脸诧异:“咱们这儿只做绣活生意,客官……”
何天香只伸出三个指头:“‘天星有恨,沉香无痕。’在下何天香!”
中年妇人脸色一变,立即朝后面喊道:“卢执法,准备最好的马匹,快!”
得得!马蹄踏在寂静的驿路上,显得格外的清脆悦耳,而何天香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一步踏上燕山,为何天弃耽误了半天的时间,燕山上是不是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了呢?
燕山,燕七刚刚起床,便有寨丁前来报道:“七寨主,大寨主请你大厅议事!”
燕七不由狐疑道:“自从大哥死后,二哥便独掌山寨大权,很少与我们议事,今天倒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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