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不料,不一会儿,那东西又舔了过来,田尺儿受痒不过,不由睁了眼,不料一看之下,田尺儿直吓得魂飞魄散,竟一个机灵跳了起来,也不知怎么便给爬到大树上去了,惨叫道:“救命呀——”
  原来,树下竟是一只狼,一只硕大的老狼,正贪婪地吐着血红的舌头,眼中闪烁着碧绿的光,紧紧地盯住了树上的田尺儿。
  田尺儿虽在树上,但只觉全身发凉,不住的打颤,真不知什么时候手就会把不住树干,一个跟头跌下来,只大哭道:“救命呀——救命呀——”眼泪鼻涕一下子都流了出来,却也早顾不得注意形象了。
  “抓到了!”噗!赫天南在对这只野兔佩服的五体投地之后,终于抓到了它的一只后腿,刚要起身,便听得石头方向传来一阵尖叫。
  “尺儿?!”赫天南大吃一惊,手不由一松,那只野兔立即遛之大吉,但赫天南此时又何曾再顾得它,回身狂奔。
  刚一接近树边,赫天南就几乎魂飞魄散,只见一只硕大的狼在下面咬紧了田尺儿的裙子,使劲儿地往下扯,田尺儿则双手死命抱紧了树干,闭了眼睛,只哭天喊地地大叫,眼泪鼻涕都已经流到脖子上了,看来这场据战已进行了不少时候。
  赫天南见田尺儿还没有事,不由放了心,却也大怒,提了紫金鞭便向前奔来,叫道:“尺儿,别怕,我来了!”
  那头狼久扯尺儿不下,正自烦燥,一见赫天南奔来,立即松了尺儿,低吼一声向赫天南猛扑了过来。
  “畜生!”赫天南怒吼一声,抡起紫金鞭,只一鞭,噗的一声将那只狼从头到尾巴砸成一摊肉泥,回头看看尺儿,却见她依旧在闭着眼睛爬在树上大喊救命,不由既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尺儿,尺儿……”赫天南叫道,伸手拉拉田尺儿的裙角。
  “狼!有狼呀——!”田尺儿条件反射似的将树干抱的更紧。
  “我知道,可狼已被我打死了,你可以下来了!”看着田尺儿依旧不敢睁眼的样子,赫天南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我不信,我不下去!”田尺儿叫道。
  “那好呀!你愿意抱着树过一辈子,那就随你吧!”赫天南笑道,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听了好久没动静,田尺儿这才敢慢慢睁开眼,又慢慢向下看去,当她真的看清正用一块破布擦鞭的赫天南脚下有一具狼尸的时候,这才相信是真的,但仍心有余悸,怯生生的叫道:“赫大哥,我想下来!”
  一声久违了的“赫大哥”,赫天南如遭雷击,心中不由一阵猛烈的激动,自六天前,田尺儿都在叫他赫天南,这一声赫大哥叫来,虽已有些生疏,但竟是那样的动情。
  赫天南的心在飞,但却强行压住,装作冷漠地道:“那你下来呀!”
  “可,可我怕!”田尺儿看看那么高的地面,担忧地道。
  “那你是怎么上去的?”赫天南不由哭笑不得。
  “我……我怎么知道?!”田尺儿突然又哭了起来。
  “好好,你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你!”赫一南见她又要哭,连忙道。
  “你接得住吗?”田尺儿又看看地面担忧地道。
  “那你就在上面呆着吧!”赫天南做了个无奈的姿势,作势要走开。
  田尺儿忙叫道:“别,别,赫大哥,你别走,我这就下来!”
  又是一声赫大哥,叫得赫天南心里暖烘烘的,就是没有这声赫大哥,赫天南又哪里舍得走开?
  红裙飘扬,田尺儿从树上冉冉飘落,赫天南张开双臂,顺势一个侧旋,树在转,云在旋,天地在飞舞,红裙在飞扬,赫天南轻轻地看着怀中的田尺儿,突然觉得时间仿佛已停滞,天地间唯一剩下的便是两个人,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田尺儿与自己!
  “如果就这样永远——那该有多好?”赫天南痴痴地道。
  突听怀里的田尺儿羞涩地道:“赫大哥,放我下来!”
  赫天南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将田尺儿放下,退开两步,搓着手喃喃地道:“尺儿,对不起,我失礼了!”
  田尺儿粉脸透红,轻轻地道:“赫大哥,你说哪里话了,今天若不是你,尺儿既便不死在清风渡口,现在也死在狼口之下了;哦,对了,我爹和何大哥还有薛姐姐呢?”
  赫天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田伯父和薛楼主在我们前面,应该是冲出去了,但何兄弟……何兄弟掩护咱们突围,留下断后,我就不知了。”
  “他死了吗?”田尺儿不由大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赫天南看着田尺儿焦急的样子,内心十分矛盾,痛苦的道。
  “你不知道,那就是说他已经死了?”田尺儿不由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尺儿,尺儿,”赫天南忙叫道:“你先别急,何兄弟那么好的功夫,是不会有事的,你若不信,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
  “真的?”田尺儿抬头看看赫天南。
  赫天南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好朋友!”赫天南的眼角突然也有些湿润。
  烈日已然高悬,遍地尸体遍地鲜血,刀枪剑戟乱搠一地,赫天南牵了马和田尺儿在尸体中细细地寻找着。
  找了好久好久,赫天南突然抬起来问道:“尺儿,咱们还继续找下去吗?”阳光下,他脸色已好了许多。
  “我是还想再找下去,可是我现在好饿,真的好饿呀!”田尺儿突然也笑了,脸上的阴冷一扫而光。
  赫天南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由一呆,却突然又低下了头!“本来有一只兔子可以吃的……”
  “什么是本来?”田尺儿笑道。
  “这个本来,本来……”赫天南一阵吱唔!本来我捉了一只兔子准备给你做早餐的,但看它那么可爱,你肯定不会忍心吃它的,于是我就把它放了!不过,你放心,虽说这儿不见一户人家,我保证会让你尽快吃上饭的。”
  “那你还不快走,我都快要给饿扁了。”田尺儿笑道:“吃过东西,咱们就赶快上路,何大哥和爹他们一定还在下一站等着我们呢!”
  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过了多少山坎沟壑,赫天南终于看到一座山坡上,有两间破草屋,连忙对田尺儿道:“尺儿,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田尺儿点点头:“我在这儿等你!”
  不一会儿,赫天南爬上山坡进了草屋,但好久不见出来,突然,一阵吵闹之声骤然而起,但砰啪几声似桌椅倒塌的声音过后,赫天南推天房门捧了一碗米饭急急奔了下来,来到尺儿身边急道:“尺儿,尺儿,快吃吧!”
  田尺儿却皱了皱眉,望了小草屋一眼问道:“赫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别管他,你先吃吧!”赫天南有些心虚地道。
  “强盗呀——快来抓抢米的强盗呀!”小草屋内爬出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儿,一出门却又给门槛绊倒在地。
  “你还说没事?!”田尺儿怒道。
  赫天南又手捧着碗僵在了田尺儿面前,低了头道:“我在里面好说歹说,求他给一碗饭,可他就是吝啬的不给!”
  “那你就抢?!”田尺儿怒道。
  “赫天南,把你的脏手拿开!”田尺儿突然厌恶地道:“我不吃这种抢来的东西!”
  赫天南猛地抬起头,看了田尺儿一眼,肚子上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突然扭头就往回跑。
  不一会儿,赫天南又捧着那碗米饭奔了回来,往田尺儿面前一递。
  田尺儿不由双目瞪圆,正要再度发火,却突然发现赫天南腰间的紫金鞭没了,不由立即明白了什么,突然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道:“赫大哥,你……你……”
  “这饭不是我抢来的你吃不吃?”赫天南哑着嗓子道,捧碗的双手在颤抖。
  “吃!我吃,我怎么能不吃呢?”田尺儿下马,轻轻接过赫天南手中的饭碗,在赫天南面前扒一口饭,抹一把泪,再扒一口饭,再抹一把泪,突然,田尺儿连人带碗一起扑进赫天南的怀里,恸哭道:“赫大哥-”
  赫天南也一把抱住田尺儿,眼中的泪水再也按奈不住,夺眶而出,喃喃道:“尺儿,我的好尺儿……”
  残霞满天,天地间只留下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好好看! 
 
 
 
  
第二部 第十四章 薛沉香强开黑棺材 何天香助战药王谷
 
  第二天,一骑两人出现在长宁城的门口,正是赫天南与田尺儿。赫天南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田尺儿下来道:“田伯父他们也该到了。”
  “只是不知何大哥是不是真的也到了!”田尺儿轻叹道。
  “他不会有事的。咱们还是先进城吧!”赫天南眼中已没有了丝毫的醋意,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两个人一起走进城,刚转过一条巷子,便看见前面大街上李汉成、何天弃、血无天骑着马并排走了过来。
  田尺儿骤见何天弃,还认为是何天香,不由大喜,远远便挥手大叫道:“何大哥,何大哥——”
  赫天南却是脸色一变,一把捂住田尺儿的嘴巴,把她拉到墙角轻声道:“别作声,他不是何兄弟!”
  “为什么?”田尺儿不由惊奇的问道。
  “你再看一看!赫天南道。
  田尺儿远远看去,这才看见三人身后还跟了一群抬一口笨重黑漆棺材的家将,再往后则是一个一脸狡诈总管模样的人,而最后,竟是神色憔悴的李凝雪。
  “咦?她不是那夜追杀咱们的黑衣女头领吗?“田尺儿不由道。
  “所以我说那不是何兄弟!”赫天南道。
  突然,黄影一闪,薛沉香出现在身边。
  “啊!薛姐姐……”田尺儿骤见薛沉香,不由大喜:“我爹呢?”
  “嘘——”薛沉香连忙低吁一声这才轻声道:“田大人现在很安全,你们怎么样?何公子呢?”
  “什么?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赫天南吃了一惊,遍寻尸体不见,他和田尺儿还以为何天香业已脱险,但听此言,不由齐齐脸色大变。
  “什么?他也没跟你们在一起?!”薛沉香也犹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最后的希望化为泡影。
  “那——”
  三个人的目光突然一齐盯住了那口黑漆大棺材。
  “那个是什么?”赫天南道。
  “会不会是何大哥?”田尺儿也道。
  “如果何公子真的出了事的话……”薛沉香道。
  “肯定会被装在那口棺材里!”田尺儿悲伤的道。
  “肯定不在棺材里!”薛沉香突然道。
  “为什么?”赫天南大是不解,田尺儿也迷糊。
  “这些人都残忍成性,若何公子真的死了,他们才不肯替他买棺材呢!”
  “那就是说,何公子被他们活捉了,买棺材是为了掩咱们耳目?”田尺儿道。
  “嗯!”薛沉香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赫天南一挽袖子就要冲上去,却被薛沉香一把拉住问道:“你想干什么?”
  “救人哪,难道总不成等他们杀了何兄弟之后咱们再去抢尸体?”赫天南不由一愕。
  “那你知道前面那三个人是谁吗?”
  赫天南摇摇头。
  “中间那个是李相国的儿子李汉成,左边那个却是天冥宫的少主何天弃,右边那个是血影宫的少主血无天!”薛沉香沉声道。
  “啊——?!”赫天南、田尺儿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三个人怎么会凑在了一起?
  “那……那怎么办?”赫天南不由道。
  “先跟我来,咱们回去商量一下对策!”薛沉香轻声道。
  福泰来客栈的上房,薛沉香刚来到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声,田寿的声音响起:“田某此来承蒙各位义士相助,真是感恩不浅哪!”
  就听一个男子道:“大人何出此言?且不提此为北王爷所托,那李让民终日为非作歹,我们也早已深恶痛绝了。”
  一个女子接着道:“江大哥这话说得不错,大人有什么用得着咱们的,尽管开口!”
  “江大哥?总不成是江城月?”他们怎得提前到了?薛沉香想着伸手推开房门,果然是江城月与李梦莲。
  “薛楼主!“江城月与李梦莲一见薛沉香走进来,连忙都站了起来。
  “江兄、李姑娘,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薛沉香笑道。
  “咱们听说你们在清风渡口出了事,所以急着赶来,但见大人无恙,总算放心了,哎?何兄呢?”江城月笑道:“他哪儿去了?也不出来见咱们?”
  江城月此言一出,薛沉香身后的赫天南、田尺儿脸上都不由齐齐一黯。
  田寿一看不对,不由问道:“尺儿、天南,你们都回来了,何壮士呢?”
  田尺儿与赫天南对望一眼,一齐摇头。
  江城月一见众人脸色,不由吃了一惊问道:“怎么,何兄出事了?”
  薛沉香缓缓的点点头:“清风渡口咱们被困,何公子孤身断后引开追兵,咱们这才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