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江湖有多娇 儿女有多俏
  刀光剑影谁在笑
  月寂寥 红烛摇
  情愁爱恨谁分晓
  苍天老 风起涛
  大江南北 谁哭谁笑
  啦啦啦啦……”
  众人放下酒碗,用手打着拍子,一齐放开嗓子合了起来,火光映着众人因兴奋而发红的脸,显得更加浓艳。
  “江湖有多娇,儿女有多俏
  刀光剑影谁在笑
  ……
  ……”
  男女混杂的歌声在这辽阔的天际里显得格外的有生气,格外的空远,飘逸,火光熊熊,照亮着每个人的眼睛,每个人都是唱得那样的忘情,双掌已红肿,满山都是歌声,这是狂欢的夜晚,这是沸腾的夜晚。
  “……大江南北谁哭谁笑……”
  “来——乾!!”
  唱完最后一句,众人犹觉兴致未尽,一齐端起了酒碗,仰天大叫道,清酒洒进了火堆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一如众人因兴奋而激动的脸。
  “三匹马呀,五魁手……你喝!”喝完这碗酒,大家又分头划了酒令。
  熊熊的火光,熊熊的酒精,熊熊的热情,盖过了星光,盖过了月光,每个人脸上都是那么的酣畅,那么的热情荡漾。
  看着众人因兴奋而狂欢的模样,慕容兰娟却缓缓地站起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突然她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忧愁,但透过月光,她的眼睛却好像看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她在看谁?她又在想谁?
  柳含姻从背后走了来,轻轻地问道:“慕容姐姐,你又在想他了?”
  慕容兰娟回过头,黯然地看了柳含姻一眼,轻轻地道:“今天大伙儿都这么高兴,只可惜他不在这里!”
  柳含姻也不由黯然,一同抬了头,看着那孤月。
  身后,火光依然熊熊,身后,满天的指头满天的酒。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叫道:“好你个臭丫头,怨不得老夫总找你不到,原来你躲在这儿!”
  就听纪小秋在那边脆生生的笑道:“老怪物,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也要你小丫头片子来管?”来人怒道,竟在说话之间已似近了数丈。
  慕容兰娟不由眉头一皱,暗道:“此人武功不弱,他是谁?来我慕容山庄做什么?……”
  “正想着,就听纪小秋又在那边笑道:”老怪物,我敢打赌,你要找的人今天不在这里!”
  那老人哈哈大笑:“那你肯定输,因为今天老夫找得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谁?”
  “柳含姻!”
  药王谷,厢房。
  许侍霜正坐在榻前,静静地护理着何天香。一夜激战,何天香已身心俱疲,身上脸上已尽是血污汗泥,许侍霜打来一盆清水,用帕子沾水将他的身体擦洗干净,复又坐在榻前静静地看着他。
  何天香虽在熟睡之中,但坚毅的脸庞,挺拔的碧廓仍现出不息的英气,健壮的胸膛也因刚刚地擦洗而微微显得有些泛红。
  许侍霜看着看着,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冲动,竟不觉中将粉靥贴在何天香的胸膛上轻轻笑道:“何大哥,你就不要再走了,就留在咱们药王谷,我陪你一生一世……”
  突然,谷老四挫地虎谷宁从外面风一般地闯了进来大叫道:“师妹,师妹,外面……”
  一句话未完,突见两个模样,谷宁顿觉不妙忙不迭退了出去,反手关了门,结结巴巴地道:“师……师妹,我不是故意的……”
  许侍霜也不由满面羞红,一下子站了起来,脚还是长在自己身上,却已不知道该往里走,还是该往外冲。
  过了良久,许侍霜方强自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又替何天香掖了掖被子,这才轻轻地走了出来,轻声问道:“四师兄,有什么事情?”
  没想到谷宁竟比许侍霜还害羞,忸怩地道:“师妹,刚才,谷里有个姑娘来,口口声声说要找何大侠!”
  许侍霜心里不由一咯噔,心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人来跟我抢何大哥?她肯定是何大哥的相好的,不过,何大哥既已好不容易进了咱们这个门,我又怎会那么容易就把他送出去?”想到这里,不由回头又看了榻上的何天香一眼,轻轻反手闭了门,又把谷宁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才将声音压得最低问道:“四师兄,她长的漂不漂亮?”
  “漂亮!太漂亮了,她是我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她……”谷宁脱口而出,却见许侍霜大不高兴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立即明白了什么,连忙将剩下的半句又生生吞了回去。
  “你没跟她说何大哥就在本谷吧?”许侍霜者才又问。
  “没有,我只说不管找什么人都得按照惯例先请示咱们姑娘!”谷宁道。
  “好,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办好了!”许侍霜一听,两手一拍,心中已拿定了主意,不由转头对谷宁笑道:“四师兄,你今天终于没有再犯迷糊乱说话,真是谢谢你了!”一句话把个谷宁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那儿眼睛眨巴了大半天还没明白过是咋回事来,不由问道:“师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呀!”
  许侍霜不耐烦地道:“听不懂就算了,现在我就去见她。”刚走了两步,见谷宁仍跟着,却又扭头道:“四师兄,你就不用去了,要不然,不知啥时便又突然犯糊涂,把我的事来给弄砸了,你先去帮大师兄他们吧!”
  看着许侍霜远去的背影,谷宁不由把一只手摸在后脑勺上,来来回回摸了个几十遍,;方摇摇头道:“不行,太深奥,太深奥了,还是不懂!”
  许侍霜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道:“你虽漂亮,可我许侍霜也决不会比你差到哪里去,这次见面,可不能给你瞧的扁了!”一边想着便又把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遍,这才款款地走出谷来,果见谷口已俏生生的立了一个黑衣黑裙的姑娘,晚风中只见她衣裙飞扬,秀发飘飘,宛如仙子凌波,又如风动墨荷;衣黑如墨;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唇若樱色,端得是美貌非凡,天姿国色,许侍霜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嘴上却叫道:“谷口是这位姑娘要找人吗?”
  郭疏影正在谷口等得心焦,就觉眼前一亮,一个十分美丽的紫衣少女已从里面花枝招展地走了出来,瞧那气势,竟像是向自己示威来的,心头不由大是不舒服,心道:“怨不得何公子会跑到这种鬼都打转的地方来,原来是你这个小狐狸在这里,可你也不想想我郭疏影是谁,想和我斗,也不看看自己才吃了几年饭?”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用手往下压了压裙子,装作惊奇地道:“这位妹妹好漂亮!”
  许侍霜心头不由大是得意,可是转念一想:“啊呦,不好!险些中了她的诡计!她毕竟是跟我来抢何大哥的,我可不能被她几句好话就给迷糊过去,白白就把何大哥送了出去。哼,好个臭丫头,两句好话就想把我哄了,也把我许侍霜瞧的太低了吧?谁硬谁软,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心里想着,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也笑道:“这位姐姐真会夸人,妹妹哪有你长的这么漂亮呢!”
  说着,两人的手就拉在了一起,竟大有一见如故之势,真是女人的心,大海的针,谁也摸不透,两个人都笑得那样纯真,而至于是否心怀鬼胎,却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听说姐姐要找人,不知要找的是哪一位,跟姐姐又是什么关系呢?”许侍霜笑道。
  “其实呢,也没什么关系,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他叫何天香,不知妹妹见过他没有?”郭疏影尽量的将语气放轻,却擦亮了眼睛,随时准备捕获着许侍霜,哪怕是一个的针尖般大小的失常的反应。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也值得你这么翻山越岭赶到这个鸭蛋大的山谷来受罪,骗鬼呢!”许侍霜心中暗骂,嘴上却“老老实实”地道:“什么?天丧?这个人我没见过,可是,姐姐朋友的名字也起得太不吉利了,天丧者可是大凶之兆啊!不过,却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郭疏影气得险些吐血,却强行压住火气道:“我叫郭疏影,那个人也不叫什么天丧,他叫何天香,是香气的香,不是丧门的丧!”
  许侍霜不由“哦”了一声,心道:“原来是那位送帕子的姑娘到了!”醉上却依旧装痴卖傻地道:“郭疏影?不好,这个名字也不好,疏影者,孤独也,不好不好,跟着你的人一定会倒霉,你今生肯定是一个人,注定是孤孤单单地。我看,你这个朋友也不必去找的,免得连累了他!”
  郭疏影几乎要给气疯了,不由没好气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许侍霜却眼珠一转笑道:“我不像你那么傻,我的名字不随便告诉别人的!”
  砰!郭疏影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却还是不好翻脸,只得拉长了声音央笑道:“我的好妹妹,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只要告诉我何天香何公子在不在这里,我马上就走,行不行?”
  许侍霜也用同样的声调扭着身子回道:“我的好姐姐,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他不在这儿了吗?你就请回吧,啊——?!”
  两个人虽然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可骨子里却都骂死了对方,而许侍霜越是不承认,郭疏影的疑心也就越大,醋意也就越大。
  郭疏影只恨的牙齿咬的咯嘣咯嘣直响,恨不得把许侍霜一口来吃了,却还是不得不依旧笑着求告道:“好妹妹,如果他真的在里面,你就叫他出来,我真的是有很急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的!”
  许侍霜却两手一摊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说着却又朝郭疏影无赖的一笑。
  郭疏影这次再也忍不住了,不由气炸丹田,跳了起来大叫道:“行了!你不用再骗我了!刚才我在路上已听说何公子就在这里了,你快把他给我叫出来!”
  许侍霜一惊,暗道:“怨不得她能找过来,原来是碰上陈长清那批王八蛋了,可她现在要见何大哥,那却是万万不行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却也脸色一变,佯怒道:“姐姐什么话!别人都说姓何的在咱们药王谷,可我这个药王的女儿怎么还不知道?唐门那些人是些什么人,你见过,自也知道,为什么你宁可信他们却不信我?”
  郭疏影不由怒道:“我谁都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你若不心虚,就带我进去找找看!”
  许侍霜打个哈哈道:“哈!我有啥心虚的?虽说我没义务带你进去,但也决不会拦着你,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进得了这座花阵了!”
  郭疏影不屑地看了一眼花丛,冷笑道:“笑话,区区几从花还能挡得了本姑娘”
  “哦?这么自信?那你就试试呀!”许侍霜侧开身子邪邪地笑道。
  “哼!”郭疏影冷哼一声走上前来,但见一条奇窄的小路蜿蜒着伸向谷内,曲曲折折,似隐若现,郭疏影只看许侍霜那幸灾乐祸的笑容便知道这条小路绝对走不得,只得俯身去看那花,不料,甫一低头,便觉一股浓郁的奇香扑面冲来,头脑立即一晕。
  “不好,有毒!”郭疏影连忙以袖捂面细看那花时,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那花儿着实艳丽,但那花刺也多得难认数计,刺间泛黑,一看便知内蕴剧毒,千丛万丛花朵排列起来,那真是针山针海,常人别说是走进去,就是飞也飞不进去的。
  “怎么样?”许侍霜看着郭疏影吃惊的样子,不由挑衅地问道。
  郭疏影一扭头,却见许侍霜犹站在外面,不由眼前一亮,心中笑道:“对呀,这可是你自己不好,怨不得我!”突然一转身,伸手奇快地向许侍霜抓去。
  许侍霜正自得意,一时躲闪不及,肩上立刻被抓个正着,不由惊呼一声。不料郭疏影也同时一声惊呼,忙不迭地松了手,连退几步查看自己的手掌时,却早已肿了起来。
  “你身上居然也有毒?”郭疏影不由怒道。
  “你这是自作自受,活该!”许侍霜却已在花丛中笑道。
  郭疏影心头火起,不由叫道:“你别狂,就凭这几只破花也想拦的住本姑娘,你太天真了!”说着袖中突然白光连闪,倾刻之间便已将谷口一棵大树上的几根大枝连枝带叶地削了下来。
  许侍霜站在花丛之中看她挥刀砍树,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暗叫道:“老天;幸好她刚才用的是手而不是刀;否则;我纵是有十条小命儿也一齐玩完了!”
  转眼间,郭疏影已抱了一大捆树枝来到花阵前面,先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将那树枝一枝枝地掷了过去,绿枝搭成一线伏在花上搭成了一座绝妙的浮桥,直通花丛背后的草地。
  郭疏影轻蔑地看了许侍霜一眼,突然乳燕般地掠起,左脚往枝上一点,一个腾身右脚已落在下一段树枝上,再一点又到了下一枝,衣袂飞扬,姿势着实漫妙无比。
  许侍霜看着郭疏影裙带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