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我跟你娘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说你的事吧!”老人一边说,一边缓缓转过了身子。
“啊?”慕容兰娟突然一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老人不由问道。
“前辈,前辈太像一个人了。”慕容兰娟痴痴地道:“确切的说,是他太像你了!”
“哦,谁?”
“他叫何天香。”慕容兰娟幽幽地道。
“哦,何天香,姓何?”老人看着慕容兰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笑道:“他是你心上人?”
“是的!”慕容兰娟突觉胆气一壮,反正几天之后便死了,又有什么怕羞的?
“那你也是他的心上人了?”老人笑道。
没想到这话一出口,慕容兰娟刚提上来的那一口气一下子又泄了出去,黯然道:“要是就好了!”
“我明白了!”老人沉思道:“你是单相思,你看上他了,却不知道他对你怎么样,对不对?”
“是的。”
“你问过他没有?”
“这倒没有,你总不成叫我去问他?我们只不过见过两面而已!”慕容兰娟羞道。
“没问过,你怎么知道人家喜不喜欢?这么好的女娃,他不要才是傻瓜!”老人笑道。
“他本就是个傻瓜!”慕容兰娟刚才还惨兮兮的,但一提起何天香,想起他吃包子的愣样,又想起他拍出那一掌后的呆样,不由也就笑了,心里甜甜的。
“一个傻瓜?不可能吧!除非,你这丫头也傻!”老人捏着胡子道。
“前辈,你还取笑人家!”
“你说那个何天香有一点像老夫?”老人道。
“何止是有一点儿,要是前辈再年轻上二十年的话,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人!”
“哦,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不知道,但一见面时,他穿一身破旧道袍。”
“破旧道袍?”老人一捏长须摇头道:“不可能,若是他的后人,他决不会让他去做道士的!”
“前辈,你说什么?”慕容兰娟只见老人说话却没听清是什么不由问道。
“哦,没什么。”老人从沉思中解脱出来,看着慕容兰娟:“你跟他交过手没有,他是哪一个门派的?”
“我也不知道,但他的步法很奇怪。”说着慕容兰娟模仿何天香的步法走了几步。
老人在旁边看着,不由沉吟道:“这该是伴风道人的流云步法,那就更不可能是他的后人了,可他偏偏又姓何,这究竟怎么回事?”
“前辈,你在想什么?”慕容兰娟踩完了步法,立住了身子。
“哦,这是伴风道人的流云步。”
“啊?就是那个侠风义骨的四奇之一伴风神道?”
老人点点头:“老夫年轻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他是神道的弟子,怨不得他武功那么好?”慕容兰娟眼中闪着光,风花雪月四奇的声誉在武林中是有口皆碑的,他们的弟子自也是人中的上品。
“现在,你先把事情说说吧!”
“是,前辈!”于是慕容兰娟便从始遇天香起,一直到自己答应比武招亲的事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老人听完,不由仰天长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答应跟他们比武?”
“他们欺人太甚,我要在擂台上一个一个杀了他们,即便不能,我也要让他们相互残杀,这些人,少一两个,对武林来说只能是好事!”慕容兰娟恨恨地道。
“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输了……”
“万一我输了,就要嫁给他们?”慕容兰娟突然凄笑:“我自己死,倘输了,我便自杀,谁也拦不住我。”
老人看着姑娘,轻轻摇了摇头:“但你想过没有,你若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即便当时不说,以后又岂会与你们善罢甘休,你若自杀,又正好落他们口实,要你爹又如何交待?”
“这……这……”慕容兰娟不由恍然,随之大惊:“我只是一时气晕了头,没想到后果竟会这么严重,可是,可是……”
“可是,话已出口,便无法收回,擂期既定,也再无更改之理,对吗?”
“可我爹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我?”慕容兰娟不由后悔的哭了起来,是为自己的卤莽,更是为了父亲的和整个慕容山庄以后的命运。
“这就是你爹痛你之处呀!”老人长叹一声:“明知不可为,但为了你,他为了;明知不可行,但为了你,他行了。所以这场比武你唯一的出路便是必胜,绝对不能败!他也不希望你嫁那些人,他更不愿看到你死,到时候,他会不顾一切的!”
“是的,我只能胜……我只能胜……”慕容兰娟喃喃出神地道。
“可是,你有必胜的把握吗?”
“我……我……”慕容兰娟突然说不出话来,五大帮与六大世家同列一楼二宫三门之列,在江湖上成鼎足之势,各自当然有其独到的功法,势力,但要说哪一门的功夫最好,却是谁也难说,更何况慕容兰娟还是个女孩子,在耐力,内功修力上自是比不上旁人。慕容兰娟当时只想找人拼命,又何从想到事情竟是这么复杂,不由已自慌了。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和那个何天香,且不说那人能不能到达此地,就凭你慕容家的红花剑艺,要想真的艺盖四家只怕不易,更何况到时必还有许多别的高手前来参加?然而更难的是,擂台上绝对不能出现伤亡之事,因为四家争亲,胜败荣辱都会算在你慕容世家头上已不可避免,但倘再出现死亡之事,这事情可就大了!”
“万求前辈指点!”说到这里,慕容兰娟突然向前跪下。
老人一闭双目:“若是其他小门派,以你的红花剑法就足够了,但你们慕容世家最具威力的‘飞雨流花十字剑’已绝传了三代,修之太苦太难,稍有差池便会命丧黄泉,且离比武之期只有三五天,要对付四大世家时间上也不允许,我看……就这样吧,老夫传你十五年功力,再指点你几手剑法,再加上你的家传剑艺,年轻一辈中,不管谁来,你都有六成胜算了,怎么样?”
“多谢前辈!”慕容兰娟连忙叩谢道。
“老夫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至于五天后会如何,老夫也不能预料,先不要说这些了,你先过来受功以助练剑吧!”说着,老人双手一招,已将慕容兰娟唤了过去,盘膝而坐。
老人双手按住慕容兰娟背后的命门,一股股真元立时透了过去。
盏茶功夫,老人方缓缓收掌,对慕容兰娟道:“今天你在这儿的时间已经不短,你先回去,明日此时再来受剑。”
慕容兰娟闻言,忙下床来深施一礼:“娟儿不知如何感谢前辈!”
“去吧!”老人缓道:“明日此时直接进来便可,此禁是我所立,你今日既已进来,此禁对你也就无所谓了。”
慕容兰娟回到自己房内不久,慕容长明也同时怕女儿内功不及,硬是将自己数十年的武学修为传了一半给慕容兰娟方才离去,一夜之间慕容兰娟的内功已是大增。
第二日,慕容兰娟依时前来受剑,老人怕招式多了反而记不住,只传了她五剑,看来也无什么奇特之处,慕容兰娟问剑招何名,老人则笑而不答,只是要她练熟。
月光中,剑光纵横,慕容兰娟在独自练剑,突然想到:“自己新得两老之助,五日之后,料可拼力一搏,只是胜又何用,败又如何?如若天香不来,自己的心还不是死的吗?人虽活着,可又与死何异?何公子,你在哪里呢?”慕容兰娟想到这里,忍不住又住剑坐在坟边独自伤心地抽泣起来。
“唉!”声音很轻,两个老人同时叹息,一个在茅屋中,一个在坟边的树林中;一个看着墙上的一方绢帕,一个对月长叹,虽是所叹事物不同,而情却实在是发自一处,然而又有谁知道呢?月儿依旧妩媚,该伤心的人已伤至极深,寻魂的人也已出去两日,可何天香呢?那个在玉人心中留影不逝的何天香又在哪里呢?这里的事他又会知道吗?
却说何天香与苌婷主仆向梅城走去,一路之上,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这一日,三人来到望梅老店,刚一落座就觉不对,因为自打今早三人一入镇子,就不时有人暗暗盯梢儿,而现在这掌柜的一见三人入座,眼睛就不时往何天香身上瞟,还拿眼色给小二,小二便立即悄悄遛了出去。
店东角却有一个正在喝茶的中年人,骤然抬头扫过何天香,目中立时奇光闪烁。
婷儿眼见不对,立即施一个眼色给慧香,慧香会意,转身走到柜台前,拿出一块银子叫道:“掌柜的!”
“呦呦,客官有什么吩咐?”
“给我们送四个小菜,两壶酒来!”
“好好!”掌柜的应着,伸手去接银子,不料,银子刚一入手,他的两个指头已被慧香夹住,一用力,立即痛的他龇牙咧嘴,连冷汗都流了下来,刚想叫,却被慧香用眼狠狠一剜,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出声。
店中人声杂乱,慧香又用身体挡住众人,所以几乎无人察觉,屋角那中年人却是淡淡一笑。
“跟我到楼上去!”慧香低声喝道。
掌柜的知道碰上“硬点子”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一声不吭,率先向楼上走去。
婷儿一扯何天香的袖子,天香会意,两人也起身跟在慧香身后。
一入客房,慧香便将掌柜的推在一角,待婷儿和何天香进来后,轻轻关上房门,立在门后,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婷儿突然对何天香笑道:“何大哥,你是不是先到里面去休息一下,这件事就让兄弟来办如何?”
何天香笑道:“问事情,我从未问过,就偏劳你了,不过,”他一顿又道:“我看这位掌柜的也不象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是是是……”掌柜的如聆福音,不由连连称是。
“可不要吓着人家!”何天香又回头补上一句。
“知道了,呆子!”婷儿一笑,一把把何天香推进里间,顺手关了房门。
婷儿一笑时,掌柜的在一边不由看得呆了,心道:“这男人笑得真好看,可却怎么像个姑娘似的?”
不料,还没等他再想下去,苌婷已俏脸一沉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你是什么人?”
“小老儿自是说小老儿不是什么坏人了。”掌柜的连忙陪着笑道。
“你倒挺会说话!”婷儿也不由笑了,脸色却又陡然一沉:“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咱们?”
“说!”后面的慧香已不知何时拿了一只鸡毛掸子架在掌柜的头上——在家时常与主子闹着玩,此时倒不自觉中用上了。
掸子架在头顶,掌柜的看不见,还以为是刀剑之类,脸色不由唰的白了,连忙叫道:“小老儿说,小老儿说!”
“肯说实话?”婷儿笑道:“一捅到底?”
“是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背后的慧香将鸡毛掸子一按,掌柜的连忙大叫道。
“那你就说吧!”婷儿心中暗笑,却强行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掌柜的这才定下神来,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昨天慕容山庄的芸姑娘……”
苌婷忽然打断他的话:“就是慕容世家?”
“唉唉,就是慕容世家。”
“那这芸姑娘又是谁?”
“芸姑娘叫芸儿,是慕容小姐的贴身丫头。……”
“慕容兰娟,火凤凰?她来做什么?”婷儿警觉心顿起。
“她来告诉小老儿,叫小老儿一定要注意几个人,一见到他们就立即向她禀报。”
“好啊!”慧香突然在后面道:“她叫你找人,你怎得找到咱们头上来了?”
“这,这……”
“这什么这?快说!”婷儿也怒道。
“她要找的,好象就是刚才那位公子呀!”掌柜的连忙道。
婷儿与慧香不由面面相觑:“找他做什么?”
“这小老儿也不知道,只是芸姑娘叫小老儿一见到那位公子,一定要先把他留住,然后立即去告诉她,她就会马上过来相请!”
“相请?”婷儿不由一皱眉头“什么意思?”
“这个小老儿也不清楚,芸姑娘就是这么交待的。”
婷儿略一沉思道:“掌柜的,委屈你了,是我们误会你是歹人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哎,哎。”掌柜的一面躬腰,一面赶紧溜了出去。
看掌柜的出了房,婷儿方推开里屋的门,却见何天香正在床上坦然而睡,心中不由叹道:“这人固是磊落,但凡事都如此坦荡,万一遇了歹人怎么办?”想着便轻手轻脚进了房,将他推醒过来。
何天香坐起揉揉惺忪的双眼:“都问完了?”
“没问完我过来干啥?”婷儿娇嗔道,随即把刚才问话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
何天香不听则已,一听之下,连忙扯住婷儿的袖子:“刚才那个伙计就是去传信儿的?”
“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