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她一时妒火冲头,口不择言,却不知自己若真吞了那笛子,只怕早就没命了,却又如何去杀何天香?
想着想着,郭疏影已到了茶铺,却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偌大一个茶铺怎得没一点声响?不由推开门,一步跨了进去。
立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立即扑鼻而来,郭疏影不由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铺中惨不忍睹,二十几个人都已被杀了,桌上、地上、窗口上都是尸体,血与茶水流了一地。
“好残忍!”郭疏影只觉一股血腥的悲凉直冲心头,忍不住道:“是什么人杀了他们?他们不过是来喝茶,招谁了,惹谁了?”
郭疏影小心地上前扒开一具尸体,却见死者脖子上一条细细的伤口,极似刀痕,但郭疏影是用刀的高手,却知那不是用刀伤的,不由暗道:“奇怪了,这倒底是什么利器所伤,居然连我也看不出来,长宁境内除了薛楼主和何天弃他们之外,难道又出现了什么高手?”
突然,身边不知什么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声音。
“什么人?”刀光一闪即逝,郭疏影的身影电移七尺,眸子中寒光四射,盯住了屋角的一张围起的破苇席。“呜——”苇席一分为二,从中间倒下,一条野狗身上滴着血,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抬头看了郭疏影一眼,竟还是趔趔趄趄地夹着尾巴从后门颠了出去。
“原来是条野狗!”郭疏影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却发现相思刀上已沾满了狗血,陡觉一阵恶心,不由拿到一具尸体上去擦拭。
突然铺门又吱呀一响,走进一个人来。
郭疏影扭头一看,竟是何天香,不由惊喜交加,暗道:“原来许姑娘并没有骗我,何公子真的是出来了!”忍不住大叫道:“何公子!”
何天香一见是郭疏影,也不由大是高兴,但低头一看,却是脸色惨变,脸孔已因愤怒而扭曲。
郭疏影突见何天香脸色大变,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何天香只觉触目之处惨绝人寰,恰与郭疏影灿烂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由又想起她在危天崖杀人的事情来,忍不住嘶声道:“为什么又要杀人?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了吗?”
郭疏影不由吃了一惊,忙问道:“何公子,你说些什么呀?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那是谁?!你的刀上还淌着别人的血,你还要让我来替你辩白吗?”何天香痛苦地道。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郭疏影不由急道。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难道让你再把这些人重新杀一遍给我看吗?”何天香只觉一股莫名的凄凉涌上心头,忍不住仰天长叹道:“你太令我失望了!”
“可你看我像那种人吗?”郭疏影也感觉到了那种绝望的悲凉,不由急道,泪花却已充盈了眼眶。
何天香缓缓地低了头,哽咽道:“正是因为你不像那种人,所以那日在危天崖下我才相信你,可怜你;我认为你是个好姑娘,本性善良,只不过脾气任性了一些,只要平时克制一些,还不至于把事情做的太邪太恶,可是……”何天香的语气突然变得激愤:“可是谁能想到你竟真的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你竟真的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狂!你杀人如麻还能娇笑如花,你好可怕!!”何天香突然悲痛地盯着郭疏影的眸子,沉哀的道:“我为我曾经的决定后悔,我为我曾经付出的真情悲哀!”
咔——!!
这几句彻底的失望就如同一记奔雷般在郭疏影的头顶猛地炸响,怒雷伴电,天摇地晃!
郭疏影全身猛地一震,自尊心立遭重创,眼泪哗地一下便涌了出来:“好!好!我是披着羊皮的狼,我是毫无人性的杀人狂,我是杀人如麻还娇笑如花,我是可怕!我不该听你的话,我不该那么贱!我那天就不该放过你,现在也不该不杀宁子隐那些人!我是任性,我是毫无感情,我不该天天想着你夜夜想着你,大老远地跑到药王谷去受人奚落,千方百计地打听你的行踪,一心只想找到你……”郭疏影突然大叫道:“是,我是苦,我是从小就死了爹娘;我是没有一个朋友,可我需要的不是可怜,不是同情,也不是眼泪,我需要的也有自尊!你为你曾经的决定后悔,你为你曾经付出的感情悲哀,可我呢?我又能说些什么?为一个人付出不要紧,可为一个连信都不能信任她的人付出又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思?!!——”郭疏影哭喊着声泪俱下,所有的压抑与孤独,所有的担心与委屈,都随着这泪水一齐涌出,如雷、如电、如风、如雨,一泻如注,千里沉浮!
何天香听着郭疏影山洪般的发泄,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眼眶中竟也有泪滑下,突然,郭疏影一扭身子,拉开门风一般地呜咽着冲出去。
“疏影!”好一会儿,何天香方清醒过来,拉开门一看,又哪里还有郭疏影的影子?
“难道真的是我太冲动了?”何天香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检视屋中诸人的伤口,前几个都是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类似刀痕的伤口,但当何天香从窗口上扯下第五个人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见此人眉心上一个血洞,额骨已碎。
“这么霸道的功力!这么残忍的手法!这绝不是郭疏影的相思刀,到底是谁干的?”何天香不由觉得头上直冒冷汗,急速拨开剩下的尸首,只见还有几具是胸腹间开了一道线,另有几具则是额角上被什么钝器给砸进了一块,手法各异,绝非一人所为,但却都极度残忍。
何天香检视完毕,只觉全身发凉,不由心道:“长宁又有什么高手来了,而且绝不止一人,他们来做什么?”突然,何天香心里一激灵:“田大人!他们是不是冲着田大人来的?”
郭疏影哭哭啼啼的也不知奔了多远方才渐渐停了下来,一边抽泣一边道:“你对人家有心,人家却对你无意,这东西拿来也是骗你的,还不如一刀砍碎了来的干净!”说着,便从怀里抽出碧玉笛。架在一棵树上一刀砍去。
突然,人影一闪,铮!火星四溅,刀剑同鸣!郭疏影跳开一步,惊问道:“什么人?”
那人一身黄裙,也退开半步,含笑道:“怎么,李家老宅夜里见过,现在却不认识了?”
郭疏影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轻哼道:“原来是你,你找我干嘛?”
那人一笑:“我不是为你而来,而是为了这支笛子。请问姑娘这支碧玉笛,你是从何得来,却又为什么要砍断它?”
郭疏影心里不由警惕起来,冷冷问道:“这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人笑道:“我跟这支笛子的主人颇有交情,现在急着有事要找他,还请姑娘不要见外!”
郭疏影又不由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心中突然一紧,似觉得这个人在哪里听说过,不由问道:“你是谁?”
“在下薛沉香!”那人轻笑道。
“薛沉香?果然不出所料!”郭疏影突然妒意大炽,忍不住叫道:“要是别人,我还可以考虑,但若是薛大楼主,对不起,无可奉告!”
“为什么?”薛沉香不由奇道,“在下何处得罪了姑娘?”
“没有!是本姑娘不得罪楼主已是万幸了,又哪敢让楼主得罪?对不起,我还有事,再见!”郭疏影冷冷道,说着转身便走。
薛沉香不觉眉头一皱,却依旧笑脸相迎,拦住郭疏影轻笑道:“姑娘既然不愿说,薛某也就不勉强。只是方才那只笛子,姑娘既然不要了,砍碎了也可惜,不如就送给薛某吧!”
郭疏影听了不由大是恼怒,心中暗道:“好你个薛沉香啊,你和苌婷两个人把何公子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一个人独占,连何公子送我的一支笛子都要抢,也太可恶了吧?!”想着想着,那只碧玉笛反倒又立即无比珍贵了起来,不由怒道:“好啊,你不是要这支笛子吗?行!只要你赢得了我,这支笛子我立即双手奉上!”
“咦?你这是在向薛某挑战?”薛沉香一见何天香的碧玉笛不明不白地出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手中,已是大大的不舒服,又一听对方的口气竟是愈来愈冲,不由也耐不住性子问道。
“没错!不敢吗?”郭疏影冷冷道。
“喝!我薛沉香自出道以来还没有不敢过来,打就打,我还怕了你不成?”薛沉香也怒道。
铮铮铮铮铮……
一阵天昏地暗的狠斗,黄裙激飞,黑裙怒舞,几十招一过,两个人都不由对对方刮目相看。
“好刀法!没想到相思刀法还真没有绝传!”薛沉香不由赞道。
“哼!天问神剑也不坏!”郭疏影也不由真心的叹服道。
薛沉香突然摊开手心朝郭疏影一笑,手心里三根三寸长的细针,竟全以碧玉所制,精致异常,在阳光底下闪着莹莹的光。
“碧血神针?”郭疏影不由惊道。
“不错,碧血神针!”薛沉香轻笑道:“姑娘听说过?”
“天问神剑碧血针,不见神针枉为人!好!本姑娘就接你的碧血神针!”郭疏影的眸子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缓缓地拉开了刀势。
薛沉香却把碧血针收了起来。
“咦?你做什么?”郭疏影不由吃了一惊。
薛沉香却笑了:“姑娘,你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如此拼命?”
郭疏影一阵狠斗,心中的怨气已出了大半,一听此言,不由一呆,也收了刀却转身就走。
薛沉香不由叫道:“哎——姑娘?”
郭疏影却叫道:“你要找他就自己来找,我不知道!”
薛沉香不由叹了一口气,刚要回头,一匹健马却如飞而至,一个妇人下马一拜到:“禀薛楼主,城东发现天冥老怪与十六殿殿主的踪迹,还有一黑衣人与赫泉在一起,身份不明,有待查证!”
“什么?天冥老怪在城东,赫泉也来了?”薛沉香不由大吃了一惊:“那田大人和婷儿呢?”
“苌婷郡主一大早就拖田大人出去游玩散心了。”
“那江少门主他们呢?他们在不在?”
“将少门主他们昨晚就回了总坛,据说总坛有急事。还说今晚就回来,不用知会你了。”
“坏了!”薛沉香不由大急,脚尖一点地,如飞般向东方跃去。
第二部 第十七章 解危难碧良请援兵 闻湘琴天香识遗梦
城东的草地上,一行人正在马上行着,婷儿、田大人、尺儿、慧香、赫天南在前,六怪吵吵闹闹在后,金碧良不愿意来,便与云七陪着钟晓年在客栈里养伤。
婷儿突然朝田大人笑道:“田伯伯,你这次办了贪官时光正在长宁可出名了!”
田大人捻须一笑,方要答话,却听田尺儿抢笑道:“我爹就算再出名,也比不过咱们的婷儿呀!”
婷儿不由吃了一惊,笑道:“尺儿,这话怎么说?我来长宁可没做过什么事情呀!”
“呵呵呵呵呵……”尺儿不由一阵轻笑:“幸好你没做过什么,你要是做过什么呀,只怕长宁城也要给你翻过来了!”
慧香也不由催道:“尺姐姐,他们到底怎么说郡主的?”
“他们说呀:也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小姑娘,好厉害!她一来,城西紫昆帮和小刀门的火并便泡汤了,林天豪和梁海比兔子跑的还快;李家那十三个恶仆也倒了血霉,给人打的在大街上躺了六对半,还有啊……”田尺儿说着抬头一看,却见婷儿闭着眼睛骑在马上,头儿一点一点的,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还有呢?怎么不说了?”婷儿突听尺儿的话断了,忍不住问道。
“还有啊?还有一只大虫子钻进来了!”田尺儿突然大笑着把手伸到婷儿的肩窝里去乱抓乱搔。
“啊哎!”婷儿惊叫一声,连忙大笑着伸手招架加反击。
“哈哈哈……”众人笑闹成一团,一行人从前面渐渐走近也没注意;那行人也似心事重重,也没对婷儿她们在意,眼见两行人就要从十字路口上一队向北一队向东交错而过。
婷儿突道:“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咱们玩够了,也该回去了!”说着一抬头,却正好和对面那行人的头领打了一个对面。
这一照面可不要紧,婷儿却如白天里撞了鬼,忍不住直着脖子一声尖叫,差点儿一个筋斗从马上栽下来。
那头领是个白发的怪老头儿,陡听婷儿一声尖叫,不由抬起头来,却也突然发出一声吃惊的大叫。
婷儿立即拨过马头就跑,嘴里乱喊道:“啊哟,不得了啊!快跑呀!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快来救命啊!”
田尺儿等一见婷儿回头没命的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也拨了马头追,叫道“婷儿怎么回事?你先别跑,小心摔着!”
慧香却是知道厉害,身子也是紧贴在马背上拼命地跑,听田尺儿叫,连忙道:“别喊了,快跑吧!后面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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