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出乎程怀宝预料,那儒生的功夫极为了得,身形还未站稳,手中已变戏法般突然现出一柄长剑,随着腰身怪异一扭,长剑挽起一朵绚丽剑花,径直点向程怀宝刀势最弱一点。
  金文钊英俊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化做惊容,只觉自己的拳头如击败革,犀利的拳风攻入对方经脉,有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震之感都没有。
  即使情形如此反常,金文钊仍然信心十足,一来他对自己的拳劲信心十足,凭他的功力,全力的十数拳打在胸腹要害上,五脏六腑便是铁做的也要被震成粉碎。二来对手的腕脉掌握在他的手中,便是内功火候超过他两筹以上,也绝挣脱不开。
  然而金文钊失算了,更确切地说是落入了无名的算中。
  无名早在出手之前,已将一切算好,他的目的是活捉金文钊,然而他却根本不晓得对手的功夫究竟如何,这等知己不知彼的情形,要想活捉,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因此无名一出手便示敌以弱,故意有所保留,引金文钊来攻。
  结果金文钊果然落入他的算中,那十多拳即使换成护体罡气已有八成火候的苍穹这等超级高手,也难免会受不轻的内伤,然而对于无名却是小菜一碟,随着他与紫极元胎渐趋融合,单纯的真气攻击已很难对他形成真正的伤害了。
  无名腕脉被擒,却不似别人那般经脉酸麻,任人鱼肉,猛然回手死死抓住金文钊的手掌。
  程怀宝眼见对手剑招精奇,剑式犀利,心中暗自一惊,刀上真气由刚化柔,云月刀倏然变向,精钢打造的云月刀竟似突然化作一条蛇头摇摆不定的灵蛇一般,刀上气机忽左忽右。
  那儒生剑上气机再无法锁住对手长刀,竟生出攻无可攻又防不胜防的怪异感觉,心中一震,晓得碰到了高手。
  他似是性子沉稳之人,在看不穿对手招术的情况下,选择了最稳妥地方法,倏然间身形拔起,平平向后飞去。
  程怀宝嘴角扯出一个邪异笑容,云月刀突由择机噬人的灵蛇化作离弦而出的飞箭,蓄势已久的真气有如山洪暴发般卷起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连山岳都能劈开的刀气,直向儒生飞斩而去。
  儒生本是打算以退为进,诱对手出招再定因应之策,却未料到对手这一招竟是如此霸道至无可抵挡的一刀,且完全将自己退路封死,闪避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出招硬架才是生路。
  儒生双目中射出两道刺目精芒,显示出他高深的内功修为,低喝一声,身随剑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飞虹,剑尖处赫然生出半尺长剑芒。
  刀剑相交!
  仿佛天雷霹雳一般,随着一声爆响,黑暗的街心猛然现出一团巨大夺目的火花,两个人影同时踉跄后跌。
  程怀宝踉跄后退了四五步,这才站定,气血一阵翻涌,持刀手臂酸麻难当,脸上不禁变了颜色,显然没料到对手竟然有如此强横功力,自己占据主动之势,仍弄得如此狼狈。
  反观那儒生更是狼狈不堪,被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控制不住身形,横飞出两丈余远,撞在街边的灰墙之上,反弹后跌回在地上,“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手中那柄精钢打造的长剑已断成了两截。
  儒生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抬眼看向程怀宝,突然脸现惊色道:“竟然是你,程……”
  程怀宝怎都没料到竟会在这等情形下碰到熟人,而且是最不想也最不该碰到的熟人。
  这个儒生他认识,圣人谷门下弟子,人称小周郎张乾中,正道精英大会时给韩笑月加油助威最出风头的有两人,一个是程怀宝,另一个便是这个张乾中。
  虽然那时彼此没说过话,但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小子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彼此间印象也颇为深刻,因此这时一眼便互相认了出来。
  程怀宝双眸射出两道冷芒,没等张乾中将自己的名字说全,云月刀光似电,瞬间掠过近三丈空间,以雷霆万钧之势卷起万千刀芒将张乾中笼罩其中。
  他本不想杀人,更不想杀似张乾中这等臭味相投的人,奈何势不由己,两人间实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程怀宝没有选择的余地。
  灭口!
  为了生存,张乾中必须死!
  程怀宝此时的一颗心已硬如磐石,冷似玄冰,刀势中充满了凛冽冰寒的杀机。
  方才那招硬拼,张乾中实已受了严重内伤,他内功修为本就稍逊于程怀宝,加之那一击中,程怀宝占据了蓄势而发的主动强势,如此一来强弱之差更加分明。
  剑已断,身受内伤,张乾中眼见程怀宝这一刀之威,心胆俱裂,于生死关头之际,发挥出无穷潜力,强提一口真气,身子化作一条淡影,在刀风及体前瞬间逸走,横移出两丈余远。
  “噗”!
  内腹一阵激荡,忍不住又喷出一口血,张乾中却不肯放过这唯一的逃生机会,不顾内腹犹如火焚般剧痛难当,再提一口真气,拔起身形。
  就在这时,张乾中耳畔听得身后“嘭”的一声响,一道锐风袭来。
  快!有如电闪!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仿佛那声响才刚发出,身在空中的张乾中已如被射中的鸟儿般失去控制,掉落在地上,后心正中露出不到半寸的箭尾。
  那是藏于程怀宝臂上的臂弩射出的弩箭,半尺长的弩箭在两丈距离外射中人体,几乎尽柄而没,好可怕的力道。
  成功击杀张乾中,程怀宝却没一丝开心,看着张乾中尸身的眼中满是无奈与落寞,,苦苦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干!去他娘的江湖!去他娘的身不由己!”
  无赖深吸一口气,心绪恢复平静,将射入张乾中后心的弩箭取出,在张乾中尸身的衣服上拭净血迹,再站起身来,眼中已是一片决然冷酷,转身看向无名那边。
  在无名的铁手抓住金文钊的手掌时,两人间的胜负便已经决定了,面对无名那闻所未闻能吸人内力的怪功,金文钊与那被吓死的无影蛇段德一样,只这一慌神的工夫,错过了唯一能脱身的机会,随着内力被大量吸走,仿佛被蛛网粘住的飞虫一般,只能做徒劳的挣扎。
  待程怀宝使臂弩射杀张乾中时,金文钊的内力已被无名吸干,一条堂堂的七尺汉子,此时好似无骨的肉蛆一般瘫软在地。
  程怀宝行了过来,看了昏迷不醒的金文钊一眼,眉头一皱道:“木头,姓金的怎么这副模样了?”这话与他往日的声音语调迥异,异常冰冷,其中不含一丝表情。
  无名抬眼看了程怀宝一眼,被他阴冷绝情的眼神弄得一怔,脱口道:“就算得了花柳,也可以找郎中治,小宝你用不着这么愤世嫉俗吧?”
  程怀宝一个踉跄,险些晕倒,方自变得冷血的心被无名这一句话打回了原形,一个纵身冲至无名身前,咬牙切齿的一把揪住无名的胸襟,恶狠狠道:“花你个头,你……你这木头当我的话是耳边风还是怎的,竟还敢提那两个字,我……我要跟你断交!”
  无名毫不在乎,兴致颇浓道:“断交也行,你先将在那宝月楼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再说。”
  程怀宝受不了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无名身上来回巡视,看看那块肉适合他开牙下口。
  无名混不知危险临头,兀自拍拍程怀宝的肩膀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逃避,把事情憋在心里是最难受的,说出来会好过一些,咱们既是兄弟我自然责无旁贷,说吧。”
  程怀宝晕了,他以前即使做梦,都没梦到过无名竟也会有如此呱噪烦人的时候,或许眼前这一切本来就是一场梦,自从喜事被三教五门的人搅黄那一日起,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荒诞离奇的……
  噩梦!
  提着张乾中的尸体与有若死人一般的金文钊,两兄弟沿着街角暗影,走向了城东废园。
  这一晚,程怀宝受了强烈刺激,从此以后,花柳这两个字成了他一生的禁忌,每逢听到这两个字,便会条件反射似的疯子一般爆发一通。
  甚至因为派名中有个柳字,因此后来柳叶派的弟子被程怀宝收拾得最惨。
  注一:古时妓女对老鸨一律称娘。 
 
 
 
  
 第五卷 第七十八章 与蛇为谋
 
  晌午,神情萎顿到极点的金文钊在前,领着一身儒装打扮的无名与程怀宝进了赤炼帮的总堂。
  昨晚上金文钊被程怀宝认真修理了一番,现在莫说是带他们见帮主何巧巧,就是刨他自家的祖坟,他也绝对不敢有丝毫犹豫。
  进了赤炼帮大门,一路畅行无阻,虽然众赤炼帮属下眼见金文钊如此萎顿衰弱的神态虽有些奇怪,但大多皆想歪了,以为他是纵欲过渡而已。
  金文钊将无名与程怀宝引至待客厅,叫来手下献上香茶一壶,喝退属下后恭恭敬敬道:“二位在此稍候,小的立刻去请帮主前来。”
  程怀宝邪邪一笑道:“金堂主最好别耍花样,我总共在你身上下了五个禁制,随便一个发作起来,嘿嘿……”他未把话说完,留给金文钊一个想象的空间,这样的威胁效果自然更佳。
  金文钊连道不敢,转身出门。
  程怀宝望向无名,无名登时看懂了他的眼神,凝神倾听后摇摇头,表示周围无人偷听。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姓金的这么愚蠢的人怎么会做到一堂之主,他竟相信被木头吸走的内力能够恢复这等离奇的鬼话。”
  无名淡然道:“他有选择吗?”
  程怀宝一愣,脸上现出沉思的神情,随即道:“木头说得对,确是容不到他选择。”顿了顿又道:“我越来越觉得木头你是个怪物了,竟能将人苦修来的内功一吸精光,若传了出去,只怕咱们与魔门勾结的传闻便更加作实了,你这怪功简直比赤血头陀用在丑丫头他爹身上的功夫还邪。”
  他却不知,无名的紫极元胎本就是魔门最玄妙精奥的神功凝结所成,说无名神功是魔门功夫,倒也不是诬赖他。
  无名嘴角扯出一个淡然的笑意道:“你以为你收拾人的功夫便不邪了?若不是有玄青观的道士为你证明这功夫是至真老祖传下来的,斗大的一个魔字已经扣在你脑袋上了。”
  程怀宝一脸邪笑道:“老头传下来的功夫还真是厉害,只怕除了你这能吸人内力的怪物外,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承受这些折磨的人了。”
  无名再不说话,闭目养起神来。
  约莫两盏茶的工夫,无名陡然间睁开了双眼,有些奇怪道:“有人来了,奇怪的是只有一人的脚步声。”
  程怀宝凝神聚气于耳,却没听到丁点动静,不禁摇头叹服道:“你这家伙真不象个人,耳目竟比我这个身俱一流内功的人还要灵。”顿了顿又笑道:“一个人就好,要是一群人来,只怕咱们便要杀出一条血路了。”
  程怀宝话音刚落,一阵细碎的脚步之声遥遥传来,没一会儿的工夫,行进一个人来。
  无名有若老僧般不动如钟,程怀宝这痞子却是眼中一亮,心中叫了声:“好漂亮的娘们!”
  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穿一身湖水绿色的武士服美女,她身穿的这件武士服不晓得是用什么质料制成,在窗口透入的朝阳下,光辉灿烂。
  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两只碧绿的美玉耳坠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摇摆,在如云的秀发间若隐若现。
  她的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
  最令程怀宝感兴趣的,是这美人虽身着一身武士服,却没与人半分英武的感觉,配合着她那动人体态反而显露出来一番娇柔慵散的丰姿。
  那成熟迷人的风情,比之韩笑月又是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妩媚美艳。
  这美人赫然正是赤炼帮的帮主,赤练蛇何巧巧。
  何巧巧美目在两兄弟面上来回一扫,突地露出一个娇美笑容道:“何巧巧给无爷、程爷见礼了。”
  她这话实大出两兄弟意外,程怀宝身形一震,眸中淫邪神光瞬间转为惊色,手指一动,已抓住了腰间刀柄。
  无名则虎目一凝,随即平静仿佛闲话家常般道:“何帮主请坐下谈。”
  何巧巧看向无名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异,显然无名的反应大出她的意料,使她事先早已订好的说辞没了用武之地。
  何巧巧轻柔道:“无爷不怕吗?”
  无名稳坐如山,淡然摇头道:“若何帮主对咱们有敌意,大可派人来与我们虚与委蛇,等待高手聚齐再来收拾我们。既然何帮主孤身前来,且一上来便点明了我们兄弟的身份,想来何帮主应是有别的打算。”
  听了无名这番话,程怀宝的手已自刀柄上拿了下来,在背后冲无名伸了个大拇指,以示佩服之意。
  何巧巧愣了片刻,突然失声笑道:“何巧巧服了,不知无爷能否猜到巧巧心中的打算?”
  无名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