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无名没有似程怀宝这般忘形,身子仍似标杆般直挺挺戳在那里,缓慢的调节着自己的呼吸。
程怀宝懒洋洋道:“木头你不累吗?”
无名淡然摇头道:“累。”
程怀宝纳闷道:“累你为什么不抓紧时间休息?”
无名默然片刻才道:“总有人要打起精神来放哨的,我怕坐下后立刻便昏睡过去了。”
程怀宝愣了半晌,忽然咬着牙费尽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下换无名纳闷了,不解的瞪着一双虎目看着程怀宝,等待着他的解释。
程怀宝扶着身后的大树,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喘着粗气道:“木头你休息一会儿,这次换我来放哨。”
无名吃惊的看着程怀宝,显然没想到他费半天劲站起来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随即无名有些激动,伸手扶住程怀宝的肩膀,说出了他发自肺腑的一句话:“还是算了,万一你不小心睡着了,咱们这两条小命可就交待了。”
程怀宝万没料到自己一片好心换来的是兄弟的这等回答,只觉眼前一黑,当场晕倒在地。
程怀宝醒来时已过了半个时辰,睁开眼便见到无名仍然笔直的站在那里,双目中满是警戒的神光,注视着周围一切动静。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此时程怀宝心中的感受,六天六夜中,最苦的是无名,不分昼夜,永远在戒备中,不眠不休像个铁打铜浇的人。
无名默默的做着一切,从没抱怨过什么。
他不累吗?
他也是人!
所以……
他也会累!
但即使疲累若死,无名仍毫不在意的担任起了警哨的任务,将宝贵的休息时间全部让给了自己。
仔细回想起来,六天六夜来,每次休息时,自己皆睡得有若死猪,有两次醒来后才发觉口水已打湿了胸前衣襟。
要知道似程怀宝这等内功高强的人,睡眠之时最重呼吸之道,打鼾与流口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他睡觉时确是流口水了,这只能说明极度的疲劳已超过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睡眠时神意已无法控制他的躯体所致。
若没有无名,程怀宝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过这六天,怕不早被追兵趁着熟睡时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了。
无名眼中神光一闪,显然从呼吸声的变化听出程怀宝已醒,缓缓盘腿坐在地上淡然道:“感觉如何?”
程怀宝苦笑道:“还是很累,可惜后面那群跟屁虫跟得太紧,如若有足够时间,运真气调息一番,或许会好很多。”
看着无名神采奕奕的那对眸子,他搔了搔头后忍不住:“奇怪?看你这模样似乎已经恢复了全部的体力精力?”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眼中射出你才发现的光芒,淡然道:“差不多。”
“差不多?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也不用运气调息,光是这么站着就能恢复体力?娘的!老天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亏我方才还觉得总要你放哨亏欠了你。你这家伙……”程怀宝不甘心的叫着,忽然心中一动,话锋一转,一脸谄媚神情道:“木头,有什么诀窍,跟兄弟我说说。”
无名淡然道:“说了你也做不到。”
程怀宝不甚满意无名的回答,撇撇嘴叫道:“亏我把你当作兄弟,有这等回复体力的好法子也不告诉我,太没义气了。”
一顶大帽子扣过来,无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在玄青观练功时我便发现,在我练功时每逢身体乏力至极点,疲惫欲死之时,丹田之中便会生出一股热力,在周身转过一圈,便能精力尽复。若我没猜错,应该是肚子里那个能吸真气的古怪玩意在搞鬼。”
想不到无名肚中那鬼东西不但能吸人内力,在关键时刻竟还能放出精气帮忙恢复体力,程怀宝心中不禁生出些许酸酸的感觉,颇有些羡慕的口气道:“想当年你这木头还总是抱怨不能修练真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我有你肚子里那神奇玩意,少活几年我也愿意啊。”
无名一阵苦笑,饱汉不知饿汉饥,程怀宝又怎晓得自己因为不能练内功而增加了何等样的磨难。
无名自然不会对兄弟诉苦,更不会在这事上与利嘴的程怀宝抬杠,浓眉微蹙,将话题转向兄弟俩现在的境况上:“小宝,你说身后那些人到底凭什么能够紧追着咱们不放?即使咱们奋力超出他们数个时辰的路程,用不了多久他们又能跟上来。咱们想了好几种法子,从树梢上赶路,又或攀岩涉水,都无法将人甩脱。”
程怀宝撇撇嘴道:“臭木头,你直说是我拖累你就好,何必绕着弯子骂我。若不是有我坠着,凭你怪物一般的体力以及对山林的熟悉,就凭那群蠢货,根本连你一根毛也休想摸着。”
无名没好气地给了程怀宝脑瓜子一巴掌,皱眉道:“少说废话。”
脑袋挨了一下,程怀宝老实了,神情转为严肃,摸着下巴上几根杂毛道:“说起这事来确实透着几分邪门,咱们能留意的皆已留意到了,那姓潘的王八便是一条狗,也绝不可能在溪水之中闻到咱们的气味。他奶奶的,都怪我,何巧巧明明已经提醒过我小心此人,我却毫不在意,才落得如此惨况。”
无名淡然道:“现在后悔也晚了,想出解决办法来才是要紧之事。”
程怀宝点点头道:“木头有什么好方法?”
无名思索片刻后道:“老这么逃绝不是法子,追捕的人占据着主动的优势,体力消耗的比我们少了许多。”
程怀宝不甚确定道:“木头的意思不会是……”
无名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必须出手还击,即使不能重创对手,也务要令他们不能安生,增加他们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力。现在我们便是在和对手比拼意志,只看谁先支撑不住罢了,我想他们比我们的境况未必便能强得了多少。”
程怀宝眼中戾芒一闪,狠狠地点了下头。
显然无名这提议甚合他的心意,被人如赶兔子般追赶了六天六夜,他心中早已憋了一股子邪火。
无名说的一点没错,逃的人疲惫不堪,追的人同样苦不堪言。
虽然身为猎人占了人多势众的主动之势,这些人每晚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但似姚天兆、庞会这等养尊处优的江湖大爷,在花花世界中过惯了锦绣繁华的逍遥日子。
在这没有尽头的山野之中苦追六日六夜,与禽兽为伍,每日过着茹毛饮血,野兽一般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又岂是痛苦二字可以表达。
可以说比疲劳更令他们无法忍受的便是原始荒莽中的枯燥、乏味、单调与危险。
洪荒丛莽区中,危险无所不在,其间生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凶悍猛兽与拥有奇毒的毒蛇,三十余人自进入丛林区后,时刻皆要小心危险的毒蛇与猛兽,一刻也松懈不得。
即使每人皆身怀一身上乘武功,即使所有人皆保持了万般警惕与小心,仍有失手的时候,六天里有两人遭了蛇吻,倒下了。
整整六天六夜的追逐,即使如姚天兆这等超级高手,也已快到极限。
他们面对的最大困难是食物的问题,追击之前,谁也没想到这场追捕会变成现在这般旷日持久的丛林追逐战,事先没有准备,自然不会有谁背着干粮出门。
没有干粮,只能在莽莽山林中寻找食物。
三十余人,除潘晨外没一人有野外生存的经验,草根树皮让他们这些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江湖豪客们如何下咽。
猎来禽兽,潘晨却又说不能举火,怕引起山火,也怕暴露己方的方位引来绝世双恶的偷袭。
在这等满布原始森林的群山中,山火是最可怕的,哪怕是一点火星,有强劲的山风之助,也足成燎原之势,在火海之中,除非是神仙,否则即使练成金刚不坏之体的绝顶高手,也一样变成烤猪。
吃生肉!
所有人皆一脸菜色,这不成了畜牲了?
茹毛饮血!就是这么回事。
六天六夜的狂追,虽然其间绝世双恶并未反击偷袭,但除姚天兆等后来的高手外,其余夔州本地高手等皆对双恶心怀畏惧,一路提心吊胆,精力耗损至巨,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进山时衣着光鲜的一众高手,此时却与野人相仿,须发纠结,衣衫褴褛。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潘晨、姚天兆与庞会三人。
潘晨一双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眸此时已黯淡许多,一行人中最累的便是他,这支抓捕队中唯有拥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人便是他,因此他既要负责寻迹追踪,还要做一群人的野外生存指导,可以说如果没有潘晨的存在,这三十多人在苍莽丛林中绝难捱过两天。
行于潘晨身侧的姚天兆这会可也再没有当日的风采了,一身锦缎劲装此时残破皱褶的成了标准的叫花装,一柄玉扇也被他收在了袖中,手中持着一柄长刀。
扇子虽然好看,不过在砍荆破棘这方面却又如何比得上锋利的刀。
刀光一闪,横挡在面前的一根带刺横枝断折落地,外表虽然狼狈,但姚天兆脸上仍然一副内功高手独有的沉稳神情。
行进中,忽然间姚天兆眼中射出两道精芒,猛然站定身形,他听到随着迎面而来的山风中隐约夹杂着一丝人声。
走在他身边的庞会与潘晨同时纳闷的回头看来,庞会刚待张口欲言,姚天兆已将左手高高举起,这是发现猎物的暗号。
众人皆觉精神一振,在这片茫无边际的群山中跋涉了六天六夜,所有人皆巴不得赶紧抓到绝世双恶,趁早结束这非人的野兽生活。
在姚天兆无声的指挥下,三十余人分成三个方向,各展轻功包抄而上。
第五卷 第八十三章 山中追杀
正在商议如何反击对手的无名忽然神色一变,眸中紫芒一闪,冷道:“小宝走!”说话间倏然跃起。
六天六夜中不知多少次同样的经历,程怀宝早已习惯,无名走字刚从嘴里吐出,程怀宝的身影已然变虚,转眼间现身于一丈开外。
两兄弟行进间踩踏枯叶的声音传入百丈开外小心接近的猎人们耳中,所有人皆心中叫糟,又被狡猾机警的绝世双恶发觉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放弃了暗袭的打算,全力展开身法,衔尾追去。
六天之中发生了不知多少次的戏码再次在这片洪荒丛莽间上演。
全力展身法追赶中的姚天兆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无名与程怀宝总是能先一步发觉自己等人无声无息的接近。
天已全黑下来,星月之光被茂密的枝叶遮蔽,丛林之中一片漆黑,疲惫不堪的追兵各个一身酸痛的席地而坐,相熟的人们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聊天的主题无一例外皆与绝世双恶脱不了干系。
姚天兆、庞会与潘晨三人围坐在一起,全力追杀了整个白天,即使功力深厚若姚天兆,也觉体虚力乏,此时抓住一天唯一的休息之机,盘腿坐好,准备运气调息回复体力。
入山前本是志在必得的庞会此时早已丧失了成功擒人的信心,迟疑着低声道:“姚院主,咱们……唔……咱们还要追下去吗?”当着潘晨这外人的面,他不敢暴露与姚天兆的关系。
姚天兆闻言双目一瞪道:“两个小贼就在前方,岂有不追之理?”
庞会苦苦一笑道:“姚院主,两个恶贼机警绝伦,且轻功如此了得,在这茫茫山野之中,如何追得上?”
姚天兆冷哼一声,毫不给庞会留颜面的斥道:“本院亲自出马,若空手而回,本院的颜面何存,玉扇宫岂非要成江湖笑柄?”
庞会脸上神情一僵,不再说话,对姚天兆颐气指使的旧恨又上心头,低垂的眼帘挡住了眸中一抹凶光,一股在他胸中酝酿已久的杀机再次翻腾起来。
姚天兆从未将庞会放在眼中,对庞会命令喝斥已成他的习惯,却又哪里想到庞会今时已不同于往日,如今在夔州地面威风霸道惯了的庞会早非当年那个初出茅庐处处需他扶持帮衬的毛头小子了。
姚天兆眉头微蹙,虽然他外露神情总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实则内心中也为眼前这等欲追不及,欲罢又不能的尴尬境地烦恼。他思索片刻后转过头对沉吟不语的潘晨道:“潘老弟,你有何看法?”
潘晨没有立刻答话,沉吟了半晌才道:“姚兄,请恕我直言,为今之际,最佳的方法莫过于放弃追杀,立刻退走。”
姚天兆眉头一皱道:“潘老弟何出此言?”
潘晨道:“根据这六日来那两个小贼的表现,我敢肯定,他俩定然精于山野生存之道。要想在这渺无人迹的洪荒丛莽中抓到这两个滑溜机警又轻功异常了得的小贼,实在太难。我方虽然人多势众,但皆无山野生存的经验,这几天来已陆续有人开始上吐下泻,显然他们的肠胃无法适应生食。照此下去,用不了几日,这几人便会体虚力乏,莫说追击搏斗,在这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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