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果然如方才探路的虎卫头领所说,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有杀气腾腾的敌人,空荡荡的地心峡中心处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摆满了各式美味佳肴,比较令耿天楚傻眼的是桌边地上竟摆了三十余个酒坛子。
一个满脸挂着邪气笑容,眼中闪烁奸狡光芒望着自己的年青汉子歪靠在桌边一张大椅上。
耿天楚不动声色,缓步走了过去。
早巳等得自觉头发快要白了的程怀宝面上看不出丝毫内心的波动,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懒洋洋道:“这位定是耿天楚耿尊者,小弟程怀宝,见过耿老哥。”
耿天楚在行入地心峡这短短的十数息工夫里,心中早巳设想了无数与程怀宝见面时对方的反应,却怎都没料到会是如此,这个程怀宝说话时的口气,完全像是在与久别重逢的兄弟叙旧一般。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双方是不能并存地死敌,耿天楚仍然保持了应有的礼数,淡然应道:“程怀宝,你们兄弟在搞什么鬼?无名呢?”
程怀宝暗中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最怕的便是对方没头没脑的冲杀进来一通猛砍,如果是这样什么妙计可都成了自寻死路的笑话了。
他面上丝毫不改其嬉皮笑脸的表情,轻松邪笑道:“耿老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无名是魔门之主,他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难不成你想造反?”
耿天楚面色一凝,一股无形威煞隐现,冷冷道:“程怀宝,现在这等形势,你还装什么傻?成王败寇,无名想成为圣门之主。也要杀了我才行。”
随着耿天楚这番话一出,峡内的气氛忽然凝滞了一般,程怀宝身后的十龙卫与耿天楚身后的十虎卫巳尽皆将手握在了刀柄上。
杀气!
充斥在这群人之间。
程怀宝心中暗震,耿天楚身上透出的气息古怪无比,令他感到一股被压迫的难受感觉,他晓得对方的功力比自己要高了一筹。
面上仍是轻松的笑容,旁人根本看不出程怀宝心中那丝紧张,程怀宝淡然道:“耿老哥用不着这么剑拔弩张的,看到这桌酒席了吗?这是为了咱们一会儿和解后把酒言欢特意准备的。”
“把酒言欢?”耿天楚一双锐目射出两道有若实质一般的精芒。死死瞪着程怀宝,冷冷道:“你莫不是得了失心风?”
说着话自身的气机已将程怀宝完全锁定。
程怀宝面上似毫不在意,甚至抬手止住了在耿天楚强大压力下险些抽出兵刃的龙卫们,邪笑着轻声道:“耿老哥你信不信,我与无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你与你们那个狗屁圣宫一锅端掉。”
其实在耿天楚的无形气机笼罩之下,程怀宝背心上的汗毛皆立了起来。他晓得似对手这等级的高手,虽然中间隔了一张大圆桌,却也没安全多少。
耿天楚没有看破程怀宝的虚实,反而被他轻语间所夹带的那股强大自信所慑,心中微微一震,思索着程怀宝为何有如此自信。本巳盈至毫巅的气势登时受了影响,出现了不可查的一丝波动。
类似程怀宝与耿天楚这样的按近超一流的高手。即使气机间丝毫地波动,足以成为改变胜负谁属的巨大破绽。
但程怀宝并未趁势反击,动也没动,仿佛根本便不在意自已己被对手气机锁定,落在绝对的下风。
耿天楚心中更惊,方才的破绽是他故意露出来的,只要程怀宝借机出招,正好落在他的算中,然而程怀宝却没动,只是脸上挂满了那刺眼的笑容,定定的望着自己,让他分辨不出对手是信心十足还是巳经看穿了自已地想法。
耿天楚面上装出一个怒容,轻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与这十个龙卫?”
程怀宝淡然接头道:“耿老哥可敢跟小弟我打个赌吗?”
“你想赌什么?”
“只要小弟发出一个信号,不出一炷香的工夫,你留在峡口外的人马就会被我们兄弟的人强逼入谷中。”
耿天楚冷哼一声道:“你在痴人说梦!”
“赌不赌一句话。”
耿天楚犹豫了,程怀宝那信心十足的表情竟然令他不敢轻易言赌,待发觉自已的气势被对手整个打压下来,巳然晚了。
程怀宝呵呵笑道:“耿老哥不赌也没关系,反正若不让老哥见识我们兄弟真正的实力,你也不会服气。”
说着话他随意的一挥手,一名龙卫小路小跑到远处谷底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只大酒坛,只见他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酒坛封口上的一段长长的引线,随即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连蹿带跳,风也似的跑了回来。
程怀宝将双手捂在了耳朵上,然后难得好心的提醒道:“耿老哥,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赶……”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巨大火球倏然出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狂暴的音波在封闭的地心峡中肆虐,在回声的作用下,爆炸声被放大了十倍不止。
该着耿天楚倒霉,在他看到那名点火的龙卫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时,心中实际上已然有所感觉,偏偏在这时程怀宝的“好心”提醒分散了他的精神,导致自己的耳朵在毫无防备之下猝然面对那堪称恐怖的巨大爆炸声浪。
轰的一声巨响,耿天楚禁不住身形一晃,耳朵里仿佛忽然有上万只百灵乌在鸣叫,大脑最少有片刻的工夫处于恍惚状态,但他终不愧是接近超一流那等级数的高手,一瞬间做出最为正确的反应,身形斜着向后飞出一丈开外,可惜由于大脑的平衡受了影响,落地的时候脚下接连踉跄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至于随他进入峡中的十个虎卫便更惨了,各个捂着耳朵,面现痛苦之色,估摸着今后都会留下点听力障碍的毛病。
这本是最好的动手时机,程怀宝心中也确实生出了趁机下手拿人的念头,但一想到自己兄弟那个更大的目标,他犹豫了那么一下,终于放弃了。
地心峡内忽然传出如此巨大可怕的爆炸声,在谷口的武天林大惊,当机立断高声喝道:“赵平阳、施连忠、谢光禄三队留守峡口,其余人等随本座驰援圣尊。”喝罢“铮”的一声,长剑出鞘,当先展开身法冲入峡内。
武天林身法奇快如风,数个起落已然冲至耿天楚的身旁,一把扶住兀自头脑发晕的耿天楚,长剑平直的指向程怀宝,一双虎目中满含了杀气。
耿天楚功行了三个周天,魔门奇功过处,头脑中的晕眩稍清,一拉便要冲上去动手的武天林,道:“天林莫急着动手,程休宝并非要加害本尊。”
正说着话,忽然峡口外面火器的轰鸣之声大作,就在耿天楚与武天林心中巨震反头去看时,只见把守在峡口的那三十名虎卫仓皇逃了进来。
随即无名带着近三百手持火统的大汉冲了进来,瞬间在峡口围成扇形,其中一半以上的火统对上了耿天楚与八十余名虎卫,其中竟然还包括了三尊鸟炮,黑洞洞的炮筒给人的威慑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也知道,这些火统与鸟炮是程怀宝派人从那座山洞中运来的,至于这三百人马,乃是如月姐妹自魔门遍及天下的情报网络中抽调来的精干人手,虽然没有拿得出手的武功高手,倒是各个机灵能干。
耿天楚死死瞪着齐刷刷指向自己的火统,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老天爷在跟他开玩笑吗?这两个小子上哪找来这些大明军队的火器?
江湖对决竟然使用火统乌炮,这未免太卑鄙了吧?
别说耿天楚。自武天林以下所有的虎卫不皆目瞪口呆的望着对手手中那一支支稀罕的玩意,绝大多数虎卫尽皆露出惧色。
其实那年头的火统,无论射击的准度还是威力,皆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可怕,只是射击时火药的轰鸣实在有些吓人,加之官府为了维护官家绝对的权威而有意宣扬火器的厉害,寻常的百姓在连见都没见过的情形下。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的结果,便是火器在人们心目中成了神奇又不可抗拒的可怕武器。
无名凌厉的紫眸直直的盯在耿天楚地脸上,声音平淡中却另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势:“耿天楚,你还不降吗?”
身处绝地,面对数百只火统,耿天楚略显疲弱的身形却站得笔直,阴鸷的眸中没有丝毫畏惧的盯着无名。恨声道:“无名,成王败寇,这道理耿某懂,是英雄的便不要依靠火器,你敢不敢与耿某生死对决一场?”
无名还未开口,程怀宝已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轻松道:“耿老哥此言差矣,老哥你还没看清我们兄弟的苦心吗?”
程怀宝方才未趁他晕眩的时候出手的表现令耿天楚对他生出一丝好感,因之对上程怀宝。耿天楚口气稍缓道:“你们有什么苦心?”
程怀宝行到无名身前背对耿天楚冲无名挤了挤眼晴,这才回过身道:“耿老哥眼前所见的,不过是我们兄弟实力的一小部分罢了。小弟不是跟老哥你吹牛,凭借我们的实力,攻入渡劫圣宫有如吃块豆腐一般容易。可为什么我们还要如此大费心机的将老哥你引到这里来,耿老哥你想过吗?”
“这……”耿天楚眉头微楚,心中己然猜到了程怀宝接下来要说的话。
程怀宝续道:“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自相残杀只能便宜了正道那群乌龟王八蛋,我们兄弟岂会做这等令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其实老哥你造反,我们兄弟都能理解,无名一无功劳二无实力,突然冒出来当了个狗屁圣尊,莫说你老哥。换了小宝我一样不服气。
不过有一样,无论怎样我们都算是内部矛盾。争权夺势嘛,很正常,何必非要到生死对决的地步?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老哥你看,酒水我都谁备好了,你好意思驳了小弟的面子吗?“
耿天楚晕了,按照江湖惯例,似他这样的夺权谋逆,从来都是要识一方灭亡作为结束,怎么到了程怀宝的口中,仿佛变成了小孩子的家家酒一般儿戏。
争权夺势很正常?这话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有哭笑不得的感觉。
耿天楚并没有天真到相信程怀宝的地步,不过他面上冷森的神情却稍稍缓和了些许,缓缓道:“程怀宝,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程怀宝率性的耸了耸肩膀,冲无名道:“他不信我怎么办?”
无名上并一步,淡然问道:“我们怎样做你才肯相信?”
无名有一股奇怪的气质,无论敌友皆不会以为他会骗人,因之他的话一出口,耿天楚登时便信了三成。
耿天楚眉头一蹙,道:“叫你的人将火器都放下。”
无名思索片刻,忽然挥手道:“你们都到谷外等候。”
近三百名手持火统的大汉如退潮一般自峡口退了出去,程怀宝面上邪笑如常,实则肚子里已开始嘀咕了,万一耿天楚玩一招擒贱擒王,他们哥俩岂不要玩完了。
魔门中人却非全如程怀宝这般卑鄙无耻,无名以行动证明了他的诚意,立时换得了自耿天楚以下所有人的敬意。
耿天楚投桃报李的命令道:“天林留下,所有虎卫退到谷壁边上去。”
程怀宝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有些过分的笑容,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一副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的模样随便道:“耿老哥,这位是武天林武老兄是吧,坐下聊。”
无名紫眸中带着一丝只有程怀宝能读懂的笑意,坐在了程怀宝的身边。
耿天楚望了两个让他捉摸不透地对手一眼。思忖片刻便也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同时回头道:“天林,坐下吧。”
武天林微微点首,沉默的坐在了耿天楚的身边。
程怀宝竟然仿佛聊家常一般的道:“耿老哥你们来得太晚,我这一桌好酒好菜皆已凉了,枉费了小弟一番苦心。”
耿天楚一脸冷然道:“程怀宝,有什么括你便直说吧。用不着绕弯子。”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小弟生来说话啰嗦,倒叫耿老哥笑话了,那小弟就有话直说了。我们兄弟不愿与耿老哥血拼的原因耿老哥巳然晓得了,不知耿老哥心中有何打算?是想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还是做出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
“对大家都有利的选择?”耿天楚冷冷一笑道:“世上还有这等好事呜?”
无名淡然道:“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如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通。你便太令我失望了。”
耿天楚道:“好一个合则两利,怎么合?你归顺我还是我归顺你?”
无名紫眸定定的盯视着耿天楚,缓缓将套在右手上的魔门至尊之戒亮了出来,平静无波道:“我是魔门之主。”
在魔门至尊之戒面前,耿天楚登时感觉自己矮了一头,气势为之一弱,默然片刻才道:“你想怎样?”
无名淡然道:“我不会追究你这次的夺权之举,你仍然是魔门两尊者之一,虎卫也仍由你来统领。”
程怀宝接着无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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