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程怀宝笑道:“不过也难怪,她若是个人的话只怕全天下的男人为了能在她裙边找个下跪的地方都要打破了头哩。娘的,美得就不似个人。”
  无名摇摇头,他敢肯定自己绝非因为她那绝美不似凡人的脸蛋,至于到底为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只是隐隐有一个想法,冥冥之中,她与自己一定有着什么超越常理的联系。
  无名突道:“小宝,她为何要杀那些人?”
  程怀宝愕然以对,然后理所当然的反问道:“妖怪杀人需要理由吗?”
  无名一怔,索然无味道:“你说的也是。他们已经不说了,咱们走吧。”
  程怀宝点点头,叫过一个伙计结过帐后,两人才站起身来,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眼间,早点铺已被一群红衣大汉围了个严严实实。
  程怀宝眼中一亮,一拉无名,装出满脸畏惧的神情,哆哆嗦嗦的又坐回到凳子上。
  无名困惑的看了程怀宝一眼,程怀宝低声道:“瞧这样还会再打一场,岂不是又能发上一笔横财。”敢情这小子发死人财发上了瘾。
  无名好气又好笑的暗里给了这贪财小子一拳,道:“便是打死了人,我看你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这笔横财。”
  程怀宝财迷心窍,把这茬给忘得干干净净,经无名提醒,仗着一张其厚无比的脸皮,傻笑道:“呵呵……一时忘记了,既发不了财,找机会走人。”
  无名点了点头。
  那群红衣大汉中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高声喝道:“里面的人听清了,无关的立刻滚蛋,赤峰帮的爷们要找黄衫会的杂种们算帐。”显然赤峰帮因为昨天谈判的人彻夜未归全部失踪的缘故,出来找黄衫会的晦气。
  无名与程怀宝互相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随着剩下的满脸慌张的几个食客一起,行出了早点铺。
  赤峰帮的人分出一条通道,让他们过去。
  刚刚走出赤峰帮的人圈,只听得身后一个暴躁粗豪的声音喝道:“老子干死你们赤峰会这群野驴的亲娘祖宗。”可不正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王老九的声音。
  紧接着那个见识不凡的三哥出声喝止道:“老九,闭嘴。”
  两个地方势力的争斗没什么看头,最起码无名觉得没啥看头,抓住犹自抱着一丝浑水发财希望想站在那里看个热闹的程怀宝的脖颈子,提着这个财迷小子踏上了江南之路。
  路上,无名问出了又一个想不通的问题:“玄青观与圣人谷乃是正道领袖门派,怎么与这些地方小帮派还有联系?”
  程怀宝自然答不上来,嗤之以鼻道:“偏你那么多问题,这与咱们又有何干系?”
  西安,原名长安,自西周以来有十三个王朝的国都定都于此,更是是秦、汉、隋、唐这四个中国历史上最强横时代的都城,本朝定鼎之后太祖皇帝朱元璋大笔一挥,才改名为西安。
  古老的西安城,难得有雨,而雨中的古城,却并没有难堪的灰暗,反似洗去平日满天黄尘一般,呈现出一股蓬勃的生气。
  然而无论如何,这座古老的城市,毕竟已渐在衰落,汉宫风流,长春未央,固然已是遗迹,秦时豪华,巍巍阿房,更是已变作一堆瓦砾,只有大雁、小雁双塔,还有着昔日的瑰丽,笔直地耸立在西北亘古未息的风沙里,伴着曲江清淡的水波,向远方的游子夸耀着这古城的风流遗迹。
  可惜,并非是所有的人皆有这等风雅的眼光。
  最起码程怀宝没有。
  此时的他正郁闷无比的与无名坐在一条漂于渭水之上的客船上,距离西安只有四里之遥,远远已能看到模糊朦胧的黑黑城影。想想路上发生的一切,这小子实在有十足的郁闷理由。
  这两个小子明明要到江南,怎的跑到西安来了?
  他俩可不是迷路,再糊涂的人也不会迷路迷到如此南辕北辙的地步。
  原来在路上时,两人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原本五个月后才召开的三教精英大会,经过三教掌门共同商议,决定提前在西安郊外的圆守寺举行,并一改往日三教内部交流的模式,向正道公开,所有武林正道各派皆可派弟子前来参加比武,且各派参试弟子的人数限制已提高为十人。
  无名听说了这场比武盛会,手痒之下有心前往见识一番,自然不顾程怀宝那无聊的江南之行,执意掉头北上。程怀宝拗不住无名的坚持,只得在心中同江南的美女们道了声晚点见,无奈陪无名走上了这趟西安之行。
  程怀宝这小子大概从不知教训二字是什么意思,从玄青酒楼崔掌柜那里敲来的一百两银子没过多久便花了个精光,结果落得个夜路独行撞到女妖的境地。好不容易发了笔死人财,又弄来了百多两银子,谁知他根本不知节约为何物,还不到十天的工夫便又花了个精光。
  举几个例子说说他是如何花钱的。
  吃饭,这小子一定要吃既有面子又有里子的大酒楼,每餐动辄七八两银子。
  眼见两人身上所穿纯黑守丧道袍太过扎眼,他倒是不客气,二两银子一身的道袍他们俩小子一人做了五身之多。
  行路懒得动脚,雇了一辆乌篷马车一天又要一两银子。
  住宿更是不用多说,每晚皆为独门独户的上房,一个晚上便又花去了二两银子。
  试问如此大手大脚,便是给他再多的钱,怕也禁不住他花的。
  终于,两个小子将身上最后一两银子作车费给了车夫,俩人又成了一贫如洗的小道士。
  倒霉的是,程怀宝花钱花的开心,却还没想到挣钱的好办法。唯一拿手的偷,他自持现在高手的身份,又不屑为之。
  其实也不能怪程怀宝笨,想了那么久都没想到赚钱的好法子,实在是江湖人挣钱就那么几条道。要么拉帮结派,掌控一方,偏偏时不我待。而跑单帮的江湖人赚钱的路便更窄了,走邪道的无非坑蒙拐骗,走正道则又不脱保镖护卫这几等。
  程怀宝总觉得自己苦练了近十年的功夫,怎的也不能做那些粗贱的活计,加之要赶赴西安参加那劳甚子正道精英大会,自然也容不得他停下身来做些轻松自在的事情赚钱。
  因此两个穷光蛋就这样开始了他们新的旅程。
  这一天两人来至嘉陵江畔的保宁府,他俩没钱坐船,乃是顺着江边一路走到保宁府的。
  进了保宁府城,两人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饿又累。
  无名可不管身上有钱没钱,肚皮饿了,抬脚便往酒楼里进。程怀宝却知道这些世俗规矩,劝阻无效后一气之下,便不再管,自己站在酒楼门口,闻着里面饭菜四溢的香气,听着那热闹的喝酒行令之声,抱着一会儿看无名没钱付帐时的笑话的心理,狂吞猛咽分泌过剩的口水的同时使劲紧了紧腰间的裤腰带,借以稍稍缓解一下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的肚子。
  无名吃饱喝足后抹抹嘴拍拍屁股便要走人,酒楼掌柜与伙计自然不干,无名也不与他们争执,随手一拳将红木方桌打出一个大洞出来,然后悠然潇洒的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只留下酒楼中一群目瞪口呆的人。
  无论掌柜、伙计还是食客,以前皆见过吃霸王餐的,但绝没见过能将霸王餐吃的如此自然,仿佛一切皆是天经地义一般的人。
  也难怪无名能将霸王餐吃得如此完美,他本就没有一丝世俗的理念,在他脑中没有任何世间礼法规矩的存在。
  对于他来说,饿了要吃饭,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让他吃的人便是敌人,砸破一张桌子算得什么?便是为了吃饭杀个人也不足为奇。
  当已饿得两眼直冒金星的程怀宝见到肚皮胀得溜圆还打着饱嗝一脸满足神情的无名时,极度的不平衡心理使得身负上乘内功兼嘴巧舌滑的他二话没说,当场昏倒在地,其中一半是饿的,另一半……怕是气妒交加所至。
  醒过来的程怀宝第一件事便是仗剑冲入那座酒楼,横剑比在倒霉的掌柜脖子上,两眼冒出恶狼般的绿光,以有生以来最为阴森恐怖的声音恶狠狠道:“立刻给小爷置办一桌好酒好菜,不然可别怪小爷不客气。”
  利剑横于颈上,那掌柜的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立刻招呼伙计快要厨上准备。
  转眼功夫,便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程怀宝看到满桌子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精美菜肴,那还顾得上搭理掌柜的,一个恶狗扑食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桌子上,以令人叹为观止兼倒吸凉气的速度将一桌子的饭菜横扫而光。
  然后赶在闻讯赶来的官差入门之前,拉起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实际肚子都快笑破的无名,展开那堪称江湖一流的轻功身法,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待两人跑得没了影子,酒楼中的人仍似木头般呆呆看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心中皆有同样的想法:“这两个小道士挺有意思。”
  即使是曾被利剑加身以及平白经受两顿白吃损失的那位酒楼掌柜,对这两个以最独特方法吃霸王餐的古怪小道士,也没有一丝恨意,反而有些好笑的感觉,仿佛两个不懂事又淘气的孩子在恶作剧一般。
  官差来时,掌柜的将事实经过如此一说,最后道:“两个饿坏了的小道士而已,还请官爷们放了他们吧。”
  苦主都如此说了,官差们自然敷衍了事,毕竟谁也不愿意得罪那些高来高去一身强横本领的江湖人。
  有生以来头一次吃霸王餐的程怀宝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泻肚!
  刚自出了保宁府北门,他的肚子便开始狂嚎起来,勉强忍了片刻便再也忍不住了,跑入路旁的树林,一阵仿佛惊雷一般的屁后,稀里哗啦狂泻了起来,那真格称得上有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一下午可怜的程怀宝总共泻了七次,好悬没把肠子泻断。
  痛苦不堪的程怀宝,在第四次狂泻时,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蹲在路边随地大小便的他指着老天狂叫,大骂老天不公,都是吃霸王餐,为何无名屁事没有,偏偏他那么倒霉?
  当然,第四次时他还有力气骂,等到最后那次,别说骂了,连蹲着的力气都没了,两条腿仿佛面条一般绵软无力,最后不得不要无名将他搀了起来。
  说来也活该程怀宝倒霉,这世上哪有人仗剑比着人家脖子吃霸王餐的,酒楼的大师傅听说有人吃霸王餐,正好手边有一包老鼠药,顺手便全放在了菜里。幸好那时候的老鼠药药力不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只怕程怀宝将开创吃霸王餐被人药死的历史第一人了。
  第二天,仿佛重病一场般浑身乏力脸色蜡黄的程怀宝躺在一只无名临时用树枝扎成的简易担架上,由无名拉着,继续北上西安的道路。
  任他的脑袋再是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为何练了一身上乘武功后,怎么反而比当年狗屁不是的小扒手时混得还惨?难不成自己这将近十年的苦功竟然白练了? 
 
 
 
  
 第二卷 第三十章 偶遇
 
  眼前堪称凄惨的境况与下山前自己设想中那风光无比、众美垂青的英雄侠少之间相差何止千里万里,到底为何落得如此凄惨?程怀宝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身无分文,加之程怀宝身子虚弱难当,实在说得上是倒霉至极。
  偏偏老天爷还似认为他俩倒霉的不够一般,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一转脸便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若程怀宝身强体壮之时,仗着一身上乘内功,自然不会在乎,偏偏此时正是他最体虚脆弱之时,冰凉的雨水加身,只冻得他不住打摆子。
  无名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天,他对看天色颇有些心得,这一看不要紧,心中开始叫苦,天上的乌云很沉很厚,只怕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他自己是不在意,可看着程怀宝那虚弱痛苦的模样,虽然落得这等凄惨境地是他咎由自取,可毕竟是兄弟,怎能不担心?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滚地的吱咯声远远传来,无名心下一喜,有马车坐了。
  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只见一辆乌篷马车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速度不快,但奇怪的是这马车上竟然没有车夫。在这等四野无人、冷雨寂寂的官道之上,一辆无人驾驭的乌黑马车,凭空显出几分鬼气。
  无名可管不得那么多,现在便是天塌下来,也没有让兄弟避雨来的急。他迎上前去,一把将拉车的马抓住,马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或许是瓢泼的大雨影响了无名的灵觉,他竟感觉不出车中是否有人,难道真是一辆空车,那自己与小宝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无名心中想着好事,竟忘了其中透出的种种诡异。
  犹豫了一下,无名扬声道:“我兄弟病了,要用你的车。”声音中没有一点打商量的意思,语气中全是肯定,仿佛对方把车给他用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马车内没有一丝声响传出,静悄悄仿佛不是人间界的物事。躺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