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的额头正中肿起一个大包,红紫相间,足足有拳头大小,远远看去,仿佛脑袋上又长了一个小脑袋一般,那模样着实好笑。
程怀宝对自己的杰作好生得意,笑得也最嚣张。
遭到如此耻笑,大胡子更怒,两眼血红,突然暴喝一声,似头大熊般冲了过来。
无名人影一晃,动作矫健如狼一般迎了上去。
大胡子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直劈向无名的头脸。
无名再演他自己独创的小步身法,在大斧及身前急停急转,让过斧头,虚影一晃,手已抓住斧柄,旁观的人竟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实在太快了。
大胡子本来不至于如此不济,一对一与无名拼个三五十招绝无问题,可惜被程怀宝逗起满腔怒火迷了心智,十成功夫最多也就剩下了四五成的模样,方才那一斧更是犯了武者大忌,使力过猛现出诺大空门。
此时眼见斧柄被人抓住,大胡子不觉大惊,生怕兵刃被人夺了,双手使力回拽。
此时若是程怀宝,定会顺势一推,让笨蛋大胡子摔个狗啃屎。
但无名不是程怀宝,感觉到对方拉扯的那股巨力,无名一时心血来潮,有心试试对方的力气,也自运力回扯。
这会儿两人不象是在决斗,倒好似比试拔河一般。
如此一来,可就看出了力量的高下,大胡子已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脸红脖子粗不说,浑身上下皆已青筋暴露,两只手臂上的肌肉绷紧的仿佛马上就要崩溃一般。
反观无名,虽只单手抓斧,但那神态轻松的紧,脸上一片平和淡然。
无名奋起神力,猛然运力一夺,大胡子哎哟一声惊叫,大斧成了无名的战利品。
兵刃被夺,加之眼见所有兄弟皆被人放横在地,骠悍的大胡子此时已然一脸惨然,本已筋疲力尽的身体因失去了精神的支持而崩溃了,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无名站在那里发呆,脑子里面考虑的是这个大胡子够不够得上十恶不赦这四字,琢磨着要不要就这么一斧子结果了他。
这时,保镖老张走了过来,张口问道:“大胡子,这条道咱们也走过几次了,从没听说过有你们这股绿林强盗,你们是打哪里来的?”
大胡子似也豁出去了,破口大骂道:“干你娘的绿林强盗,爷爷本是汉中府斧头帮的大哥巨斧开天龙霸天。若不是正道那帮乌龟王八蛋让咱们活不下去了,哪个愿意放着府城的花花世界不呆,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做强盗。”
经他这么一骂,老张总算明白了这股强盗的来龙去脉,不觉放下心来,这等没有山头的散兵游勇不会固定在一处地方打劫,下次再遇到的可能性不大。
无名却被大胡子龙霸天的话引起了好奇心,在思南府时明明听黄衫会的人说正道各大派与这些地方帮会是一势,怎的他会说是被正道赶出来的?
心中如此想着,无名不觉问道:“你说你是被正道赶出了汉中府,正道为何要驱赶你们,莫不是你们坏事做的太多了?”
龙霸天生平最得意地就是自己那无穷巨力,对于这个力气比自己大得多的小道士心中满是畏惧,因此虽然心怀愤恨,可口气上却收敛了许多,开口道:“鬼的坏事做多,还不是因为我腰杆子生得硬,不屑于投靠那帮外表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的正道狗屎。我老龙虽然混的是黑道,可行的正坐的端,平日里靠着收取地盘上的保护费过活,自问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是有些吃人饭不拉人屎的混帐,平日里作奸犯科无恶不作,只因投靠了正道那帮子龟孙,摇身一变竟成了他娘的好人,干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
无名无语,凭着直觉,他相信龙霸天,对他的话没有一丝怀疑,此时脑中一片混乱,世间事怎会如此黑白不分?他想不明白。
此时程怀宝走上前来,一看无名那表情便知道木头又在胡思乱想,对于任何事这块木头都要问个为什么,然而世间事本就是糊里糊涂的居多,又怎弄得清楚。
难得糊涂的程怀宝可不想跟无名纠缠不清,他浑身是嘴,也无法解释清楚无名那多的如满天繁星一般的古怪问题,更何况他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程怀宝走近龙霸天,扬了扬下巴道:“你的事小爷们没兴趣知道,现在小爷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死还是要活?”
龙霸天看着程怀宝的眼神中射出一道凶光,对这个油滑似鬼的小道士他心中满是不服气,奈何形势比人强,现下的情形人家才是胜者,咬着牙道:“好死不如恶活,太爷自然想活了。”
程怀宝眼中精光一闪,邪邪一笑道:“想活便好,立刻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小爷们留财不留命。若是不答应,嘿嘿……”那语气与表情,象煞了龙霸天上来立威一斧后那句话的模样,模仿的惟妙惟肖。
龙霸天:“……”
保镖们:“……”
无名:“……”
钟老爹:“……”
车把式:“……”
躺在地上的众强盗:“……”
什么叫一语惊呆所有人,这便是最佳写照。
最了解程怀宝的无名最先回过神来,死人的财都敢发的程怀宝,自然不会在乎发强盗财。除了苦笑,他还真不知该作何表情。
龙霸天想不到头一次作强盗,却反被“肥羊”咬了一口,着实心有不甘,大叫道:“世上哪有这等规矩,被打劫的怎么反而冲打劫的人要钱?”
程怀宝理所当然道:“这才叫规矩,若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们,只怕你连问都不问一声便将我们身上的财物抢走,我这还算客气的了。”
让程怀宝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
龙霸天脑中权衡了半天,终于算明白了命与钱哪个更重要,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给便给吧。
一群倒霉到极点的笨强盗,纷纷从怀中掏钱。
程怀宝不忘警告:“若有私藏的,便将衣服都剥了,让你们光着屁股做强盗。”
此言一出,登时所有的强盗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心中的打算被人拆穿,任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终于,所有强盗皆把身上的银钱交与了龙霸天,龙霸天双手捧着来到程怀宝面前。
程怀宝接过一看,不禁大失所望,原本以为这群强盗有多肥,原来是群瘦得有如干狼一般的强盗,三十多个人交上来的银钱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十两,交上来的多是碎银与铜钱,像样一点的元宝竟然一个都没有。
程怀宝危险的目光扫向一众强盗,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剥光强盗们的衣服搜查一番。他与无名皆得了至真老祖的真传,危险的眼神与那老头一模一样,被他目光扫到的强盗皆冷汗直冒,心道:“这小道士好可怕的眼神。”
有个聪明的强盗看出了危险,鼓足了勇气站出来道:“这位小道爷,咱们真的只有这些钱,若是有钱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谁愿意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做强盗?”
看着这强盗身上处处血痕满面痛苦的神情,无名突然记起钟老爹曾说过的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
走到程怀宝的身边,轻声道:“小宝,算了。”
程怀宝暗自摇头,心道“木头你太容易相信人言了”,但既然无名已经说算了,他也不愿因为几个银钱违了兄弟的意思,大手一挥道:“还不快滚。”
众强盗一哄而散,生怕跑慢了被那奸猾似鬼的小道士剥了衣服细查,那可就真的把所有家当赔个精光了。
玄青二位小祖宗迈入江湖的第一战便如此稀松结束,对于近五十两银子的收入,程怀宝还算满意。
无名与程怀宝回到车队,此时所有人看他俩的目光已完全变了,尤其是看程怀宝的目光,畏惧中带着丝鄙夷。
程怀宝倒是毫不在意,与无名径直来到钟老爹身前。
钟老爹似也不是很认同程怀宝方才的行径,叹口气道:“小宝,你方才那样做岂不是也成了强盗?”
程怀宝反驳道:“老爹,难不成咱们便应该瞪着眼睛被人抢不成?”
钟老爹摇头道:“老爹不是这个意思,但打退了他们也便是了,为何还要勒索他们的钱财?”
程怀宝道:“咱们输了,便要被抢,他们输了则拍拍屁股走人,世间哪有这等道理?”
钟老爹在说辞上如何是能言善辩的程怀宝对手,被说得哑口无言。
感觉到自己已成为车队中不受欢迎的人,程怀宝仰天打了个哈哈,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傻事,如果兄弟俩不出手,任凭车上的货被人抢了,或许也就相安无事了。
自嘲的笑了笑,程怀宝一拉无名道了声:“该是分别的时候,木头咱们走吧。”
无名看了看钟老爹,还有些犹豫,却被程怀宝强拉着离开了车队。
待两人走的没了影子,保镖老张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不管怎样,方才是他们救了我们,我们怎能如此待他们?”
面对强盗,保镖们与车把式的感受完全不同,车把式只需要躲得远远的,不反抗便不会受到伤害,顶多就是这趟车白跑罢了。保镖怎同,方才兄弟俩等于是救了他们的命,虽然也不是很认同程怀宝的做法,但比起救命之恩来这点不认同又算得了什么,完全微不足道。
择善固执的钟老爹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好过。短短十一天的相处,对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非同寻常的小道士他有一种类似于对自己孙儿般的感情。一个仿佛刚出世的孩童般什么都不懂,对一切事物都喜欢问为什么。另一个古灵精怪,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出家的修道之人。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无名的迷茫
再说无名与程怀宝,无名强忍着走出了一里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程怀宝的衣领,喝问道:“小宝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离开老爹?万一他们再碰到强盗怎么办?”
程怀宝早料到无名会如此,不急不忙的一打他的手道:“放手木头,我又没说不管老爹,可是看其他人的那副狗屎嘴脸小爷不爽。咱俩可以暗中跟随车队,若有事便出面保护老爹,若没事正好省了力气。”
无名依言将手放开,拍了拍程怀宝的肩膀道:“我说小宝也不会是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程怀宝气笑道:“你这木头,我程怀宝便是再混账,也决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告诉你,今儿晚上我准备把抢来的银子分一半给老爹哩。”
无名欣慰的又拍了程怀宝一掌,然后道:“咱们只留一点便行,其余都给老爹。”
“嗄?”程怀宝本想有异议,可看着无名烁烁放光的两只眸子,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耸耸肩道:“也罢,听你的。”
是夜,程怀宝仗着他那身高明轻功以及小时练就的偷摸功夫,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车队住宿的大车店内,将三十多两碎银悄悄塞入钟老爹的怀中。以老爹的节俭,这些银子足以让他过上几年安稳日子了。
第二天,目送车队入了汉中府内一座布库门里,两兄弟这才放心上路。
程怀宝这小子大概永远也不会记得什么是教训,时值午时,到了午饭时辰,摸了摸腰囊中的十两碎银,这小子大摇大摆便向一座酒楼行去。
走到楼门口,“嘭”的一声,后脖颈子被一只大手抓了个结实,程怀宝不用回头也知道,除了无名没人敢如此对他,撇撇嘴道:“木头,你这是做什么?”
无名一把将程怀宝提到身前,将手伸到他面前道:“拿来?”
程怀宝脸色一变,隐有大事不妙的感觉,结巴道:“什么?”
无名干脆道:“少装糊涂,把银子拿来,从今后我来管银钱。”
程怀宝也顾不得这是在大街上,大叫一声:“为什么?”
无名却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着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程怀宝。
程怀宝有些心虚,将头低了下来,讷讷道:“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无名没好气道:“理由?看你平日里一副聪明相,怎么生了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咱们总共只有十两银子,在这酒楼之中吃完一顿后还能剩下多少?”
程怀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三两多吧……”
无名道:“然后呢?”
程怀宝哑口无言,乖乖将装银子的腰囊交给了无名,眼见腰囊被无名揣入怀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不行!要挣钱!要挣大钱!要挣无论怎么花都花不完的大钱!”程怀宝在心中呐喊发誓。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无名的控制下,两人每天步行百里,喝粗茶、吃淡饭、住通铺,如此节省着终于坐上了行于渭水前往西安的客船。
如此一路,程怀宝能不郁闷?
总算两个小子这趟入世修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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