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双尊盟迎亲的队伍堪称壮观,以龙霸天为首的二十余条大汉扛着两台大轿,前往五百里外的平川府律青园总堂口接人。
这段日子以来,双尊盟上下喜气洋洋,院子内外皆粉饰一新,所有人等皆发了一身新衣,只等新娘子的到来。
与此同时,一只由各派高手组成的近百人规模的庞大队伍也自玄青观出发,浩浩荡荡赶向律青园。
距离预定的大婚之期还有五天,窝在至尊院中已有一个多月的无名被程怀宝强自拉了出来,认认真真洗了个澡,足足搓去了二斤老泥。
一身清爽的无名穿上了特别定制的大红礼袍,戴上新郎帽,立时便添了几分新郎官的喜气,只不过首次穿上这等宽大衣服的无名着实有些不适应,拉拉这里拽拽那里的好不别扭,看得程怀宝在一边哈哈大笑。
现在的双尊盟已是万事俱备,只欠新娘。
这天是预定的大婚之期,无名与程怀宝两兄弟一身新郎打扮坐在至尊院中等着花轿的到来。
程怀宝心中明显有些紧张,或者说躁动更加贴切一点,偏偏在一众下属面前还要保着面子不能太过露怯,强装镇定的坐着,但不时扭动的屁股却又如何瞒得过人。
反观无名倒是镇定得很,双目微闭,气定神闲。
程怀宝咳嗽一声道:“你们都到外面望着去,花轿入城门时进来通禀。
众侍从躬身应是,转身行了出去。
只剩下兄弟二人,程怀宝稍微自在了些,挪了挪屁股道:“木头,你怎的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无名淡然道:“娶媳妇而已,有什么紧张?”
程怀宝撇撇嘴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得意之极致时刻,怎会不紧张?”
无名斜瞄了程怀宝一眼,耸耸肩膀安然道:“我与姐姐已经洞房花烛过了,自然不紧张。”
程怀宝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名所理解的洞房花烛的含义全部来自程怀宝,而无赖对于洞房花烛的定义着实低级趣味的紧,是男人便都能猜到。
提起这个程怀宝便觉一阵辛酸。
想他程怀宝虽不敢说玉树临风赛潘安,最起码也是英俊潇洒,机灵聪明,晓得如何讨女子欢心。然而他的情路是何等崎岖,若非他的“持之以恒”与“决不放弃”,只怕与他的小月月早已是劳燕分飞,形同陌路了。
反观无名这根不知情为何物的木头,轻轻松松抱得美人归,连老天都帮他,不然他与徐文卿的定情之物怎会是那一壶掺了和合散的茶?
不想还好,一想起无名这呆子竟是用春药搞定美人,程怀宝便是一肚子的嫉妒与不平,这小子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酸溜溜道:“没什么了不起,反正今天晚上我便能与我的小月月洞房花烛了。”说罢赌气似的靠在椅背上,一双贼溜溜的大眼充满期盼的看向院门,不用急,他的小月月马上便能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闭目养神的无名猛然睁开了双目,而程怀宝则干脆蹦了起来。
门“啪”的一声推开,无名的一个贴身侍卫冲了进来。
还没容他开口,程怀宝已急不可待的叫道:“可是新娘子到了。”这小子一心想着新娘子,却没注意那侍卫一脸的紧张神情。
无名却不是程怀宝,虽然心中也盼着早点与徐文卿重聚,但他一眼便看出不对,冷然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单膝跪地道:“启禀盟主与宝爷,接亲的轿子还没到,却从西门来了一批江湖人,据眼线报告,其中全是高手,人数近百。”
无名眉头皱的死紧,无缘无故的怎会有近百高手跑到汉中来?他有预感,这些人是冲双尊盟来的。
程怀宝则已被喜事冲昏了他那原本精明无比的头脑,呆呆道:“近百高手来到汉中?莫不是找咱们讨要喜酒喝来了?”
…无名什么话都没说,甩手将新郎官的帽子与大红喜袍扔在了椅子上,露出里面那一身劲装,冷然道:“命令盟中所有属下戒备,通知纪堂主立刻过来。”
侍卫接令,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程怀宝兀自没有明白过来,讷讷道:“木头你要做什么?与人开战不成?今日可是咱哥儿俩大喜的日子。”
无名浓眉紧蹙,声音低沉道:“来者不善。”
程怀宝身形一振,许是受了无名的影响,一股莫名的紧迫感觉袭上全身,默然不语的将喜服脱下,挂在一旁的椅背之上。
片刻后,一身光鲜衣着的纪中急步赶来,行礼道:“纪中见过盟主,见过宝爷。”
无名道:“纪堂主,汉中来了岔眼的高手你可已晓得了?”
纪中恭敬答道:“属下刚刚听下面的弟兄禀报了。”
无名点点头道:“纪堂主立刻带一百个暗器功夫最好的弟兄藏身于二进院与三进院中,若万一冲突起来,你们这支奇兵便是咱们制胜的关键。”
纪中显然晓得事情的紧迫,面色沉凝道:“属下遵命。”说罢展身法掠出至尊院。
程怀宝犹自抱着一丝希望道:“也许他们是路过呢?再说目下江湖能出动如此众多高手,只有三教五门有这等实力。三教五门又怎会与咱们为敌?咱们可是才帮他们破解了那个藏宝图阴谋,他们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呢。”
无名摇头不语,说不上为什么,他心中已认定了这批人是来者不善。
一炷香的时辰后,侍卫来报对方人马已来至双尊院大门前,一个自称是玄青观苍尘的道士说要见两位盟主。
一听来的人中有玄青观的苍尘,程怀宝舒口气道:“我说什么来的,是给咱们道贺来的,偏你这木头如此紧张,也不怕被人笑话。”
无名没有答话,神情凝重的起身,默然向外走去。
来至门口,好壮观的场面,僧道俗皆有,百多号各派高手齐刷刷站在门外。
程怀宝却笑不出来了,任是白痴也能从对方那沉凝的气势与严峻的面色上看出,他们绝非来贺喜的,倒像是来找碴的。
无名似标枪般站得笔直,冷然道:“来意?”
这群各派高手皆是年轻人,大半面孔都是精英大会上见过的熟人,与两兄弟在精英大会上结怨的圣人谷弟子神剑追魂沈天方跺上一步道:“两个卑鄙小人,你们的事犯了。”
眼见这群人竟在自己大喜的日子前来捣乱,程怀宝便一肚子火气,这无赖岂是怕事之人,根本不在意对方足以踏平三个双尊盟的超强实力,张嘴便骂道:“犯你娘的事,孙子,是哪个笨蛋没系裤带把你露出来了?”
程怀宝这一句话使得场中气氛陡然紧张至极点,隐约间已能闻到两方人马间那浓烈的火药味。
双尊盟的门卫显然从没见过这等场面,握在刀柄上的手紧张的微微颤抖,不住吞咽着过多分泌的唾液。
沈天方本就是气量狭窄之人,哪里受得了这等侮辱?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
站在首位的苍尘抬手虚拦,声音平静道:“请沈兄息怒。”
显然这位玄青观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物在各派年轻弟子中威信颇高,沈天方眼中凶芒一现,随即敛去,徐徐还剑入鞘,口中讽道:“玄青观想维护这两个卑鄙小人不成?”
苍尘一派大家风范,淡然道:“玄青观是否偏袒,沈兄马上便能见到。”
无名浓眉微蹙,冷然喝道:“说明来意。”
苍尘隐然一干各派年轻高手的首领模样,抱拳为礼道:“咱们此来汉中,是想向无、程二位盟主请教些事情。”
无名简洁道:“说。”
苍尘双手负于背后,小小年纪已有一代宗师的模样,沉稳道:“敢问二位盟主是如何知晓魔门藏宝图乃是魔门于背后策划的阴谋?”
程怀宝不耐道:“咱们当日在昊海楼不是说过了吗?在福临集落宿时偷听来的。”
苍尘不慌不忙道:“请问二位落宿在哪家客栈?”
“落宿在……”当日程怀宝不过随口一说,这时哪里还能记得,在了半天也没在出个所以然来。
苍尘眼中锐芒一闪,沉声道:“可是白马客栈?”
程怀宝想也不想便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就是白马客栈。”
苍尘笑了,他人生的本就俊俏英挺,笑起来更增了几分亲和力,然而程怀宝却觉得身上有些冷,他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苍尘开口,声音是他一贯的不紧不慢:“可是程盟主在昊海楼时说的却是聚福客栈。”
程怀宝还待解释,无名已伸手拦住了他的话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苍尘,淡然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苍尘有力的一字一顿道:“二位盟主在昊海楼时说谎了。”
无名不为所动,坦然道:“那又如何?”
苍尘紧盯道:“无盟主是承认了?”
无名嘴角微微一扯,脸上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名式淡漠笑容道:“你们摆下这么大的阵势,我们承认与否有何分别吗?”
苍尘显然是未料到在玄青观中沉默寡言,从不显山露水的无名词锋竟然如此厉害,微微怔了一下才道:“自然会有不同,若无盟主大方承认,便会省了咱们许多浪费口舌的时间。”
此时,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江湖上所有人都低估了无名,这个人们眼中的傀儡盟主才是双尊盟真正厉害的角色。
无名漠然道:“既如此索性便别浪费口舌了,你们来到汉中,有何打算?”
苍尘朗笑道:“无盟主快人快语,苍尘佩服,咱们此来,是打算带二位盟主回玄青观受审。”
程怀宝怪叫道:“什么?就算咱们说了个小小谎言,也是为了整个江湖的福祉安危,避免正道各派为阴谋所算自相残杀。这等大功壮举,凭什么审问咱们?”
沈天方冷笑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哼!当咱们三教五门的人都是傻瓜吗?”
苍尘道:“若真如程盟主所言,二位确是各门各派的大恩人,有功无过。不过咱们掌握了一些证据却显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二位盟主与魔门共同策划的一场骗局。”
“嗄?”程怀宝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出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欲罢不能。
无名却没笑,不但没笑,脸色反而阴沉了下来,冥冥中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当头撒来,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
程怀宝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揉着笑痛的肚子道:“你们若不是疯了便是傻了,我与无名会和魔门勾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你们不是有证据吗?拿来给本盟主见识见识。”
苍尘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摞纸来,厚厚的足有十余张之多,扬了扬道:“这是各派近一两个月来抓获的魔门余孽的供词,请二位盟主过目。”
无名沉凝道:“你说,我们听。”
苍尘潇洒一笑道:“分布于各地的魔门余孽在襄阳大会之后皆接到了同一项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宣扬二位盟主智破魔门阴谋,挽救江湖于危难的英雄事迹,通过飞鸽传书,才不过十来天的工夫,两位盟主江湖大救星的英名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了。”
无名心头一惊,他方自回到汉中时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猛然间,无名想到了一个可能。
程怀宝心下也是一惊,偏偏嘴上不肯服软,一副光棍模样道:“那又怎样?这便是你所谓的证据?关我们屁事?”
苍尘面色微微一凝道:“本来却是没有什么,但若返回头来审视整个魔门藏宝图事件,便不难发现其中的脉络。这场魔门藏宝的阴谋最初确是要挑起江湖纷争,魔门从中渔利,但当二位盟主从律青园谭园主处听到魔门留下的破绽后,魔门的计划便变了,变成了扶助二位盟主成为江湖风云人物,至于二位与魔门还有什么图谋,便是咱们请二位回山的原因了。”
这么大一口黑锅砸下来,程怀宝这叫一个气,破口骂道:“放屁!想往小爷爷头上扣屎盆子?你们休想!”
无名毫无一丝激动,一拦程怀宝,沉声道:“方才你所言皆为猜测之词,却无一条确实的证据。其一,若我们确与魔门勾结,何必画蛇添足的动用魔门的力量传播传闻,反而露出破绽,此明显是魔门嫁祸之举。其二,说我们与魔门勾结,证据在哪里?难道是谭菲雅说的吗?”
苍尘面上现出一丝自信至极的笑意,淡淡道:“或许确实不关二位盟主的事,许是魔门因恼二位坏了它们的阴谋而刻意安排栽赃嫁祸。”
无名面色不为苍尘附和这一句而有丝毫变动,因他已猜到后面将会有更加不利于他们兄弟二人的证据,淡淡道:“还有什么证据你便继续说吧。”
苍尘的双目扫过无名清澈的眸子,他从未想到过木讷憨厚的石人无名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轻易看穿了自己的伎俩,剑眉微微一皱,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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