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无名
自己一行中没有精通追摄之术的高手,因此只要脱离了视线,便再也无法准确把握前面二人的去向。
山路崎岖,山林茂密,要在这一片荒野大山中搜寻两个人,莫说是自己十余个和尚,便是上万人的大军也未必能够办到,何况对手又是狡诈滑溜的两个玄青叛徒。
虽然参修多年佛门清禅功夫,但毕竟是年轻人,自然不可能保持古井无波的禅定状态,虽明知事已不可为,但清远仍决定勉力为之,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走,清禅寺颜面何存,还不成为各派的笑柄?
就是这等意气之争,驱使着清禅寺众和尚漫无目的的在山中疾行,搜索着早已没了影踪的无名与程怀宝,不知不觉间已深入山中,三队和尚间的距离早超过百丈。
也不怪清远他们有恃无恐,实际上虽然石人无名与无法无天程怀宝名动江湖,乃是江湖中新一代最有名气的风云人物,但除了玄青观的道士之外,参与此次抓捕行动的其余各派年轻高手们并未将他俩放在眼中。
在所有人心中,无名与程怀宝成名很大程度上靠了门派与辈分之助,自出江湖以来从未经过一场大战,火并青龙帮时也是依靠偷袭暗算取得胜果,到目前为止从未有人见识过他俩的真实功夫。
正因为这样,清禅寺的和尚才敢毫无顾忌的如此衔尾狂追,不管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江湖禁忌。
惊变总在不经意间发生,一声凄厉长嚎猛然自左方响起,中路的清远身形一震,暗叫不好,呼喝一声,领着同路的四个师弟展开最快身法,掠向发出长号的地点。
赶到出事地点,清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左路的五个师弟,尽皆倒在地上,彼此相隔三丈余远,每人身下皆有一滩鲜红刺目的血迹。
仔细查看,除了一人受了重伤外,其余四人皆已不治,所受伤害无一例外皆为针形暗器的偷袭。
清远双目尽赤,仰天发出一声大喝道:“无、程二贼,血债要用血来偿!”
暴怒的喝声回荡在山林之间,一阵微风飘过树林,却吹不散林间那淡淡的血腥气,与和尚心头强烈的嗔念。
片刻后右路的五个清禅寺和尚也赶到了现场,眼见四死一重伤的惨况,各个义愤填膺,誓要让无名与程怀宝两个恶贼血债血偿。
实力折损了三分之一,清禅寺的和尚们脑袋却因此清醒了,如此茫茫大山,何处搜寻两个阴险油滑的恶徒?
背上死伤的师兄弟,清远黯然的领人下了山。
回到官道之上,与等在路边的各派高手会合。
眼见清禅寺损失如此惨重,各派高手心中都是一震,首次意识到这次抓捕行动绝非他们想象中的轻松,无名与程怀宝绝对是两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苍尘安慰道:“清远师兄请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一个落脚之所,救醒重伤的这位师兄。”
清远咬着牙点点光头,眼中一片凶光,哪还有半点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模样,他的心已被浓浓的恨所蒙蔽。
一行人赶到邻近的一座村镇,包下了镇中唯一的一个小客栈。
小小一座客栈对于近百条汉子来说实在有些小了,便是白痴也晓得这群江湖人是得罪不得的,客栈掌柜什么话都没敢说,恭敬殷勤的忙前忙后,尽全力招呼着。
三教四门的此行首领聚集在一间客房内,床上躺着的是方自苏醒过来的那名重伤的清禅寺和尚。
清远急道:“清洪师弟,听得见为兄的说话吗?”
那叫清洪的和尚费力的点了点头,眼皮眨了眨虚弱道:“师兄……那……那两个恶……贼好……卑鄙!我才听到……后面……异常的声音……还……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觉前胸……一麻,便什……么都不晓得了。”
清远点点头道:“师兄晓得了,清洪你莫要使力说话了。”
沈天方皱眉道:“五位清禅寺师兄中三人后心中镖,两人前心中镖,显然那两个恶贼一后一前,后方一人先出手暗算跑在后方的三人,引得前方二人听到声音待要回头察看时,前方那人再趁虚下手,好恶毒的手段。”
清远和尚眸中尽是凶光,重重的哼了一声。
出来了十六个人,才与两个恶贼接触一下,已折损了五人,他回去如何向掌门交待?
苍尘道:“咱们莫要在此惊扰清洪师兄的休息,到外面商量去吧。”
其余六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鱼贯而出。
当房门关紧时,躺在床上的清洪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决不应该在此时出现的奸狡得意地神采。
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
七名各派年轻高手的首领聚在一间客房之中,商讨如何因应眼前的情形。
突然,一名双刀门的弟子慌慌张张推门而入叫道:“黄师兄大事不好了,公孙师弟突然好像发疯了一般,他……他……”
黄成,就是昨日接下公孙宇的那人,他以往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可说一点名气都没有,但狂傲如公孙宇这等人也奉他为首,可想而知他应是双刀门秘藏的高手之一。
黄成面现不悦神情,冷然喝道:“不要急,慢慢说,公孙师弟怎么了?”
那名双刀门弟子身形一抖,脸现敬畏表情,说话也立时平静了许多:“公孙师弟方才还好好的与我们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便浑身颤抖的倒在了床上,他仿佛非常痛苦,可是……”
黄成不耐的挥手打断了这人的话,说道:“走,带我去看。”说着话快步走出房门。
与会的其他六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也跟随在后。
当看到公孙宇时,即使是各派后起之秀的领军人物,仍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公孙宇的模样实在太可怕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浑身上下颤抖不已,双目翻白,张大了嘴巴仿佛是想喊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若是苍穹见到公孙宇这等情形,怕不要叫出来,因为现在的公孙宇与他当年被至真老祖作试验时的模样几乎完全一样。
黄成面色沉凝,抬手抓住公孙宇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在眉心结成了一个疙瘩,收手起身微沉吟一下道:“敢问苍尘道兄可知晓程怀宝那恶贼的手段?”
白痴也晓得公孙宇现在这模样铁定与昨日程怀宝点下的那二十来指有关,既然苍尘昨日提醒过公孙宇运功自查,又同是玄青观出身,问他也算应该。
苍尘苦笑道:“黄师兄莫要客气,苍尘怕是帮不了公孙兄,我虽与程贼同出玄青,但程贼师事本观至真老祖,所学另辟蹊径,非我玄青正统,莫说是我,便是掌门苍空师兄亲临,怕也无用。”
听了苍尘的话,屋内众人的脸色登时又难看了许多,昨日公孙宇明明已运功自查,却丝毫没有发现体内已被作了手脚,就凭这手功夫,程怀宝的分量在众人心中便又重了两分。
何况只要不是盲的便看得出公孙宇此时定是受到难以想象的莫大痛楚,偏偏这份痛苦无人能解,众人不禁在想,若是自己也受了程怀宝此等禁制……
随着这等想法,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一个时辰过后,公孙宇终于回复了平静,仿佛害了一场大病一般,脸色苍白如纸,丁点血色皆无,抬眼看到黄成,竟不管屋内还有其他门派的年轻领队,虚弱的叫了声师兄后,放声大哭起来。
黄成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烧热,心中暗骂公孙宇不象话,如此一来双刀门什么脸面都没了。
不过黄成多虑了,此时没人觉得公孙宇可笑,能将一个心高气傲,敢向老天叫阵的年轻高手整到这个份上……
所有人你望我我看你,皆觉得后脖颈子寒气大冒,程怀宝这份手段实在是太可怕了。
领队会议继续,经过商议决定动用各派遍布江湖的眼线网络,先掌握两恶徒的确切行踪后,然后集中全部力量务求毕其功于一役。
会议中各派领队在一个问题上达成了惊人的共识,由于这两个恶贼乃是极度危险人物,放弃临行前各自师门定下的必须活捉的要求,死活无论,若活捉就地废除二人武功。
会后,各派领队各自派人将所有情形回报师门。
消息通过信鸽飞快的传到了三教五门各掌门手中,在震惊与震怒中,三教五门联合发出了缉拿令,动员三教五门弟子及所属帮派,共同捉拿无名与程怀宝。
这张三教五门联合发布的缉拿令被江湖人视为自消灭魔门之后,三教五门最为精诚合作的一次,声势之大,传播之快皆为史无前例。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话,谁能抓到或者击毙无名与程怀宝,谁将一夜成名,成为轰动天下的大英雄大豪杰。
江湖人好名,因为有名才会有权有利。
抓拿无名与程怀宝的诱惑对江湖人而言实在是太大了,江湖再次轰动起来,而这一次的声势甚至可以与上次魔门藏宝图激起的风浪相比较。
不得不说,无名与程怀宝的“魅力”着实不小。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名字再次轰动江湖,不同的是两月前两人是江湖的大救星,揭穿魔门阴谋的大英雄大豪杰。而现在,他们成了阴谋颠覆江湖的两大恶人,与魔门勾结的两大败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无名与程怀宝吸引去了,再无人去理会魔门余孽。
魔门一处秘密分坛之中,听罢属下的报告,陆天涯神色自若的挥手示意属下退下,喃喃自语道:“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还能给我怎样的惊喜,希望你们莫要令我失望才好。”
而在律青园中,谭菲雅有些茫然的望着天上的白云,她深信自己的眼力,无名与程怀宝绝非勾结魔门之徒,但众口铄金,面对来自整个江湖的压力,她没有办法,只有屈从这一条道路。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句话道尽一切。
在无名与程怀宝袭杀四名清禅寺僧人之后,一切仿佛都已不可挽回,谭菲雅无奈的叹口气。
令她最为头痛的是该怎样对徐文卿与韩笑月二女说起这件事,当日徐、韩二女为了不令师门为难,勉强答应了留在律青园。
韩笑月还稍好一些,徐文卿却明显变了,变得郁郁寡欢,整日关在房中,有时数日也不与人说上一句话,佳人憔悴消瘦了许多。
自三教五门的缉拿令哄传江湖,至今已整整一月,大索天下的结果是虽然天下各处不时传出发现无名与程怀宝的传闻,而当三教五门的高手赶到时却发现皆为谣传,如此千里疲于奔命,令人苦不堪言。
不少江湖人皆因此变得神神道道的,只要听到无或者程这两个字,立刻抽刀子准备砍人,整个江湖已因为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人乱成了一锅粥。
然而缉拿令中的主角无名与程怀宝却仿佛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名与程怀宝到底在哪里?
这天正午时分,两个野人般一身褴褛的汉子出现在官道之上。
其中一个一脸激动神情道:“他奶奶的,终于见到路了!以前我怎从未发觉路有这么重要呢?该死的山,真他娘的该死,竟然让咱们足足走了四十天的工夫才走出来。”
说话的可不正是程怀宝,他还不晓得自己与无名已成了江湖公敌,无数人在瞪大了眼睛寻找他俩,不然只怕还会感谢这座让他们迷路了整整四十天的大山。
无名一如既往平平淡淡道:“快走吧,你骂这座山难道就能挽回四十天来?”
与一路人打听过才晓得,这里竟然地属夔州府北,离汉中已有千里之遥。
两兄弟齐齐苦笑,怎也没料到在山中迷路竟然迷了这么远,听说前方有一处叫八珍镇的小镇子,这两人便这么大摇大摆的顺小路走进了八珍镇,大摇大摆的在镇上买了两身衣衫,大摇大摆的将衣衫换上,然后又大摇大摆的走入了一间小酒馆,大摇大摆的叫了桌在这小镇上绝对算得上丰盛的酒席,最后大摇大摆的吃了起来。
或许没人会想到现在已成过街老鼠,搅得江湖一团糟的无、程两大恶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无忌惮,小酒馆邻桌坐的六条大汉明显是江湖人,但却视张口大嚼,一副恶鬼投胎模样的无名与程怀宝无睹,兀自聊着关于“两条恶贼”的最新小道消息。
只听一个汉子道:“老吴,你说这两条恶贼到底藏身于何处,江湖已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了,竟都没发现他们的踪影。”
无名手上筷子的动作丝毫未缓,耳朵却立刻竖了起来,倾听着旁边那桌人的对话,他可不似程怀宝一般,肚子饿的时候除了手中的馒头与盘中的肉外,什么都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旁桌叫老吴的汉子答道:“鬼才晓得,要说这两人也忒是了得,现在寻找他俩的人少说也有十万八万的,愣是找不到半点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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