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持政
剑刃刺入身体,它并没有带来太多的痛苦,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上的,圣殿骑士团的监察长闭着眼睛,他可以听到很多人的呼吸,除了那些伤害他的,还有围观者或者策划者,:“主啊,请宽恕他们,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低声道,就像是他所信奉的神祗在致死的折磨降临之前所做的那样,当圣哲所指示的命运之路在他的心中展现——他没有反抗,任凭背叛者接近他,背叛他,刺杀他。
其中一个刺杀者为消弭在黑暗中的话语而颤栗,他将自己的短剑抽出——发着微光的,银红色的血液就像是梦境中才能看见的焰火那样在狭小的空间迸发,而后迅速地点点消散,然后其它的刺杀者也后退了,他们的身上,手指上,凶器上乃至鬓发无一例外地沾染着发光的血,但它很快便消失了,他们的衣服,皮肤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果不是受害者身体上的伤口还在继续流出光亮的水银般的物质,这一起罪行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失去了刺入**的短剑的支持,监察长缓慢地倒在了地上,好像支持这他的只有人类的凶器而不是人类的骨骼,行凶者们鱼贯推出那个房间,最后一个人走近监察长将手指放在他还有着些许微弱搏动的颈动脉上,他俯下身体,充满了敬畏的看着那张被散发着荧光的血液照亮的面孔,那张面孔丑陋不堪,没有所谓的眼皮与嘴唇,鼻子的存在,因此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它们明亮而清澈,如同海蓝宝石,这让行凶者也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忏悔吧……”他说拿出随身携带的圣油盒,将里面的橄榄油涂抹在监察长双眼(他小心地涂抹在眼眶周围)、双耳、鼻子、嘴唇、双手、双脚及腰的两侧。并且念了一段短短的经文:“……藉着这神圣的涂膏及神最宝贵的怜悯,愿主赦免你所犯一切可见之罪。”这种圣礼的功效,就是要藉着赦免轻微之罪与洁净所存留之罪,以医治灵魂。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站了来,退后,关上了门,并且锁紧。监察长固然有罪他也并非无罪之人,幸而他们都能坦然面对自身的罪恶,前者已经以自己的痛苦与生命忏悔了自己的罪,而他却还要必须赤足在荆棘中继续行走下去——作为“愚者”之一。
正如犹太人塔罗牌中的愚者——它未必是第一张牌,有可能放在审判同世界牌之间,亦有机会放在最后一张牌,其实愚者是一张没有号码的牌,并没有特定的位置——教廷的隐秘力量之一“愚者”也是这样的存在,他们或许是一个中层阶级的夫人,也有可能是一个老神父一个苦修士,也有可能是一个图书馆馆长,甚至于一个清洁工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虔诚与乐观,这些普通或不普通的人类坚守自己的信仰并且乐于为其献身,却不会希望从中得到些什么——他们做任何一件有权调用他们的人所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无论是大是小而世界的变化,往往就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中产生。
这次内务阁下所接受的命令就是夺取“圣杯”来只有大团长,牧师长以及监察长才能知晓收藏地点的圣杯:它曾经被圣哲与他的十二门徒用来饮酒,并且在他受刑的时候承载他的血,由此它被祝福了——往里面注入纯净的水,倾倒出来的就是液化的圣光,加以稀释或者经由祈祷传播出去就可以至于一切疾病,延缓衰老——可惜的是后面一种做法只能由一个特殊的家族成员完成,而且会在很大一个程度上损害他们的身体。监察长伊诺是这个家族的最后一人,他的死亡注定了后一种方式的失传,不过即便他活着也无法尽到传承的责任——他在很多年前就被确定无生殖能力。
但如果没有罗莎丽娅,应该还能继续为主工作很多年——已经在圣殿骑士团中担任内务长一职的“愚者”打开定时定向爆破装置的控制开关时想到:伊诺是个富有才华与能力,纯洁而虔诚的年轻人,而魔鬼却借着那个小姑娘进入了他的心,他为她做的事情甚至比为主作的事情还要多——或许在此时死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就像是犹大在背叛我主之前就死去的话,他现今依旧能够位列十二门徒之列,而不是在地狱中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他走上甲板。耀眼而透地。拂晓地阳光让内务长想起第一次见到伊诺地时候——一个文雅。温柔。俊美。纯洁。坚强。无可挑剔地。圣哲地仆人与使者。
或者这也是圣地旨意。在这个完美地天使还不曾完全被世间地黑暗与污秽吞没地时候。经由他们地手将其带回自己地宫殿中去。
想到这里。内务长地心
了许多。
“内务长阁下……”拥挤在甲板上地。年轻地圣殿骑士们——伊诺原先地侍从已经在第一次遇袭中死伤殆尽。剩下地只有罗莎丽娅身边地6位。也正是因为如此。代替伊诺掌握了大部分权力地内务长才能轻易地征服这些年轻人——令他们在黑暗中行此事人知道究竟是谁刺出了致命地一剑。所以他们现在才如同圣哲为人们地罪恶赎罪而死之后茫然不知所措地圣徒们那样紧紧地靠在一起。
内务长——实质上也是教廷放在圣殿骑士团内一枚不为人所知地棋子地人。内务长向他们向下展开双手。示意所有人跪下。为死者祷告——这种行为很好地安抚了生者地心灵。显而易见地告完毕之后。他们似乎重新获得了力量与勇气。
他们放弃了很快就要完全沉没的船,连同上面的受害者,登上了按照预定时间前来迎接的潜艇,潜艇的外壳上没有任何标志——位于奇迹群岛与撒丁之间的三角海域从来诡异莫测,由于风暴湖或其它原因在此失事的船只与飞机不计其数——这艘逐渐被海洋吞噬的船只也使如此,自然也不可能有别人知道珍贵之极的圣杯并未随同它的原持有者一同沉入深深的海底。
圣殿骑士团内务长走进艇长室,这个潜艇上最好的房间已经更换了主人,坦塔罗斯主教正坐在床头阅读一本皮革封面的《天主的革命》,这是圣廷最新出版的内容基本都是本任教宗的历次演讲,共计163页,主教微微皱着眉头,神色肃穆,仿佛已经将全部身心投入到那些庄严而温和的词句里去了。
他看到内务长时候,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放下书,站起来,并且把自己的手伸给他内务长跪了下来,真诚地,喜悦亲吻着上面的蓝宝石十字形戒指。
在施祝福与接受了祝福后,内务长从腰间的鱼皮小腰包内拿出了一个用白亚麻布包裹着的东西,用两只手捧着,送到主教的面前。在接触到它之前,主教的手指就几乎因为那份温暖与柔软而麻痹起来。
他小翼翼地双手接过细绳包扎的小包裹,放在小圆桌——艇长室唯二的家俱之一上,然后以更为谨慎的态度打开了细绳与白亚麻布,失踪于人前已有数百个世纪之久的圣物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圣杯的高要超过一英尺体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高度,直径大略等同于人类的上臂,整体呈现出一种柔润的金褐色据说应该是纯金的杯座上镶嵌着钻石,蓝宝石石与祖母绿,宝石都没有经过打磨果叫一个对珠宝不甚了解的现代人来看,也许无法断定这些石头的价值——它们实在太过不起眼。
枢机主教从黑色的便中取出一个纯银的扁壶——里面灌注着来自于梵蒂冈圣泉的水拧开盖子,吝啬地只将大约一调羹的水注入圣杯。
清澈的水在金褐色杯中荡漾,折射着艇长室顶面的白色灯光,但几乎是立刻,杯中的光超越了凡俗的光,主教强行镇定这看向杯子内部,那种光立刻让他闭上了眼睛……一直等到漫溢的光逐渐平稳,他才在内务长的示意下隔着白亚麻布拿起圣杯,将里面的水倒进银壶里。
圣杯的光转移了壶内,坦塔罗斯主教凝视着壶中散发着暖光的水,慢慢地喝了一口……确切点说是沾了沾舌尖,好像那不是可令人百病全消,青春永驻的圣水,而是触及则死,无可挽救的毒药……起初他没有任何感觉,但几乎是立刻,他从内务长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正在散发光辉——神圣的力量让他感动,哭泣,他的身体有力而火热,虽然明知自己现在是在数百米的水下,他却觉得灵魂已经飞向了天空,被和煦的阳光包裹,渗透——他抬起手,刚才被烫金的书页边缘划开的创伤已经没有一丝痕迹。
他向圣物跪下,低下头,真诚无比地祈祷以及感谢。
****
伊诺所在的船只在最后的一次震动中向下沉去。
密闭的舱门发出痛苦的扭曲声——如同人类的心那样,在无法承受的压力之前,从原先无法察觉的内部裂缝开始崩裂——海水涌入,一瞬间就占领了大半个房间,监察长的身体在海水中飘浮起来,银红的血液在深黯的背景中如同烟雾那样丝丝缕缕飘荡着,海水中夹杂的细小鱼类穿梭在里面,将那些事实上应该说是悬浮在水中的光点一一吞噬。
它们很快长大,并且只在伊诺身边游动,就像最忠实的侍卫。
虽然它们所求的根本就是他的血液与**。
一条小鱼敏捷地从大个子同伴的缝隙间钻进来,它的目标是伊诺的眼睛,那里溢出了最多的液体——伊诺的唇角微微上扬,但这个动作他还未全部做完,银白色的鱼群就突然倏地一下子消散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是裸露的,没有眼皮的眼睛,鼻子应在的部分,还有暴露出牙的缺唇……好像一个不怎么合格的神父在行祝福礼。
那只手居然比濒临死亡的伊诺还要冰冷。
女神的战争 第四十四章 圣杯(25)
您好,圣殿骑士团监察长阁下。”亚历克斯说,他|定在地板上的椅子上,宽大的长袍在水中飘荡,肌肤青白,声音飘缈难以捉摸,眼眶中跳跃着赤色的火焰——一条人形的深海鳐鱼。
伊诺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他的身体,他的本能,他的灵魂都在全力与其抗争,他依然能够感到痛苦,比之前任何一种痛苦都要强烈,不单单是身体或者灵魂上的,而是两者兼而有之,耀眼的眩白色火焰在他的身体里外燃烧;对于生者来说,这是罕见而又珍贵的火焰,只要进入火焰的光芒所及的范围,即便被巫妖的负能量侵蚀的只剩下不足原先的百分之一——无论是鱼,虾,蟹,贝壳或是浮游物,只要它们还保留着一点点有着生机的渣滓,也能在火焰中再一次获得生命与完美的躯体。
火焰如同牡丹那样在漆黑的海水中绽放,而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是亚历克斯所占据的这一侧——这是多么令人赞叹的景象!以无形的屏障为间隔,一边是被亡灵的负能量气息侵蚀成粉的鱼类,虾与浮游物,它们在海中形成了纷飞的洁白细雪,飘落在腐朽枯黑的床铺与座椅,地板,墙壁上的画框上,在一片黑与白的底色中,只有亡灵的灵魂之火保持着鸽血红的颜色;而另一侧,却是一派瑰丽与活跃的景象——成千上万向火焰举起瘦长触手的“海蛇尾”橙红色海星量惊人的苍白小虾群落,有着半透明的身子和巨大的下颌及牙齿,面目狰狞的暗绿色鱼类,随着海水进入18C0英尺之后变成红色的变色章鱼(因为海水在它们的视觉细胞中是红色的),形状各异的水母,它们无一例外都是透明的,数串蓝色的官水母如同美丽的水泡一样盘旋在海水中,而一只周身带着无数光点的栉水母,身后飘逸着仿佛是鸟尾上的羽毛,又好像是厥草刚刚舒展的绒毛……长而拖曳的触角缠绕在火焰的边缘同见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那样缠绵流连。
“啊,我竟然一直没有发现……魔鬼早早便在我的心中播下了种子……”伊诺说道,他的声音中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波澜不起,如同两边加了同等砝码的天平,他看着面前邪恶而黑暗的存在——他曾经羡慕与渴望过的躯体知道其实不过是一具惨败的尸骨呢,这令监察长的思想变得无比澄清,也因此能够循着灵魂中那株畸形的恶草寻找到它的根源……他在自己的胸膛中摸索良久,终于触碰到了那最深的,也就是罪恶的种子开始破壳发芽的地方,不过这非但没有让他得到解脱,反而更加的痛苦——一个小小的,卷缩在火焰之中的小姑娘,金发蓝眼,遍体伤痕——那是他的被监护人他的罗莎丽娅,他的百合花,他的玟瑰花,他唯一的爱……作为圣哲的仆人,他摒除了一切对于权力,财富,野心,世俗间的荣誉的**,却没有逃过男女之情的诱惑,从何时起呢?罗莎丽娅身上的伤痕逐渐褪去不留一丝痕迹他身体上的疤痕与污秽却一层层的累积,黑色的斗篷与白色的面具罩去的不仅仅是伊诺的身体与面孔,还有他初生便被扼杀在襁褓之中的爱意。
而魔鬼又将它引发了出来,世俗的荣耀与财富诱惑不了监察长,却可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