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持政
,在这个记忆尚未消失的时候,你在现实中吃到苹果一定会想要先切开看一看的。”
“我从来不会混淆现实与幻觉。”亚历克斯面前的画面不断地跳跃变化,他腾出一只手去拿温热的黑咖啡,另一手在电脑边上的便笺上做着计算,这是他来到这个位面后养成的新习惯——这些便笺纸为了这个需要都被裁减成普通的13*17英寸的信纸大小,而不是平常的3*3英寸见方,用金属圈装订,金属圈末端拴着一支削好但不是很尖的木制铅笔——亚历克斯并不怎么喜欢塑料,橡胶这些人造的东西,这一点现在很多人都知道。
“啊,只是感觉有点无聊罢了。别那么一本正经的,亚历克斯,你这样会让我想起我的历史课老师。”维尔德格嘿嘿地笑起来:“四十三岁,女性,未婚,处女。”
回答他的是一只夹带着劲。风的铅笔,在维尔德格的前额中央准确地留下了一个直径一毫米的黑灰色印记后跳回了亚历克斯的手中,“连这点都很像,只不过她用的是粉笔。”死灵骑士摸着自己的脑袋咕哝,在亚历克斯作出任何一个标准手势之前调换话题:“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冒险经历?……非常有趣,亚历克斯,非常真实——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可以免疫大部分的精神攻击?”
他不知道这个话题比前一个更加危险。
“免疫以强韧为检定的精神攻击,。以意志为检定的精神攻击不在此范围内。”亚历克斯合上了便携式电脑的显示屏,将便笺与铅笔推到一边,双手在腹部自然的交叉,他的黑眼睛盯着自己的死灵骑士:“那么,我们可以试着来谈谈,”他平静地说道:“它对你干了点什么?”如果维尔德格或者莉莉不提起,他不会追问或者使用别的方法探究,但他们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他也很有兴趣满足一下自己的研究欲望。
“别把我说得好像被一个该死。的混蛋猥亵的未成年少女,”死灵骑士撇嘴:“我以为你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那么也别把自己说得好像一个灵吸怪蝌蚪寄居。的类人生物宿主(注释1)。”亚历克斯慢吞吞地说道:“我能够了解你的身体状况,情绪,感觉,以及由此产生的灵魂波动,但没办法知道它们是由什么产生的,譬如说,你在看到裸女,汽车和手枪时的波动都非常相近,我可以知道你正处于喜悦之中,但如果我不能确认你所看到的东西的话,我是无法知道究竟是哪一种事物引起了你的正面情绪的。”
死灵骑士为他的譬如耸肩,然后简明扼要地将所。有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不过我并不觉得那是我会为之恐惧的东西——萨利埃里不会恐惧自己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在选择了接纳你,保护你,支持你之后,我们可以接受任何一种由此而来的结局,:“当然,这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虽然它也许确实会发生。”
“不会发生。”
“呃?”
“不会发生。”亚历克斯再次强调,:“你所说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嗯……是的,我相信。”。维尔德格高高地挑起一边的眉毛,他不得不对亚历克斯的话表示赞同——事实上,他在幻境之中也一直保留着这样的疑窦——亚历克斯这个小混蛋,与其说是小心谨慎倒不如说是刻板多疑,他讨厌脱离掌控的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萨利埃里,也许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监视与控制并且为之不快,但萨利埃里显然不会——完好地生存着比什么都好。
他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还有,不死者一样是有感情的。”
亚历克斯发现自己在某个地方太过疏忽了,也许是维尔德格的表现一直不错的缘故,巫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紫牙乌终究还是对死灵骑士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它找到了他所恐惧的,只是没有抓住。
维尔德格对不死者的理解,或说大部分生者对不死者的理解有误,他们认为,不死者在失去了种种感觉之后,感情也会随之淡漠甚至消失,这让他们感到悲哀与恐惧——这一点巫妖持谨慎的反对意见——他那位高兴时会跳舞愤怒时会唱歌郁闷时会磨爪的半巫妖导师也许可以被归入特别范畴忽略不计,但最少那些亡灵塔内外的不死者仍然有着极为丰富的情感,他们一样会生气,会哀伤,会暴怒,会沮丧……虽然站在生者的立场上会很难弄明白那些情绪的来源与表达方法。
他成为巫妖的两百年里也从来没有感觉自己会像一具“行尸走肉”,虽然这个词语从表面意义上来说确凿无疑,他还是认为,自己要比某些人类存在的更有意义和“生机勃勃”。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确实是缺少了某些东西,一种无法从人类的脑浆与灵魂中掘取的东西——他遵从导师的命令离开亡灵塔,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追索可以弥补这些缺失的事物。
虽然紧接着他就因为一场狂乱的位面风暴而意外地来到了这个低魔位面,他失去了原有的骨头架子,长袍,法杖,储物腰带以及其他一些重要的东西,只有灵魂——但他从萨利埃里……以及其他的生者那里得到了不少以前的自己没有察觉与寻找到的东西,不仅仅是指骨关节中的宝石——各种各样的情感与思绪在他的灵魂中堆积起来,空虚的地方被逐渐填满——他不知道这些是否就是他原先所缺失的。
但他很愿意拥有和保留它们。
“虽然某些感情会因为感觉而产生或者引发,但感觉并不是感情的源头——能够产生情感的只有灵魂。”亚历克斯认真地说道,他确定自己对于萨利埃里的情感绝对不是源自于卡梅妈妈的烤香肠和碎肉馅饼。
只要有着灵魂——维尔德格不易令人察觉地叹息了一声,他绷紧的心弦骤然放松了下来——无论怎样强大,怎样完美,一具没有任何情绪,感情的躯体,那只能说是一种恶毒的诅咒。
……
“我爱你们。”
维尔德格眨了眨眼睛,他一时还不能把这句话与眼前的人联系起来。
亚历克斯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解除了维尔德格的迷惑与烦恼的同时,他也得以撕开了自己始终无法穿透的迷雾——“兄弟,我爱你。”
也许情感会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但并不意味着它必须被无视或者抛弃。
巫妖有着自己的骄傲。
***
维尔德格直接从宽大的座椅上跌了下去。
不死者有点惊讶地看着“似乎“是被自己正面情感的表达直接打击倒地的养兄弟,他记得维尔德格经常把“兄弟,我爱你”当作早安与晚安来说,这一点即便转化为死灵骑士,以及亚历克斯成为王储之后也没变过。
维尔德格在座椅下蠕动——太可怕了!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停留在那颗宝石制造的幻境中——从婴儿期就足够缄默、含蓄、安静、内向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亚历克斯……圣哲哪,这简直就是另一场噩梦!
“有什么问题吗?”亚历克斯拿起自己的咖啡,有点冷了,他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遗憾地皱眉,他以为维尔德格会很喜欢——嗯,这种比较直白的表达方式。
“不……没有问题,什么问题也没有。”
维尔德格从座椅下面爬起来,他感觉有点头晕——不过死灵骑士毕竟有着极为强悍的自我恢复能力,他快速地爬了起来,坐好,从空酒杯里喝了一大口空气。
“只是有点意外,”他说:“我很高兴。”
随后他补充道。
“我觉得——你可以和煦德也这么说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死灵骑士满怀诚意地建议。
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虽然他提的建议也许真的很不错——有时候会变得相当恶劣的不死者想道,相比起维尔德格,煦德的反应有着更大的可供想象空间。
“还有……”维尔德格向后方的舱室抬了抬下巴,莉莉正在自己的房间假寐,这次她的精神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鼓励一下,嗯?她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行。”
亚历克斯仍旧保持着那种温和浅淡的笑容,但维尔德格觉得它比前一刻少了某些东西。
“她不行。”
不死者的语调平淡而客观,不带一丝感情。
***
女神的婚典篇章——完
注释1
蜕变(Ceremorphosis)是灵吸怪蝌蚪变成成年灵吸怪时所要进行的一种恐怖的变形过程。这个作为机密被灵吸怪所严密保守的名词来自古代口语—— “cere”意为“脑”,“morphe”意为“形态”。蜕变过程开始时,成年灵吸怪将把一条发育完全的蝌蚪植入一个处于无助状态的类人生物的耳朵里。灵吸怪蝌蚪将钻入牺牲者的脑部,迅速吃掉其灰质并以自己那污秽的体组织取而代之。在其影响下,蝌蚪将与牺牲者没被吃掉的下脑干融合,抹杀所有残余的人格与灵魂,当这些东西从肉体中彻底消失后,灵吸怪蝌蚪将把它作为自己的躯体使用。一天之内,牺牲者的肉体在形态上也将开始发生变化,直到(见第7页的“解剖,能力与缺陷)完成一个成年夺心魔的创造过程。
蜕变过程中宿主自己的体组织将由灵吸怪的所替代,当变形过程结束,原先的宿主将不复存在,“驱除疾病”,“接触诅咒”,“复活死者”,“复原术”,“完全复活术”或类似法术都无法逆转这个过程。此外,在蜕变后这个灵吸怪不会从牺牲者那里继承到任何共通之处,也不会获得其性别特征。
第一小节 开端
“上帝保佑你。”
与约定的时间分毫不差,威廉先生等待的人出现在他的房子门前——一个面部轮廓清晰干净的年轻女性,也许“干净”这个形容词会令一般人觉得难以理解,不过你只要想象一下克里特岛出土的弥诺斯王时期的陶器上所描绘的女性头像就能有个大概的了解了——她个子很高,甚至超过一般的撒丁男性,肩膀平而宽,腿很长,这让她有着一种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的美感,而她穿着的灰色丝绸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加重了这一错觉。
“上帝保佑你。”威廉匆匆地回应道,他为自己尊贵的临时客人拎过一只早已准备好的小手提箱,然后目送着自己的客人走下门廊前的阶梯,大步经过狭小但非常精致的花园,推开那两扇装饰性的格栅木门,穿过人行道,来到停在路阶边的汽车旁,她从车头那儿转了个圈子,打开了驾驶室的门,消失在汽车黑亮的顶盖下方,路灯为之投下的细长影子也随之消失。
威廉的房子位于一处因为没有商店与旅舍,或者别的什么服务设施而显得格外僻静整洁的街道上,现在大约已经过了九点,路灯亮了,喜欢骑着自行车与踏着骨碌碌滑板从你身边一掠而过的孩子们已经回到各自的家里;每个房子前的长门廊上,那些喜欢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的,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也已经离开——威廉注视着周围的几栋房子,它们的餐厅位置亮起了橙黄色的温暖灯光——这个古旧的小区里几乎每栋房子都有着类似的结构,而结束一天工作的人一定更乐意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和报纸等着丰盛的晚餐被摆上桌,好在满足精神之后满足自己的肉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穿过餐厅,客厅,门厅,门廊,花园,甬道,去注意这儿发生了些什么的。
“那是谁?威廉?”一个声音突兀地问道,在威廉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之前,那个声音变得更高并且刺耳起来:“你给了她什么?”
威廉回过头,发现站在房子另一端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她拖着旅行时用的箱子,还有他们的孩子,裹着驼色的开司米围巾,米色丝绸连衣裙下的纤细小腿打着哆嗦——威廉真诚地希望这是因为夜晚的寒冷,而不是愤怒。
“我想我能解释……”威廉跑过去,。为自己的妻子殷勤地打开格栅门:“不过你怎么没去你妈妈家?”他特意为他们买好了火车票——事实上,他们应该在一个月之后回来。
“你最好能解释。”他的妻子推了一。把孩子们,:“进屋子去,这该死的天气,突然之间冷的就像是十二月。”她把行李交给丈夫:“火车误点了,我不想在车站干等6个小时,所以先回来——那个人是谁?”
“嗯……说来话长……”
***
鲍。威廉是一个出版商,同时也。是一个虔诚的旧约公教教徒——撒丁国内现有的七千万旧约教徒之一——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新旧两教最为激烈与矛盾的时期早已在几个世纪前结束,现在的国教神甫并不会拒绝他进入教堂,祈祷或参加弥撒,领取圣餐,捐款等等。
他也遵照旧约经文里所要求的,早晚以及用餐前。祷告,在房间里摆设圣画像与十字架,娶了一个信仰相同的妻子,生育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这两个有着栗色头发的小鬼总是能弄得他团团。转——他们跑进屋子里,把外衣和鞋子丢在沙发上,打开所有房间的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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