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持政
你和普善也不像,派吞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小混蛋你要是还不开车我叫普善和你调换个位置怎么样,天知道上面的风景也是很不错的。
越野车的发动机立刻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派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后座的两兄弟,撒丁人的外貌特征在他们身上体现得得格外淋漓尽致,额头平整宽阔,眉弓高耸,因此显得眼睛格外深邃,略微有点鹰钩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黑头发,分别是灰色和黑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就是兄长有个坚毅的宽下巴,而弟弟的下巴线条则圆润的多,大概是因为年龄有较大区别的关系。
而且亚历山大。萨利埃里身上的味儿让派吞有点捉摸不透,如果按照外表和短暂的相处中他表现给自己看的那样,他只是个显然已经过了或者叛逆期尚未来到的乖乖小宝贝;或者就是如同情报中所说是个知识渊博,但不善交际,内向阴沉的学者类型人物,这个年轻人的皮肤甚至还没有渗透进血腥与枪药的气味。派吞想。他手指上的薄茧,也依然停留在中指与大拇指上,表示他经常用笔而不是用枪。否则的话,应该和自己,煦德,普善普里兄弟那样,在食指第一关节和虎口那里留下不可消磨的痕迹。
这也就是为什么普里会说“不像”的原因。
但那双黑眼睛的深处却透着种对死亡的漠然与深刻地了解——这种只有在将军这类几乎与死神做了隔壁邻居,每天说不定彼此都要道个早安晚安的老人眼里才能看的东西,如何会出现在长年累月被萨利埃里家族严密保护着远离任何一种危险的亚历山大。萨利埃里的身上?
亚利克斯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昏黄的天空,空气潮湿闷热,衣留申夜晚来临之前必有的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之中,:“派吞,”他的声音很小,假如不是派吞听觉灵敏,差点就忽略过去:“你有没有安排接应的人?”
“没有!”派吞回答,几乎与煦德同时抓起身边的武器。
“不。”派吞隐蔽地张望四周,越野车在奇香河畔行走,因为天色将晚,不是很快,一侧的血树林中影影绰绰,似乎藏满了心怀歹意的生物:“我没有安排接应的人。”他半转身看着后排的年轻客人,这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单手抓着车窗边沿,仰头观望着天空,眼睛发亮,似乎下一刻就要像血蚺那样吐出舌头来感应那些冰冷空气中的味道与热量——那是他的猎物。
不过率先发动袭击的是猎物。
一串滚热的子弹打穿了毫无防备的普里,在完全死去前性情刚烈的青年愤怒地放声大叫,叫声中还带着少年特有的尖利,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踩踏油门,并且拉开自己一侧的车门,在模糊的意识中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向外倾斜——带着敞开的车门,以及驾驶者拖在地上的大半身体,车子猛然冲出了几十米,更多的子弹倾泻在后方的路面上,但是对他们已经够不成威胁。车顶上的重机枪开始还击。
派吞低着身体,毫不犹豫地将死去的人推出车外,亚利克斯觉得好可惜,假如手上的灵魂宝石足够,他一定会抓住这个灵魂,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在最后的痛苦与黑暗中依然记得自己职责,并且可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抛弃的,这样的灵魂一定很鲜美,有咬劲,有嚼头……
“亚利克斯!这里的路线你记过吗?”煦德低声问道。
“记过。”
“全部?”
“全部。”
煦德深呼吸了一次,伸手按住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派吞,:“亚利克斯,替下派吞。”
派吞惊愕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煦德在狭小的镜片里冷冷地盯着他,一手拿着打开保险的手枪,亚利克斯已经迅速地挤到他的身边,他在立刻被疯子打穿脑袋和即将被敌人的机枪打得满身窟窿或者掉下奇香河之间不得不做出选择,他脸色铁青地翻过座位,让亚利克斯接手。
后面有车子追了上来,如同暴雨一样的子弹倾泻在车身装甲上,车顶的还击已经停止,派吞从缝隙间向外面观望,并不意外地发现随从已经死亡——他大概只比弟弟晚了两三分钟,那里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他从下方抱住普善的双腿,绕开低矮的装甲保护板,把尸体推下车,自己掌握了机枪——后方的车辆咆哮声与枪声震耳欲聋,猎物与猎人的数量过于悬殊,或许今日自己就要葬身于奇香河,派吞想。
车身猛然一个扭曲,没有准备的派吞牢牢抓住了机枪才能免于被甩出去。煦德却好像早有准备,他单膝跪在车座上,手里已经换成了一把突击步枪。
只不过已经没有他们发挥的地方了,一道锐利的闪电打进了奇香河,今天的暴雨终于来临。在如同奇香河翻泄一般的雨水中,这部满身坑洞的越野车似乎感应到冥冥中大宇宙神秘的召唤,开始疯狂地在崎岖的道路上向着不可预知的未来甩着泪水——不,是雨水,飞奔,飞奔,飞奔在天际……它充满激情的追求者虽然不屈不饶地紧随身后,却终究因为过大的雨势和过于暗淡的目标——亚利克斯没开车灯,而不得不一部连着一部的放弃那在水一方的佳人——世界安静了,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驾驶者的手指轻柔地摸上cd机,黑暗中碧绿色的微弱光芒从下方照亮了那张俊美的面孔,天籁一般的低喃浅唱立刻弥漫在整个车厢里……衣留申当地语的哭葬歌,很不错,巫妖肯定这个位面的音乐还是大有可为的。
满身血污的派吞沉默着翻回后座,他抓住了煦德的衣领,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煦德镇定地拉开派吞钩子一样的手指:“亚利克斯一向感觉敏锐。”
他平静地说。
………
派吞好像要吃了这两个萨利埃里,他深呼吸了几次,盯住了煦德……
亚利克斯突然踩住了刹车。
亚利克斯从后视镜看到两个体格健壮的大男人非常默契地一齐撞在了前座上,动作都很相近,不过还是有点可惜他们没像巴巴拉和莉莉那样可爱地滚成一团——他微笑着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对上两双冰冷的眼睛。
“我们回去,杀光他们,怎么样?”
***
巫妖良好的视力可以让他看清距离最近的那个男人手臂上的一条蛇。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追够了,东大陆联邦有句俗话,叫做泥菩萨也有三分血性,巫妖不但不是泥菩萨,还是睚眦必相报,一报恒久远的不死生物,虽然说由于巫妖太过漫长的生命,他们的复仇大多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式的,可以延绵上几十代,几百年,并且将之当作一种除了研究,制造,创作之外的,无聊时的最佳消遣;但偶尔巫妖也会尝试一下如同巨龙一般猛烈狂暴的袭击,譬如那位擅长操控寒冰气流的巫妖前辈——当然,亚利克斯暂时还无法使用连环霜冻之类的大法术,不过低魔位面的人类良好的导魔性让他威力最小的法术往往也能展现出非同一般的效力。
这样的暴雨最起码还会持续一到两个小时,那种如同整个摇滚乐队在你的车顶上演奏的噪音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忽略十米以外的其他声音,例如车辆的引擎和发动机的声音,不过那雨水的冲击力和寒气也可以让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呼吸困难,动作缓慢,所以车子里面的人很放心的开了车内灯说着黄色笑话,打瞌睡,看小电影消磨时间,他们认为自己的目标一定也停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等待雨停或者已经摔到奇香河里去了。
看了一眼前后排成一列的车组,亚利克斯从一个软兜里抓起一条浑身银白的蛇,放在双手里揉搓了一会,等到双手都沾满了细小的鳞片,他才向派吞和煦德举起手来:“上衣和裤子脱掉。”
派吞的眼珠都差点掉出来。不过巫妖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乖乖从命。
“我是巫医。”亚利克斯说,对煦德成筐的眼刀他视而不见。巫医在衣留申群岛的地位从来就仅次于当权者,拥有极高的威望,没人敢于冒充一个巫医,除非他愿意被整个衣留申群岛的原住民全力追杀。
“我们可以自己来。”煦德说。“还有这是什么?抵抗紫外线?”
“让你们不那么冷,身体不会那么沉重。”亚利克斯说:“还有,不要去碰那条蛇,除非你想双手溃烂。”他的指尖已经啪啪啪地在派吞的脊背上敲起来,好像在敲电脑键盘,细小的粉末均匀地渗入皮肤,先是冰冷刺骨,几秒钟之后就让人觉得浸泡在温水里一样。
全部弄完之后,派吞恭谨地向亚利克斯行了一个礼。
“你最好先把衣服穿上。”煦德一边把自己的手臂伸给弟弟,一边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
巫妖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很不错,至少费伦位面没那么多乖顺的试验品。
第四小节
***
车子里的人有点儿昏昏欲睡。
雨水大的雨刷都没用,整部车子都浸泡在水里,枪油,血,汗水的味道和香水,狐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想要呕吐,胸闷,身体发软。
“现在来个五岁的孩子也能一枪杀了我啊。”司机想。
然后车门打开了,冰冷的雨水和空气让他猛地一个激灵,他有点清醒了,可惜得是嘴巴里冒出来的只有血沫和嘶嘶的声音,手指胡乱在空中抓着也抓不到应该在那个位置的步枪,他的脖子几乎被完全割断。
四辆车子,前后两部距离别的车都比较远,而中间两部比较靠近,煦德和派吞先是找上那部人最少,距离最远,位于尾部的小货车,里面的两个人正在昏昏欲睡,他们用刀子解决了这两个不幸的家伙,第二,三部的越野车麻烦一点,里面足足有十一个人,煦德和派吞转而对付第一部车里的3个人,在这里煦德第一次看到派吞使用了那种传说中的体术,一个虽然没有煦德高大,却也有着1。8米左右的男子突然之间好像全身都没有了骨头,一瞬间,整个身体就“游”进了打开的车门,煦德解决掉那个司机的时候,就看到有着阴阳双瞳的男子已经顺利地用双腿和手臂同时绞杀了两个彪形大汉。
在第一部车子里,他们找到了一样可以让他们解决中间两部车子的东西,一小箱高能手榴弹。
接下来的事情无需多说,令他们奇怪的事情只有一样——无论雨势多么惊人,他们动作多么快速,轻盈,中间两部车子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察觉的,他们甚至在第一颗手榴弹爆炸的时候才有了动静——安托的人不该那么没警惕性。
哦,这个……雨停了,静谧的黑夜中,巫妖笑眯眯地呆在车子里看着两个向自己走过来的红色能量体,一只脚在油门边的车厢地板上轻轻地为逐渐进入尾声的哭葬歌打着拍子,安分的好像等着妈妈的小白兔。
他的手伸出车窗外,宝石以及黑色珍珠的碎片无声无息地落入泥泞,丝毫不留痕迹。
疲惫之波——使所有活体生物疲惫的负能量波纹。耗费2克拉蓝宝石2颗,3克拉蓝宝石3颗。
集体暗示术——向多个目标施展暗示术。施法材料——黑色珍珠碎片,耗费5克拉黑玛瑙2颗,1克拉钻石4颗。
接下来的路程只得由亚利克斯开车,煦德和派吞坐在后座。附带提一句,亚利克斯帮忙找回了普善与普里的尸体,幸好没有掉进奇香河,他们被暂时托付给邻近的一个巫医,他会好好地安葬他们,看在一大笔钱的份上。
“将军的情况怎么样?”煦德突然问道。
“……不好,他很虚弱。”派吞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医生说他已经活不过今年。”
“他决定把位置交给拿卡了?所以剥夺了你的军权?”
“他把我和拿卡的都收回了。”派吞的声音很平静:“他准备重新划分军团,我想是为了拿卡的继位作准备。”
“那么你呢?准备欢天喜地地接受拿卡做你的将军?”
“拿卡是长子,嫡子。我是次子,这很正常。”派吞是将军的第二个儿子,母亲是西大陆联邦的探险者,白皮肤,蓝眼睛的她幸运地成为了将军的猎物,不至于沦落为大群的雄性生物的泄欲用品;派吞的蓝眼睛就是从她那里得来的,老父亲似乎很爱这个儿子,因为将军的军队有着百分之五十都在派吞的手里,另外百分之四十属于将军直属,当然后者的战斗力比起前者来要强悍的多,将军与正妻所生的儿子名字叫做拿卡,虽然只掌握着百分之十的武装力量,但按照衣留申群岛的风俗,继承将军的人必定是他——除非,拿卡死了。
好像贝弗里某部电影的开头,巫妖想。
“或许有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煦德往车座上一靠,很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和亚利克斯这次来,是因为我们萨利埃里家族在衣留申的负责人连同下属被装在集装箱里,好像一群猪仔一样地被运了回来,而且他们带来口信,将军需要一份新的契约。”
派吞的呼吸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件事儿。”
“爸爸觉得很有趣,首先,罂粟种植与买卖的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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