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持政
“亚利克斯,父亲要你去他的书房,马上。”
死灵骑士特有的,冰冷而遥远的声调让这个命令听起来犹如死神的通告,但巫妖宁愿去见见克兰奥(托瑞尔位面的死神),也不想去见现在的堂。何塞老头子,他名义上的父亲。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起身走出了房间。
***
煦德的房间距离堂。何塞的房间并不遥远,亚利克斯在几十秒之后就走到了那个深黑色的大门之前,在举手敲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时的自己。
“进来。”老头子在房间里面回答。得到堂。何塞的允许之后才能进入房间,这是任何人都必须遵守的规则——那如果一脚踢开门走进去会怎样?没人试过,但巫妖此刻很想试试。
堂。何塞如同巫妖第一次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一样,稳稳地在他的小书桌后面坐着,他没有开灯,不过微弱的天光足够让他看清亚利克斯。他最小的儿子正在生气,虽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步伐也依然轻柔稳定,眼睛也没有闪烁红光,更没有撅起嘴巴,但老头子知道这个孩子想要发脾气。
#网#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闭上眼睛想了想,:“你见到了女王。”堂。何塞说。
亚利克斯有点好奇地瞧着这个总是把他到处乱塞的男性人类,房间里很荫凉,老头子的膝盖上也没有盖着毯子,我的药果然是效果惊人,巫妖撇嘴,早知道就该配成一次性的。
“诚实地回答我,女王给你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出乎巫妖的预料,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恐惧。”他坦诚地回答。
“为什么?”
显然老头子并不需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君主和议会,内阁分掌政权,君王任命首相,首相组建内阁,内阁对首相负责,议会与内阁掌握行政权,彼此制约,议会可行使立法权,但君主有否决权。——君王是代表国家的一国之主,一切权力的源泉,国家的化身,惟有她有资格说:‘我是撒丁。’”
“成为国王吧,亚利克斯。”
他命令道。
***
一败涂地的巫妖卷着嘴唇回到煦德的房间,令他意外的是坐在书桌后面一脸痛苦地批复着文件的竟然是解除亡灵状态的维维。
死灵骑士与主人的心灵感应让维维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谁进来了,:“煦德的心情不好,我把梦魇借给他兜兜风。嗯……我有记得让他多带一枚负能量的防御戒指。”
巫妖提醒自己回去的时候要记得把梦魇拒绝一切生者的纪录删除。
“啊,回来了。”
煦德的归来与维尔德格完全不同,流星一般倏然而至的梦魇在虚空中轻轻原地踏了几步停下,脊背上白衫黑裤,腰背笔直,姿态优雅的煦德完全没有影响到它那份黑暗生物应有的神秘与静谧,看了眼沮丧的亚利克斯,他反而露出了了然的微笑:“一败涂地,嗯,亚利克斯宝宝?”
维尔德格吃吃偷笑。
煦德利落地翻身离开不属于生者位面的座骑,像一只大猫一样轻盈地落在窗台上后,他回过头去拍打了一下梦魇黑色的脖子,:“很出色,很漂亮。”他由衷地赞美道。
梦魇打了个响鼻,盯着巫妖看了几秒才返回了自己的黑暗空间。
维尔德格突然不高兴起来,煦德疑惑地望望亚利克斯,巫妖投来一个邪恶的笑容。
“那匹梦魇问我能不能把你转化为死灵骑士,他想要你做他的主人。”
……
维尔德格在一份西大陆联邦的供货商因为突发牛瘟无法及时供应牛肉而导致幼猫猫食生产原料吃紧请求指示的文件末尾恶狠狠地写上:“用马肉!”
第二小节 恋人
当还在撒丁进行电影拍摄工作的巴巴拉见到莉莉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她印象中那个精神奕奕,风风火火的撒丁小姑娘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海洛因深度中毒者,皮肤暗淡,两眼无神,说起话来畏畏缩缩。
“对不起,巴巴拉,我打搅你了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宽敞的化妆间,到处摆满了黄玫瑰和白色的百合。
“没关系。”巴巴拉还穿着戏装,反正四个小时之后还有她的镜头,她索性就不换了:“一个很小的角色,这个化妆间是米娅借给我使用的,别太拘束,“她指挥着小姑娘在一个凳子上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也为自己来了一杯。
“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巴巴拉直截了当地问道。
莉莉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总觉得那儿又堵又疼,喘不过气来。莉莉不想自己的父母担心,也不想和亚利克斯或者萨利埃里家族的人知道,可是她总想找个人说说话儿,不然她一定会活活闷死的。
小姑娘的叙述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不过巴巴拉还是听明白了,毕竟她已经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看过了那么多的人,最好的有过,最坏的也有过——导演当初的提议完全是好心,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有可能毁了莉莉——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嫁给了亚历山大。萨利埃里的话,也许事情会好处理的多,萨利埃里家的女人会教导她怎么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但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里面的贵族千金可没一个简单的,看来这个纯朴的小姑娘被她们灌输了不少不怎么样的东西,至少,以前的莉莉可不会注意自己是在单独还是公用的化妆间。
而且,她现在竟然在暗示,想要向自己学习掌控男人的方法,巴巴拉叹息一声,摇摇头,这些大小姐玩弄人心的手段比十几年前那一群更为高超。
“我想,”巴巴拉说:“你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
莉莉睁大了眼睛,她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没有做的,她喜欢上了亚利克斯,决心要做他的妻子,并为此努力,索尼娅姑姑与维尔德格都对此表示欣赏,而且这次把她从那个恶魔手里救出来的也是亚利克斯,他允许她撒娇,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可没一点儿不耐烦的样子。
巴巴拉有点犹豫,导演已经警告过她,萨利埃里家族的私事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不过她还是不能看着这个茫然无知的小姑娘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亚利克斯的黑眼睛会杀人,她可是老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也真是无情哪,就连一声提醒都不愿意给,就这样看着小姑娘自己一个人乱走乱撞吗?那可是非常危险的。
不得不说,巴巴拉的要求太过苛刻了。在遥远的托瑞尔位面,无论是巫妖作为一个生者的60年,还是作为不死生物的200年里,半巫妖导师除了保证他不死之外,从来就是采取极端“放纵”的教育方式,亡灵塔中有智力有经验,能说话行动的幽魂,骷髅众多,但也没一个会提醒或纠正他种种可笑的小错误或者致命的大错误。
被烧伤才知道火焰不可触摸,被窒息才知道沼泽的无情,双手双腿被腐蚀殆尽才知道某个阵图不可踏入,更别提饥饿的时候误食的古怪果实与药物,记忆咒语,绘制阵图与炼金实验时累积下来的无数痛楚。它们令他印象深刻,甚至在他转化为巫妖之后,仍旧可以按照骨头上密如蛛网的细小裂痕清清楚楚数出自己的每一个错误。譬如形状如同闪电的一条来自于他和巴特兹恶魔交换契约时不慎出现的一个小小差错,这让他在第七层地狱服了五十年苦役——当然,巫妖绝对没在同一个地方错过第二次,即便他在半巫妖导师的指导下已经把自己的骨架打理得雪白光亮也是一样,无法看见并不代表无法记住。
没什么教导能比亲身经历更好。——by半巫妖导师。{你丫的就是毫无责任感吧!忍无可忍的作者吐嘈}
至于萨利埃里家族……你可以看看庄园餐厅壁炉上方的米黄色墙壁,首任家长亲笔写下的,那排流畅华美的花体字——“自己做的面包自己吃。”(撒丁谚语,意为自己为自己所作的事情负责。)
好吧,不管怎么说,巴巴拉和莉莉都是无法知道巫妖的想法的,所以巴巴拉还是决定提醒一下这个小姑娘,看在她曾经那么激烈,单纯地为自己辩护过的份上——至于她是否接受,理解,那就不是自己这个过期女明星可以管的事儿了。
“莉莉,”她说:“你是和我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并且对我之后的事情也有所了解,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觉得我那时的生活怎么样?”
莉莉回想了一下,晨昏颠倒,长时间紧张的工作,大量的酒精与镇定剂来解决失眠,没完没了的污蔑与谣言,骚扰电话,神出鬼没的记者,时刻需要保持的完美形象,形形色色别有用心的人……:“……不怎么好。”
“是很糟。不过这正是我所选择的,我接受它,我已做好准备。”巴巴拉更正道:“那么你是否做好了准备呢?”
小姑娘迷惑地看着她。
“如果你成为萨利埃里家族的女人,你的生活会比我更糟。”
莉莉惊讶而本能地摇摇头。
“嗬,”巴巴拉拍开一个折叠椅往地上一放,反过来坐,两条健美的大腿夹着椅背,手臂放在椅背上,:“作为撒丁的女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萨利埃里的危险。”
“假如您是指这个……那我有……有准备。”
“不,你没有准备,或说,你以为自己有了准备而事实上没有。莉莉。”巴巴拉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手臂上,曾经迷倒了无数男人的青蓝色眼睛闪着冰冷的光,:“贝弗里并不缺少流氓和强盗,我知道作为他们的女人要面对些什么,阴谋、暗杀、追逐、枪战,随时随地的逃亡,说谎……还有,你男人的另外一面,残忍的,卑鄙的,可怕的,并且别人也会把你视为罪犯的一员,你的喜悦不会有人分享,你的悲伤无人分担,你的亲友会被你连累受伤甚至送命,这个你也有准备?”
“可是亚利克斯不是……他不会做哪些事情的。他是个有学问的人。”莉莉软弱地辩解着。
“与狼生活在一起;你也得会学会嚎叫。”这次轮到巴巴拉摇头了:“你是个好姑娘,但你太普通了,普通人没法过我的日子,而萨利埃里的姓氏更不适合一个普通人或者想过普通人日子的人,你会很痛苦,你只会毁了你自己或者亚利克斯——罪犯,或者普通人,你现在就得选一个。”
她盯着莉莉,小姑娘拉直了嘴角,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的选择。
巴巴拉深深地叹了口气,“愿我主不要让我的善行而令我受到伤害。”她喃喃自语,然后她向小姑娘提出了一个建议:“你想不想看看贝弗里的贫民区?”
去看看吧,不要只看着自己,不要只看着亚利克斯,如果真想成为亚利克斯的妻子……你要看的东西还很多,去看看你那个小镇子,萨利埃里的庄园,贝弗里的木荷兰大道,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都没能给你看的东西——看看那些罪犯,那些被害者,或者罪犯与被害者兼而有之的人,还有那些以为可以摆脱这一切的人,成功的,失败的,冷漠的,麻木的,绝望的……那里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黑色的,只有最为深重的灰色。
这段话是巴巴拉印刷在自己摄影画册的扉页,那本黑白画册里面全是贝弗里贫民区中的景色与人物。
“看完它。如果你还是决定和我一起去看看,我需要萨利埃里家族和你的父母的同意,记住,我不保证你不会受伤,被强暴,甚至被杀死,因为很多时候我只能保护自己。”
“那……如果,如果我这样做了,亚利克斯会更喜欢我一些吗?”小姑娘结结巴巴地问道。
巴巴拉隐蔽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知道。”她干巴巴地说道。
***
“你没必要这样做。”莉莉这才离开,米娅就走了进来,刚才她就在外面——为了逃避记者而准备的另一个出口:“像这样的女孩儿太多了,只看到男孩儿的脸,身体和皮夹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亚利克斯会为此而喜欢她一点,她也未必会感激你,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或者亚利克斯依然不喜欢她,你确定她不会‘我的父亲和哥哥会一枪打爆你的头’……”小米娅一只手插在腰上,惟妙惟肖地学着莉莉说着这句话,倒真有点撒丁女人的味道。
巴巴拉笑着撇了撇嘴,贝弗里没秘密,这句话还真的一点也不假。她伸手去捏米娅的腰,那里被紧身的黑色皮衣包裹着,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形凹陷,柔韧,富有弹性,手感非常的好,米亚尖叫了一声,猛地从为“老”不尊的前辈那里跳开,灵活的像只跳蚤。
“别太担心。”巴巴拉无所谓地说,她扳着指头说道:“我已经收容了两个雏妓,一个海洛因晚期中毒者的母亲和她的婴儿,一个没了左手和右腿的流浪婆子,再多一个撒丁的小姑娘也没什么。”
“没有你的爱心她既不会没地方住也不会没东西吃,巴巴拉,你应该把你的精力用在更需要它的人身上。”米娅怒气冲冲地坐到化妆台前自行补妆,她的化妆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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