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续





       剑圣于是又将阵法各种变化细细说与楚炎风,二人共同研讨,又将其加以完善,直过了大半个时辰,见天色已黑,方才起身回山,李忆如在一旁听着,也领悟了不少武学中的至理。
  楚炎风与剑圣边行边说,问道:“师父,此阵法不知叫什么名字?”
  剑圣拈须略一沉吟,眼望天间浮云,道:“此阵法变化精妙,难有其尽,便如天地万物变幻之无极,可称之为‘无极剑阵’。”
  
       楚炎风和李忆如二人便留在蜀山上,楚炎风每日与剑圣将“无极剑阵”更加完善。李忆如便每日陪酒剑仙聊天,闲暇时请教一些剑术上的疑难。
  这一日,酒剑仙一边喝酒一边与李忆如聊天,忽然道:“小丫头,这几日炎风那小子每日同他师父研讨武功,你陪着我这个酒鬼,一定又是无聊,又是寂寞。”说完呵呵一笑。
  李忆如听了脸上一红,忙道:“哪有的事?跟前辈聊天有趣得紧,怎么会无聊?”说着将头微微侧了过去,似不愿让酒剑仙察觉自己的神情。
  酒剑仙又是一笑,道:“还想不认?脸都红到耳根子了。一会儿我便去找炎风那小子,让他来陪你。”
  李忆如听了更是不好意思,便乱以他语,道:“前辈,你怎么不去创制一套武功,与剑圣前辈的阵法去比试一下呀?”
       酒剑仙喝了一口酒,道:“比什么?在武功上,我是怎么也比不过他的,除非将我们两个都灌醉了打,我倒还有些指望。”
  李忆如听了也不禁笑了出来,说道:“对呀,要不然前辈怎么叫‘酒剑仙’呢?自然要一边喝酒一边打,我看您一定能赢!”
  酒剑仙又笑道:“小丫头不用拍我马屁,我师兄的功夫我是清楚的很。凭他那份内力,喝酒便是喝上几十坛也不会醉,只不过他不肯喝罢了。再说,武功高了也未必便有太大的好处,有些事光凭武功也是解决不了的。”说着神色淡然,似乎真的看透的世情一般。
  李忆如听了缓缓点头,神情略显黯然,心中的许多事情一起涌了出来,一时间思绪起伏,品味着酒剑仙所说的话。
  
       夜半,李忆如心中难以平定,更是无法入睡,于是便起身穿好衣服,四处漫步。不多时,李忆如忽然发觉到已身处后山。望着那堆乱石废墟,想到当年母亲被困于此塔之底,而林月如后来又因保护自己爹娘而被巨石压得重伤难治,两人一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一是十几年来便如娘亲一般照顾自己的养母,而两人今日俱已离己而去,不由得心中悲苦,流下泪来。
  月光斜照,李忆如缓步前行,抚着早已塌倒的塔石,似乎又隐隐见到当年李遥遥与赵灵儿、林月如三人在塔中与镇狱明王相斗的情景,又似乎见到三人日后催人泪下的离别,更是哀痛不已。离家多日,虽有楚炎风相伴,但仍不免略有些孤独与寂寞之感。今晚此处,心中所有的悲哀与郁闷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更是无法抑制,伏在乱石间放声大哭。此处距蜀山甚远,倒也无人听见。
  哭了良久,泪水早已将胸前衣襟湿了一大片,方觉心中略为舒畅,便站起身来,向来处走回。
  忽觉一阵大风自身后刮起,其寒刺骨,李忆如不禁打了个冷颤。正待离去,却听得“哇哈”一声,声音响亮刺耳,深夜听来,更如袅鸣狼嚎一般,极是骇人。

    十三。鬼皇重现
    李忆如听得身后有声,心中一惊,忙转过身去,问道:“是谁?”
    李忆如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极为魁梧的身形半跪在地上,面目狰狞却有慑人之威,嗓子冒出的声音便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恩公,我在此找了你十八年,今日终于见到你了。”语气倒极为诚挚。
    李忆如听了,心中惧怕略减轻了些,却不解他话中含意,问道:“你是谁呀?我不是你恩公,你认错了。”
    那身形听了一颤,道:“恩公怎么忘了我了?我是天鬼皇呀,十八年前便是恩公将我从锁妖塔中救了出来,怎么会认错?”
    李忆如听了又是一惊,问道:“天鬼皇?”心中未料到这回真的会遇上鬼,却又是一个来报恩的鬼。李忆如此时也渐渐明白了些,想是当初爹娘将天鬼皇从塔中救了出来,而自己容貌与娘亲相似,便被天鬼皇误认为是“恩公”。
    李忆如于是便道:“天鬼皇,你搞错了,救你的不是我。”
    天鬼皇听了先是一怔,道:“虽说当初解开封印,将我从‘镇锁坛’中放出的是另外两位,但毕竟是恩公你打败了镇狱明王那厮,又破除了塔下的七根剑柱,我们这些邪魔歪道才出得来。恩公,按照我们鬼族的规矩,我必须要报答你,我天鬼皇说到做到,一定令恩公满意。”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完全不给李忆如解释的机会。
    李忆如待天鬼皇说完,方才道:“天鬼皇,你搞错了,救你出来的是我娘,不是我。”
    天鬼皇听了又是一怔,随即道:“你是我恩公的女儿,也可算是我的恩人,你带我去见恩公,我一定要报答这份恩情。”
    李忆如听了不禁泣道:“我娘……我娘她已经死了。”
    天鬼皇听了心下大震,怒吼一声,拳打脚踢,将身边的乱石击得粉碎,神情更是极为哀痛。李忆如见他如此,又想到他自锁妖塔塌倒之后找寻母亲多年,也不禁极为感动。
    过了半晌,天鬼皇方才抑制住心中怒火,问道:“恩公怎么会死的?难道又是剑圣这老家伙作祟?他当初将恩公关入锁妖塔一事,我在‘镇锁坛’中便已知晓,一直还未找他算帐。这老家伙当真不是东西,待我去教训教训他。”说着便大踏步向蜀山主山走去,脚步声响亮得很。
    李忆如忙拦住天鬼皇,道:“不是的,你搞错了。害死我娘得不是剑圣前辈,而是拜月教主。”
    天鬼皇停步道:“拜月教主?那是什么玩意?恩公,你等着,我这就去将那个什么‘拜月教主’砸个稀巴烂,替恩公报仇!”天鬼皇得知赵灵儿已死,便将李忆如认作‘恩公’。不过他又将赵灵儿叫做“恩公”,又将李忆如叫做“恩公”,一时间不由得混淆不清。
    李忆如又是连忙叫住天鬼皇,道:“天鬼皇,那拜月教主也已死了。”
    天鬼皇一呆,道:“死了?那太便宜他了,若是让我遇到,我非让他知道害死恩公的后果。”说着恨恨不已。
    李忆如见天鬼皇性格直爽,又奋不顾身的要报答母亲得恩情,也不像先前初见是那般怕了,不禁觉得天鬼皇甚是可亲。
    天鬼皇又道:“既然如此,恩公,有什么可以让我效劳的,便请说出来,我天鬼皇决不皱半点眉头。”
    李忆如不知说些什么好,支吾道:“我也没有什么可让你帮忙的。天鬼皇,你这十七年来苦苦找寻我娘,便已是报了恩了,你这便去吧!”
    天鬼皇大声道:“那怎么行?没报答恩公大恩之前,我又怎能离开?”忽地心念一闪,道:“那我便从此留在恩公身边保护恩公好了,要有谁敢对恩公不敬,我便将他撕成两半!”语气极为豪迈。
    李忆如听了忙道:“这怎么行,我说过你已算是报了恩了,不必麻烦你来跟着我了。”但无论李忆如怎样解释,天鬼皇仍是不允,执意要保护李忆如,决不离开。
    李忆如见此也无法,只得答允了,又道:“不过,你不要随意出手伤人,我若不叫你现身时,尽量少露面,免得将别人都吓跑了。你若是不答应,我便不让你跟着了。”
    天鬼皇听了大喜,忙点头答应,咧着嘴大笑,道:“恩公,那你以后需要我时,叫一声就行了,我随叫随到。”说完又是一阵阴风刮起,天鬼皇却已身形不见。
    李忆如见今夜出来,竟遇上这样一桩事,也不知该喜该忧。见东方天色微明,折腾了大半夜,不知过了多久,便向蜀山主山走去。

    待回到蜀山主山,已是寅时。庭院中楚炎风与剑圣早已醒来,正自钻研“无极剑阵”的奥妙。李忆如刚进庭院,剑圣忽然回过头来,道:“好强烈的一股妖气。”但见是李忆如,不禁一怔。
    楚炎风见到李忆如,也不禁奇怪,问道:“忆如妹子,这么一大早你到哪里去了?”听得师父说有妖气,也已察觉,忙问道:“忆如妹子,你没什么事吧?出去可曾遇到什么古怪?”
    李忆如点了点头,道:“我是遇到了一些怪事。”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阴风刮起,却是天鬼皇也已现身,对剑圣道:“老家伙,几十年没见了。当初你将我封在‘镇锁坛’中,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我吧!”
    剑圣与楚炎风见到天鬼皇,都是一惊。剑圣道:“一别数年,怎么刚见面便去难为一个小姑娘,这可与你往日不同。”剑圣与楚炎风都以为天鬼皇是擒住了李忆如来以此要挟。
    天鬼皇呵呵大笑,道:“你这老家伙还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胡乱说话,这位是我恩公,我此行是来报恩的。”
    剑圣与楚炎风听了更是大奇,心中难解,又听得李忆如微笑道:“前辈、楚大哥,你们误会了。”于是便将天鬼皇意欲报恩一事大略说了。
    楚炎风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转头向剑圣问道:“师父,您意下如何?”心想天鬼皇毕竟是鬼族,若是跟着李忆如,只怕不妥。
    剑圣拈须缓缓道:“心中向善即为善。既然天鬼皇心有此意,便由他保护这小姑娘好了,也不必因他是鬼族而拒绝。”顿了一顿,又道:“天鬼皇,我知你并非阴险狡诈之徒,向来行事磊落,方才放心让你跟着这小姑娘。不过你脾气过于暴躁,也曾因此伤了不知多少人命,你若仍不悔改,只怕我还得再将你关起来。”
    天鬼皇笑道:“你前面说的倒像人话,后面的却是胡说八道。我早已答应过恩公不随意出手,还用你这老家伙操个什么心?”
    剑圣微笑道:“如此就好。”
    天鬼皇于是便随李忆如留在蜀山,有时也与楚炎风和酒剑仙聚在一起。楚炎风见天鬼皇性格豪爽,心下喜欢,便也坦诚相见,交谈甚欢。

    过了一月,忽有一日有人来蜀山拜山。蜀山派一切日常事务早已由凌天接管,于是凌天便带领一众师弟出外相迎。来人五官清秀,身穿儒装,看起来倒像是个中年书生。
    凌天见了行礼道:“原来是‘冷柳庄’的柳二庄主,有失远迎。”便引这书生入内详谈。“冷柳庄”在武林中向来与江南林家堡并称,赫赫有名。大庄主冷容清掌上功夫威震江北,为人也十分侠义,天下敬仰。这书生便是二庄主柳冉,足智多谋,向来是冷柳庄的“神机军师”。柳冉武功也自不弱,匕首上的一套“蛟龙斩”近身搏击,更是一绝。
    柳冉入内坐定,便道:“此番惊扰贵山,实是有一事相商。今日来拜月教重入江湖,不知各位道长可曾知晓?”
    凌天点头道:“确是如此,我这位师弟数日前下山便曾与拜月教众相遇。拜月教复出,确是令人担忧。”边说边指着楚炎风给柳冉引见。
    柳冉见了楚炎风,拱手道:“楚少侠果真是英雄年少,在下久闻大名。楚少侠此番无事归来,实是幸事,听说拜月教主武功虽也不差,但他们下毒的功夫更是令人防不胜防。不久前,蜀中唐门便已遭了拜月教毒手。”说罢不禁喟然长叹。
    众人听了大惊,问道:“唐门出事了?柳庄主,此事详情如何?”
    柳冉道:“听说日前拜月教曾派人前往唐门,说是要讨教暗器上的功夫。唐门门主唐蒺自信暗青子上的功夫天下无双,便与之相斗。岂知竟是技不如人,重伤后怒气攻心吐血而亡。拜月教当时虽便离去,但次日一早,唐门弟子却一个个全身乌黑中毒而死,无人幸免。”
    蜀山弟子虽大都是修道之人,讲求清净无为,但听得拜月教下手如此狠辣,不禁皆是义愤填膺,痛责拜月教行事。凌天随即问道:“柳庄主此来,便是要商议此事?”
    柳冉点头道:“不错。除了唐门,巴蜀一带其余各派也大都或降伏于拜月教,或为其所灭。我冷大哥见此形势,只怕其余武林同道遭其毒手,便决定召集中原武林人士共同商议此事,以抗拜月教。”语气激昂,众人听了心中也是暗自称赞。
    凌天于是道:“两位庄主既有此意,我蜀山派自然追随于后,若有我蜀山派可以效力之处,我等定是慨然前往。”
    柳冉听了喜道:“诸位有此意,我先代冷大哥及天下武林在此谢过了。我们商议于下月底于‘冷柳庄’共论抗敌大事。‘冷柳庄’距苗疆甚远,想来我们有什么计划也不致走露风声。届时恭候各位大驾。”
    柳冉又道:“在下还需四处筹备此事,如此便不打扰了。”说罢抱拳而退。
    蜀山弟子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