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续





    褚通道:“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先退望分坛再作打算。”
    柴长老道:“不可。我们立时返回总坛,将此时禀明教主。”
    公孙震几人听了奇道:“柴长老,方才你不是说要前往分坛吗?”
    柴长老微微一笑,道:“方才我在‘冷柳庄’中说的话,只怕那帮家伙也听到了,不久后也许他们便可查明我们分坛所在并一路前去。何况冷容清他们功力恢复之后也不会放任我们不管,必会大举前来,凭我们几个是怎么也挡不住的。我们也可趁他们前往分坛的机会返回苗疆,将此事禀明,待教主定夺。日后他们一路奔波赶到苗疆之时,我们便可以逸待劳,将其一网打尽。”说到得意之处,更是纵声大笑。
    公孙震几人知道柴长老向来多智,而这一番话也是入情入理,一行于是便取捷径全速奔向苗疆。断无痕神智不清,也一路跟着。

    楚炎风等人行了半日,便已觅路寻至拜月教在附近的分坛。这分坛规模不大,倒似与营寨相仿。几人在旁远远巡视片刻,绕了一圈,见分坛中人手也不多,只有稀稀零零的几名拜月教徒在外来回走到。
    阿苓见对方人少,便急着要冲进去。楚炎风忙一把拉住她,道:“小心对方有埋伏。”
    阿苓听了便即冷静下来,但四处张望一下,也未见有什么特异之处,问道:“楚大哥,我看他们不像是有埋伏呀。就这几个人,我们一下子就可以收拾掉了。”
    天鬼皇在一旁早已等得不耐烦,说道:“我一看到拜月教的家伙便不顺眼,让我进去将他们一个个砸成肉饼。”说着便起身欲行。
    楚炎风虽不放心,但也瞧不出个究竟,便道:“我和鬼皇兄先冲进去看看。忆如妹子,阿苓姑娘,你们先在旁等着,若是有什么事也可照应一下。鬼皇兄,出手越快越好,别让他们逃进去报信。”于是便拔出长剑纵身冲入。
    李忆如和阿苓听楚炎风如此说,便留在外面接应,以防有失。
    天鬼皇早已等得焦急难耐,抡起双拳便向一名拜月教徒轰了过去。只听得“喀嚓喀嚓”几声,那拜月教徒肋骨尽断,胸口也被打得凹了进去,连叫一声都未来得及。其余的拜月教徒见了却丝毫也不惧怕,齐涌而上。但见楚炎风长剑圈转,天鬼皇拳打脚踢,片刻间便已将一众拜月教徒收拾掉。楚炎风以剑尖抵着余下一名拜月教徒的咽喉,道:“带我们进去见你们柴长老。”剑抵咽喉,若是轻轻一划,那便必死无疑。
    未料到那拜月教徒默不吭声,浑身却不住抖动,噼啪声响。
    楚炎风和天鬼皇只道他吓得怕了,并未在意。阿苓在旁见了大惊,忙叫道:“快退开!越远越好!”
    楚炎风和天鬼皇听了心中不解,但仍是急掠身形,退开丈余。正待发问,只见眼前红光一闪,“砰”的一声,那拜月教徒竟是血肉横飞,溅得一地,极是可怖。
    阿苓忙冲了过去,见楚炎风左手衣袖上溅有几点血污,于是伸手将那幅衣袖齐肘撕下,远远掷了出去。又仔细查看,见楚炎风和天鬼皇身上未被溅道,方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道:“真是好险!”
    天鬼皇在旁全然不解问道:“小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楚炎风和李忆如也是一脸茫然,但见那拜月教徒自爆的如此诡异,心中也是大惊。
    阿苓道:“那拜月教徒方才是服毒自尽。不过他服下的,是一种极为毒辣的毒药。药性随即发作,身体自爆而亡。但最骇人的是,被他的血肉溅到的人,却也会同他一般。方才当真是惊险得很!”
    楚炎风和天鬼皇在旁听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李忆如听了也是满手冷汗,一时之间全都呆在当地。
    阿苓又道:“不过这种毒药据说也已失传,即使是拜月教中的人也认为这毒过于阴险狠辣,从未听说有人敢使。这次的明明便是,又怎么会……”说到这里,心中也是十分惊慌,语声发颤。
    忽听得天鬼皇在旁垂胸叫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楚炎风见了奇道:“鬼皇兄,你怎么了?”
    天鬼皇大声道:“以前恩公的大义我尚未报答,如今又欠了人情,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阿苓在旁听着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天鬼皇,那你就帮我将断大哥救出来好啦!”
    天鬼皇听了大喜,拍着胸膛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好了。”
    众人见天鬼皇如此直爽,都不禁笑了出来。
    楚炎风又对阿苓道:“阿苓姑娘,你这次又救了我一回。”
    阿苓听了不禁笑道:“我可不要你向天鬼皇一样,你千万莫要说什么报恩。我最怕别人说什么‘大恩难报’的话。不过天鬼皇是鬼族,所以是例外,不是‘别人’。”说着更是笑弯了腰。
    楚炎风了李忆如在旁听着也是大笑不止,天鬼皇更是咧开了嘴纵声欢笑。
    过了片刻,楚炎风方才止住了笑声,对阿苓道:“阿苓姑娘,我方才是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想同你结拜兄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苓拍手笑道:“好啊!大家成了兄妹之后,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客气了。”说着向李忆如望了一眼,道:“只是有一点不好。”
    李忆如在一旁好奇,拉住阿苓的手,奇道:“好姊姊,那有什么不好?”
    阿苓在李忆如耳边悄声道:“现在你叫我‘姊姊’,但以后我就得叫你‘大嫂’了,岂不吃亏?”
    李忆如听了不由得粉颊晕红,嗔道:“你作弄人家,看我饶不饶你!”说着便假意伸手打去。
    阿苓格格一笑,绕到楚炎风背后,道:“大哥,快救我!有人要害你结拜妹子,你管不管?”
    楚炎风未听到方才她二人说些什么见她们胡闹,只得道:“此处尚为危地,你们回去之后再闹不迟。”又对李忆如道:“忆如妹子,你把‘仙女剑’先借我一用。”
    李忆如听他说“再闹不迟”,不觉捂住嘴吃吃而笑,一边将“仙女剑”递了过去。
    楚炎风将两柄“仙女剑”和自己的长剑并排插在地上,对阿苓道:“这便是香烛,我们就在此结拜,如何?”
    阿苓抢着先跪了下去,又笑道:“人家说结拜要敬过天地鬼神,现在有天鬼皇在,倒是方便。”
    楚炎风听了不禁大笑,于是便跪了下去,同阿苓八拜结为金兰兄妹。李忆如和天鬼皇在一旁看着,也代他们欢喜。

  十六。犹豫两难
  楚炎风和阿苓八拜结义已毕,楚炎风拔出地上长剑,道:“二妹,我们便进去将断兄先救出来,再设法替他解毒。”
  阿苓点了点头,道:“不过千万要小心,说不定里面还有什么机关陷井,我见了方才那毒,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楚炎风略一沉吟,道:“他们即已用上了这种奇毒,似乎已是最后一搏,我倒觉得以后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不过一切小心为上。”
  几人于是便向内走去,一路提防,但却连半个拜月教徒的踪迹也看不到,一条廊道之中静得出奇,只有两旁火把的火焰不住晃动,将几人的影子照得十分诡异。
  天鬼皇不禁嘟囔道:“那些家伙都死到哪里去了?连屁也不放一个,便连坟地也没有这般静,真是邪门。”
  几人又行一阵,忽觉眼前一亮,却是已行至大厅。 大厅两旁墙壁上开了十数个窗子,阳光从外透进来,令人心中立时舒畅。一条暗红色的地毯向前铺去,两边摆着数张桌椅,却是一个人也没有,正前方墙壁上画着一柄极大的弯刀,便是拜月教的标志,刀尖染得鲜红,便如涂上了血迹一般,极是奇诡。而偌大的一个拜月教分坛,此时却空荡荡的,更是令人心中畏惧。
  楚炎风一时心中疑虑重重,四处察看,希望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阿苓忍不住叫道:“断大哥,你在哪里?断大哥,你听到了么?拜月教的奸贼,快些出来放了断大哥,断大哥……”竭力喊去,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不住回荡。
  天鬼皇见拜月教徒一个个都不知踪迹,心中恼怒,大吼一声,随手将身边一把椅子拍了个稀烂,但仍觉心中不顺,便大施拳脚,将大厅中的桌椅一张张击得片碎。
  李忆如也未料到拜月教分坛中竟然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低着头默然思索。
  楚炎风四下未见到异处,叹了口气,道:“看来拜月教众早已从这里离去了。”心下正沮丧间,忽地想起一事,对阿苓道:“二妹,你到别处去看看,有没有丹室一类的地方,或许可以找到‘失心蛊’的解药”。
  阿苓听了心中一喜,转身从偏门而出,李忆如放心不下,便也跟了出去。
  楚炎风见天鬼皇仍在大砸桌椅,不觉失笑,道:“鬼皇兄,我们去别处看看可好?拿这几块木头出气,倒也没多大意思。”
  天鬼皇又是一拳砸塌了一张桌子,道:“也好,但那帮兔崽子躲起来,让我们扑了个空,我越想心里越不是味,当真岂有此理!”说着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踢得飞了出去,向地上重重地唾了一口,便随楚炎风出了大厅。
  
       李忆如和阿苓出了大厅,二人虽见到了丹室,里面却只是些寻常药物,并无“失心蛊”及其解药。李忆如见阿苓心灰失望,便安慰她道:“阿苓姊姊,想那‘失心蛊’非比一般,必定放在隐蔽之处,我们再看看此处有无机关暗门之类。”
  阿苓听了略觉宽慰些,点了点头,便同李忆如继续查找。但翻遍了四处的抽屉、墙上挂的字画、地下的方砖,却仍未见异处。阿苓心下气苦,拔出腰间弯刀向地上的香炉砍去,“铛”的一声,弯刀被弹了回来,阿苓右手也被震得一麻,但那香炉却是晃也不晃。阿苓忽地心中一动,喜道:“就是这个了。”俯下身看去,那香炉虽在外表上无异,但却似乎和地面是连在一起的。阿苓用力一扳,那香炉缓缓转了半圈,又听得“轰隆”一阵响动,墙边的一片地面竟然整个塌了下去,李忆如见了不由得惊呼一声,向下望去,却见整个丹室下面竟是空的,便如有人在丹室下又挖了一个同样大小的屋室一般。
  阿苓心中焦急,抢先纵身跳了下去,见四下黑暗,便晃亮了火折子。李忆如怕下面有什么危险,便叫道:“楚大哥,天鬼皇,你们快来!”于是也跳了下去跟在阿苓的身后。
  两人行不数步,借着火折子的亮光,忽地见到墙角处有一个老者蜷缩在地,不知生死。两人抢上几步,见那老者口唇干裂,眼眶下陷,显是饱受饥渴折磨,阿苓探了探他脉搏,见还隐隐跳动,便和李忆如两人将他抬了出来。
  阿苓和李忆如刚将那老者抬到丹室内,楚炎风和天鬼皇便也已赶至。阿苓道:“快去打些水来,最好再找些吃的来,越快越好。”楚炎风听了,便即转身而去。
  天鬼皇到下面去见了那暗室,上来道:“这破窟窿自么困得住人?四面都是土,便是挖个洞也出来了。”
  阿苓道:“这老伯要有你的本事就不会被抓住了,再说,他的手筋脚筋早被人震断了。”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对那老者很是同情。
  过了片刻,楚炎风提着一大壶水,又拿着几个馒头冲了进来,阿苓接过那壶水,便喂那老者喝了下去,又在他胸腹间推拿了几下,过不多时,那老者悠悠醒转,竟然脱口大骂:“柴翳你这混账东西,还敢来见我?”众人听了不禁皆是愕然。
  天鬼皇忍不住骂道:“谁是什么柴翳,你这家伙是不是饿胡涂了?”
  楚炎风道:“柴翳便是那个柴长老。鬼皇兄,他既和柴长老有深仇大恨,和我们正好是同道。”
  阿苓将那几个馒头递给那个老者,道:“老伯,吃些东西,我们不是柴翳,你认错人了。”
  那老者也确是饿得慌了,三口两口将那馒头吃得一干二净,向几人望了一眼,道:“你们看起来不是拜月教的,方才我是认错人了,柴翳那个乌龟王八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竟敢向我下手。那混账东西,天杀的狗贼,也不想想没有我他如今只怕不知死在哪里了,竟然忘恩负义,下此毒手。”那老者一路骂将下去,滔滔不绝,只听得几人心中一阵迷糊,似乎那柴长老受了这老者恩义,反而又害了他,其余却不知究竟。
  骂了半天,那老者似也累了,便停下歇口气,阿苓又将那剩下的小半壶水递了过去,道:“老伯,你再喝点水。”
  那老者接过水壶,向阿苓望了几眼,忽然道:“是你这个小丫头救了我?”
  阿苓略点了点头,道:“其实是我们几个来此,偶然之间发现老伯的……”。话未说完,却已被那老者打断。老者哑着嗓子大笑道:“好极了,好极了!当真是你这女娃救了我?当真是好哇!”心中似乎极为欢喜,不住拍手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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