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续





  那拜月教护法虽伤得冷容清,却也是为冷容清掌力击中小腹与左肋相交之处,“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一晃便即晕倒在地。
  冷容清胸前中掌,也自承受不住,只觉眼前一黑,便也晕倒在地。
  众人在旁见二人一齐受伤,都是惊呼出声,一时间呆立当地。
  那拜月教护法先前有了提防,虽中了冷容清掌力,却不致命。冷容清中的那一掌,虽无丝毫准备,但那拜月教护法受伤在先,力道也已不如先前。二人所受的伤倒也是相差无多,此时均是气血受阻,一时昏厥。
  众人见他二人均是倒地不醒,便有精于医术者奔了上去,查看伤势。柳冉等听得冷容清伤势不重,并无性命之忧,便才放心。柳冉于是对石侗道:“石教主,此战实属意料之外,既是如此,不如便算是平局如何?”此战若是不分胜败,中原群豪一胜一平,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石侗自知柳冉心思,但却也无他法,便道:“柳庄主所言甚是,此战便算平手。”脸上神色仍是丝毫未变。
  柳冉见计策已成大半,便即微微一笑,见冷容清与那拜月教护法均被人抬回医治,便对林天南道:“林堡主,如今我方已是处于不败之地,这第三场不必勉强,尽量拖延便是。这拜月教主武功自是极高,千万小心。”
  林天南点头慨然道:“老夫尽力而为,柳庄主请放心。”于是便携长剑行至空地当中。
  石侗见林天南上前,也便缓缓而出,道:“林家‘七诀剑气’威震武林,今日得蒙一见,实是幸事。”
  林天南道:“石教主不必过谦,久闻石教主武功精妙绝伦,便请赐教!”说罢长剑便已出鞘,剑刃微斜,正是林家剑法的起手式。林天南却并不动手,道:“石教主不必客气,便请亮兵刃吧。”林天南不愿占他便宜,以长剑对他空手,便待他取兵刃。
  石侗却道:“多谢林堡主挂怀,在下向来不用兵刃,便请出招。”说罢双足微分而立,左手撩起长衫下摆,右手前伸,掌心内合,摆了个“请手式”。
  林天南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左手剑诀斜引,右手长剑化弧而分,正是林家剑法中的一招“弦月斩”。林天南功力深厚,剑气一出,便将地上落叶激起,众人在旁见了都喝了一声采。楚炎风见林天南这一招神完气足,无论劲道,剑势,快慢都是恰到好处,更是心下佩服。
  石侗见林天南一剑刺来,左掌向前拍出,荡来长剑来势,右手便以擒拿手极为迅捷的去夺林天南手中长剑,招数极为巧妙。
  林天南只觉一股大力拍来,剑势便刺得偏了,随即见石侗右手勾,拿,点,打,方位难以捉摸,便似乎同时从数个方位而至。林天南心下一惊,未料到石侗左掌发出如此刚猛掌力之时,右手竟可使出小巧灵活的擒拿功夫。若是常人,内力强行同分刚柔而运,必是经脉闭塞。这石侗不知是天生异禀,还是拜月教另有奇功,竟可如此,实令人生畏。林天南也未及多想,剑刃向上挑刺,便即拆解了这一招,趁势以攻为守。
  李忆如在旁见了不觉甚奇,向楚炎风问道:“楚大哥,这拜月教主使的是什么功夫,怎么这般厉害?”
  楚炎风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拜月教护教神功‘天虚地玄诀’极为神妙。练成之后内力之运转,可化至刚为至柔,至阴为至阳,更可同时分刚柔而行。看来这石侗使的,便是这功夫了。这是拜月教不传之秘,其中究竟却是无法知晓。”剑圣见闻广博,曾与楚炎风谈及天下各派武功,楚炎风因此也便略知一二。
  二人正谈论间,石侗于林天南又已拆解数招。石侗将这“天虚地玄诀”运用得出神入化,时而左刚右柔,时而右刚左柔,间或左右皆刚,间或左右均柔。刚强处如泰山压顶,轻柔处却似春风拂柳,变幻莫测。
  柳冉等虽早闻拜月教主功力通神,但哪知却已精妙至此,一时之间都不觉有自惭形秽之感,暗叹弗如。
  林天南与石侗交手,更觉吃力无比。若以招数之精妙而论,林天南已是不及;然就功力而言,石侗更是远胜。每一掌拍出,那股凌厉掌风都是令林天南透不过气来。力道相交,林天南的剑气更被四下击散,溃不成军。林天南自成名以来,与人动手,向来大占上风,今日竟被石侗压制得难有还手之力,心下又惊又怒,出招之际也略有些急躁。
  石侗见林天南剑法已略显散乱,微微一笑,左手连划了几个半弧,掌风带动林天南掌中长剑,右手向前疾探,便向林天南脉门点了下去。
  林天南只觉手中剑随势急转,忙即手臂一沉,以消其势。右臂方动,便见石侗右手食中两指向自己脉门点来,方位配合得极佳,时间更是恰到好处。林天南心中一惊,欲待躲避,但方才为消石侗左掌之势,力道使得极猛,此时真气略滞,手臂转动不灵,便已为石侗扣住脉门。脉门为人所制,周身无力,手中长剑已自掌中缓缓滑落。
  林天南从未有此大败,长剑为人所夺,更是奇耻大辱。一时之间,只觉胸中无比郁闷,不禁闭目长叹。
  柳冉等人先前见了石侗武功,以知林天南必非敌手,此时倒不觉震惊,只是喟然无语。
  石侗制住了林天南脉门,见他长剑脱手,也便退开,躬身道:“林堡主承让了。”
  林天南听了道:“石教主武功高明之极,在下远非敌手。佩服!佩服!”说着便转身走回,那柄长剑也未拾起,神情之中颇有几分落寞。
  柳冉和楚炎风见林天南退回,便迎上前道:“胜负乃兵家常事,林堡主不必太放在心上。”
  林天南摇了摇头道:“胜负之数,老夫虽愚,却也不为之介怀。但我今日一败,日后如何面对中原群豪!”
  柳冉劝道:“林堡主于此事已尽力,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如此,或许便是天意。更何况今日之局,不胜不败,仍有圆转余地。”
  石侗此时忽走了过来,对柳冉道:“柳庄主,如今双方胜负难分,不知柳庄主有何高见?”
  柳冉听了略一沉吟,道:“如今双方皆有人受伤,不如暂将此事向后拖延数日再定,石教主认为如何?”柳冉见如今己方士气已衰,极为不利,便定下日后之约,却不知石侗肯否答允。
  石侗却点了点头,道:“柳庄主所言不错,我们便各自而归先照料伤者,便定于两月之后在聚。地点便由柳庄主选定。”
  柳冉见他如此便即答允,心中虽奇,却不及多想,道:“日后我们必发下帖子,邀石教主一见。”
  石侗听了道:“既是如此,便即告辞。”随即略一抱拳,便走了开去,那数十拜月教众也就离去。青林冈中一片空地之上,便只余林天南一行人。
  李忆如见了不觉奇道:“奇怪,他们怎么就这么突然走了?”
  柳冉道:“这拜月教主行事,实在令人捉摸不透……”,沉吟片刻,忽道:“是了!必是如此!”
  李忆如在旁听着,微微一笑,道:“柳庄主,怎么了?你说话才令人捉摸不透呢!必是什么呀?”
  柳冉道:“方才拜月教明明已大占上风,若再继续下去,这盟主之位只怕便会被他们所得,他们此时突然离去,必是教中有大事发生,而且必是十万火急之事。”
  楚炎风在旁道:“这点我也曾想到,但又有什么事能比这盟主之位更重要呢?柳庄主可猜得出?”
  柳冉道:“这只怕便是难以知晓了……”
  李忆如忽然插口道:“柳庄主我们暗中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柳冉听了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此行大为凶险,若被拜月教发觉,只怕就 ……”
  楚炎风此时便道:“柳庄主,不如便由我和忆如妹子暗中前往。毕竟知道拜月教的行迹,也于我们有利。”
  李忆如也是笑道:“其实我只是好奇罢了,不过我倒是很想跟他们一路到苗疆去看看。”
  柳冉虽知若是探到石侗为何突然离去,必于己方有利,但毕竟此事甚是凶险,便向林天南道:“林堡主,你觉得如何?”
  林天南见二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便道:“既是如此,你们一路上小心为是。”心中却不觉想到了当年的林月如,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无人注意到。
  柳冉便对楚炎风道:“楚少侠,我们便在衡阳准备其他事项,你们若打听到什么,便到赵府来找我们吧。”
  楚炎风答应了,便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各位前辈,告辞了。”说着与李忆如对望一眼,便向石侗离去的方向而行。众人在旁,目送二人,将“一路保重”之类的话语说了无数,直至二人身影远去不见。


  二十七。异地重逢
  楚炎风和李忆如刚行出那片树林,忽觉一阵凉风吹起,便见天鬼皇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前。数日来,楚炎风日夜与柳冉等商议对抗拜月教之策,便一直未让天鬼皇现身,此时便笑道:“鬼皇兄,几日未见,你可还好吧?”
  天鬼皇“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好?整日见你和那些老家伙谈论,我在旁腻也腻死了。但又怕有人前来加害恩公,也只得忍住在旁呆着。”
  李忆如听了微笑道:“天鬼皇,我早就教你不要担心我了嘛。我又不是什么人物,哪会有人前来加害呀?”
  天鬼皇摇头大声道:“那怎么行?我看那些拜月教的混帐东西便不怀好意。”说到拜月教,天鬼皇一拍大腿,似乎忽然醒悟,道:“哎呀,方才说了半天,却将本来要说的忘了告诉你们。”
  楚炎风道:“鬼皇兄,你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忽听得天鬼皇有事要说,楚炎风也觉得心下甚奇。李忆如更是好奇,道:“快说,快说么!”
  天鬼皇便道:“方才那个拜月教的石什么教主,果然是有两下子,我在一旁也留了神。但我突然发觉,那个家伙身上似乎有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息。”
  李忆如在旁不禁奇道:“诡异的气息,那是什么?”
  天鬼皇续道:“那股气息极为微弱,我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但至少那并不是人的气息,倒似乎是一丝妖气。”
  楚炎风和李忆如二人听了都是心中大震,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李忆如过了半晌,方才嗫嚅道:“妖,妖气,难道他……他不是人么?”想到这里,声音更不觉发颤。
  天鬼皇摇头道:“那倒不是,这个石什么的教主确确实实是人,这点是绝对不会错的。但他身上这股气息,倒真是够邪门的。”
  楚炎风一直沉吟不语,此时道:“我觉得他们这次突然离去,想来便是与此事有关。”楚炎风见此事愈来愈为繁杂,知其非同小可,不禁眉头紧锁。
  李忆如听了点了点头,道:“不错,或许真的便是如此。楚大哥,我们还是赶紧动身去追上他们吧。一路跟着,便可知道事情究竟了。”
  楚炎风随即长长吐了一口气,道:“好。那我们便马上动身。”然后对天鬼皇道:“鬼皇兄,此事只怕又要仗你大力相助了。”
  天鬼皇搓了搓那两只蒲扇般的手掌,咧嘴大笑道:“放心,便看我大显身手,让那个什么教主知道厉害。你们若是要我出手,叫一声就好了。”随即便又隐去身形,踪影不见。
  楚炎风和李忆如对望一眼,心中便已达成默契,展开轻功一路向前奔去。
  拜月教一行数十人,无论到哪里都不难打探到他们行踪。楚炎风和李忆如便远远跟着,随其而行,一路之上也未见拜月教众人有何异样之处。
  二人随着拜月教众人一路而行,不断向西,竟是直向苗疆。二人知此行必是回苗疆总坛,日后只怕更是危机重重,不觉都是暗自提防。
  
       这日已入云南境内,风土人情已于中原大不相同。二人怕人起疑,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就此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楚炎风和李忆如见拜月教众人进了一间客栈,却也不敢跟着进去,便远远在外等着。心想反正你们总有再出来之时,到时候再跟上就行了。
  哪知二人自午时等至黄昏,非但未见拜月教有人出来,客栈中更是出奇得静,全然不似有数十人在内。李忆如心下惊疑,便问道:“楚大哥,怎么办?那些人到现在还不出来,我看其中有些古怪。”
  楚炎风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但我们又不能入内查看,只能等天色渐黑下来之后,再做打算。”
  李忆如忽道:“我们不如便让天鬼皇去吧,反正那些人也瞧不见他。”
  楚炎风听了不禁拍手道:“不错,确是如此。好主意!”向周围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轻声叫道:“鬼皇兄,快出来,有事相劳。”随即便等着天鬼皇现身。
  哪曾想过了片刻,却连天鬼皇的踪影也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