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续
李大娘听了甚是感动,伸手抚着李忆如的长发,道:“乖孩子,你性子温顺,便和你娘一模一样。”说罢眼睛有些湿润,似乎想起了一些旧事。
李忆如听了却不禁“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道,“我娘自是很好的,但性子却有些刁钻古怪,我爹也是这么说的。阿婆,你说我和娘一样,不是说我古怪任性吗?”说罢不禁又笑了出来。
李大娘听了也不禁一笑,喃喃道:“我是说……”,声音极轻,说着人也走了出去。
李忆如听了也未在意,见那碗药已凉了些,便扶那青年坐起喂他喝了下去。眼见那青年脸色虽有些憔悴,却仍不失英秀挺拔之气,又回想那青年于道士相斗时武功之高,一时不禁想得入了神。
那青年自从中了“碧蚕蛊”之后,一直迷迷糊糊,只知道自己与师兄相斗之时,曾有人相助,后来的却记不清了。过了许久,又觉得两股暖流流入体内,浑身一时舒服得很,四肢百骸处处都是精力,想是有人在助自己疗伤,又过了许久,方觉神智渐渐恢复,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却见身边有一个极美的少女双手支着腮边,正低头思索着什么。那青年心下不禁一阵迷惘,心中暗自寻思:“这里难道是已到了仙境?这女子如此美丽,只怕便是仙女了,人间哪有如此美貌的人物?”于是挣扎着便欲坐起。
李忆如正思索得入神,忽听到身边有声音,便知是那青年醒了,便转身笑道:“这位大哥,你先躺着别动,我去叫我爹爹,一会儿便回来。”说罢便出了门去。
那青年这才回过神来,知道此处并非什么仙境,但不禁心中更为惊讶:“这姑娘便如仙女一般,必是隐居于此的高人雅士,这里又不知是什么地方?”
未及多想,听得脚步声响起,只见李忆如与李逍遥二人走进,忙起身道:“多蒙前辈与姑娘出手相救,晚辈蜀山楚炎风,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李逍遥点头道:“原来是楚兄弟,果然是蜀山弟子,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楚炎风道:“家师江湖人称‘剑圣’,名讳不敢妄言。”
李逍遥先是一惊,随即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刚才我运功替你疗伤时已发觉你内力颇为深厚,又曾听小女说道你剑法精妙,真是英雄出少年。其实我也可算是蜀山门下,若论起来我们倒是平辈,你最多称我一声‘师兄’便可,莫要叫什么前辈了。”
此言一出,李忆如与楚炎风二人不禁大惊,李忆如忙对李逍遥道:“爹爹,那人家岂不是要叫他‘师叔’吗?”说罢看了楚炎风一眼,见他只不过比自己大三四岁年纪,竟成了“师叔”,不禁笑了出来。
楚炎风忙道:“姑娘相救大恩尚未言报,炎风怎敢以长辈自居?我们平辈相称好了。”
李忆如听了大喜,心想若称他“师叔”,未免有些别扭,便道:“楚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姓李,”说罢指着李逍遥续道:“这是我爹爹,他也姓李,”说着不禁笑了出来,“唉!这不是废话么,我爹爹若不姓李我又怎会姓李……”话未说完,人已笑弯了腰,楚炎风听了也不禁笑了出来,一时间小屋内笑语盈盈,楚炎风虽是伤后初愈却也觉得精神十足。
李逍遥听了只微微一笑,对楚炎风道:“师弟,我这女儿顽皮胡闹,整日没个正经,你莫要见怪。”
李忆如不禁插口道:“那还不是爹爹你教出来的,我听阿婆说,你小时候不也是一样?”说着又格格笑了出来。
李逍遥也拿她没办法,转头对楚炎风道:“师弟,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我恩师人称‘酒剑仙’,我与他一别十数年,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可还安好?”
楚炎风答道:“师叔一向身子硬朗,只是近年来酒瘾越来越大,终日常醉不醒。我从小时候起便常被师叔拉出去喝酒,也常常被他灌醉,最后两人一起不省人事。”说着不禁也笑了出来。
李忆如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惊奇,不禁问道:“楚大哥,你这位师叔怎么如此古怪?他自己喝酒也还罢了,怎么也拉着你一起去?最后却又喝得两人齐醉,当真有趣得紧。”
楚炎风道:“其实我这位师叔实在是十分了不起,他不但好酒,更将酒后醉意与剑术相融,创出了几套绝妙的功夫,其精妙之处却又远在‘醉八仙’一类武功之上,想来李师兄必定知晓。”说着又对李逍遥道:“我常听师叔说起师兄,未想今日更得师兄相救。”
李逍遥道:“师弟,其实我只是以内力和药物暂时制住了毒性,使它不立时发作。但这‘碧蚕蛊’实是奇毒,我对此也无能为力,实在惭愧。”
楚炎风道:“余毒未清,我已知晓。但无论如何,若非师兄相助,炎风此时早已性命难保。师兄如此尽力,炎风心下感激不尽,师兄又何必自责?”
李忆如听了不禁奇道:“楚大哥,你既知身中奇毒,为何一点也不见你焦急?难道你已有法子解毒吗?”
楚炎风微笑道:“若我有法子,自然早就将毒解了。但事已如此,担心也没有用。再说既然现在毒未发作,不如想些有趣的事,至少心情也会好些。”
李忆如听了,不禁甚是钦佩,心下暗自赞叹。
忽听李逍遥道:“这‘碧蚕蛊’我虽无法解毒,但我却知道有人可解此毒。”
李忆如听了大喜,道:“爹爹,那人是谁?你带楚大哥去见他好不好?”
李逍遥答道:“那人在苗疆云南大理……”话未说完,已被李忆如打断,“爹,大理远在万里之外,一去不知需多久,到时楚大哥只怕早已……”话说了一半便已说不下去了,望了楚炎风一眼,神色中大为关切。
李逍遥又说道:“这‘碧蚕蛊’本是苗疆奇毒,师弟,你那位师兄又如何学会了放蛊,他可是与苗人相熟?”
李忆如心下不禁埋怨,心想爹爹这时还来问这些不干紧要的小事,岂不让人着急?
却听楚炎风答道:“我这次奉师命下山,便是来察访此事。听说我那师兄和黑苗族相交,更加入了他们的一个什么教派,却未禀明师尊,犯了本派‘背叛师门’一戒。我一路追来,本以为他会逃入苗疆,怎知他却转向奔到江南。后来我在古庙旁追上了他,故有此一战。我这师兄放毒的本事,想来是与那些苗人学的。”神色间却未有焦急之意。
李逍遥听后思索片刻,道:“师弟,过几日你伤好后,一路西下苗疆,尽量少与苗人冲突。苗人用毒防不胜防,还需多加小心。”
李忆如急道:“爹,去苗疆不知要几月,除非飞着去,否则楚大哥岂不是要……”
楚炎风道:“我蜀山仙法中本有‘飞仙’一术,可于瞬时飞至万里之外,只是此术乃是我蜀山仙法极旨,本门中目前只有我师父与师叔两人可施此仙术而已。”
李忆如心中一动,道:“爹爹,你会这法术是不是?”
李逍遥摇头道:“我还无此功力,但我却有办法令楚师弟体中蛊毒不发作。”
李忆如大喜,道:“爹爹,既有法子,你为何不早说,害人家百担心了一场。”
楚炎风听了不禁感动,向李忆如望去,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五。携手同行
李忆如问道:“爹爹,你要怎样来抑制住楚大哥体内的蛊毒呢?”
李逍遥说道:“水月宫中有一种‘青灵寒玉’,奇寒无比,颇有吸纳之功效,可以此使蛊毒不致发散到四处经脉之中,再加上‘龙涎化毒丹’便可使蛊毒不会立时发作。我现在便去取寒玉。忆如,楚师弟伤后初愈,你在此照看一下。”说罢便走了出去。
楚炎风待李逍遥走开后,对李忆如道:“李姑娘,我见师兄神色中有几分忧郁,似乎有什么伤心之事,你不妨劝劝他,哀愁最是伤身。以师兄年纪,再加上他内功精深,本不应有白发才对,但我方才见他两鬓之间却已略显花白,眼角处更是眉头紧锁,只怕师兄心中一定有什么痛苦才是。”
李忆如原本一直笑语盈盈,但这时不禁黯然道:“我爹本不是这样的。但自从五年前我娘去世后,他一下子便似衰老了好几岁,以后便很少再见他开心过。”说罢不禁低下了头,回想着往事。
楚炎风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连忙道歉,见自己触动了李忆如的伤心事,不觉甚是自责。回想李忆如说的话,不知一个人为了所爱的人竟可如此,“情”之一字竟有如许之力,不禁想得呆了。一时之间,两人都是默然无语。
正在此时,忽觉一股寒气由外而入,两人不禁抬起头来,却见李逍遥走了进来,手中持一方玉,寸许大小,犹自发出阵阵寒气。
自从当年李逍遥从玉中取了“冥灵丹”给林月如服下之后,这块寒玉中寒气便已大减,不再是人所难近。但数年来吸取寒气犹在,此刻正可已此抑制住楚炎风体内蛊毒,当时李逍遥一听得楚炎风中了“碧蚕蛊”,知以水月宫内药物无法解毒,便又重到地下石窟中将这寒玉取了出来。睹物思人,不禁又想到了当日取药给林月如服下后两人重聚的情景,心中一阵甜蜜,一阵苦涩。当年圣姑说可使月如延寿一纪,十二年后纵是“冥灵丹”也未能使月如再于自己多相聚一日。若非女儿年纪尚小,只怕自己早已相随月如于地下了。
李忆如与楚炎风见此寒玉,不禁大奇。李忆如忽见玉上隐隐有几行小字,写道“青灵寒玉,刀剑无伤。精诚所致,灵丹内藏。”于是问道:“爹,这上面还有字呢,这是什么意思呀?”李逍遥听了,心下一震,双目远望,一时间竟自入了神。李忆如于楚炎风见了,不敢再问,两人看着那块寒玉,心中疑虑重重。
过了片刻,李逍遥转头对楚炎风道:“师弟,今后你将这块寒玉带在身上,每日闲暇之时便运功引导这股寒气由指端手少阴心经而入,而后经任督二脉散入全身,便可制住体内蛊毒。除此之外,对你内力修为也大有进益。这寒玉我留着也无用,徒惹烦恼,便给了你吧。”说罢神情有黯然了下来。
楚炎风见他如此,不敢立时谢绝,只得暂道:“师兄大恩炎风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什么事炎风可以效劳,便请师兄传话出来,我必当尽力而为。”
李忆如听了,于是便道:“楚大哥,日后你若有空,便陪我聊聊天,讲讲江湖上有趣的事,便算是帮了我们的忙了。”转头又对李逍遥道:“爹爹,你说这样好不好?”
李逍遥也不多说,只道:“如此也好,只是师弟伤后初愈,体力未复,你莫要整天缠着他。”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楚炎风微笑道:“只要李姑娘想听,便来找我好了,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无事可作。”
自此,楚炎风便留下养伤,每日与李忆如讲些近年来江湖上的逸事。李忆如听得津津有味,只盼楚炎风能多留几日,再听他陪自己聊天。楚炎风自幼便随师父师兄闯荡江湖,几时过得这等安逸的日子,一时间也不禁对岛上的生活留恋起来。
过了数日,楚炎风所受内伤已渐渐愈可。这日二人正在树丛之中散步聊天,李忆如想到楚炎风不久后便要离去,一时打不起精神来。楚炎风心中虽也有些难过,但仍说些江湖上的趣事逗李忆如开心。忽听得李忆如道:“楚大哥,你去苗疆解了蛊毒之后,会不会再来看我?你愿不愿意再陪我聊天、给我讲故事听?”双眼中满是留恋与企盼的神色。
楚炎风听了,不禁冲口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待我身上的毒解了之后,我立刻便赶回来看你。只要你愿意,楚大哥陪你说上三天三夜。”话音刚落,也惊讶自己竟对李忆如也如此留恋。
李忆如听了之后,欢喜的不得了,柔声道:“楚大哥,谢谢你,我一定在这里等你。”说着却又不禁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就要走了,苗疆如此之远,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楚炎风听了心中不禁一阵难过,不知说些什么好,两人都是默然无语。
过了片刻,李忆如忽道:“楚大哥,我和你一起走好不好?整日待在岛上,闷也闷死了。我同你一起去苗疆,我们便又可在一起了。我这就去和爹爹说去。”说着极为兴奋,蹦蹦跳跳地去了。
楚炎风听了,立时怔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又不禁想到,若能和李忆如同行,自己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但若是李忆如真于自己同行,江湖上饥餐露宿,岂不是苦了她?更何况江湖中风波险恶,她若有什么闪失,自己又于心何安?一时只觉犹豫不定,脚下却不知不觉向水月宫走去。
楚炎风尚未走进宫内,便听得李忆如正在恳求李逍遥。入内一看,只见李逍遥正自默然思索,李忆如却拉着李逍遥的袖子,不住道:?